第一篇:【五分钟法学院】婚内财产分割协议,不以产权登记为生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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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法学院】婚内财产分割协议,不以产权登记为生效条件
夫妻之间达成的婚内财产分割协议是双方通过订立契约对采取何种夫妻财产制所作的约定,是双方协商一致对家庭财产进行内部分配的结果,在不涉及婚姻家庭以外第三人利益的情况下,应当尊重夫妻之间的真实意思表示,按照双方达成的婚内财产分割协议履行,优先保护事实物权人,不宜以产权登记作为确认不动产权属的唯一依据。
案情概况
唐某与被告李某某系夫妻关系,二人生育一子唐某乙。唐某与前妻曾生育一女唐某甲,离婚后由其前妻抚养。
2010年10月2日,唐某与被告李某某签订《分居协议书》,双方约定:“唐某、李某某的感情已经破裂。为了不给儿子心灵带来伤害,我们决定分居。双方财产作如下切割:现在财富中心和慧谷根园的房子归李某某拥有。李某某可以任何方式处置这些房产,唐某不得阻挠和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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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并有义务协办相关事务。湖光中街和花家地的房产归唐某甲所有。唐某可以任何方式处置这些房产,李某某不得阻挠和反对,并有义务协办相关事务。儿子唐某乙归李某某所有。唐某承担监护、抚养、教育之责。李某某每月付生活费5000元。双方采取离异不离家的方式解决感情破裂的问题。为了更好地达到效果,双方均不得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和属于个人的事务。” 唐某于2011年9月16日在外地出差期间突发疾病死亡,未留下遗嘱。唐某的继承人是配偶李某某及子女唐某甲、唐某乙。
各继承人因登记在唐某甲名下的财富中心房屋的继承问题分歧很大,协商不成,唐某甲诉至法院,要求认定财富中心房屋为唐某遗产,由唐某甲、唐某乙、李某某共同依法继承。
本案争议焦点是:如何确定唐某的遗产范围。
李某某、唐某乙认为:虽然该房屋是以唐某名义购买,但根据唐某与李某某签订的《分居协议书》,财富中心房屋属于李某某的个人财产,之所以没有变更登记至李某某名下,是因为有贷款没有还清。根据该协议书的约定,财富中心房屋是李某某的个人财产,不属于唐某的遗产。解决该争议焦点的关键在于厘清以下三个问题:
1、唐某与李某某签订的《分居协议书》的法律性质。
李某某、唐某乙认为该协议属于婚内财产分割协议,是唐某与李某某对其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财产权属的约定,该约定合法有效,对双方均具有约束力;唐某甲认为该协议系以离婚为目的达成的离婚财产分割协议,在双方未离婚的情况下,该协议不发生法律效力。
法院认为,本案中唐某与李某某签订的《分居协议书》是婚内财产分割协议,而非离婚财产分割协议。理由如下:
首先,从《分居协议书》内容来看,唐某与上诉人李某某虽认为彼此感情已经破裂,但明确约定为不给儿子心灵带来伤害,采取“离异不离家”的方式解决感情破裂问题,双方是在婚姻关系存续的基础上选择以分居作为一种解决方式并对共同财产予以分割,并非以离婚为目的而达成财产分割协议。其次,从文义解释出发,二人所签《分居协议书》中只字未提“离婚”,显然不是为了离婚而对共同财产进行分割,相反,双方在协议书中明确提出“分居”、“离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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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离家”,是以该协议书来规避离婚这一法律事实的出现。再次,婚姻法第十九条第一款对夫妻约定财产制作出明确规定:“夫妻可以约定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财产以及婚前财产归各自所有、共同所有或部分各自所有、部分共同所有。约定应采用书面形式。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适用本法第十七条、第十八条的规定。”本案所涉及的《分居协议书》中,唐某与李某某一致表示“对财产作如下切割”,该约定系唐某与李某某不以离婚为目的对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财产作出的分割,应认定为婚内财产分割协议,是双方通过订立契约对采取何种夫妻财产制所作的约定。
2、本案应当优先适用物权法还是婚姻法的相关法律规定。
李某某、唐某乙认为,应适用婚姻法第十九条之规定,只要夫妻双方以书面形式对财产分割作出约定即发生法律效力,无需过户登记;唐某甲主张,本案应适用物权法第九条之规定,不动产物权的权属变更未经登记不发生法律效力。
法院认为,该问题首先要厘清物权法与婚姻法在调整婚姻家庭领域内财产关系时的衔接与适用问题,就本案而言,应以优先适用婚姻法的相关规定处理为宜。
因此,婚姻家庭的团体性特点决定了婚姻法不可能完全以个人为本位,必须考虑夫妻共同体、家庭共同体的利益,与物权法突出个人本位主义有所不同。在调整夫妻财产关系领域,物权法应当保持谦抑性,对婚姻法的适用空间和规制功能予以尊重,尤其是夫妻之间关于具体财产制度的约定不宜由物权法过度调整,应当由婚姻法去规范评价。本案中,唐某与李某某所签协议关于财富中心房屋的分割,属于夫妻内部对财产的约定,不涉及家庭外部关系,应当优先和主要适用婚姻法的相关规定,物权法等调整一般主体之间财产关系的相关法律规定应作为补充。
3、物权法上的不动产登记公示原则在夫妻财产领域中是否具有强制适用的效力。
李某某、唐某乙认为,婚内财产分割协议只涉及到财产在夫妻之间的归属问题,依双方约定即可确定,无须以公示作为物权变动要件;唐某甲则主张财富中心房屋的产权人是唐某,即使唐某与李某某曾约定该房屋归李某某拥有,也因未办理产权变更登记而未发生物权变动效力,法妞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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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房屋仍应纳入唐某的遗产范围。
法院认为,唐某与李某某所签《分居协议书》已经确定财富中心房屋归李某某一人所有,虽仍登记在唐某名下,并不影响双方对上述房屋内部处分的效力。
据此,二审法院原审法院撤销了原审法院根据物权登记主义原则确认的房屋为夫妻共同财产的判决:认定该房屋归李某某个人所有。
第二篇:婚内财产分割协议可以对抗房屋产权登记
唐某诉李某某、唐某乙法定继承纠纷案
(来源:《最高人民法院公报》2014年第12期)
[裁判摘要]
夫妻之间达成的婚内财产分割协议是双方通过订立契约对采取何种夫妻财产制所作的约定,是双方协商一致对家庭财产进行内部分配的结果,在不涉及婚姻家庭以外第三人利益的情况下,应当尊重夫妻之间的真实意思表示,按照双方达成的婚内财产分割协议履行,优先保护事实物权人,不宜以产权登记作为确认不动产权属的唯一依据。
原告:唐某。(法客帝国按:死者与前妻之女)被告:李某某。(法客帝国按:死者之现妻)被告:唐某乙。(法客帝国按:死者与现妻之子)
法定代理人:李某某(唐某乙之母),48岁。(法客帝国按:死者之妻)
原告唐某因与被告李某某、唐某乙发生法定继承纠纷,向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原告唐某诉称:唐某甲于2011年9月16日在外地出差期间猝死,未留下遗嘱。名下财产有位于北京市朝阳区东三环北路二十三号财富中心某房屋(以下简称财富中心房屋)等多处房产、银行存款、轿车等。唐某甲的继承人是配偶李某某及子女唐某、唐某乙。现诉至法院,请求判令:由唐某、唐某乙、李某某共同依法继承唐某甲的全部遗产。
