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高长力传媒大学讲座全文:还不会走路就想跑,一定会摔跟头
高长力传媒大学讲座全文:还不会走路就想跑,一定会摔跟
头
“如果把三微一端全都放在一起,收视率单期节目最高相当于55%!” “任何一个作品要想产生影响,要像牙医一样,敲击到时代的痛点。” “绝不能种两块地,不能生产有毒有害的文化产品拿出去换钱却坑害消费者。” “有的节目虽然内容很好,但能不能做到在全媒体平台推出去?一旦做的不好,就会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无影无踪。”…… 5月15日晚,广电总局宣传司司长高长力受邀,在中国传媒大学做了题为“做新时代记录者 讴歌者 建设者”的讲座,深入剖析了题材选择、中国故事、媒体融合、政策制定等近几年来总局政策调控的热门话题,并在讲座结束后分享了总局对网生内容监管的诸多新方向、新趋势。以下是高长力讲座全文摘选: 总书记在今年当选国家主席时,有一段讲话:新时代属于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是新时代的见证者、开创者、建设者。而我们所提的也是三个“者”——记录者、讴歌者、建设者,更加契合传媒人的角色。今天就从这三个“者”入手,看看最近这几年我们广电到底发生了哪些变化,产生了哪些新的气象。进入新时代,文艺创作重点要关注什么?总书记讲,千千万万普通人最伟大,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概括一下,叫做“奋斗幸福观”。我们这几年也一直在鼓励现实主义的文艺创作,尤其在纪录片方面,一直在抓普通人的奋斗故事。任何一个作品要想产生影响,要像牙医一样,敲击到时代的痛点。文艺创作也在找时代的痛点,可能是很多普通人的故事。《欢乐中国人》从各种渠道搜集了上万个故事,最后层层筛选出几十个故事,都是最能够打动人的、具有时代意义的故事。摔跤陪练刘磊磊一天被摔500多次,16年被摔280多万次,这个故事打动了很多人。印度电影《摔跤吧!爸爸》,有评论说(这部电影)“摔散了中国电影的五官。”我们反思一下,中国电影人怎么就没想过写一个摔跤的故事?刘磊磊一样能打动人,过去为什么不反映摔跤呢? 很多“艺术家”有一个错误的观念:题材决定论。他们认为,有些题材就不行,总是埋怨题材不好、政府审查太严,有些题材不让涉及。后来我问他,哪个题材不让你反映?我说了一句刻薄的话但也是实话,不要因为没有艺术才华就怪罪题材不好。摔跤是个冷门题材,是奥运会的冷门项目,电视转播收视率低,但是印度拍出来就有高票房。我说,你是不想拍《摔跤吧!爸爸》,只想拍“过来吧,小姨子”“别这样,姐夫”。宋玺
《欢乐中国人》里的北大学生宋玺,作为合唱团领唱为国家赢得了两枚金牌,加入海军后成为亚丁湾护航唯一女陆战队员。她是一个具有时代典型意义的年轻人的角色。我们应树立什么样的价值观,什么样的人生目标?是像宋玺这样带有家国情怀努力地去攀登高峰,还是像某些嘻哈选手刺上古怪纹身,然后在网上炫耀自己打架、喝酒、赌博、吸毒?当代年轻人向谁学呢? 《经典咏流传》把经典的古诗词创作成歌曲,让人们学唱。传承中华传统文化,可以不断开拓新的方式。现在好的节目融合传播做的非常好,《经典咏流传》用手机扫描二维码“识别听歌”,就能听到一首歌。其实这层窗户纸很薄,一捅就开了。有人总说,广播电视将死,不是的。我们今天要融合发展,为什么要固守广电这一个平台?为什么不可以跨平台?我跟很多节目要过一个数据,如果把三微一端全都放在一起,收视率单期节目最高相当于55%!最好的电视节目收视率过1就算非常好,过2就是顶尖的。要是加上全媒体平台,动辄都是5、6亿人触达。做新时代的记录者——讲好中国故事
