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河湟藏族人家民俗生活的动态图景(最终版)
河湟藏族人家民俗生活的动态图景 ——走近“家西番”的春节文化
梁莉莉 文/图
煨桑
寺院
崩康
北庄
族群间的交流交往交融是人类社会客观的现实存在。
文化的互动也始终伴随着人类社会的历史发展进程,成为人类文化创造性发展及多样性存在的根本动力。
在多族群散居区域,一个族群往往会在与他群体的互动交往中借鉴有益的文化因子,对自己的文化体系进行重构,以适应不断变化的社会文化环境。
这一进程不仅发生在过去的历史中,也发生在当下现实的生活里——在地处西北民族走廊的青海,“家西番”藏族及其文化正体现出这样一种特点。
“家西番”藏族是生活在青海河湟流域,从事农业生产、操汉语方言的藏族的一支,被认为是“遗失了藏语的地方亚文化共同体”。
“家西番”的称谓由藏汉语合璧形成,“家”即藏语“汉”的音译,“西番”是汉族对藏族的称谓,“家西番”意为“像汉族一样的藏族”。
这一称谓在历史上的沿用正是河湟流域汉藏之间族际交流的见证。同时,也折射出了“家西番”藏族与汉族之间密切的关系。
节日是传统文化的表演场,它具有独特的文化特征和社会功能,是实现族群认同和承载历史记忆的重要途径。
“家西番”藏族的传统节日体现了在特定地域汉藏文化的多元共存、和谐共荣。
笔者通过亲身参与体验,尝试书写“家西番”藏族春节习俗的动态展演过程,以呈现其在当前社会生活中重要的意义。
2014年年初,北庄在外漂泊的人们陆续回到村庄,准备和家人一起度过团圆的春节。
北庄是一个位于湟水河中游以北丘陵地区汉藏散居的普通村落,隶属于湟中县上五庄镇。村民的口述史表明,北庄的藏族属塔尔寺六部落之一的龙本部族,藏语称“龙本措哇”。
北庄在寺院体系上隶属赛多寺院,过去这里的藏族为赛多寺院的僧众进行各种农牧业生产。今天人们的信仰活动依旧离不开寺院,对寺院的供奉也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和生活在河湟流域的其他“家西番”藏族一样,北庄村民的生产方式也经历了以游牧为主到半农半牧,再到现在以农业为主的发展过程,其成员从藏族居多发展到现在由藏族和汉族共住的格局。
现在全村共197户,总人口898人,其中,藏族137户631人,占到全村总人口的70%。
北庄依山而建,一条河流穿村而过,村落布局随意自然,三面环山,人、河流、山坡、树木在这里和谐相处。
“家西番”藏族相信山有山神、水有水神、家有家神。
正因为如此,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往往会爱护山水、保护生灵,对山、河、森林树木保持敬畏之心。保佑村庄的“拉则”山神庙在村边缘北面山坡上。“崩康”(意为十万佛爷)坐落于村庄核心地带。
作为村落中的神圣公共空间,山神庙和“崩康”是人们宗教生活实践的重要场所,悬挂周围的各色经幡哈达,新旧交替、日月轮回,烟火兴盛。它们随风飘荡、轻盈空灵,伴着升起的袅袅桑烟,构成了“家西番”藏族信仰生活生动的符号场景。
在“家西番”藏族的信仰生活中,与山神、“崩康”同样重要的是寺院。
赛多寺院地处与北庄相邻的峡口村,从北庄村向西翻越小山坡就会到达赛多寺院。赛多寺院由五代昂旺丹贝坚赞初建,由赛多**管辖。在清光绪年间迁至峡口村。
直到今天,每月初一、十五及其他重要日子,来自不同村落的“家西番”藏族还会在这里进行宗教活动。
