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从《沉沦》到《迟桂花》——论郁达夫创作前后期的异同(共)
从《沉沦》到《迟桂花》——论郁达夫创作前后期的异同
论文摘要:《沉沦》与《迟桂花》是郁达夫前后期的两部代表性小说,这两部作品反映出作者不同的写作风格。《沉沦》的价值体现为作者的时代性使命感,大胆探索人的欲望与传统伦理的冲突,而非文学本身;而《迟桂花》更具有经久不衰的文学美感。用比较的方法对这两部作品进行分析,可以对郁达夫两部作品的地位进行价值重估。论文关键词:《沉沦》 《迟桂花》 郁达夫 前后期 异同
一.
(一)1921年,郁达夫第一部小说集《沉沦》出版,宛如平地上的一声惊雷,立刻为文坛瞩目。郭沫若说它如“一股春风”吹醒了无数青年的心,并对“士大夫的虚伪”作了“暴风雨式的闪击”[①]。小说的成功并非偶然。郁达夫个人经历很坎坷,幼年的贫弱、留日的受辱及归国后无比困窘等一系列不顺利的人生际遇,性格日趋忧郁消沉。
郁达夫在日本的日子,有许多日本友人十分欣赏他的才华,如日本著名诗人画家担风氏,但是还是有很多具有狭隘民族主义的日本人看不起在日的中国留学生,当时他们管中国人叫做“支那人”。郭沫若说:“日本人称中国为‘支那’。本来支那并非恶意,有人说本是‘秦’字的音变,但出自日本人口中则比欧洲人称犹太还要下作。”(郭沫若《关于日本人对于中国人的态度》)
当时郁先生只有二十岁左右,身处异域,还是一个正在不断蚕食自己国土的国家,还要整日忍受着日本人的白眼和侮辱,这是多么压抑的事,一种对故土的依恋之情和浓烈的爱国之情交杂在一起,使得他不得不说,又不得不写,用饱涵深情的笔触宣泄心中的愤懑。不同阶段对文学艺术的接受上也因此表现出对传统婉约风格和异域感伤文学的偏重,感伤心态日益强烈,一旦为国内病态的社会所触发,便不可遏制了。
《沉沦》艺术的表现了一种郁郁的形象,凸显了他的创作风格:精于描绘主人公的痛苦和孤独,善于表达人物的心理活动与景色描写,并且在他的文章中能看到许多外国文学的因素,敢于挑战中国传统文化。并且大都都是采用第一人称来描写,常常把个人的生活经历作为小说和散文的创作的素材,在作品中毫不掩饰地勾勒出自己的思想感情、个性和人生际遇。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在狂飙突进的“五四”运动中,郁达夫是以标新立异而开一派潮流的。他吸收 19 世纪欧洲浪漫主义文学与日本私小说,创立了以大胆暴露私密生活与变态心理为特点的自叙传小说。
《迟桂花》创作于1932年,算是郁达夫的晚期作品,与《沉沦》相比,它的思想和艺术特点有了明显的改变。作品的最大艺术特点是散文化的叙事风格和内敛却又强烈的感情色彩
莲是作品最着力塑造的人物形象,她是一个农村青年妇女,美丽善良,性格率真,尽管遭受了生活的挫折,却依然保持着天真活泼的性格。正是她的美丽、沉静和乐观,给予了叙述者“郁先生”强烈的精神愉悦,使他被燃起的欲望得到净化,心灵也融化为澄静大自然中一部分。作品将莲的形象和迟桂花时时相映衬,又把她的性格气质放在翁家山的大自然世界中,仿佛她不只是一个具体的人,同时也成为了大自然美和宁静的化身,是一枝生活在现实生活中的“迟桂花”。作品取名《迟桂花》。迟桂花作为行文的线索贯穿全篇,给灵秀的翁家山抹上一层独特的风韵。迟桂花是和谐与清新的音符,是青春与幸福的代言词,是天真自然的莲妹的化身,在作家的笔下,迟桂花,每一点,每一瓣,都在言美!这一切,使《迟桂花》问世以来,受到了广大读者的普遍喜爱,也得到了研究者们的高度评价,它被誉为是郁达夫在艺术上最精致成熟的小说,也被认为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不可多得的具有浓郁抒情味的小说之一。