被告李某某、唐某乙辩称:认可李某某、唐某、唐某乙作为唐某甲的继承人参与继承,但登记在唐某甲名下的财富中心房屋并非唐某甲的财产,不应作为其遗产予以继承。虽然该房屋是以唐某甲名义购买并向中国银行贷款,但根据唐某甲与李某某签订的《分居协议书》,财富中心房屋属于李某某的个人财产,之所以没有变更登记至李某某名下,是因为有贷款没有还清。这份协议书没有以离婚为前提,属于双方对婚后共同财产的安排,在唐某甲去世前,双方均未对此协议反悔。因此该协议书是有效的,财富中心房屋是李某某的个人财产,不属于唐某甲的遗产。对于唐某甲名下的其他财产同意依法予以分割继承。
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一审查明:
唐某甲与被告李某某系夫妻关系,二人生育一子唐某乙。唐某甲与前妻曾生育一女唐某,离婚后由其前妻抚养。唐某甲父母均早已去世。唐某甲于2011年9月16日在外地出差期间突发疾病死亡,未留下遗嘱。
2010年10月2日,唐某甲与被告李某某签订《分居协议书》,双方约定:“唐某甲、李某某的感情已经破裂。为了不给儿子心灵带来伤害,我们决定分居。双方财产作如下切割:现在财富中心和慧谷根园的房子归李某某拥有。李某某可以任何方式处置这些房产,唐某甲不得阻挠和反对,并有义务协办相关事务。湖光中街和花家地的房产归唐某甲所有。唐某甲可以任何方式处置这些房产,李某某不得阻挠和反对,并有义务协办相关事务。儿子唐某乙归李某某所有。唐某甲承担监护、抚养、教育之责。李某某每月付生活费5000元。双方采取离异不离家的方式解决感情破裂的问题。为了更好地达到效果,双方均不得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和属于个人的事务。”2012年11月28日,北京民生物证司法鉴定所出具司法鉴定意见书,鉴定意见为该《分居协议书》上唐某甲签名为其本人所签。
关于财富中心房屋,2002年12月16日,唐某甲作为买受人与北京香江兴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签订了《商品房买卖合同》,约定:唐某甲购买北京香江兴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开发的财富中心房屋,总金额为1 579 796元。庭审中,原告唐某、被告唐某乙、李某某均认可截止唐某甲去世时间点,该房屋仍登记在唐某甲名下,尚欠银行贷款877 125.88元未偿还。此外,李某某与唐某甲名下还有其他两处房产、汽车及存款等财产。
本案一审的争议焦点是:如何确定唐某甲的遗产范围。
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一审认为:
原告唐某、被告唐某乙作为被继承人唐某甲的子女,被告李某某作为被继承人唐某甲的配偶,均属于第一顺序继承人,三人对于唐某甲的遗产,应予以均分。本案中,应对哪些财产属于唐某甲的遗产予以界定。关于财富中心房屋,唐某甲与李某某虽然在《分居协议书》中约定了该房屋归李某某拥有,但直至唐某甲去世,该房屋仍登记在唐某甲名下。故该协议书并未实际履行,因此应根据物权登记主义原则,确认该房屋属于唐某甲与李某某夫妻共同财产。该房屋价值应根据评估报告确定的数额减去唐某甲去世时该房屋尚未还清的贷款数额,该数额的一半为李某某夫妻共同财产,另一半为唐某甲遗产,属于唐某甲遗产的份额应均分为三份,由李某某、唐某乙和唐某均分。考虑到唐某乙尚未成年,而唐某要求获得折价款,故法院判决该房屋归李某某所有,由李某某向唐某支付折价款并偿还该房屋剩余未还贷款。关于唐某甲名下的其他房屋、车辆及银行存款等遗产,法院按照法定继承的相关规定予以分割。综上,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二条、第三条、第五条、第十条、第十三条之规定,于2014年4月8日判决:
一、被继承人唐某甲遗产车牌号为京KNxxxx号北京现代牌轿车由被告李某某继承,归被告李某某所有,被告李某某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原告唐某支付折价款一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元六角七分。
二、被继承人唐某甲遗产位于北京市朝阳区湖光中街某房屋归被告李某某所有,被告李某某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原告唐某支付折价款一百八十万元。
三、被继承人唐某甲遗产位于北京市朝阳区东三环北路23号财富中心某房屋归被告李某某所有,并由李某某偿还剩余贷款,被告李某某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原告唐某支付折价款八十八万五千一百八十元六角九分。
四、被告李某某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原告唐某支付被继承人唐某甲遗产家属一次性抚恤金一万八千三百六十六元六角七分。
五、被告李某某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原告唐某支付被继承人唐某甲遗产工会发放的家属生活补助费五千三百六十六元六角七分。
六、驳回原告唐某其他诉讼请求。
李某某、唐某乙不服一审判决,向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称:唐某甲与李某某签订的《分居协议书》的性质应属婚内财产分割协议,财富中心房屋无论登记在何方名下,都应以唐某甲与李某某的有效婚内财产约定确定其归属。请求二审法院撤销原审判决,改判财富中心房屋为李某某个人所有,不属于唐某甲遗产范围。
被上诉人唐某辩称:一审法院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请求二审法院依法判决。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经二审,确认了一审查明的事实。
本案二审的争议焦点是:财富中心房屋的权属问题及其应否作为唐某甲的遗产予以继承。
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二审认为:
解决该争议焦点的关键在于厘清以下三个子问题:
第一,唐某甲与上诉人李某某于2010年10月2日签订的《分居协议书》的法律性质。上诉人李某某、唐某乙认为该协议属于婚内财产分割协议,是唐某甲与李某某对其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财产权属的约定,该约定合法有效,对双方均具有约束力;唐某认为该协议系以离婚为目的达成的离婚财产分割协议,在双方未离婚的情况下,该协议不发生法律效力。法院认为,本案中唐某甲与李某某签订的《分居协议书》是婚内财产分割协议,而非离婚财产分割协议。理由如下:
首先,从《分居协议书》内容来看,唐某甲与上诉人李某某虽认为彼此感情已经破裂,但明确约定为不给儿子心灵带来伤害,采取“离异不离家”的方式解决感情破裂问题,双方是在婚姻关系存续的基础上选择以分居作为一种解决方式并对共同财产予以分割,并非以离婚为目的而达成财产分割协议。其次,从文义解释出发,二人所签《分居协议书》中只字未提“离婚”,显然不是为了离婚而对共同财产进行分割,相反,双方在协议书中明确提出“分居”、“离异不离家”,是以该协议书来规避离婚这一法律事实的出现。再次,婚姻法第十九条第一款对夫妻约定财产制作出明确规定:“夫妻可以约定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财产以及婚前财产归各自所有、共同所有或部分各自所有、部分共同所有。约定应采用书面形式。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适用本法第十七条、第十八条的规定。”本案所涉及的《分居协议书》中,唐某甲与李某某一致表示“对财产作如下切割”,该约定系唐某甲与李某某不以离婚为目的对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财产作出的分割,应认定为婚内财产分割协议,是双方通过订立契约对采取何种夫妻财产制所作的约定。