总书记提出的“中国梦”有两句话,中国人民“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机会,共同享有梦想成真的机会。”这与以前的中国梦不同,不仅是国家的梦、民族的梦,同时是每个中国人的梦,这是文艺创作非常好的题材。《出彩中国人》的名字就来源于这句话。怎么做“中国梦”宣传?上世纪80年代美国有一本书《美国梦》,得了普利策新闻奖,写了100个普通美国人的故事。我们去年也有个电视纪录片《我们这五年》,也是把50个中国人的故事编成了十集纪录片,很受欢迎。刚才说优秀的节目要像牙医,敲击到时代的痛点。这个“痛点”,不仅仅是痛苦的点,还是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甚至是美,也都是痛点。《舌尖上的中国》第三季第六期全部做的都是面点,面点能有多好吃?但蒋露露把面点做成了瓜子,很好看。去年总局扶持了一部纪录片《拉林河畔》,播完前一半发现人们最想看的是妇女主任和她的老公“秀恩爱”,后一半便拍到了老公买貂皮大衣又送玫瑰花的情景。这给我们很大启发,观众也想看美好的,这些普通美好的家庭生活故事最有观众缘。在这个时代,中国不乏生动的故事,关键要有讲好故事的能力;中国不乏史诗般的实践,关键要有创作史诗的雄心。这是总书记的原话。做新时代的讴歌者——传播中国精神
前不久,我讲了“小大正”——小成本、大情怀、正能量。“小大正”两年前就提出了,业内很多人也都知道,本来指综艺节目,现在也扩展到电视剧、电影界。为什么要鼓励小大正的创作方向?有一个“破窗理论”,在纽约曾经有一个街区犯罪率特别高,新上任的警察局长采取了一项措施,不是派驻更多警察,而是把这个街区的破玻璃都修好、卫生打扫干净。大家也很困惑,这能解决治安问题吗?结果,犯罪率急剧下降。社会心理学认为,环境对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我们常说的营造良好舆论氛围,就是这个道理。当我们营造的氛围都是温暖、感动、正能量时,社会自然就正气充足,邪气自动驱逐出去。媒体人要有自己的社会责任。某个地方的农民同时种两块地,一块是蔬菜大棚猛喷农药化肥,有毒有害但长得很漂亮,卖到北京被我们吃掉了;但他们自己不吃大棚蔬菜,单种一块地有机蔬菜自己家里吃。引申到文化生产,绝不能种两块地,不能生产有毒有害的文化产品拿出去换钱却坑害消费者。什么是好的节目什么是差的?很简单,你给不给自己的孩子看?要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对待你的受众。这个时代是伟大的时代,要讴歌这个时代,释放正能量,做到“四个讴歌”。前两天《厉害了,我的国》创了纪录片的票房纪录,纪录片《航拍中国》也让很多人很自豪。怎么宣传爱国主义?要落实到具体节目上。去年十一期间,东方卫视《唱响中华》请到了来自全世界几十个国家的外国献礼人,演唱《我爱你中国》,表达对中国的热爱,在网络上热传。节目水平体现在不仅有爱国主义的输送,也有艺术的美,唱到了艺术的极致,央视也把这个节目放到了春晚里。在表达一个主题、宣传诉求时,不要忘记艺术性。往小了说,电视节目宣推有技巧,要懂得新媒体传播规律。有的节目虽然内容很好,但能不能做到在全媒体平台推出去?要突破传统媒体人广播电视的思维模式。广电思维模式叫做“覆盖”,考虑的主要是覆盖面、频次,可一旦做的不好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无影无踪。新媒体要有话题性、故事性,一讲出来让人感兴趣,一看标题就想点开,一看内容就想转发。怎样融合发展广播电视媒体是一个大课题。以往我们一些所谓融媒体理念都错了,走了一大段弯路,至今还有人在错误的方向上往下走,比如“中央厨房”。前不久到一些媒体去,对方还在津津乐道领我看中央厨房、融媒体中心——就是拿出一个空间,摆上家具摆上电脑,调集各路人马。我让对方打开一个公众号,把阅读量最高的给我看看,找了半天阅读量两百多。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就两百多有什么意义呢? 中央三台成立总台后,正在大力抓媒体融合。中央厨房很多人认为就是一次采集、多产品生产、多平台分发,想的很好,实现起来不是那么回事。《人民日报》做的最好,我非常同意他们的做法。物理意义上的中央厨房没有意义,互联网是一个伞状的网络,最关键的是生产流程再造,人不一定都在一起,但各种资源要以网络连接起来,发挥最大效益,就可以了。从战略上思考,其实我们错过了很多好的发展时机。为什么广播电视在最辉煌的时候,不能拥抱新媒体平台呢?出现新的技术,拿在自己手里不行吗?广播电视为什么不能办视频网站?现在有的平台还是传统媒体思维,觉得传统媒体仍然是个IP、品牌。新媒体平台的名字,都叫喜马拉雅、蜻蜓、爱奇艺、优酷,湖南卫视办的不叫“湖南网”而叫“芒果TV”,办的很好,应该好好研究芒果TV的案例。广播电视有非常好的资源,内容都不用花钱买,完全有条件能办成非常好的新媒体平台。为什么办不成?根子上有机制的原因,是否允许台长有几年亏本的时间?芒果TV前几年也是亏本,但目前已经盈利。领导干部考核机制只赚不赔,谁敢往这里面投钱?要下决心。当然,资本运作也受到很多的限制。如果能克服这个障碍,转变思维方式,广播电视融媒体发展是有前途的。做新时代的建设者——弘扬中国文化