作为郁达夫后期抒情小说的代表作,《迟桂花》依然是浪漫主义的,但是阴郁悲切的情绪已经淡化了。作品呈现出的是明朗高雅的格调,表现了郁达夫热情追求美好事物的心情。山间的静谧让置于大都市的主人公心灵得到净化。主人公不再一味垂涎女色而无法自拔,也不是激进的民主主义者,他向往的是寄情山水,宁静闲适的生活方式。它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作者此时远离斗争、向往田园生活的心绪。叙事方式也不像以往反复咏叹的内心独白式结构,而显得舒缓悠然,飘逸潇洒。在语言上呈现出舒徐从容,轻盈俊逸的古风古韵。前期作品中那股近乎疯狂的忧伤被一种淡淡的忧愁以及静雅、平淡的境界所取代。虽然在**年代,这样的规避心态势必会受到世人的非难,但是作者坚持文学独立性的执着精神,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有其可取之处。
(二)《沉沦》中的主人公是一位在日本留学的中国青年,显然有郁达夫自己的某些影子在内。
作品细致地描写了这位忧郁型青年,由于是弱国子民在强邻日本所受的屈辱,以及他在精神上和生理上的种种难以排遣的苦闷。这些苦闷情绪交织在一起,相互影响和渗透:追求异性的爱情而不得,因此对轻侮他的日本人感到十分愤慨,同时热切地希望着祖国富强起来,这三项内容构成了小说的基本格局。小说的基本情节是这样安排的:路遇——自戕——窥浴——野合——宿妓。情节每进展一步,性爱描写每深入一层,对主人公的刺激与打击就随之强化又强化,最终导致他溺海而死的悲剧性结局。
“祖国呀祖国!我的死是你害我的!你快富起来,强起来吧!你还有许多儿女在那里受苦呢!”末尾这痛彻肺腑的呼喊,升华了作品的爱国主义主题,提升了作品的思想境界和文学格调,同时也冲淡了作品中多处出现的性描写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与单纯的性爱描写不同,和追求感官刺激的淫秽之作更有天壤之别,《沉沦》的作者是把年青人正当的、合理的性爱要求,与热烈的爱国主义情感紧紧交织在一起描写的,这就使得作品具有了深刻的思想和艺术感染力量。
郁达夫由于所处的社会黑暗透顶,周围的环境光怪陆离,个人遭遇又颇多挫折与磨难,所以显得比常人更复杂一些,因而作品中往往激愤与哀怨并存,有时甚至流露出某种程度的感伤情调。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这种性格的复杂性,其实就是(或者说标志着)人性的丰富性。
在一定程度上看来,《迟桂花》人物身上也有作家的个性特征。且不说小说中的郁和翁这两个同学,连翁的妹妹莲姑,以迟桂花为象征的这个二十八岁的山村妇女,她那“永久的小孩子的天性”,不妨说是作者自己乐于保持的一种“天性”。
《迟桂花》一文处处写桂花的清香,这种花香飘散在灵秀的山水间,飘散在和谐的家庭气氛里,飘散在天真无邪的女性的笑声中,它象征着和谐与清新,象征着青春与祝福,其浓郁馨郁的气味仿佛能把人们的宿梦摇醒,把人们的灵魂涤净,具有一种沁人心脾的艺术魅力。(杨义《中国现代小说史》卷一)
《迟桂花》中对幽静的山居和变幻的山色的描写,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整篇作品充溢着明朗乐观的气氛,人物性格和自然环境溶化在一起,自然美衬托着人物的形象美和心灵美,人物的精神美又增加了自然环境美,人比物,物化人,到处弥漫着晚桂的清香,读之令人心醉,令人感奋。作者笔下的翁家山的山村景色,暮时、月下、清晨,都各不相同,——时间不同,物候、光线、色彩以至人物心境都各不相同。
三.结束语
[①]郭沫若:《论郁达夫》,《人物杂志》1946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