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隰桑原文及赏析
隰桑原文及赏析
隰桑
佚名〔先秦〕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译文
洼地桑树多婀娜,叶儿茂盛掩枝柯。我看见了他,快乐的滋味无法言喻!洼地桑树多婀娜,枝柔叶嫩舞婆娑。我看见了他,如何叫我不快乐!洼地桑树多婀娜,叶儿浓密黑黝黝。我看见了他,说着情言爱语,体会着他执着的爱意。心里对他深深爱恋,却欲说还休。心中对他有深深的爱意,哪天能够忘记?
注释
隰(xí):低湿的地方。阿(ē):通“婀”,美。难(nuó):通“娜”,盛。君子:指所爱者。沃:柔美。幽:通“黝”,青黑色。德音:善言,此指情话。孔胶:很缠绵。遐:何。谓:告诉。
鉴赏
这首是《小雅》中少有的几篇爱情诗之一,但是因为封建时代的学者囿于“雅”的缘故,从未有人当作写男女情事的诗来读,连最敢突破旧说的朱熹、姚际恒、方玉润诸人也不例外,他们与《诗序》不同,不视为“刺诗”,而认为是“喜见君子之诗”,已稍接近诗意,其中尤其是朱熹,解说此诗末章时,已引《楚辞·九歌·山鬼》的句子对照,他说:“楚辞所谓‘思公子兮未敢言’,意盖如此。爱之根于中深,故发之迟而有之久也。”(《诗集传》)似乎已触及情诗内容。近人多不取旧说,除个别人认为“是写臣子恩宠于王侯,感恩图报之歌”外,一般都理解为爱情诗,且作为女词。
全诗前三章叠唱,从歌曲看,是一个调子的重复,从诗的抒情说,则是重章互足,意思有所补充。首章头两句“阿难”本是联绵词,字或作“阿傩”、“阿那”、“婀娜”。这里将“阿”、“难”拆开用,其义略有差别,如注所释。二、三章“难”换作“沃”、“幽”,除变韵外,还描写了桑叶的柔美与颜色。第三章的.第四句对前两章意思的丰富更明显。前三章的头两句是起兴,诗人眼见洼地上桑林枝叶茂盛,浓翠欲滴,婀娜多姿,美极了。这正是青春美的象征。何况桑林浓荫之下,是少女少男幽会的最佳场所。诗人触景生情,想到她心爱的人,竟按捺不住心头的一阵狂喜,一阵冲动,前三章后两句写的就是这一想像中的情绪。她设想,如果见着自己心爱的人,那种快乐无法说,接着又补明——这不能叫自己不快乐。她愈想愈出神,也愈入迷,竟如醉如痴,似梦还醒,已完全沉浸在情人会面的欢乐之中,仿佛耳际听到他软语款款,情话绵绵。这甜蜜的轻声耳语,如胶似漆的恋情,叫她难以自已。前三章诗人所表现的如火一样炽热的爱情,显得是如此纯真、大胆、坦露,然而这只是她心里所设想的幽会场景,并非所经历的事实如此。所以当诗人从痴想中清醒过来,重新面对现实,她就一下子变得怯弱羞涩起来,第四章所诉述的就是这一爱情苦恼和心理矛盾。本来她深爱着心上人,但又不敢向对方表白自己的爱,她反问自己:既然心里如此爱着他,何不向他和盘托出呢?她也许多次下过决心,一再自我鼓励,但是终于缺乏这种勇气,每当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至今仍是无可奈何的把“爱”深深藏在心底,然而这已萌芽了的爱情种子自会顽强生长。“何日忘之”正透露着这一爱情信息。相信总有那一天,这颗爱情种子定会像“隰桑”一样,枝盛叶茂,适时绽开美丽的爱情之花,结出幸福的爱情之果。“中心藏之,何日忘之”两句叙情一波三折,具有极大概括力,是千古传颂的名句。
第二篇:桑柔原文翻译及赏析
桑柔原文翻译及赏析3篇
桑柔原文翻译及赏析1鹧鸪天·陌上柔桑破嫩芽
宋代:辛弃疾
陌上柔桑破嫩芽,东邻蚕种已生些。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
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译文
田间小路边桑树柔软的新枝上刚刚绽放出嫩芽,东面邻居家养的蚕种已经孵出了小蚕。平坦的山岗上长满了细草,小黄牛在哞哞地叫,落日斜照春寒时节的树林,树枝间栖息着一只只乌鸦。
青山远远近近,小路纵横交错,飘扬着青布酒旗那边有一户卖酒的人家。城里的桃鸦李鸦最是害怕风雨的摧残,最明媚的春色,正是那溪边盛开的荞菜鸦。
注释
鹧鸪天:小令词调,双片55字,上片四句三平韵,下片五句三平韵。唐人郑嵎诗“春游鸡鹿塞,家在鹧鸪天”,调名取于此。又名《思佳客》、《思越人》、《剪朝霞》、《骊歌一叠》。
些:句末语助词。
平冈:平坦的小山坡。
暮鸦:见王安石《题舫子》诗:“爱此江边好,留连至日斜。眠分黄犊草,坐占白鸥沙。”这里隐括其句。
青旗:卖酒的招牌。
荠菜:二年生草本植物,鸦白色,茎叶嫩时可以吃。
创作背景
南宋淳熙八年(公元1181)年冬,41岁的辛弃疾遭遇弹劾,隐居上饶。随着退闲时间的推移,作者已经习惯了乡居生活的恬淡,渐渐把自己融入到淳朴的农民人群之中,同时更加感到城市生活特别是官场生涯的纷扰和嚣乱,这首词即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写成的。
赏析
这是一首歌咏江南农村美好景色的词,上阕写近景,下阕写远景,借景抒情,流露出作者厌弃城市繁华,热爱乡野生活的情趣。作者在熟悉农村生活的基础上,为人们描绘出一幅清新、美丽的山乡风景画,反映了他陶醉于农村优美景色的心情。这首词画面优美,情致盎然,意蕴深厚。
上阕头二句在描写桑树抽芽、蚕卵开始孵化时,用了一个“破”字非常传神地写出了桑叶在春风的催动下,逐渐萌发、膨胀,终于撑破了原来包在桑芽上的透明薄膜。“破”字不仅有动态,让人感到桑芽萌发的力量和速度。第三句“平岗细草鸣黄犊 ”“平岗细草”和“黄犊”是相互关联的,黄犊在牛栏里关了一冬,当放牧在平坡上时被乍见春草,欢快无比。“鸣”虽写声音,但可以让人想见黄犊吃草时的悠闲,神态。
第四句中的“斜日”、“寒林”、“暮鸦”按说会构成一片衰飒景象,但由于用了一个动词“点”字,却使情调发生了变化。“点”状乌鸦或飞或栖,有如一团墨点,这是确切的写实,早春的寒林没有树叶,所以黑色的乌鸦,在林中历历可见。作者却是在欣赏一幅天然的图画。
从表面看,这首词的下半片好象仍然接着上半片在写景。这里下半片的写景是不同于上半片的,是有波澜的。首先它是推远一层看,由平冈看到远山,看到横斜的路所通到的酒店,还由乡村推远到城里。“青旗沽酒有人家”一句看来很平常,全词都在写自然风景,只有这句才写到人的活动,这样就打破了一味写景的单调。这是写景诗的一个诀窍。尽管是在写景,却不能一味渲染景致,必须加入一些人的情调,有人的活动,诗才显得有生气。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鸦”两句是全词的画龙点睛,它又象是在写景,又象是在发议论。这两句决定了全词的情调。如果单从头三句及“青旗沽酒”句看,这首词的情调是很愉快的。但词人是一位忠义之士,处在南宋偏安杭州,北方金兵掳去了宋徽宗、宋钦宗二帝,还在节节进逼的情势之下,他想图恢复,而南宋朝中大半是些昏愦无能,苟且偷安者,叫他一筹莫展,心里十分痛恨。就是这种心情成了他的许多词的基本情调。这首词实际上是愁苦之音。
“斜日寒林点暮鸦”句已透露了一点消息,到了“桃李愁风雨”句便把大好锦绣河山竟然如此残缺不全的感慨完全表现出来了。从前诗人词人每逢有难言之隐,总是假托自然界事物,把它象征地说出来。辛词凡是说到风雨打落春鸦的地方,大都是暗射南宋被金兵进逼的局面。这里的“城中桃李愁风雨”也是慨叹南宋受金兵的欺侮。
词中用了反衬手法,反衬就是欲擒先纵。从愉快的景象说起,转到悲苦的心境,这样互相衬托,悲苦的就更显得悲苦。前人谈辛词往往用“沉痛”两字,他的沉痛就在这种地方。但是沉痛不等于失望,“春在溪头荠菜鸦”句可以见出词人对南宋偏安局面还寄托很大的希望。这希望是由词人在村中看到的劳动人民从事农桑的景象所引起的。上句说明“诗可以怨”(诉苦),下句说明“诗可以兴”(鼓舞兴起)。
桑柔原文翻译及赏析2原文:
菀彼桑柔,其下侯旬,捋采其刘,瘼此下民。不殄心忧,仓兄填兮。倬彼昊天,宁不我矜?