第二,本案应当优先适用物权法还是婚姻法的相关法律规定。
上诉人李某某、唐某乙认为,应适用婚姻法第十九条之规定,只要夫妻双方以书面形式对财产分割作出约定即发生法律效力,无需过户登记;被上诉人唐某主张,本案应适用物权法第九条之规定,不动产物权的权属变更未经登记不发生法律效力。法院认为,该问题首先要厘清物权法与婚姻法在调整婚姻家庭领域内财产关系时的衔接与适用问题,就本案而言,应以优先适用婚姻法的相关规定处理为宜。理由如下:
物权领域,法律主体因物而产生联系,物权法作为调整平等主体之间因物之归属和利用而产生的财产关系的基础性法律,重点关注主体对物的关系,其立法旨在保护交易安全以促进资源的有效利用。而婚姻法作为身份法,旨在调整规制夫妻之间的人身关系和财产关系,其中财产关系则依附于人身关系而产生,仅限于异性之间或家庭成员之间因身份而产生的权利义务关系,不体现直接的经济目的,而是凸显亲属共同生活和家庭职能的要求。故婚姻法关于夫妻子女等特别人伦或财产关系的规定不是出于功利目的创设和存在,而是带有“公法”意味和社会保障、制度福利的色彩,将保护“弱者”和“利他”价值取向直接纳入权利义务关系的考量。
因此,婚姻家庭的团体性特点决定了婚姻法不可能完全以个人为本位,必须考虑夫妻共同体、家庭共同体的利益,与物权法突出个人本位主义有所不同。在调整夫妻财产关系领域,物权法应当保持谦抑性,对婚姻法的适用空间和规制功能予以尊重,尤其是夫妻之间关于具体财产制度的约定不宜由物权法过度调整,应当由婚姻法去规范评价。本案中,唐某甲与上诉人李某某所签协议关于财富中心房屋的分割,属于夫妻内部对财产的约定,不涉及家庭外部关系,应当优先和主要适用婚姻法的相关规定,物权法等调整一般主体之间财产关系的相关法律规定应作为补充。
第三,物权法上的不动产登记公示原则在夫妻财产领域中是否具有强制适用的效力。
上诉人李某某、唐某乙认为,婚内财产分割协议只涉及到财产在夫妻之间的归属问题,依双方约定即可确定,无须以公示作为物权变动要件;被上诉人唐某则主张财富中心房屋的产权人是唐某甲,即使唐某甲与李某某曾约定该房屋归李某某拥有,也因未办理产权变更登记而未发生物权变动效力,该房屋仍应纳入唐某甲的遗产范围。本院认为,唐某甲与李某某所签《分居协议书》已经确定财富中心房屋归李某某一人所有,虽仍登记在唐某甲名下,并不影响双方对上述房屋内部处分的效力。理由如下:
物权法以登记作为不动产物权变动的法定公示要件,赋予登记以公信力,旨在明晰物权归属,保护交易安全和交易秩序,提高交易效率。但实践中,由于法律的例外规定、错误登记的存在、法律行为的效力变动、当事人的真实意思保留以及对交易习惯的遵从等原因,存在大量欠缺登记外观形式,但依法、依情、依理应当给予法律保护的事实物权。物权法第二十八条至第三十条对于非基于法律行为所引起的物权变动亦进行了例示性规定,列举了无需公示即可直接发生物权变动的情形。当然,这种例示性规定并未穷尽非因法律行为而发生物权变动的所有情形,婚姻法及其司法解释规定的相关情形亦应包括在内。
法客帝国按:《物权法》第二十八条规定“因人民法院、仲裁委员会的法律文书或者人民政府的征收决定等,导致物权设立、变更、转让或者消灭的,自法律文书或者人民政府的征收决定等生效时发生效力。”第二十九条规定“因继承或者受遗赠取得物权的,自继承或者受遗赠开始时发生效力。”第三十条规定“因合法建造、拆除房屋等事实行为设立或者消灭物权的,自事实行为成就时发生效力。”
在夫妻财产领域,存在大量夫妻婚后由一方签订买房合同,并将房屋产权登记在该方名下的情形,但实际上只要夫妻之间没有另行约定,双方对婚后所得的财产即享有共同所有权,这是基于婚姻法规定的法定财产制而非当事人之间的法律行为。因为结婚作为客观事实,已经具备了公示特征,无须另外再为公示。而夫妻之间的约定财产制,是夫妻双方通过书面形式,在平等、自愿、意思表示真实的前提下对婚后共有财产归属作出的明确约定。此种约定充分体现了夫妻真实意愿,系意思自治的结果,应当受到法律尊重和保护,故就法理而言,亦应纳入非依法律行为即可发生物权变动效力的范畴。因此,当夫妻婚后共同取得的不动产物权归属发生争议时,应当根据不动产物权变动的原因行为是否有效、有无涉及第三人利益等因素进行综合判断,不宜以产权登记作为确认不动产权属的唯一依据,只要有充分证据足以确定该不动产的权属状况,且不涉及第三人利益,就应当尊重夫妻之间的真实意思表示,按照双方达成的婚内财产分割协议履行,优先保护事实物权人。需要指出的是,此处的第三人主要是相对于婚姻家庭关系外部而言,如夫妻财产涉及向家庭以外的第三人处分物权,就应当适用物权法等调整一般主体之间财产关系的相关法律规定。而对于夫妻家庭关系内的财产问题,应当优先适用婚姻法的相关规定。
本案中,《分居协议书》约定“财富中心房屋归李某某拥有,李某某可以任何方式处置这些房产,唐某甲不得阻挠和反对,并有义务协办相关事务。”该协议书系唐某甲与上诉人李某某基于夫妻关系作出的内部约定,是二人在平等自愿的前提下协商一致对家庭财产在彼此之间进行分配的结果,不涉及婚姻家庭以外的第三人利益,具有民事合同性质,对双方均具有约束力。财富中心房屋并未进入市场交易流转,其所有权归属的确定亦不涉及交易秩序与流转安全。故唐某虽在本案中对该约定的效力提出异议,但其作为唐某甲的子女并非《物权法》意义上的第三人。因此,虽然财富中心房屋登记在唐某甲名下,双方因房屋贷款之故没有办理产权过户登记手续,但物权法的不动产登记原则不应影响婚内财产分割协议关于房屋权属约定的效力。且结合唐某甲与李某某已依据《分居协议书》各自占有、使用、管理相应房产之情形,应当将财富中心房屋认定为李某某的个人财产,而非唐某甲之遗产予以法定继承。一审法院根据物权登记主义原则确认财富中心房屋为唐某甲与李某某夫妻共同财产实属不妥,应予调整。
据此,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物权法》第九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十九条,《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二条、第三条、第五条、第十条、第十三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二)项之规定,于2014年8月25日判决:
一、维持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2013)朝民初字第30975号民事判决第一项、第二项、第四项、第五项;
二、撤销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2013)朝民初字第30975号民事判决第六项;
三、变更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2013)朝民初字第30975号民事判决主文第三项为:位于北京市朝阳区东三环北路二十三号财富中心某房屋归李某某所有,并由李某某偿还剩余贷款。
四、驳回唐某其他诉讼请求。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第三篇:不以协议离婚为条件的财产分割条件的运用
不以协议离婚为条件的财产分割条款在运用中应注意的问题
山西弘韬律师事务所靳志斌
夫妻双方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为离婚而达成离婚协议,对财产分割问题作出了约定,但由于种种原因,一方或双方反悔,未能到婚姻登记机关办理协议离婚手续,最终一方起诉到了法院要求离婚。这种情况下,该离婚协议中关于财产分割的条款是否有效呢?
对于上述附协议离婚条件的财产分割协议,2011年8月施行的《婚姻法司法解释三》第十条规定:当事人达成的以登记离婚或者到人民法院协议离婚为条件的财产分割协议,如果双方协议离婚未成,一方在离婚诉讼中反悔的,人民法院应当认定该财产分割协议没有生效,并根据实际情况依法对夫妻共同财产进行分割。”
根据上述规定,这种以登记离婚或到法院协议离婚为条件的财产分割协议的性质为附条件的民事法律行为,在所附条件未成就的情况下,民事法律行为不发生法律效力。
但是如果双方在离婚协议中约定:如双方在民政局协议离婚未成或在法院协议离婚未成时,通过法院诉讼判决离婚时,双方之间的财产分割仍应该按照离婚协议书中的约定履行。对于当事人之间的这种不以协议离婚为条件的财产分割条款,在协议离婚未成时,该条款对双方是否有约束力呢?