“家西番”藏族人家的院落有内院和外院之分,外院多为牛棚马厩,内院则供人居住。家家户户的内院花园中都有煨桑炉,院中间立有“嘛呢杆”。“家西番”藏族的居住格局以不同代际分而居住为特点。老人的房间往往是坐北朝南的正房。正屋中间的房子设有佛堂。
佛堂中间的两个木质面柜上供奉“家西番”的家神,村民称之“班达拉姆”。
神龛上供有家神的神像,旁边供酥油灯、花瓶及其他供品。通常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家里的老阿爸总是会点灯敬香,并磕头跪拜。
这也是从远方回到家中的人首先要跪拜的地方。
佛堂建在正屋的中间,一边为老人居室,另一边则是接待客人的客厅。除了佛堂之外,正屋旁边建有伙房。
这是一个家庭非常重要的空间,不仅是因为厨房是家庭成员饮食吃喝所在,更是因为供奉在这里的灶神保佑着家庭烟火的兴旺。
“家西番”藏族崇拜灶神的神圣力量。因此,至今保留着祭祀灶神的礼仪以及对火的禁忌。在厨房土制灶台的上方设有放供品的平台,上有哈达及酥油灯等。每年农历腊月二十四,“家西番”藏族会进行祭灶神活动,祈求灶神保佑来年人畜平安、家庭丰收。
“家西番”藏族的春节是从腊月二十四的祭灶神习俗开始。进入腊月到祭灶神这段时间,“家西番”藏族会进行很多民俗活动,一些家庭会邀请寺院的喇嘛来家里“念经”并举行宗教仪式,祈求平安和顺、幸福吉祥。
腊月二十四祭灶神是“家西番”藏族人家年三十之前最重要的民俗活动。灶神是“家西番”藏族信仰体系中重要的神祗,村民称之“灶家娘娘”,她庇佑家庭人丁兴旺、和谐平安。
腊月二十四傍晚,家家户户会按照“女不祭灶,男不拜月”的性别规范,进行祭灶神的仪式活动。这一仪式由家庭男性成员来承担。
老李家的儿子们在腊月从远方的城市赶回来,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很长时间没有回到村落了。李家阿爸先煨桑,熏过整个厨房,营造出一种洁净的与神灵沟通氛围。然后,将提前做好的小灶饼、白色哈达及油馍馍供上并祭拜。
此外,还要放两小剁草,这是给灶家娘娘所骑的马的食物。据说目的在于让它载着灶家娘娘快马加鞭到达天上。
祭灶神时老阿爸煨桑祈祷,大意为祈求“灶家娘娘见到玉皇大帝,多说好话、少说坏话,保佑全家人多挣钱少生病,生活越过越富裕”。
在祭灶神的时间上,“家西番”藏族有自己的特别表述,认为不同的祭祀时间显示着自己与汉文化的边界。
他们认为汉族是在腊月二十三祭灶神,“家西番”藏族则是在腊月二十四。
据当地人讲,那时的“家西番”藏族家中很穷苦,在腊月二十三那一天,买不起三炷香,只好往后推迟一天。
到了腊月二十四还没有三炷香,“家西番”藏族就用三根草棍子代替了三炷香。那么灶家娘娘到天宫玉皇大帝跟前时就迟到了一天,玉皇大帝问起原因,灶家娘娘把“家西番”藏族人穷苦的情况说明了一下。
玉皇大帝派人到人间一看,的确是“穷的穷,富的富”。
玉皇大帝决定让“家西番”藏族由穷变富,给一个小伙子说媒,配了一个汉族员外的姑娘。结婚后,这个“家西番”藏族小伙子成了地方上的土王。
可以说,这个故事暗示了“家西番”藏族在生活艰难之时曾得到过汉族的帮助,折射着汉藏通婚、向汉族学习各种生产经验的历史事实。
我们也可以看到“家西番”藏族对自己族群的历史述说。通过与当地汉族不同的祭灶神时间,“家西番”藏族试图以此区别于与汉族文化春节习俗,维护自己的文化边界。