四牡骙骙,旟旐有翩。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民靡有黎,具祸以烬。於乎有哀,国步斯频。
国步蔑资,天不我将。靡所止疑,云徂何往?君子实维,秉心无竞。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忧心慇慇,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僤怒。自西徂东,靡所定处。多我觏痻,孔棘我圉。
为谋为毖,乱况斯削。告尔忧恤,诲尔序爵。谁能执热,逝不以濯?其何能淑,载胥及溺。
如彼遡风,亦孔之僾。民有肃心,荓云不逮。好是稼穑,力民代食。稼穑维宝,代食维好?
天降丧乱,灭我立王。降此蟊贼,稼穑卒痒。哀恫中国,具赘卒荒。靡有旅力,以念穹苍。
维此惠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犹,考慎其相。维彼不顺,自独俾臧。自有肺肠,俾民卒狂。
瞻彼中林,甡甡其鹿。朋友已谮,不胥以谷。人亦有言:进退维谷。
维此圣人,瞻言百里。维彼愚人,覆狂以喜。匪言不能,胡斯畏忌?
维此良人,弗求弗迪。维彼忍心,是顾是复。民之贪乱,宁为荼毒。
大风有隧,有空大谷。维此良人,作为式谷。维彼不顺,征以中垢。
大风有隧,贪人败类。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复俾我悖。
嗟尔朋友,予岂不知而作。如彼飞虫,时亦弋获。既之阴女,反予来赫。
民之罔极,职凉善背。为民不利,如云不克。民之回遹,职竞用力。
民之未戾,职盗为寇。凉曰不可,覆背善詈。虽曰匪予,既作尔歌!
译文
茂密柔嫩青青桑,下有浓荫好地方。桑叶采尽枝干秃,百姓受害难遮凉。愁思不绝心烦忧,失意凄凉久惆怅。老天光明高在上,怎不怜悯我惊惶。
四马驾车好强壮,旌旗迎风乱飘扬。社会**不太平,举国不宁人心慌。百姓受难少壮丁,如受火灾尽遭殃。长长声声心悲哀,国运艰难太动荡。
国运艰难无钱粮,老天不肯来扶将。没有归宿无处住,哪儿定居可前往?君子总是在思索,持心不争意志强。如此祸根谁引出?至今为害把人伤。
心中忧愁真恻怆,思念故居和家乡。生不逢时我真惨,遇上老天怒气旺。从那西边到东边,无处安身最凄凉。遭遇灾祸受苦多,外患紧急在边疆。
谨慎谋划觅良方,才能消除混乱状。告诉你要体恤人,告诉你要用贤良。谁在解救炎热时,不用冷水来冲凉?小人治国没好事,大家受溺遭灭亡。
好像就在逆风闯,呼吸困难口难张。百姓本有肃敬心,但却无处献力量。重视农业生产事,百姓辛苦代耕养。耕种收获国之宝,代耕之民最善良。
天降祸乱与死亡,要灭我们所立王。降下害虫食根节,各种庄稼都遭殃。哀痛我们国中人,连绵土地受灾荒。没有人来献力量,哪能虔诚感上苍。
顺应人心好君王,百姓爱戴都瞻仰。操心国政善谋画,考察慎选那辅相。不顺人心坏君王,独让自己把福享。坏蛋自有坏肺肠,让那国民都发狂。
看那丛林苍莽莽,鹿群嬉戏多欢畅。同僚朋友却相谗,没有诚心不善良。人们也有这些话,进退两难真悲凉。
惟这圣人眼明亮,目光远大百里望。那种愚人真可笑,独自高兴太狂妄。不是我们不能说,为何顾忌心惶惶?
惟有这人心善良,无所求取没欲望。但是那人太忍心,变化反覆总无常。百姓如今似好乱,实因恶政苦难当。
大风疾吹呼呼响,长长山谷真空旷。想这好人多善良,所作所为都高尚。想那坏人不顺理,行为污秽真肮脏。
大风疾吹呼呼响,贪利败类有一帮。好听的话就回答,听到诤言装醉样。贤良之士不肯用,反而视我为悖狂。
朋友你啊可嗟伤,岂不知你装模样。好比那些高飞鸟,有时被射也落网。我已熟悉你底细,反来威吓真愚妄。
没有准则民扰攘,因你背理善欺罔。尽做不利人民事,好像还嫌不理想。百姓要走邪僻路,因你施暴太横强。
百姓不安很恐慌,执政为盗掠夺忙。诚恳劝告不听从,背后反骂我荒唐。虽然遭受你诽谤,终究我要作歌唱。
注释
1.菀(wǎn):茂盛的样子。
2.侯:维。旬:树荫遍布。
3.刘:剥落稀疏,句意谓桑叶被采后,稀疏无叶。
4.瘼(mò):病、害。
5.殄(tiǎn):断绝。
6.仓(chuàng)兄(huàng):同“怆怳”,凄凉纷乱貌。填:通“陈”,长久。
7.倬(zhuō)彼:即“倬倬”,光明而广大貌。
8.宁:何。不我矜:“不矜我”的倒文。矜,怜悯。
9.骙(kuí)骙:马奔驰不停貌。
10.旟(yú)旐(zhào):画有鹰隼、龟蛇的旗。有翩:翩翩,翻飞的样子。
11.夷:平。
12.泯:乱。一说灭。
13.黎:众。
14.具:通“俱”。烬:本指火烧后的灰烬,这里指人民遭遇战祸,剩余无几。
15.於(wū)乎:呜呼,哀痛之声。
16.国步:指国运。频:危急。
17.蔑:无。资:财。
18.将:扶助。“不我将”为“不将我”之倒文。
19.疑:同“凝”,止疑,停息。
20.云:发语词。徂:往。
21.维:借为“惟”,思。
22.秉心:存心。无竞:无争。
23.厉阶:祸端。
24.梗:灾害。
25.慇(yīn)慇:心痛的样子。
26.土宇:土地、房屋。
27.不辰:不时,指出生得不是时候。
28.僤(dàn)怒:震怒。僤,大。
29.觏:遇。痻(mín):灾难。
30.棘:通“急”。圉(yù):边疆。
31.毖:谨慎
32.斯:乃。削:减少
33.尔:指周厉王及当时执政大臣。
34.序:次序。爵:官爵。
35.执热:救热。
36.逝:发语词。濯:洗。
37.淑:善。
38.载:乃。胥(xū):皆。
39.遡(sù):逆。
40.僾(ài):呼吸不畅的样子。
41.肃:肃敬。
42.荓(pīng):使。不逮:不及。
43.稼穑:这里指农业劳动。
44.力民:使人民出力劳动。代食:指官吏靠劳动者奉养。
45.灭我立王:意谓灭我所立之王,指周厉王被国人流放于彘的事。
46.蟊(máo)贼:蟊为食苗根的害虫,贼为吃苗节的害虫。指农作物的病虫害。
47.卒:完全。痒:病