附条件的法律行为,是指当事人以将来客观上不确定的事实的发生或不发生作为附款,决定其法律行为效力发生或终止的法律行为,行为人可以就不确定的因素和未来的发展作出事先的安排,这符合私法自治的原则。财产处分约定虽然与身份关系存在一定的联系,但本身并非对身份关系的处分而仅是对夫妻共同财产的分割,如果双方在离婚协议中约定:双方之间的财产分割,不再以协议离婚为条件,这无异于一份夫妻之间的财产约定,依据《婚姻法》第十九条“夫妻之间就财产归属做出书面约定后对双方都有约束力”规定,这样的约定完全有效,当事双方均应予以遵守,不得对财产分割条款反悔。
在 2011年第17期的人民司法杂志上,由最高人民法院《婚姻法司法解释三》的主要起草人杜万华、程新文、吴晓芳这三位法官联合撰文发表的《关于适用婚姻法若干问题的解释
(三)》的理解与适用这一文章里,对附协议离婚条件的财产分割协议中有这么一段表述:“如果当事人在协议中明确约定,双方到民政部门登记离婚或到法院协议离婚未成,也应按照协议约定的内容履行。我们认为,当事人已经在协议中明确了协议离婚未成也要按照原约定履行的意思表示,在诉讼离婚时,法院应当充分尊重当事人的意思表示,具体处理时应依照约定的内容进行裁判。”
上述这一重要的论述,无疑为离婚协议中“不以协议离婚为条件的财产分割条款”的效力提供重要依据。那么,我们应如何理解和使用该财产分割条款呢?
双方到民政部门登记离婚或法院协议离婚未成“的原因包括:一方不再想离婚;对孩子的抚养权、抚养费、探视权反悔而协议离婚未成;还包括对已经达成的财产分割条款反悔而协议离婚未成。但是不管是属于什么原因,都属于双方协议离婚未成。在双方协议离婚未成时,有关财产分割条款依然有效,不能反悔。
下面举一列说明。
男女双方在离婚协议中约定如下条款:
一、双方婚后生育子女二人,均归女方抚养,抚养费由女方一人承担。
二、双方的位于太原市的房屋一套,归女方一人所有,女方不支付男方任何房屋补价款。
三、本协议自双方签字、捺印后,如果双方到民政部门登记离婚或到法院协议离婚未成,通过法院诉讼离婚时,双方之间的财产分割也应按照本协议的约定履行。(以下该条简称“上述约定”)
上述离婚协议中男方的意思为:2个孩子都归女方抚养,房子也归女方;男方不要求女方补偿一半的房屋价款,但也不支付孩子的抚养费。
在双方签字捺印后,男方反悔,不去婚姻登记机关离婚。女方向法院起诉要求按照该离婚协议书的约定履行。男方答辩:离婚协议书没有发生效力,要求抚养一个孩子、平分房屋价款。
一、男方是否能够要求平分房款?
答:在一些离婚协议中,一方为达到尽快离婚的目的,可能在子女抚养、财产分割等方面做出了有条件的让步,这样的离婚协议书是以双方协议离婚为前提的。但是如果离婚协议书中有了“上述约定”,双方的财产分割就不再是以“协议离婚为前提”,而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管是因为男方不再想离婚或者男方要求抚养一个孩子、或者是因为孩子的抚养费、探视权等原因)导致双方不能够协议离婚的,双方之间的财产分割在诉讼离婚时均应按照约定履行。
二、男方是否能够要求抚养一个孩子?
答:这是一份不以协议离婚为条件的财产分割协议,有了“上述约定”之后,只对双方的财产分割具有法律约束效力,男方可以对协议书中除财产分割之外的条款反悔,即可以不再同意协议离婚,不再同意女方抚养2个孩子、也可以对孩子的抚养费、探视权条款反悔。
由于“上述约定”没有明确的司法解释条文为依据,为婚姻法律领域比较前沿的法律问题,该“上述约定”是通过法律理论和最高院几个法官的表态推导而来,在审判实践中,此类案例还比较少,有可能不被一些法院所认可。因此,律师在运用此条款时一定要谨慎,把该条款将来有可能不被法院认可的风险明确的告知当事人,由当事人自己决定是否添加该条款。如果当事人决定添加,律师还应将风险告知内容让当事人签字确认。以防将来该条款不被法院认定时,当事人来找上门,给自己的职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山西弘韬律师事务所靳志斌
电话:***
邮箱:jinzhibin7302@sina.com
Q Q:38299150
3相关条款:
一、婚姻法司法解释二:
第8条 离婚协议中关于财产分割的条款或者当事人因离婚就财产分割达成的协议,对男女双方具有法律约束力。
当事人因履行上述财产分割协议发生纠纷提起诉讼的,人民法院应当受理。
二、婚姻法司法解释三:
第14条当事人达成的以登记离婚或者到人民法院协议离婚为条件的财
产分割协议,如果双方协议离婚未成,一方在离婚诉讼中反悔的,人民法院应当认定该财产分割协议没有生效,并根据实际情况依法对夫妻共同财产进行分割。
三、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婚姻家庭纠纷若干问题的意见:
7.如何认定夫妻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包括分居期间达成的财产分割协议的效力
夫妻共同生活期间或者分居期间达成的财声分割协议,当事人无证据证明其具有无效或可撤销、可变更的法定情形,或协议已经覆行完毕的,应认定协议对双方有拘束力。如果财产分割协议以离婚为前提条件,而双方未离婚的,应该允许当事人反悔。
四、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婚姻案件的指导意见(试行):
第21条规定:“当事人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为离婚而达成离婚协议或财产分割协议后,一方反悔而不同意办理离婚登记,另一方起诉请求离婚并请求按照离婚协议中关于财产分割的条款或者财产分割协议处理夫妻共同财产问题的,人民法院原则上应予支持,但协议内容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或者该协议所列财产不存在而客观上不能履行的除外。财产分割条款或协议未涉及的夫妻共同财产,人民法院可另行依法判决。
第四篇:签订婚内财产协议却又没有进行产权登记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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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订婚内财产协议却又没有进行产权登记该怎么办
在这之前小周和大家介绍过很多关于婚内财产协议的法律知识,夫妻可以就婚内财产进行约定,而且具有法律效力。但是如果双方对财产进行协议约定后却又没有进行进行产权登记,那该怎么办?该财产归属于谁?是协议约定方所有还是产权登记方所有?今天我们就给大家带来这样一个案例,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被继承人唐×3共有两个子女,即唐×2和唐×1,李×与唐×3系再婚夫妻关系,婚后生育一子,即唐×1。唐×3与其前妻顾×生育一女,即唐×2。双方协议离婚时约定唐×2由顾×抚养。唐×3父母均早已去世。唐×3于2011年9月16日在外地出差期间突发疾病去世,未留下遗嘱。
2010年10月2日,唐×3与李×签订《分居协议书》,双方约定:“唐×
3、李×的感情已经破裂。为了不给儿子心灵带来伤害,我们决定分居。双方财产作如下切割:现在××中心和××园的房子归李×拥有。李×可以任何方式处置这些房产,唐×3不得阻扰和反对,并有义务协办相关事务。×中街和××地的房产归唐×3所有。唐×3可以任何方式处置这些房产,李×不得阻扰和反对,并有义务协办相关事务。儿子唐×1归李×所有。唐×3承担监护、抚养、教育之责。李×每月付生活费5000元。双方采取离异不离家的方式解决感情破裂的问题。为了更好地达到效果,双方均不得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和属于个人的事务。”2012年11月28日,北京民生物证司法鉴定所出具司法鉴定意见书,鉴定意见为该《分居协议书》上唐×3签名为其本人所签。