年三十的那天,“家西番”藏族人家非常忙碌,女人们忙着清扫房间、准备团圆饭。李家的阿爸准备物品,计划要带领儿子们祭祖上坟烧纸。在日常生活中,“家西番”藏族的先祖崇拜表现突出,人们认为家庭的和顺平安有赖于先祖的保佑。上坟回来后,老阿妈和媳妇们已将晚上的年夜饭准备就绪。饺子和手抓羊肉是重要的节日食品,此外还有一些美味的菜肴。这时家里的男人们开始在门上贴“签麻儿”、对联及门神.“签麻儿”是叠成三角形的黄色烧纸,通常是贴在大门上门楣中间。“家西番”藏族赋予了这个三角形的纸片的寓意是:
这家人已经开始过年,不会再从家里拿出任何的东西,别人看到后就不会再来借东西; 债主看到后就明白不能去要钱了,所有的债务只有到年过后再去要求偿还了。接下来就是贴对联和门神。
家里的老人说“家西番”藏族原本是不贴对联的,但后来看到同村的汉族家都贴了喜庆的春联,为了求得喜庆气氛和出入平安,现在他们也慢慢形成了贴春联的习俗。
可以看到,春联作为汉文化春节习俗的民俗符号,被“家西番”藏族吸收并作为春节的节日要素。
进入除夕夜,吃团圆饭前,“家西番”藏族家家户户要“打醋炭”,这是除夕夜进行的一个镶灾袪祸的清洁仪式。
老李家的大儿子很早就在河边找到三块较大的圆形卵石备用。傍晚时分将它在火炉中烧热拣入事先准备好的水桶,之后倒上开水和醋,放上柏香,由老阿爸提上在每间屋子各处熏一遍。
按照代际的居住分布,从老人的房间开始到外屋的厨房,再到马厩牛棚,最后将铁桶中的石头、水和醋一并倒在外面的空地上。
作为长辈的父亲在打醋炭时一边轻轻地跑转,一边虔诚念祷。这一仪式包含两种意义:
驱除家中的不洁之物,祛除祸害邪恶等;营造神圣、洁净的仪式氛围,为接下来的敬神点灯做准备。赛多寺院的阿卡这样说:
“打醋炭是西北汉族的习惯,是受道教影响产生的仪式。原是道士们在做法事时候的做法,后来‘家西番’藏族人学上了”。
接下来老李一家就要点灯接神,迎接灶神娘娘回到人间。
点酥油灯是“家西番”藏族日常民俗活动中重要的环节,他们在一年四季的重要日子及每月的初一十五点灯敬神,春节期间则是更加集中频繁。
“家西番”藏族认为,年三十的晚上上天汇报人间生活的灶神娘娘即将下凡回家,人们会将厨房收拾整洁,点酥油灯以示迎接。除了在厨房中点灯外,家中的佛堂也要点上灯。
这些酥油灯一直要持续亮三天,到正月十五还要再重新点燃。
飘起的桑烟和酥油灯使得“家西番”藏族人家的春节充满神圣意味。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又将人们带回到世俗的喜庆氛围中,整个院落充满着祥和的“年味”。接下来一家人要在老阿爸的带领下祭拜家神,这是“家西番”藏族人家春节习俗中最重要的敬神活动。前文提到,“家西番”藏族有着虔诚的家神信仰。
家家户户供奉“班达拉姆”即吉祥天母为家神,认为人世间一切都离不开拉姆佛爷的庇佑。因此,一 定要重礼以待。
“家西番”藏族人家在每月初一和十五点灯煨桑、供奉馒头和水果等供品并祭拜家神。老李一家人包括年幼的孩子和妇女依次给家神拉姆佛爷叩头。老阿爸还要诵念祈祷词为家人祈福,其他人静静跪拜,繁忙的人们在神圣的仪式中,心灵归于平静。在祭拜家神拉姆佛爷后,一家人在院子里叩头跪拜。夜色降临,神圣仪式结束,喜庆的氛围渐浓。老李一家人开始享用除夕夜的团圆饭。这一晚人们享受美味佳肴,庆祝节日,家里的年轻人会喝酒唱歌跳舞到很晚。歌声和欢呼声在夜空荡漾,整个村子一片欢乐祥和。有时老人们也会参与其中,唱唱小曲。