48.恫(tòng):痛。
49.赘:通“缀”,连属。
50.旅力:膂力。旅,同“膂”。
51.念:感动。
52.惠君:惠,顺。顺理的君主,称惠君。
53.宣犹:宣,明;犹,通“猷”。
54.考慎:慎重考察。相:辅佐大臣。
55.臧:善。
56.自有肺肠:想法与众不同,别具一副心肝。实指坏心肠。
57.卒狂:全都狂惑迷乱。
58.甡(shēn)甡:同“莘莘”,众多之貌。
59.谮(jiàn):通“僭”,相欺而不相信任。
60.胥:相。谷:善。
61.进退维谷:谓进退皆穷。维,是。“谷”有两种解说,毛传:“谷,穷也。”《晏子春秋》中,叔向问晏子一节,引诗“进退维谷”,谓“处两难善全之事而处之皆善也”,训为“谷”,善也,与毛说不同。
62.瞻:远望。言:语助词。百里:指有远见。
63.覆:反而。
64.匪言不能:即“匪不能言”。
65.胡:何。斯:这样。
66.迪:进。
67.宁:乃。荼毒:荼指苦草,毒指毒虫毒蛇之类。指毒害。
68.有隧:隧,形容大风疾速吹动。一说训隧为道,谓风前进有其通道。
69.征:往。中垢:指宫廷秽闻。中,指宫内。
70.贪人:贪财枉法的小人,指荣夷公之流。《史记·周本纪》:“厉王即位三十年,好利,近荣夷公,芮良夫谏不听,卒以荣公为卿士。”
71.听言:顺从心意的话。
72.诵言:忠告的言语。
73.悖(bèi):违理。
74.予:芮良夫自称。
75.飞虫:指飞鸟。古人用“虫”泛指一切动物,鸟为羽虫,兽为毛虫,龟为甲虫,鱼为鳞虫,人为倮虫。故称虎为“大虫”。
76.既:已经。阴:通“谙”,熟悉。
77.赫:通“吓”。
78.罔极:无法则。
79.职:主张。凉:凉薄。背:背叛。
80.云:句中助词。克:胜。
81.回遹(yù):邪僻。
82.用力:指用暴力。
83.戾(lì):善。
84.凉:通“谅”。凉言,谅直之言。
85.虽曰匪予:曰,句中助词。匪,同“诽”,诽谤。
86.既:终。
鉴赏
全诗十六章,前八章每章八句,刺厉王失政,好利而暴虐,以致民不聊生,故激起民怨;后八章每章六句,责同僚,然亦道出厉王用人不当,用人不当亦厉王之过失。故毛传总言为刺厉王。
首章以桑为比,桑本茂密,荫蔽甚广,因摘采至尽而剥落稀疏。比喻百姓下民,受剥夺之深,不胜其苦,故诗人哀民困已深,呼天而诉曰:“倬彼昊天,宁不我矜。”意谓:高明在上的苍天啊,怎么不给我百姓以怜悯呢!诗意严肃,为全诗之主旨。
次章至第四章,述祸乱之本,乃是缘于征役不息,民无安居之所。“四牡骙骙,旟旐有翩”,谓下民已苦于征役,故见王室之车马旌旗,而痛心疾首曰:“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民靡有黎,具祸以烬。”意思是说:乱子不平息国家就要灭亡,现 在民间黑发的丁壮已少,好比受了火灾很多人都成为灰烬了。国以民为本,民瘼深重,而国危矣。诗人对此情况,更大声疾呼云:“於乎有哀,国步斯频!”感叹国运危蹙,必无长久之理,必致蹈危亡之祸。三章感叹民穷财尽,而天不助我,人民无处可以安身,不知往何处为好,因而引起君子的深思。君子本无欲无求,扪心自问没有争权夺利之心,但念及国家前途,不免发出谁实为此祸根,至今仍为民之病害的浩叹。四章感慨“我生不辰,逢天僤怒”。“我生不辰”,谓生不逢时。诗人之言如此,可见内心殷忧之深。他从人民的.角度出发,痛感人民想安居,而从西到东,没有能安居的处所。人民怀念故土故居,而故土故居都因征役不息不能免于祸乱。人民既受多种灾难的侵袭,更担心外患侵凌,御侮极为迫切。天怒民怨,而国王不恤民瘼,不思改变国家的政治,因此诗人忧心如捣,为盼国王一悟而不可得深怀忧愤。仅此四章,已可见暴政害民,深重到何等程度。
五章至八章,是诗人申述为国之道,再进忠言。五章首二句“为谋为毖,乱况斯削”,是说谋虑周到,做事慎重,祸乱的情况就可以削减。继言“告尔忧恤,诲尔序爵”;是以老臣的口气,诫教国王:必须忧恤国事,慎于授官拜爵,选用贤能。解救国家之急难,有如解救炎热。解救炎热,要用凉水,好比解救国家危难,必须任用贤良。诗人用“谁能执热,逝不以濯”等语,谆谆告诫,陈述利害,可谓语重心长,譬喻也很确当。六章七章,从爱护人民的观点出发,表明百姓都很善良,他们勤于稼穑,以耕种养活“力民代食”的人(“力民代食”指官府役使人民劳动,取其收获养活自己)。因此官府要体恤民情,爱护人民,是为政的首要大事。六章“如彼遡风,亦孔之僾”,是说国王为政,不得人心,人民就如向着逆风,感到窒息丧气。人民虽有进取之心,但征役过重,剥夺过多,他们必然会产生难于效力之感。七章叙天降灾害,祸乱频仍,执政者只知聚敛,没有顾念人民认真救灾。由于为政昏乱,所以人民倍感痛苦。在诗中,诗人用人民的口气,警示国王,一则曰:人怨则天怒,天降丧乱,将灭我所立之王;再则曰:降此蟊贼之虫,庄稼都受到虫害而失收,天灾正是天之惩戒。下曰“哀恫中国,具赘卒荒”,则是感念人民受灾痛苦,连缀的土地,都受灾荒芜,而执政者昏乱,没有领导人民合力救灾,因而也不能感念上天减轻灾难。
诗的第八章再从用人的角度出发,言人君有顺理有不顺理,用人有当有不当。贤明的国君明于治道,顺情达理能认真考虑选用他的辅相。不顺理的君王,则与之相反自以为是,把小人当作善良,因此使得人民迷惑而致发狂。
以上八章是诗的前半,也是诗的主体,总说国家产生祸乱的原因,是由于厉王好货暴政,不恤民瘼,不能用贤,不知纳谏,以致民怨沸腾,而诗人有“谁生厉阶,至今为梗”之悲慨。
后八章责同僚之执政者,不以善道规范自己,缺乏远见,只知逢迎君王,加速了国家的危亡,更引起人民的怨恨。诗人感慨小人当权,也是厉王的过失,因而作成此诗,希望引起鉴戒。
第九章以“瞻彼中林,甡甡其鹿”两句起兴。鹿之为物,性喜群居,相亲相善。今同僚朋友,反而相谮,不能以善道相助,是不如中林之鹿。故诗人感慨“上无明君,下有恶俗”(朱熹《诗集传》)而有“进退维谷”之叹。