关于××园房屋,系唐×3与李X婚后购买,产权登记人为李×(X京房权证朝字第××××号),共有情况为单独所有。房屋性质为商品房,规划用途为住宅,建筑面积为275.62平方米,经评估房屋现价值11532492元。
关于××中心房屋,系唐×3与李X婚后购买,唐×3作为买受人和借款人购买,贷款126万元,截止唐×3去世时间点,该房屋尚欠银行贷款877125.88元未偿还,经评估房屋现价值6188210元。
关于×中街房屋,系唐×3与李X婚后购买,共同购买中国青年报社的×中街房屋,2008年9月18日偿还全部贷款后,产权登记人为唐×3(京房权证朝私08字第××××号),共有情况为单独所有,双方均认可该房屋现价值540万元。
关于××街房屋,该房屋系中直机关公有住宅,系唐×3与李X婚后由唐×3作为承租方与其单位签订《租赁合同》,双方约定,如承租方发生变更(出国定居、调出、死亡等)时,本合同即中止。原同住者如要求继续承租,须经产权单位同意,并按照产权单位的有关规定重新签订租赁合同。
关于存款,双方均认可在唐×3去世时所遗留的存款数额应为428069.1元,且李×为唐×3支付的丧葬费用16405元和购买墓地费用27万元。
关于汽车,系唐×3与李X婚后购买,登记唐X3名下(车牌号为京KN××××),均认可该车现价值10万元。
关于工亡补助金,唐×3单位发放家属丧葬补助费、抚恤金、遗属生活困难补助费共计88900元。
【本案焦点】 《分居协议》中约定的房屋产权归属,是否适用《物权法》关于不动产登记原则的规定? 【一审法院观点】(2013)朝民初字第30975号
关于×中街房屋,因登记在唐×3名下,且唐×3与李×在《分居协议书》中已经明确约定该房屋为唐×3所有,唐×3可以任何方式处置这些房产,故该房屋应认定属于唐×3个人财产。属于遗产,应予以分割。双方均认可该房屋现价值540万元,法院对此不持异议,www.xiexiebang.com
按照540万元在三人间予以均分,因唐×1尚未成年,而唐×2只要求获得折价款,故该房屋归李×所有,李×应向唐×2支付折价款180万元。
关于××园房屋,因登记在李×名下,且唐×3与李×在《分居协议书》中已经明确约定该房屋为李×所有,李×可以任何方式处置这些房产,故该房屋应认定属于李×个人财产,不属于遗产范围,故对于唐×2要求分割该房产中唐×3份额的诉讼请求,法院不予支持。
关于××中心房屋,唐×3与李×虽然在《分居协议书》中约定了该房屋归李×拥有,但直至唐×3去世,该房屋仍登记在唐×3名下。故该分居协议书并未实际履行,因此应根据物权登记主义原则,确认该房屋属于唐×3与李×夫妻共同财产。该房屋价值应根据评估报告确定的数额6188210元减去唐×3去世时该房屋尚未还清的贷款数额877125.88元,得出5311084.12元,该数额的一半为李×夫妻共同财产,另一半为唐×3遗产,属于唐×3遗产的份额应均分为三份,由李×、唐×1和唐×2均分。考虑到唐×1尚未成年,而唐×2要求获得折价款,故法院判决该房屋归李×所有,由李×向唐×2支付折价款885180.69元,并偿还该房屋剩余未还贷款。
原审法院判决后,唐×
1、李×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诉。【二审法院观点】(2014)三中民终字第09467号 综合当事人的诉辩主张和查明事实,本案二审争议焦点为××中心房屋的权属问题。李×、唐×1认为根据《分居协议书》的约定,该诉争房屋是李×的个人财产,不应纳入唐×3的遗产范围予以继承;唐×2认为该诉争房屋登记在唐×3名下,应当作为其遗产进行继承。本院认为,解决该争议焦点的关键在于厘清以下三个子问题:
第一,唐×3与李×于2010年10月2日签订的《分居协议书》的法律性质。
李×、唐×1认为该协议属于婚内财产分割协议,是唐×3与李×对其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财产权属的约定,该约定合法有效,对双方均具有约束力;唐×2认为该协议系以离婚为目的达成的离婚财产分割协议,在双方未离婚的情况下,该协议不发生法律效力。本院认为,本案中唐×3与李×签订的《分居协议书》是婚内财产分割协议,而非离婚财产分割协议。理由如下:
首先,从《分居协议书》内容来看,唐×3与李×虽认为彼此感情已经破裂,但明确约定为不给儿子心灵带来伤害,采取“离异不离家”的方式解决感情破裂问题,双方是在婚姻关系存续的基础上选择以分居作为一种解决方式并对共同财产予以分割,并非以离婚为目的而达成财产分割协议。其次,从文义解释出发,二人所签《分居协议书》中只字未提“离婚”,显然不是为了离婚而对共同财产进行分割,相反,双方在协议书中明确提出“分居”、“离异不离家”,是以该协议书来规避离婚这一法律事实的出现。再次,《婚姻法》第十九条第一款对夫妻约定财产制作出明确规定:“夫妻可以约定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财产以及婚前财产归各自所有、共同所有或部分各自所有、部分共同所有。约定应采用书面形式。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适用本法第十七条、第十八条的规定。”本案所涉及的《分居协议书》中,唐×3与李×一致表示“对财产作如下切割”,该约定系唐×3与李×不以离婚为目的对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财产作出的分割,应认定为婚内财产分割协议,是双方通过订立契约对采取何种夫妻财产制所作的约定。
第二,本案应当优先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物权法》(以下简称《物权法》)还是《婚姻法》的相关法律规定。
李×、唐×1认为,应适用《婚姻法》第十九条之规定,只要夫妻双方以书面形式对财产分割作出约定即发生法律效力,无需过户登记;唐×2主张,本案应适用《物权法》第九条之规定,不动产物权的权属变更未经登记不发生法律效力。本院认为,该问题首先要厘清《物权法》与《婚姻法》在调整婚姻家庭领域内财产关系时的衔接与适用问题,就本案而言,应以优先适用《婚姻法》的相关规定处理为宜。理由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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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权领域,法律主体因物而产生联系,《物权法》作为调整平等主体之间因物之归属和利用而产生的财产关系的基础性法律,重点关注主体对物的关系,其立法旨在保护交易安全以促进资源的有效利用。而《婚姻法》作为身份法,旨在调整规制夫妻之间的人身关系和财产关系,其中财产关系则依附于人身关系而产生,仅限于异性之间或家庭成员之间因身份而产生的权利义务关系,不体现直接的经济目的,而是凸显亲属共同生活和家庭职能的要求。故《婚姻法》关于夫妻子女等特别人伦或财产关系的规定不是出于功利目的创设和存在,而是带有“公法”意味和社会保障、制度福利的色彩,将保护“弱者”和“利他”价值取向直接纳入权利义务关系的考量。
因此,婚姻家庭的团体性特点决定了《婚姻法》不可能完全以个人为本位,必须考虑夫妻共同体、家庭共同体的利益,与《物权法》突出个人本位主义有所不同。在调整夫妻财产关系领域,《物权法》应当保持谦抑性,对《婚姻法》的适用空间和规制功能予以尊重,尤其是夫妻之间关于具体财产制度的约定不宜由《物权法》过度调整,应当由《婚姻法》去规范评价。本案中,唐×3与李×所签协议关于××中心房屋的分割,属于夫妻内部对财产的约定,不涉及家庭外部关系,应当优先和主要适用《婚姻法》的相关规定,《物权法》等调整一般主体之间财产关系的相关法律规定应作为补充。