这几年广播电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写了两篇扫描,一篇扫描5年,一篇扫描1年。5年扫描题目是“五年成就在自信”,1年扫描“我们看到了改变”。看到了什么改变? 这是我的亲身经历。以往旁听两会政协文艺组会议,前些年很多政协委员抨击电视节目低俗、过度娱乐化。从去年开始,大家开始争相称赞《中国诗词大会》,包括教育部部长陈宝生;今年大家又纷纷谈文化类节目,雒树刚部长也谈到《国家宝藏》。当我们调整了自己的决策职责和追求目标,我们就是这个时代、民族文化的建设者。由电视节目带起的传统文化热已经兴起。《中国诗词大会》新一季出现了大家很意外的结局:冠军雷海为是个外卖小哥,战胜了北京大学硕士毕业、诗刊杂志编辑彭敏,这当然有心态问题,但我想说的是,古诗词不是小众的是大众的,古诗词在外卖小哥的人生里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并非他的谋生工具,他的精神世界需要这些。这几年总局引导广播电视节目发展产生了很明显的效果,我总结的是一多、一热、一冷:公益元素多起来、文化节目热起来、引进模式冷下去。这与政策调控有很大关系。具体政策从2012年出现“限娱令”,此后对卫视节目几乎每年都出一个令进行微调,可以说成是1.0、2.0、3.0、4.0版,从娱乐节目减少,到结构调控,再到文化节目蓬勃,调控的作用很大。创新最重要的是节目模式的创新,曾经一度各个电视台都去买国外节目模式,从前两年开始形势发生变化,政策也在逐渐收紧,一点一点限制引进模式,到了去年基本是关门了,我们定了一条原则上黄金时段不再播出引进节目模式。这与广播电视实践也是相吻合的,到了去年我们自主原创的节目足够多了,不再需要引进国外模式。前两天九大节目模式在戛纳电视节上亮相,引起了国际社会关注,中国模式开始往国外卖了,九个制片人用英语进行推介。《国家宝藏》将history 分解为 “hi story”或“high story”,老外一看就能理解。我们要学好莱坞讲故事的方法。总局组织了一次培训班,待了三周,18个人回来写了一本书《好莱坞这样讲故事》,我写的序名字叫“学会走路,才能健步如飞奔跑”——我们现在学好莱坞讲故事技巧,还很不够,只有学到手之后才能放开了奔跑,还不会走路就想跑,一定会摔跟头。问答实录: 记者:目前有哪些保障“线上线下统一标准”的制度? 高长力:现在一个难题是,广播电视与互联网存在实际上标准不统一的问题,理论上标准统一,但现在监管上做不到完全一致,所以有一种观点认为互联网抢了电视的饭碗。从去年开始,总局有一个“会商协调会制度”,是网络司、宣传司、传媒司、监管中心四家每个月开会,研究各平台动向,统一节目标准。我相信,慢慢互联网监管会加强,节目内容标准会趋向与广播电视统一。到那时,整个竞争环境就会更加公平一些。记者:《中国有嘻哈》《创造101》等小众文化网综是否还有创新的可能? 高长力:无论综艺、电视剧还是电影,其实是不分网络或电视的。尤其综艺,应该没有电视综艺、网络综艺的分别。为什么有人特意区分?就是发现网综的尺度更大。这是由于新事物的监管和引导还不到位。其实在电视上,我们也不排斥亚文化,有电视节目做了街舞、嘻哈也可以,但关键要健康向上。比如嘻哈,在谈《经典咏流传》创意时,有人提议可以用嘻哈把《诗经》唱出来。也就是说,这取决于表达它积极健康向上的部分,还是消极颓废的部分。甚至可以赋予中华文化的元素,嘻哈为什么不可以来点中国的武术?用中国话来唱?为什么非要是美国、黑人、街头?不一定,可以改造的。记者:近来监管趋严,接下来文艺创作的指导思想、监管的线是怎样的? 高长力:准确地说,说不上来。谁决定哪里好哪里不好,哪里行哪里不行?社会认可。时代是在发展的,十年前大家对某件事这么看,十年后又是另一种看法。也就是此时此刻今天的社会绝大多数还能够接受,这就基本上算过关。当然,我们的底线是,不煽动观众反党、反社会主义。所以,节目的监管标准是动态的,历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