第十章、十一章,用对比手法,指责执政者缺乏远见,他们阿谀取容,自鸣得意,他们存有畏忌之心,能进言而不进言,反覆瞻顾,于是贤者避退,不肖者进,于是人民惨遭荼毒而造成变乱。诗人指出执政者倘为圣明之人,必能高瞻远瞩,明见百里,倘若执政者是愚人,他们目光短浅,倒行逆施,做了坏事,反而狂妄欣喜。这是祸乱之由。诗人又说:“维此良人,弗求弗迪。维彼忍心,是顾是复。”表明贤者不求名不争位,忍心之不肖者,则与之相反,多方钻营,唯名利是图;国事如斯而国王不察,亲小人,远贤人,于是百姓难忍荼毒,祸乱生矣。
第十二章、十三章以“大风有隧”起兴,先言大风之行,必有其隧;君子与小人之行也是各有其道。大风行于空谷之中,君子所行的是善道,小人不顺于理,则行于污垢之中。次言大风之行,既有其隧;贪人之行,亦必败其类。征之事实,无有或爽。盖厉王此时,用贪人荣夷公为政,荣公好专利,厉王悦之。芮良夫谏不听,反遭忌恨。故诗中有“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之语。可知厉王对于阿谀奉承他的话语,就听得进,进行对答,而听到忠谏之言就不予理睬。不用善良的人,反以进献忠言的人为狂悖,国家不能不危亡。
第十四章慨叹同僚朋友,专利敛财,虐民为政,不思翻然悔改,反而对尽忠的诗人进行威吓,所以诗人再作告诫。诗人说:“嗟尔朋友,予岂不知而作,如彼飞虫,时亦弋获。”意思是说:可叹你们这些同僚,我难道不知你们的所作所为?你们对国家有极大的危害,好比那些飞鸟,有时候也会被人捕获,国家**危亡,你们也不会有好的下场。诗人如此警诫,可渭声情俱历。可惜此辈小人,无动于衷,所以诗人在此章的结尾,以“既之阴女,反予来赫”作结,再次警告这些人说:我已熟悉你们的底细,你们对我也无所施其威吓了。
在第十五章中,诗人继第九至十四章指责执政臣僚诸种劣迹之后,更缕陈人民之所以激成**的原因,实为执政者之咎,执政者贪利敛财,推行暴政,导致民怨沸腾,民无安居之所,痛苦无处诉说,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怨恨官府,走邪僻之路。此章诗云:“民之罔极,职凉善背。”指出人民之所以失去是非准则,是因为官府执政者推行苛政违背道理。“民之回遹,职竞用力”。指出人民之所以走向邪僻,是由于官府执政者尚力而不尚德。不仅如此,诗中还指出,执政者做对人民不利的事,唯恐不得其胜(意谓极其残酷)。谴责极为严正。诗人忧国之热忱,同情人民之深切,于此可见。《诗集传》所称此人此辈,即指助厉王为虐之荣夷公等,小人当权,加速国家之危亡,诚足引为鉴诫。
末章承前,言民之所以未得安定,是由于执政者以盗寇的手段,对他们进行掠夺,所以他们也不得不为盗为寇。上为盗寇之行,民心不能安定。诗人又以“凉曰不可,覆背善詈”两句,表示:我虽忠告你们,却又不被你们接受,反而在背后诅咒我。最后归结到作诗的缘由:“虽曰匪予,既作尔歌。”意谓:尽管你们诽谤我,我还是为你们作了这首歌,以促成你们的省悟。
此诗既叹百姓之困穷,又伤国事之昏乱;既探祸乱之根,又言救乱之道;既叹生不逢时,又伤救世无力;既指斥国君之昏庸,又斥群僚不敢进言;既斥责小人乱国之行,又指斥王之不能用贤。诗中显示出一种沉郁和忧伤的情调。
从诗的语言来看,全诗语言朴直而多变化,直陈己意,不事雕饰而寄意深长。其中许多用语,至今还被引用,还具有活力。如“倬彼昊天,宁不我矜”,此呼天之词也。“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此忧时之词也。“谁生厉阶,至今为梗”,此愤世之词也。“谁能执热,逝不以濯”,此善譬之词也。“人亦有言,进退维谷”,此言处世之词也。古代语词,虽至西周,尚未发展到完美的程度,所以诗中多用通假字来满足表意的需要,有些词语,甚至解说纷纭,难有确意,但根据诗的主旨,仔细思考,还是可以顺理成章,得到合情合理的解说的,因为文字本是逐步发展起来的,从诗中可以看出诗人高度的操纵文字能力。
从表现手法来看,这首长诗,运用了比喻、反诘、衬托、夸张、对比等多种手法.
桑柔原文翻译及赏析3原文:
桑柔
[先秦]佚名
菀彼桑柔,其下侯旬,捋采其刘,瘼此下民。不殄心忧,仓兄填兮。倬彼昊天,宁不我矜?
四牡骙骙,旟旐有翩。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民靡有黎,具祸以烬。于乎有哀,国步斯频。
国步蔑资,天不我将。靡所止疑,云徂何往?君子实维,秉心无竞。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忧心慇慇,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僤怒。自西徂东,靡所定处。多我觏痻,孔棘我圉。
为谋为毖,乱况斯削。告尔忧恤,诲尔序爵。谁能执热,逝不以濯?其何能淑,载胥及溺。
如彼遡风,亦孔之僾。民有肃心,荓云不逮。好是稼穑,力民代食。稼穑维宝,代食维好?
天降丧乱,灭我立王。降此蟊贼,稼穑卒痒。哀恫中国,具赘卒荒。靡有旅力,以念穹苍。
维此惠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犹,考慎其相。维彼不顺,自独俾臧。自有肺肠,俾民卒狂。
瞻彼中林,甡甡其鹿。朋友已谮,不胥以谷。人亦有言:进退维谷。
维此圣人,瞻言百里。维彼愚人,覆狂以喜。匪言不能,胡斯畏忌?
维此良人,弗求弗迪。维彼忍心,是顾是复。民之贪乱,宁为荼毒。
大风有隧,有空大谷。维此良人,作为式谷。维彼不顺,征以中垢。
大风有隧,贪人败类。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复俾我悖。
嗟尔朋友,予岂不知而作。如彼飞虫,时亦弋获。既之阴女,反予来赫。
民之罔极,职凉善背。为民不利,如云不克。民之回遹,职竞用力。
民之未戾,职盗为寇。凉曰不可,覆背善詈。虽曰匪予,既作尔歌!