第三,《物权法》上的不动产登记公示原则在夫妻财产领域中是否具有强制适用的效力。李×、唐×1认为,婚内财产分割协议只涉及到财产在夫妻之间的归属问题,依双方约定即可确定,无须以公示作为物权变动要件;唐×2则主张××中心房屋的产权人是唐×3,即使唐×3与李×曾约定该房屋归李×拥有,也因未办理产权变更登记而未发生物权变动效力,该房屋仍应纳入唐×3的遗产范围。本院认为,唐×3与李×所签《分居协议书》已经确定××中心房屋归李×一人所有,虽仍登记在唐×3名下,并不影响双方对上述房屋内部处分的效力。理由如下:
《物权法》以登记作为不动产物权变动的法定公示要件,赋予登记以公信力,旨在明晰物权归属,保护交易安全和交易秩序,提高交易效率。但实践中,由于法律的例外规定、错误登记的存在、法律行为的效力变动、当事人的真实意思保留以及对交易习惯的遵从等原因,存在大量欠缺登记外观形式,但依法、依情、依理应当给予法律保护的事实物权。《物权法》第二十八条至第三十条对于非基于法律行为所引起的物权变动亦进行了例示性规定,列举了无需公示即可直接发生物权变动的情形。当然,这种例示性规定并未穷尽非因法律行为而发生物权变动的所有情形,《婚姻法》及其司法解释规定的相关情形亦应包括在内。
在夫妻财产领域,存在大量夫妻婚后由一方签订买房合同,并将房屋产权登记在该方名下的情形,但实际上只要夫妻之间没有另行约定,双方对婚后所得的财产即享有共同所有权,这是基于《婚姻法》规定的法定财产制而非当事人之间的法律行为。因为结婚作为客观事实,已经具备了公示特征,无须另外再为公示。而夫妻之间的约定财产制,是夫妻双方通过书面形式,在平等、自愿、意思表示真实的前提下对婚后共有财产归属作出的明确约定。此种约定充分体现了夫妻真实意愿,系意思自治的结果,应当受到法律尊重和保护,故就法理而言,亦应纳入非依法律行为即可发生物权变动效力的范畴。因此,当夫妻婚后共同取得的不动产物权归属发生争议时,应当根据不动产物权变动的原因行为是否有效、有无涉及第三人利益等因素进行综合判断,不宜以产权登记作为确认不动产权属的唯一依据,只要有充分证据足以确定该不动产的权属状况,且不涉及第三人利益,就应当尊重夫妻之间的真实意思表示,按照双方达成的婚内财产分割协议履行,优先保护事实物权人。需要指出的是,此处的第三人主要是相对于婚姻家庭关系外部而言,如夫妻财产涉及向家庭以外的第三人处分物权,就应当适用《物权法》等调整一般主体之间财产关系的相关法律规定。而对于夫妻家庭关系内的财产问题,应当优先适用《婚姻法》的相关规定。
本案中,《分居协议书》约定“××中心房屋归李×拥有,李×可以任何方式处置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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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产,唐×3不得阻挠和反对,并有义务协办相关事务。”该协议书系唐×3与李×基于夫妻关系作出的内部约定,是二人在平等自愿的前提下协商一致对家庭财产在彼此之间进行分配的结果,不涉及婚姻家庭以外的第三人利益,具有民事合同性质,对双方均具有约束力。××中心房屋并未进入市场交易流转,其所有权归属的确定亦不涉及交易秩序与流转安全。故唐×2虽在本案中对该约定的效力提出异议,但其作为唐×3的子女并非《物权法》意义上的第三人。因此,虽然××中心房屋登记在唐×3名下,双方因房屋贷款之故没有办理产权过户登记手续,但《物权法》的不动产登记原则不应影响婚内财产分割协议关于房屋权属约定的效力。且结合唐×3与李×已依据《分家协议书》各自占有、使用、管理相应房产之情形,应当将××中心房屋认定为李×的个人财产,而非唐×3之遗产予以法定继承。原审法院根据物权登记主义原则确认××中心房屋为唐×3与李×夫妻共同财产实属不妥,本院予以调整。
综上,变更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2013)朝民初字第30975号民事判决主文第三项为:位于北京市朝阳区东三环北路×号××中心×号房屋归李×所有,并由李×偿还剩余贷款。
第五篇:婚内房屋分割协议可以对抗权属登记
婚内房屋分割协议可以对抗房屋权属登记
日照市法律援助中心
孙耀武
[裁判摘要]
夫妻之间达成的婚内财产分割协议是双方采取何种夫妻财产制所作的约定,是双协商一致对家庭财产进行内部分割的结果,在不涉及婚姻家庭以外第三人利益的情况下,应当尊重夫妻之间的真实意思表示,按照婚内财产约定履行,优先保护事实物权人,不宜以产权登记确认不动产权属。[一审判决]
原告:唐某。(死者与前妻之女)
被告:李某某。(死者之现妻)
被告:唐某乙。(死者与现妻之子)
法定代理人:李某某(唐某乙之母),48岁。
原告唐某因与被告李某某、唐某乙发生法定继承纠纷,向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原告唐某诉称:唐某甲于2011年9月16日在外地出差期间猝死,未留下遗嘱。名下财产有位于北京市朝阳区东三环北路二十三号财富中心某房屋(以下简称财富中心房屋)等多处房产、银行存款、轿车等。唐某甲的继承人是配偶李某某及子女唐某、唐某乙。现诉至法院,请求判令:由唐某、唐某乙、李某某共同依法继承唐某甲的全部遗产。
被告李某某、唐某乙辩称:认可李某某、唐某、唐某乙作为唐某甲的继承人参与继承,但登记在唐某甲名下的财富中心房屋并非唐某甲的财产,不应作为其遗产予以继承。虽然该房屋是以唐某甲名义购买并向中国银行贷款,但根据唐某甲与李某某签订的《分居协议书》,财富中心房屋属于李某某的个人财产,之所以没有变更登记至李某某名下,是因为有贷款没有还清。这份协议书不以离婚为前提,属于双方对婚内共同财产的安排,在唐某甲去世前,双方均未对此协议反悔,因此该协议书是有效的,财富中心房屋是李某某的个人财产,不属于唐某甲的遗产。对于唐某甲名下的其他财产同意依法予以分割继承。
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一审查明:
唐某甲与被告李某某系夫妻关系,二人生育一子唐某乙。唐某甲与前妻曾生育一女唐某,离婚后由其前妻抚养。唐某甲父母均早已去世。唐某甲于2011年9月16日在外地出差期间突发疾病死亡,未留下遗嘱。
2010年10月2日,唐某甲与被告李某某签订《分居协议书》,双方约定:“唐某甲、李某某的感情已经破裂。为了不给儿子心灵带来伤害,我们决定分居。双方财产作如下切割:财富中心和慧谷根园的房子归李某某拥有,李某某可以任何方式处置这些房产,唐某甲不得阻挠和反对,并有义务协办相关事务;湖光中街和花家地的房产归唐某甲所有,唐某甲可以任何方式处置这些房产,李某某不得阻挠和反对,并有义务协办相关事务。儿子唐某乙归李某某所有,唐某甲承担监护、抚养、教育之责,李某某每月付生活费5000元。双方采取离异不离家的方式解决感情破裂的问题,为了更好地达到效果,双方均不得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和属于个人的事务。”2012年11月28日,北京民生物证司法鉴定所出具司法鉴定意见书,鉴定意见为该《分居协议书》上唐某甲签名为其本人所签。
关于财富中心房屋,2002年12月16日唐某甲作为买受人与北京香江兴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签订了《商品房买卖合同》,约定:唐某甲购买北京香江兴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开发的财富中心房屋,总金额为1579796元。庭审中,原告唐某、被告唐某乙、李某某均认可截止唐某甲去世时间点,该房屋仍登记在唐某甲名下,尚欠银行贷款877125.88元未偿还。此外,李某某与唐某甲名下还有其他两处房产、汽车及存款等财产。
本案一审的争议焦点是:如何确定唐某甲的遗产范围。
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一审认为:
原告唐某、被告唐某乙作为被继承人唐某甲的子女,被告李某某作为被继承人唐某甲的配偶,均属于第一顺序继承人,三人对于唐某甲的遗产应予以均分。本案中,应对哪些财产属于唐某甲的遗产予以界定。关于财富中心房屋,唐某甲与李某某虽然在《分居协议书》中约定了该房屋归李某某拥有,但直至唐某甲去世,该房屋仍登记在唐某甲名下,故该协议书并未实际履行,因此应根据物权登记主义原则,确认该房屋属于唐某甲与李某某夫妻共同财产。该房屋价值应根据评估报告确定的数额减去唐某甲去世时该房屋尚未还清的贷款数额,该数额的一半为李某某夫妻共同财产,另一半为唐某甲遗产,属于唐某甲遗产的份额应均分为三份,由李某某、唐某乙和唐某均分。考虑到唐某乙尚未成年,而唐某要求获得折价款,故法院判决该房屋归李某某所有,由李某某向唐某支付折价款并偿还该房屋剩余未还贷款。关于唐某甲名下的其他房屋、车辆及银行存款等遗产,法院按照法定继承的相关规定予以分割。
综上,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二条、第三条、第五条、第十条、第十三条之规定,于2014年4月8日判决:
一、被继承人唐某甲遗产车牌号为京KNxxxx号北京现代牌轿车由被告李某某继承,归被告李某某所有,被告李某某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原告唐某支付折价款一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元六角七分。
二、被继承人唐某甲遗产位于北京市朝阳区湖光中街某房屋归被告李某某所有,被告李某某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原告唐某支付折价款一百八十万元。
三、被继承人唐某甲遗产位于北京市朝阳区东三环北路23号财富中心某房屋归被告李某某所有,并由李某某偿还剩余贷款,被告李某某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原告唐某支付折价款八十八万五千一百八十元六角九分。
四、被告李某某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原告唐某支付被继承人唐某甲遗产家属一次性抚恤金一万八千三百六十六元六角七分。
五、被告李某某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原告唐某支付被继承人唐某甲遗产工会发放的家属生活补助费五千三百六十六元六角七分。
六、驳回原告唐某其他诉讼请求。[二审判决]
李某某、唐某乙不服一审判决,向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称:唐某甲与李某某签订的《分居协议书》的性质应属婚内财产分割协议,财富中心房屋无论登记在何方名下,都应以唐某甲与李某某的有效婚内财产约定确定其归属,请求二审法院撤销原审判决,改判财富中心房屋为李某某个人所有,不属于唐某甲遗产范围。
被上诉人唐某辩称:一审法院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请求二审法院依法判决。
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经二审,确认了一审查明的事实。
本案二审的争议焦点是:财富中心房屋的权属问题及其应否作为唐某甲的遗产予以继承。
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二审认为:
解决该争议焦点的关键在于厘清以下三个子问题:
第一,唐某甲与上诉人李某某于2010年10月2日签订的《分居协议书》的法律性质。
上诉人李某某、唐某乙认为该协议属于婚内财产分割协议,是唐某甲与李某某对其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财产权属的约定,该约定合法有效,对双方均具有约束力。唐某认为该协议系以离婚为目的达成的离婚财产分割协议,在双方未离婚的情况下,该协议不发生法律效力。法院认为,本案中唐某甲与李某某签订的《分居协议书》是婚内财产分割协议,而非离婚财产分割协议。理由如下:首先,从《分居协议书》内容来看,唐某甲与上诉人李某某虽认为彼此感情已经破裂,但明确约定为不给儿子心灵带来伤害,采取“离异不离家”的方式解决感情破裂问题,双方是在婚姻关系存续的基础上选择以分居作为一种解决方式并对共同财产予以分割,并非以离婚为目的而达成财产分割协议。其次,从文义解释出发,二人所签《分居协议书》中只字未提“离婚”,显然不是为了离婚而对共同财产进行分割,相反,双方在协议书中明确提出“分居”、“离异不离家”,是以该协议书来规避离婚这一法律事实的出现。再次,婚姻法第十九条第一款对夫妻约定财产制作出明确规定:“夫妻可以约定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财产以及婚前财产归各自所有、共同所有或部分各自所有、部分共同所有。约定应采用书面形式。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适用本法第十七条、第十八条的规定。”本案所涉及的《分居协议书》中,唐某甲与李某某一致表示“对财产作如下切割”,该约定系唐某甲与李某某不以离婚为目的对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财产作出的分割,应认定为婚内财产分割协议,是双方通过订立契约对采取何种夫妻财产制所作的约定。
第二,本案应当优先适用物权法还是婚姻法的相关法律规定。
上诉人李某某、唐某乙认为,应适用婚姻法第十九条之规定,只要夫妻双方以书面形式对财产分割作出约定即发生法律效力,无需过户登记;被上诉人唐某主张,本案应适用物权法第九条之规定,不动产物权的权属变更未经登记不发生法律效力。法院认为,该问题首先要厘清物权法与婚姻法在调整婚姻家庭领域内财产关系时的衔接与适用问题,就本案而言,应以优先适用婚姻法的相关规定处理为宜。理由如下:物权领域,法律主体因物而产生联系,物权法作为调整平等主体之间因物之归属和利用而产生的财产关系的基础性法律,重点关注主体对物的关系,其立法旨在保护交易安全以促进资源的有效利用。而婚姻法作为身份法,旨在调整规制夫妻之间的人身关系和财产关系,其中财产关系则依附于人身关系而产生,仅限于异性之间或家庭成员之间因身份而产生的权利义务关系,不体现直接的经济目的,而是凸显亲属共同生活和家庭职能的要求。故婚姻法关于夫妻子女等特别人伦或财产关系的规定不是出于功利目的创设和存在,而是带有“公法”意味和社会保障、制度福利的色彩,将保护“弱者”和“利他”价值取向直接纳入权利义务关系的考量。因此,婚姻家庭的团体性特点决定了婚姻法不可能完全以个人为本位,必须考虑夫妻共同体、家庭共同体的利益,与物权法突出个人本位主义有所不同。在调整夫妻财产关系领域,物权法应当保持谦抑性,对婚姻法的适用空间和规制功能予以尊重,尤其是夫妻之间关于具体财产制度的约定不宜由物权法过度调整,应当由婚姻法去规范评价。本案中,唐某甲与上诉人李某某所签协议关于财富中心房屋的分割,属于夫妻内部对财产的约定,不涉及家庭外部关系,应当优先和主要适用婚姻法的相关规定,物权法等调整一般主体之间财产关系的相关法律规定应作为补充。
第三,物权法上的不动产登记公示原则在夫妻财产领域中是否具有强制适用的效力。