译文及注释:
译文
茂密柔嫩青青桑,下有浓荫好地方。桑叶采尽枝干秃,百姓受害难遮凉。愁思不绝心烦忧,失意凄凉久惆怅。老天光明高在上,怎不怜悯我惊惶。
四马驾车好强壮,旌旗迎风乱飘扬。社会**不太平,举国不宁人心慌。百姓受难少壮丁,如受火灾尽遭殃。长长声声心悲哀,国运艰难太动荡。
国运艰难无钱粮,老天不肯来扶将。没有归宿无处住,哪儿定居可前往?君子总是在思索,持心不争意志强。如此祸根谁引出?至今为害把人伤。
心中忧愁真恻怆,思念故居和家乡。生不逢时我真惨,遇上老天怒气旺。从那西边到东边,无处安身最凄凉。遭遇灾祸受苦多,外患紧急在边疆。
谨慎谋划觅良方,才能消除混乱状。告诉你要体恤人,告诉你要用贤良。谁在解救炎热时,不用冷水来冲凉?小人治国没好事,大家受溺遭灭亡。
好像就在逆风闯,唿吸困难口难张。百姓本有肃敬心,但却无处献力量。重视农业生产事,百姓辛苦代耕养。耕种收获国之宝,代耕之民最善良。
天降祸乱与死亡,要灭我们所立王。降下害虫食根节,各种庄稼都遭殃。哀痛我们国中人,连绵土地受灾荒。没有人来献力量,哪能虔诚感上苍。
顺应人心好君王,百姓爱戴都瞻仰。操心国政善谋画,考察慎选那辅相。不顺人心坏君王,独让自己把福享。坏蛋自有坏肺肠,让那国民都发狂。
看那丛林苍莽莽,鹿群嬉戏多欢畅。同僚朋友却相谗,没有诚心不善良。人们也有这些话,进退两难真悲凉。
惟这圣人眼明亮,目光远大百里望。那种愚人真可笑,独自高兴太狂妄。不是我们不能说,为何顾忌心惶惶?
惟有这人心善良,无所求取没欲望。但是那人太忍心,变化反覆总无常。百姓如今似好乱,实因恶政苦难当。
大风疾吹唿唿响,长长山谷真空旷。想这好人多善良,所作所为都高尚。想那坏人不顺理,行为污秽真肮脏。
大风疾吹唿唿响,贪利败类有一帮。好听的话就回答,听到诤言装醉样。贤良之士不肯用,反而视我为悖狂。
朋友你啊可嗟伤,岂不知你装模样。好比那些高飞鸟,有时被射也落网。我已熟悉你底细,反来威吓真愚妄。
没有准则民扰攘,因你背理善欺罔。尽做不利人民事,好像还嫌不理想。百姓要走邪僻路,因你施暴太横强。
百姓不安很恐慌,执政为盗掠夺忙。诚恳劝告不听从,背后反骂我荒唐。虽然遭受你诽谤,终究我要作歌唱。
注释
菀(wǎn):茂盛的样子。
侯:维。旬:树荫遍布。
刘:剥落稀疏,句意谓桑叶被采后,稀疏无叶。
瘼(mò):病、害。
殄(tiǎn):断绝。
仓(chuàng)兄(huàng):同“怆怳”,凄凉纷乱貌。填:通“陈”,长久。
倬(zhuō)彼:即“倬倬”,光明而广大貌。
宁:何。不我矜:“不矜我”的倒文。矜,怜悯。
骙(kuí)骙:马奔驰不停貌。
旟(yú)旐(zhào):画有鹰隼、龟蛇的旗。有翩:翩翩,翻飞的样子。
夷:平。
泯:乱。一说灭。
黎:众。
具:通“俱”。烬:本指火烧后的灰烬,这里指人民遭遇战祸,剩余无几。
于(wū)乎:呜唿,哀痛之声。
国步:指国运。频:危急。
蔑:无。资:财。
将:扶助。“不我将”为“不将我”之倒文。
疑:同“凝”,止疑,停息。
云:发语词。徂:往。
维:借为“惟”,思。
秉心:存心。无竞:无争。
厉阶:祸端。
梗:灾害。
慇(yīn)慇:心痛的样子。
土宇:土地、房屋。
不辰:不时,指出生得不是时候。
僤(dàn)怒:震怒。僤,大。
觏:遇。痻(mín):灾难。
棘:通“急”。圉(yù):边疆。
毖:谨慎
斯:乃。削:减少
尔:指周厉王及当时执政大臣。
序:次序。爵:官爵。
执热:救热。
逝:发语词。濯:洗。
淑:善。
载:乃。胥(xū):皆。
遡(sù):逆。
僾(ài):唿吸不畅的样子。
肃:肃敬。
荓(pīng):使。不逮:不及。
稼穑:这里指农业劳动。
力民:使人民出力劳动。代食:指官吏靠劳动者奉养。
灭我立王:意谓灭我所立之王,指周厉王被国人流放于彘的事。
蟊(máo)贼:蟊为食苗根的害虫,贼为吃苗节的害虫。指农作物的病虫害。
卒:完全。痒:病
恫(tòng):痛。
赘:通“缀”,连属。
旅力:膂力。旅,同“膂”。
念:感动。
惠君:惠,顺。顺理的君主,称惠君。
宣犹:宣,明;犹,通“猷”。
考慎:慎重考察。相:辅佐大臣。
臧:善。
自有肺肠:想法与众不同,别具一副心肝。实指坏心肠。
卒狂:全都狂惑迷乱。
甡(shēn)甡:同“莘莘”,众多之貌。
谮(jiàn):通“僭”,相欺而不相信任。
胥:相。谷:善。
进退维谷:谓进退皆穷。维,是。“谷”有两种解说,毛传:“谷,穷也。”《晏子春秋》中,叔向问晏子一节,引诗“进退维谷”,谓“处两难善全之事而处之皆善也”,训为“谷”,善也,与毛说不同。
瞻:远望。言:语助词。百里:指有远见。
覆:反而。
匪言不能:即“匪不能言”。
胡:何。斯:这样。
迪:进。
宁:乃。荼毒:荼指苦草,毒指毒虫毒蛇之类。指毒害。
有隧:隧,形容大风疾速吹动。一说训隧为道,谓风前进有其通道。
征:往。中垢:指宫廷秽闻。中,指宫内。
贪人:贪财枉法的小人,指荣夷公之流。《史记·周本纪》:“厉王即位三十年,好利,近荣夷公,芮良夫谏不听,卒以荣公为卿士。”
听言:顺从心意的话。
诵言:忠告的言语。
悖(bèi):违理。
予:芮良夫自称。
飞虫:指飞鸟。古人用“虫”泛指一切动物,鸟为羽虫,兽为毛虫,龟为甲虫,鱼为鳞虫,人为倮虫。故称虎为“大虫”。
既:已经。阴:通“谙”,熟悉。
赫:通“吓”。
罔极:无法则。
职:主张。凉:凉薄。背:背叛。
云:句中助词。克:胜。
回遹(yù):邪僻。
用力:指用暴力。
戾(lì):善。
凉:通“谅”。凉言,谅直之言。
虽曰匪予:曰,句中助词。匪,同“诽”,诽谤。
既:终。
赏析:
全诗十六章,前八章每章八句,刺厉王失政,好利而暴虐,以致民不聊生,故激起民怨;后八章每章六句,责同僚,然亦道出厉王用人不当,用人不当亦厉王之过失。故毛传总言为刺厉王。
首章以桑为比,桑本茂密,荫蔽甚广,因摘采至尽而剥落稀疏。比喻百姓下民,受剥夺之深,不胜其苦,故诗人哀民困已深,唿天而诉曰:“倬彼昊天,宁不我矜。”意谓:高明在上的苍天啊,怎么不给我百姓以怜悯呢!诗意严肃,为全诗之主旨。
次章至第四章,述祸乱之本,乃是缘于征役不息,民无安居之所。“四牡骙骙,旟旐有翩”,谓下民已苦于征役,故见王室之车马旌旗,而痛心疾首曰:“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民靡有黎,具祸以烬。”意思是说:乱子不平息国家就要灭亡,现在民间黑发的丁壮已少,好比受了火灾很多人都成为灰烬了。国以民为本,民瘼深重,而国危矣。诗人对此情况,更大声疾唿云:“于乎有哀,国步斯频!”感叹国运危蹙,必无长久之理,必致蹈危亡之祸。三章感叹民穷财尽,而天不助我,人民无处可以安身,不知往何处为好,因而引起君子的深思。君子本无欲无求,扪心自问没有争权夺利之心,但念及国家前途,不免发出谁实为此祸根,至今仍为民之病害的浩叹。四章感慨“我生不辰,逢天僤怒”。“我生不辰”,谓生不逢时。诗人之言如此,可见内心殷忧之深。他从人民的角度出发,痛感人民想安居,而从西到东,没有能安居的处所。人民怀念故土故居,而故土故居都因征役不息不能免于祸乱。人民既受多种灾难的侵袭,更担心外患侵凌,御侮极为迫切。天怒民怨,而国王不恤民瘼,不思改变国家的政治,因此诗人忧心如捣,为盼国王一悟而不可得深怀忧愤。仅此四章,已可见暴政害民,深重到何等程度。
五章至八章,是诗人申述为国之道,再进忠言。五章首二句“为谋为毖,乱况斯削”,是说谋虑周到,做事慎重,祸乱的情况就可以削减。继言“告尔忧恤,诲尔序爵”;是以老臣的口气,诫教国王:必须忧恤国事,慎于授官拜爵,选用贤能。解救国家之急难,有如解救炎热。解救炎热,要用凉水,好比解救国家危难,必须任用贤良。诗人用“谁能执热,逝不以濯”等语,谆谆告诫,陈述利害,可谓语重心长,譬喻也很确当。六章七章,从爱护人民的观点出发,表明百姓都很善良,他们勤于稼穑,以耕种养活“力民代食”的人(“力民代食”指官府役使人民劳动,取其收获养活自己)。因此官府要体恤民情,爱护人民,是为政的首要大事。六章“如彼遡风,亦孔之僾”,是说国王为政,不得人心,人民就如向着逆风,感到窒息丧气。人民虽有进取之心,但征役过重,剥夺过多,他们必然会产生难于效力之感。七章叙天降灾害,祸乱频仍,执政者只知聚敛,没有顾念人民认真救灾。由于为政昏乱,所以人民倍感痛苦。在诗中,诗人用人民的口气,警示国王,一则曰:人怨则天怒,天降丧乱,将灭我所立之王;再则曰:降此蟊贼之虫,庄稼都受到虫害而失收,天灾正是天之惩戒。下曰“哀恫中国,具赘卒荒”,则是感念人民受灾痛苦,连缀的土地,都受灾荒芜,而执政者昏乱,没有领导人民合力救灾,因而也不能感念上天减轻灾难。
诗的第八章再从用人的角度出发,言人君有顺理有不顺理,用人有当有不当。贤明的国君明于治道,顺情达理能认真考虑选用他的辅相。不顺理的君王,则与之相反自以为是,把小人当作善良,因此使得人民迷惑而致发狂。
以上八章是诗的前半,也是诗的主体,总说国家产生祸乱的原因,是由于厉王好货暴政,不恤民瘼,不能用贤,不知纳谏,以致民怨沸腾,而诗人有“谁生厉阶,至今为梗”之悲慨。
后八章责同僚之执政者,不以善道规范自己,缺乏远见,只知逢迎君王,加速了国家的危亡,更引起人民的怨恨。诗人感慨小人当权,也是厉王的过失,因而作成此诗,希望引起鉴戒。
第九章以“瞻彼中林,甡甡其鹿”两句起兴。鹿之为物,性喜群居,相亲相善。今同僚朋友,反而相谮,不能以善道相助,是不如中林之鹿。故诗人感慨“上无明君,下有恶俗”(朱熹《诗集传》)而有“进退维谷”之叹。
第十章、十一章,用对比手法,指责执政者缺乏远见,他们阿谀取容,自鸣得意,他们存有畏忌之心,能进言而不进言,反覆瞻顾,于是贤者避退,不肖者进,于是人民惨遭荼毒而造成变乱。诗人指出执政者倘为圣明之人,必能高瞻远瞩,明见百里,倘若执政者是愚人,他们目光短浅,倒行逆施,做了坏事,反而狂妄欣喜。这是祸乱之由。诗人又说:“维此良人,弗求弗迪。维彼忍心,是顾是复。”表明贤者不求名不争位,忍心之不肖者,则与之相反,多方钻营,唯名利是图;国事如斯而国王不察,亲小人,远贤人,于是百姓难忍荼毒,祸乱生矣。
第十二章、十三章以“大风有隧”起兴,先言大风之行,必有其隧;君子与小人之行也是各有其道。大风行于空谷之中,君子所行的是善道,小人不顺于理,则行于污垢之中。次言大风之行,既有其隧;贪人之行,亦必败其类。征之事实,无有或爽。盖厉王此时,用贪人荣夷公为政,荣公好专利,厉王悦之。芮良夫谏不听,反遭忌恨。故诗中有“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之语。可知厉王对于阿谀奉承他的话语,就听得进,进行对答,而听到忠谏之言就不予理睬。不用善良的人,反以进献忠言的人为狂悖,国家不能不危亡。
第十四章慨叹同僚朋友,专利敛财,虐民为政,不思翻然悔改,反而对尽忠的诗人进行威吓,所以诗人再作告诫。诗人说:“嗟尔朋友,予岂不知而作,如彼飞虫,时亦弋获。”意思是说:可叹你们这些同僚,我难道不知你们的所作所为?你们对国家有极大的危害,好比那些飞鸟,有时候也会被人捕获,国家**危亡,你们也不会有好的下场。诗人如此警诫,可渭声情俱历。可惜此辈小人,无动于衷,所以诗人在此章的结尾,以“既之阴女,反予来赫”作结,再次警告这些人说:我已熟悉你们的底细,你们对我也无所施其威吓了。
在第十五章中,诗人继第九至十四章指责执政臣僚诸种劣迹之后,更缕陈人民之所以激成**的原因,实为执政者之咎,执政者贪利敛财,推行暴政,导致民怨沸腾,民无安居之所,痛苦无处诉说,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怨恨官府,走邪僻之路。此章诗云:“民之罔极,职凉善背。”指出人民之所以失去是非准则,是因为官府执政者推行苛政违背道理。“民之回遹,职竞用力”。指出人民之所以走向邪僻,是由于官府执政者尚力而不尚德。不仅如此,诗中还指出,执政者做对人民不利的事,唯恐不得其胜(意谓极其残酷)。谴责极为严正。诗人忧国之热忱,同情人民之深切,于此可见。《诗集传》所称此人此辈,即指助厉王为虐之荣夷公等,小人当权,加速国家之危亡,诚足引为鉴诫。
末章承前,言民之所以未得安定,是由于执政者以盗寇的手段,对他们进行掠夺,所以他们也不得不为盗为寇。上为盗寇之行,民心不能安定。诗人又以“凉曰不可,覆背善詈”两句,表示:我虽忠告你们,却又不被你们接受,反而在背后诅咒我。最后归结到作诗的缘由:“虽曰匪予,既作尔歌。”意谓:尽管你们诽谤我,我还是为你们作了这首歌,以促成你们的省悟。
此诗既叹百姓之困穷,又伤国事之昏乱;既探祸乱之根,又言救乱之道;既叹生不逢时,又伤救世无力;既指斥国君之昏庸,又斥群僚不敢进言;既斥责小人乱国之行,又指斥王之不能用贤。诗中显示出一种沉郁和忧伤的情调。
从诗的语言来看,全诗语言朴直而多变化,直陈己意,不事雕饰而寄意深长。其中许多用语,至今还被引用,还具有活力。如“倬彼昊天,宁不我矜”,此唿天之词也。“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此忧时之词也。“谁生厉阶,至今为梗”,此愤世之词也。“谁能执热,逝不以濯”,此善譬之词也。“人亦有言,进退维谷”,此言处世之词也。古代语词,虽至西周,尚未发展到完美的程度,所以诗中多用通假字来满足表意的需要,有些词语,甚至解说纷纭,难有确意,但根据诗的主旨,仔细思考,还是可以顺理成章,得到合情合理的解说的,因为文字本是逐步发展起来的,从诗中可以看出诗人高度的操纵文字能力。
从表现手法来看,这首长诗,运用了比喻、反诘、衬托、夸张、对比等多种手法。
第三篇:桑生李树原文及翻译
导语:桑生李树这个成语大家都有了解过其背后的故事吗?以下是小编为大家分享的桑生李树原文及翻译,欢迎借鉴!