上诉人李某某、唐某乙认为,婚内财产分割协议只涉及到财产在夫妻之间的归属问题,依双方约定即可确定,无须以公示作为物权变动要件;被上诉人唐某则主张财富中心房屋的产权人是唐某甲,即使唐某甲与李某某曾约定该房屋归李某某拥有,也因未办理产权变更登记而未发生物权变动效力,该房屋仍应纳入唐某甲的遗产范围。本院认为,唐某甲与李某某所签《分居协议书》已经确定财富中心房屋归李某某一人所有,虽仍登记在唐某甲名下,并不影响双方对上述房屋内部处分的效力。理由如下:物权法以登记作为不动产物权变动的法定公示要件,赋予登记以公信力,旨在明晰物权归属,保护交易安全和交易秩序,提高交易效率。但实践中,由于法律的例外规定、错误登记的存在、法律行为的效力变动、当事人的真实意思保留以及对交易习惯的遵从等原因,存在大量欠缺登记外观形式,但依法、依情、依理应当给予法律保护的事实物权。物权法第二十八条至第三十条对于非基于法律行为所引起的物权变动亦进行了例示性规定,列举了无需公示即可直接发生物权变动的情形,当然,这种例示性规定并未穷尽非因法律行为而发生物权变动的所有情形,婚姻法及其司法解释规定的相关情形亦应包括在内。在夫妻财产领域,存在大量夫妻婚后由一方签订买房合同,并将房屋产权登记在该方名下的情形,但实际上只要夫妻之间没有另行约定,双方对婚后所得的财产即享有共同所有权,这是基于婚姻法规定的法定财产制而非当事人之间的法律行为,因为结婚作为客观事实,已经具备了公示特征,无须另外再为公示。而夫妻之间的约定财产制,是夫妻双方通过书面形式,在平等、自愿、意思表示真实的前提下对婚后共有财产归属作出的明确约定。此种约定充分体现了夫妻真实意愿,系意思自治的结果,应当受到法律尊重和保护,故就法理而言,亦应纳入非依法律行为即可发生物权变动效力的范畴。因此,当夫妻婚后共同取得的不动产物权归属发生争议时,应当根据不动产物权变动的原因行为是否有效、有无涉及第三人利益等因素进行综合判断,不宜以产权登记作为确认不动产权属的唯一依据,只要有充分证据足以确定该不动产的权属状况,且不涉及第三人利益,就应当尊重夫妻之间的真实意思表示,按照双方达成的婚内财产分割协议履行,优先保护事实物权人。需要指出的是,此处的第三人主要是相对于婚姻家庭关系外部而言,如夫妻财产涉及向家庭以外的第三人处分物权,就应当适用物权法等调整一般主体之间财产关系的相关法律规定。而对于夫妻家庭关系内的财产问题,应当优先适用婚姻法的相关规定。本案中,《分居协议书》约定“财富中心房屋归李某某拥有,李某某可以任何方式处置这些房产,唐某甲不得阻挠和反对,并有义务协办相关事务。”该协议书系唐某甲与上诉人李某某基于夫妻关系作出的内部约定,是二人在平等自愿的前提下协商一致对家庭财产在彼此之间进行分配的结果,不涉及婚姻家庭以外的第三人利益,具有民事合同性质,对双方均具有约束力,财富中心房屋并未进入市场交易流转,其所有权归属的确定亦不涉及交易秩序与流转安全,故唐某虽在本案中对该约定的效力提出异议,但其作为唐某甲的子女并非《物权法》意义上的第三人。因此,虽然财富中心房屋登记在唐某甲名下,双方因房屋贷款之故没有办理产权过户登记手续,但物权法的不动产登记原则不应影响婚内财产分割协议关于房屋权属约定的效力,且结合唐某甲与李某某已依据《分居协议书》各自占有、使用、管理相应房产之情形,应当将财富中心房屋认定为李某某的个人财产,而非唐某甲之遗产予以法定继承。一审法院根据物权登记主义原则确认财富中心房屋为唐某甲与李某某夫妻共同财产实属不妥,应予调整。
据此,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物权法》第九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十九条,《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二条、第三条、第五条、第十条、第十三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二)项之规定,于2014年8月25日判决:
一、维持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2013)朝民初字第30975号民事判决第一项、第二项、第四项、第五项;
二、撤销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2013)朝民初字第30975号民事判决第六项;
三、变更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2013)朝民初字第30975号民事判决主文第三项为:位于北京市朝阳区东三环北路二十三号财富中心某房屋归李某某所有,并由李某某偿还剩余贷款。
四、驳回唐某其他诉讼请求。本判决为终审判决。本人评析:
(1)关于唐甲与李某某协议的性质。双方争议的焦点是该协议属于离婚协议还是婚内财产归属约定。根据立法本意和文义解释,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财产权归属形式约定以正常夫妻关系为前提,不包括以离婚为目的财产分割协议,但是我国的婚姻成立与终止以登记为始终,因此区分二者的关键看是否履行了离婚登记手续。本案中签订包括房屋所有权归属的协议目的是保留婚姻关系的形式—不办理离婚登记夫妻分居,分居的实质就是事实上的离婚,据此认定该协议未离婚协议有一定道理,同时一般情况下以离婚为目的的财产分割协议是附条件的法律行为,办理离婚登记后生效,而本案的特殊性在于协议没有将办理离婚登记作为财产分割协议生效的条件,而是即时生效,事实上双方签订协议后即分居,所涉房屋也交付履行,该协议已经生效并履行。我国婚姻法不承认事实婚姻,同样也不承认事实离婚,婚姻关系存在与否以登记为准,从未办理登记这个角度看该协议是婚内财产归属协议没有任何异议,二审判决对于协议性质的认定说理并不充分,说服力不强。
(2)关于权属登记公示与财产变动约定的冲突问题。婚姻法关于婚姻期间财产所有形式变动可以看作物权法的特别法,物权法对房屋所有权变动采取公示公信原则,房屋的所有权归属以登记为准,此为一般原则,婚姻法领域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财产所有权变动的约定可以看作登记公示公信原则的例外,该案中房屋所有权变动应适用婚姻法的规定,而夫妻关系存续期间财产所有权的变动婚姻法采取的是债权意思主义,以约定为准毋须登记。社会实践中,婚姻家庭关系中房屋登记名义所有人与实际所有人不一致的情况非常多见,夫妻共有的房屋一般登记在一方名下,如果机械地以名义所有人确定房屋所有权归属与实践相违背,与权利主体的的真实意愿相违背,违背正义原则。民法的基本原则是意思自治,婚内财产所有变动在不涉及第三人利益的情况下应充分考虑夫妻双方的本意,采取债权意思主义,以夫妻双方的协议确定不动产的归属,排除物权法中不动产公示原则的适用。
(3)确认房屋所有权属于李某某,有利于实现法律体系的统一。该案涉及物权法、合同法、继承法相关规定的衔接。关于遗产,通说认为遗产是被继承人死亡时遗留的个人所有财产和法律规定可以继承的其他财产权益,包括积极遗产和消极遗产,积极遗产指死者生前个人享有的财物和可以继承的其他合法权益,如债权和著作权中的财产权益等,消极遗产指死者生前所欠的个人债务。继承法第三条规定遗产是公民死亡时遗留的个人合法财产,包括:公民的收入;公民的房屋、储蓄和生活用品;公民的林木、牲畜和家禽;公民的文物、图书资料;法律允许公民所有的生产资料;公民的著作权、专利权中的财产权利;公民的其他合法财产。继承法贯彻我国民法的意思自治基本原则,充分尊重当事人生前财产处分权,唐甲与李某某处分共有房屋为李某某所有,充分反映了双方当事人的真实意愿,不违反法律,该约定合法有效,起诉时虽然唐甲突然死亡,关于房屋的协议并未失效,合同相对人李某的利益仍应受保护,继承人也应当充分尊重被继承人的意愿。《合同法》第八条规定“依法成立的合同,对当事人具有约束力。当事人应当按照约定履行自己的义务,不得擅自变更或者解除合同”,第二款规定“依法成立的合同受法律保护”;《继承法》三十三条规定: “继承遗产应当清偿被继承人依法应当缴纳的税款和债务”。唐甲生前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与李某某已经对房屋归属做了安排,应排除在遗产之外,不适用法定继承。虽然唐甲与李某某因贷款原因没有履行过户手续,但是房屋已经交付李某某由李某某对房屋进行事实上的管领支配,并约定李某某有完全的处置权,李某某有过户请求权,在唐甲死亡后可以向继承财产的继承人主张履行合同,由于本案已经判决,李某某可以持判决书向房屋登记部门申请过户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