原文:
南顿张助,于田中种禾,见李核,欲持去,顾见空桑,中有土,因植种,以余浆溉灌。后人见桑中反复生李,转相告语,有病目痛者,息阴下,言:“李君令我目愈,谢以一豚。”目痛小疾,亦行自愈。众犬吠声,盲者得视,远近翕赫,其下车骑常数千百,酒肉滂沱。间一岁余,张助远出来还,见之,惊云:此有何神,乃我所种耳。"因就斫之。
译文:
南顿张助在田里种庄稼,看见一个李核,想把它带回去,又看见根部枯空的桑树里有土,所以就种了进去,用剩下的水浇灌。后来有人看见桑树中忽然长出了李子,以为是神,就互相转告,有一个眼痛的病人在树下乘凉,说:李树使我的病好了,我要用一只小猪祭谢。眼痛的小病,自己也会痊愈,众人盲目符合,说是失明的人重见了光明,远近轰动,在边上下车马的常有数千,李树旁摆满了酒肉,过了一年,张助从远处来,看见了惊讶地说:这算什么神呀,这是我种的啊。于是就跑去把树砍了。
注释
空桑:枯空的桑树,老桑树有枯空的树洞
众犬吠声:一种狗叫,其他的狗也跟着叫起来。形容众人盲目附和
翕(xi)赫:轰动、惊动。
滂沱:原来形容雨很大,这里指摆满了酒肉。
顾;;看见。
语;转告。
间;过了。
乃;这。
启示
这个故事批评了那些不进行思考就盲目相信自己的眼睛的人们,以及这种不正常的随波逐流的社会心理、社会现象。
带给我们的启示是:要从客观角度出发看待事情,思考问题,解决问题。
第四篇:原隰荑绿柳_温庭筠的诗原文赏析及翻译
原隰荑绿柳_温庭筠的诗原文赏析及翻译
原隰荑绿柳
唐代 温庭筠
迥野韶光早,晴川柳满堤。
拂尘生嫩绿,披雪见柔荑。
碧玉牙犹短,黄金缕未齐。
腰肢弄寒吹,眉意入春闺。
预恐狂夫折,迎牵逸客迷。
新莺将出谷,应借一枝栖。
译文
旷远原野上春光来得早,晴天下江上杨柳长满堤。
掸开尘埃生出嫩绿之色,拨开雪花可见柔软嫩芽。
碧玉似的柳芽还很短小,金黄色的柳丝尚未长齐。
冷风吹来杨柳摆弄腰肢,有如春闺人眉间生情意。
恐怕狂妄之人胡乱攀折,望引高雅之客心欢情迷。
初春的.啼莺将要出幽谷,应当可借得一枝来栖息。
注释
原隰(xí):广平与低湿之地。荑(tí):初生的茅草芽。原隰荑绿柳:题出南朝宋谢灵运《从游京口北固应诏》诗:“原隰荑绿柳,墟囿散红桃。”
迥(jiǒng)野:指旷远的原野。韶(sháo)光:美好的时光。此指春光。⑶柳满堤:一作“映柳堤”。晴川:晴天下的江面。晋袁峤之《兰亭诗》之二:“四眺华林茂,俯仰晴川涣。”
拂尘:掸除尘埃。
柔荑:指柔软初生的白茅嫩芽。牙:指柳树的嫩芽。
缕:指柳丝。
寒吹:冷风。
春闺:女子的闺房。
⑽狂夫:无知妄为的人。
⑾逸客:超逸高雅的客人。
⑿新莺:初春的啼莺。
出谷:从幽谷出来。常喻指境遇好转或职位升迁。
一枝栖:比喻栖身于极小的地方。语出唐刘餗《隋唐嘉话》。
创作背景
此诗《文苑英华》卷一八八编入“省试”类。明曾益撰,清顾予咸、顾嗣立补撰《温飞卿诗集笺注》卷九据《文苑英华》补入,注云:“此省试题也。”其创作时间不详。
第五篇:《陌上桑》原文及赏析
《陌上桑》原文及赏析
陌上桑》原文及赏析
陌上桑
陌上桑
汉乐府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
罗敷前致词:“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
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
十五府小史,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
为人洁白晰,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陌上桑》是一篇立意严肃、笔调诙谐的著名乐府叙事诗。它讲述的是这样一个故事:一位美貌女子名叫罗敷,一日在采桑路上恰巧被一个太守遇上,太守为罗敷美色所动,问她愿不愿意跟随自己回家。太守原以为凭借自己的权势,这位民间女子一定会爽然允诺。想不到罗敷非但不领情,还把他着实奚落了一番,使这位堂堂太守碰了一鼻子灰,无趣之极。这一内容与秋胡戏妻的记载有某种相似,或者可以认为《陌上桑》的创作曾经受到了秋胡故事的某些启发。据《列女传》和《西京杂记》所说:秋胡新婚方三月,即辞家游宦。三年后锦衣还乡,路上遇一采桑女,见而悦之,进行调戏,遭拒绝。回到家里,方知刚才那位女子原来是自己妻子。其妻也明白了真相,对丈夫的不良品性十分怨恨,于是赴沂水而死。与秋胡故事相比,《陌上桑》内容有两处显著不同,一是罗敷乐观、机智的性格,二是作品故事喜剧式的结局,因此,尽管它与秋胡戏妻故事有一定联系,但它又完全是一首独创的作品。后来有人把两本牵合在一起,如王筠《陌上桑》云:“秋胡始停马,罗敷未满箱。”作为一种新的创作未尝不可。又有人用秋胡故事的模式来解说《陌上桑》,认为“罗敷即使君之妻,使君即罗敷之夫”(朱熹)。但这一结论难以从《陌上桑》作品本身得到验证。理解《陌上桑》应该从作品的实际出发。
全诗共分三解。解为乐歌的段落,本诗的乐歌段落与歌词内容的段落大致相合。第一解从开始至“但坐观罗敷”,主要叙述罗敷的美貌。第二解从“使君从南来”至“罗敷自有夫”,写太守觊觎罗敷容姿,要跟她“共载”而归,遭到罗敷严辞拒绝。第三解从“东方千余骑”至结束,写罗敷在太守面前夸赞自己丈夫,用意在于彻底打消太守的邪念,并让他对自己轻佻的举止感到羞愧。
诗人成功地塑造了一个貌美品端、机智活泼、亲切可爱的女性形象。一般来说,人们认识一个人,总是先识其外貌,然后再洞达其心灵。《陌上桑》塑造罗敷的形象也依循人们识辨人物的一般顺序,在写法上表现为由容貌而及品性。罗敷刚出现,还只是笼统地给人一个“好女”的印象,随着叙述的展开,通过她服饰的美丽和路人见到他以后无不倾倒的种种表现,“好女”的形象在读者眼前逐渐变得具体和彰明。第二、三解,诗人的笔墨从摹写容貌转为表现性情,通过罗敷与使君的对话,她抗恶拒诱,刚洁端正的品格得到了充分的展示。从她流利得体,同时又带有一点调皮嘲弄的答语中,还可看出她禀性开朗、活泼、大方,对自己充满自信,并且善于运用智慧保护自己不受侵害。当然这只是大致的概括,事实上,作品在这方面也不乏灵活的安排。如第一解虽然主要写容貌,“罗敷喜蚕桑”则又表现出她热爱劳动的良好品质;第二、三解虽然主要揭示她内心情感,但第二解使君立马踟蹰不前,分明又暗中映显出罗敷美貌丽态的魅力,第三解罗敷夸扬丈夫姿容,与一解总述罗敷美好“遥对”(张玉谷《古诗赏析》卷五),不正可以见到罗敷本人的倩影吗?诗人笔下的罗敷品貌俱美,从而赋予这一艺术形象更高的审美价值。读完全诗,人们对罗敷的喜爱比起诗中那些忘乎所以的观望者的态度来更加深厚真挚,因为他们还仅仅是为罗敷的容貌所吸引,读者却又对罗敷的品格投以敬佩。从这一意义上说,《陌上桑》与《诗经·硕人》在摹绘美人的形象方面,其区别不仅在于具体手法的不同(这一点下面还会谈到),还在于它由比较单纯地刻画人物的容貌之美进而达到表现性情之美,这后面一点显然在文学形象的创造史上具有更重要的意义。《陌上桑》在写作手法方面,最受人们称赞的是侧面映衬和烘托。如第一解写罗敷之美,不用《硕人》直接形容具体对象容貌的常套,而是采用间接的、静动结合的描写来暗示人物形象的美丽。先写罗敷采桑的用具和她装束打扮的鲜艳夺目,渲染服饰之美又是重点。“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这些诗句一字不及罗敷的容貌,而人物之美已从衣饰等的铺叙中映现出来。前人评汉乐府《江南》诗句“莲叶何田田”,说:“不说花偏说叶,叶尚可爱,花不待言矣。”张玉谷《古诗赏析》卷五。这话也可以被运用来说明本篇上述诗句的艺术特点。更奇妙的是,诗人通过描摹路旁观者的种种神态动作,使罗敷的美貌得到了强烈而又极为鲜明、生动的烘托。“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人类对异性美(尤其是在形貌方面)就更为敏感,同时也会表现出更高的热情。这些男性旁观者为罗敷深深吸引,乃至有意无意地做出一些想取悦罗敷的举止,正说明他们看到罗敷时激动不宁的心情和从她身上获得的审美满足。借助于他们的目光,读者似乎也亲眼饱睹了罗敷的面容体态。这样来塑造人物形象,比借助比喻等手段正面进行摹写显得更加富有情趣;而且由于加入了旁观者的反应,使作品的艺术容量也得到了增加。这是《陌上桑》为描写文学形象提供的新鲜经验。
除了从侧面摹写形象外,本篇还善于从侧面表达意图,这主要是指第三解罗敷夸夫的内容。对这段内容,人们有两种理解:一种认为诗中“夫婿”是罗敷实指其夫,另一种意见是罗敷虚设一夫,更有人断定这一段是诗中的糟粕。“夫婿”究竟是实指还是虚设,这是弄不明白的问题,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倒是应该弄清楚:罗敷当时为何要讲这番话?意图何在?她集中夸赞自己丈夫的尊贵和美好,这显然是有明显的针对性。因为调戏她的是一位怀有特殊优越感的太守,罗敷说自己丈夫尊贵,则使其优越感变得可笑;又因为太守看中她的是美色,罗敷说自己丈夫美好,实际上是说只有丈夫才可以与自己相配。罗敷这段话句句夸夫,而客观上又句句奚落太守,这正是全诗侧面写法的又一次运用。诗歌的喜剧效果主要也是从这里得到体现的。第三解在整篇作品中不是可有可无,更不是什么糟粕,而是诗篇的有机构成。幽默风趣是《陌上桑》明显的风格特点。如写旁观者见到罗敷时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来的种种神态,十分好笑,而又无不是乡民的真趣流露。又如罗敷讲自己的年龄,“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口齿伶俐,而又暗带调皮,“颇”字尤见口角语态之妙。最后一段罗敷盛夸夫婿,使眼前那位听着的太守感到通身不自在,羞愧难状。这一寓严肃的主题于诙谐的风格之中的优秀诗篇,体现了乐观和智慧,它与《孔雀东南飞》《东门行》等体现的悲慨和亢烈相比,代表着汉乐府又一种重要的艺术精神。
《陌上桑》的语言带有明显的藻采化倾向,主要是反映在第一和第三节中。这些构成了本篇统一的叙述风格。第一段,写罗敷的美貌。首先写她的住所之美、器物之美来衬托她的美貌,然后重点写她的服饰之美,最后通过侧面描写烘托她的美貌,无论是行者还是少年,无论是耕者还是锄者,都倾慕她的美丽,激起读者的想象。本段写她的外表美,铺衬下文的心灵美;写劳动人民对罗敷的健康感情,与后文使君的不怀好意形成对照。
第二段,写使君觊觎罗敷的美色,向她提出无理要求。先是使君的马徘徊不前,使君对罗敷垂涎三尺,继而上前搭话,询问姓名,打听年龄,最后提出和罗敷“共载”的无耻要求,暴露了使君肮脏的灵魂。写使君的语言行为步步深入。第三段,写罗敷拒绝使君,并盛夸丈夫以压倒对方。本段全部由罗敷的答话构成,回应使君的调戏。斥责、嘲讽使君愚蠢,声明自己已有丈夫,丈夫威仪赫赫、荣华富贵,仕途通达、青云直上,品貌兼优、才华横溢。罗敷的伶牙俐齿使自以为身份显赫的使君只能自惭形秽,罗敷的不畏权势、敢于斗争的精神充分体现出来了,表现了她的人格魅力。
读不准的字音
隅(yú)敷(fǖ)笼系(jì)倭(wō)堕(duò)髻(jì)缃(xiǎng)绮(qǐ)襦(rú)捋(lǚ)
髭(zī)须 著帩头(zhuó qiào)踟蹰(chí chú)妹(shū)宁可(nìng)千余骑(jì)骊(lì)鬑鬑(lían)《陌上桑》翻译
太阳从东南方升起,照到我秦氏的楼台。秦家有个美丽的女孩,自家取名叫罗敷。罗敷善于养蚕种桑,常常到城南角采桑叶,篮子上系着青丝带,提柄是用桂枝做成的。头上梳着倭堕髻,耳上佩着明月珠;下身穿着浅黄色丝裙,上身穿着紫色的短袄。走路的人看见罗敷,放下担子抚摩胡子。年少的人看见罗敷,摘下帽子只戴纱巾。耕地的人看见罗敷,忘记了把住犁耕地,锄地的人看见罗敷,忘记了握着锄锄地。回来后互相埋怨,只是因为仔细看罗敷的美貌。
太守从南边来了,五匹马拉的车徘徊不前。太守派遣小吏前往打听,询问这是谁家美丽的女子。“她是秦家的女孩,自家取名叫罗敷。” “罗敷今年几岁了?” “二十还不到,十五已出头。”太守问罗敷:“能与我同车共载吗?”
罗敷走上前来对太守说:“你是多么的愚蠢!你有你自己的妻子,我有我自己的丈夫。(我丈夫)在东方做官,跟随的人马众多,他就走在最前头。凭什么来识别我丈夫呢?(请看):他跨着一匹大白马,后面跟随着小黑马。大白马尾巴上系着青丝绦,嘴上罩着黄澄澄的金饰马笼头;腰中佩着鹿卢剑,名贵可值千千万。十五岁时他就做了太守府的小官,二十岁时做了朝廷中的大夫,三十岁时做了侍中郎,四十岁时做了管理一城的长官。我丈夫长得皮肤洁白,须发疏密得体;步履从容,落落大方,座上众人都说我丈夫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