老人们会唱的藏语民歌,年轻人都不再会唱,他们唱的是现代流行的藏族民歌。辛苦准备年夜饭的女人们也会彻底放松一下,她们唱歌跳舞、喝酒聊天。兴之所至的人们整夜不眠,一家人的团圆相聚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大年初一清晨,北庄的“家西番”藏族就要给山神煨桑祭拜。这个习俗年复一年地被“家西番”藏族传承并实践着。据说最早到山神庙“放桑”的人家,将会得到山神特别的庇护和祝福。因此,人们会争先前去,叫做“抢头桑”。“家西番”藏族聚居每个村庄都有山神。北庄的山神庙建在村北面的小山坡上,从那里可以看到整个村落的全貌。这个位置的选择就是让山神庇佑整个村子。山神庙从外观上看起来是一个建在高台上用土砌成的小房子,窗户的边沿点满了酥油灯,后面树枝上挂满哈达、红色被面和经幡。祭拜山神的祭品主要是桑、哈达、馒头、牛奶、油等。来祭拜山神的主要是家里的男性成员,女性很少参与其中。在山神的前面有一个半高的圆形平台,这是煨桑、放供品的地方。祭山神的程序通常是从煨桑、放祭品开始,随后是泼洒净水或以茶祈祷。
从山神庙回来后,村民通常会去村南面的“崩康”进行祭拜。从山神和“崩康”回来后,北庄的村民又会陆续到赛多寺院烧香拜佛,给寺院的阿卡拜年。在远方城市工作的老李家的小儿子要到寺院拜佛,虔心祈祷。老阿妈早早准备好物品,点灯用的酥油、桑、给寺院的供品以及给喇嘛拜年用的茶叶、桂圆、冰糖等。这座很小的寺院有三个喇嘛,他们都是“家西番”藏族。频繁的家庭“念经”活动,使得寺院的阿卡与北庄村民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在一些特定的时间邀请阿卡到家里“念经”祈福是“家西番”藏族重要的信仰活动。
初三上午,老阿妈撤去了供奉给家神“班达拉姆”的主要供品,之后家人到祖先坟上烧纸,这次祭祖被认为是给先祖拜年。给祖先拜完年,大年也就随之结束。老人们有时还会说起记忆中的赛马活动。那时“家西番”藏族家家养马,节日时就会自发组织赛马活动,在春节初一和初三早上进行。现在赛马活动已经不举办了,与赛马活动一样消失的还有在春节当中的射箭习俗。这些遗失在现代生活中的民间游艺活动,最终只活在“家西番”藏族老人的记忆中。
神圣的奉神拜佛活动结束后,家庭世俗的礼仪活动开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北庄村民要到本村、邻村的亲戚家里拜年做客。这个春节老李家大约走了三十几家亲戚。“家西番”藏族重视家族之间的联系,农业生产及盖房婚丧中的互助合作使家族中各个家庭保持着紧密的联系。拜年结束后,清闲下来的村民会自发举行一些的娱乐活动。年轻女性聚在一起跳舞,她们穿着藏族服饰载歌载舞。事实上,藏族服饰和舞蹈已经很少出现在“家西番”藏族日常的生活中。这些年兴起的民间娱乐活动反应出“家西番”藏族年轻人有逐渐回归藏文化的趋势。
“家西番”藏族的春节习俗在各村的社火表演中接近尾声。社火是伴随庙会进行歌舞杂耍以娱神娱人的民间文娱活动,“家西番”藏族称之“耍社火”,它是汉藏文化交流的融合的产物。
这种汉族节庆的习俗活动在“家西番”藏族中广泛流传,人们在社火的狂欢热闹中实践着多元丰富的民俗生活。此外,村中家门口的“跳冒火”也是正月十五主要的民俗活动之一。相对于社火表演的有限参与性,“跳冒火”则是不分男女老少都可参与。家家户户在大门外面摆一些干草堆,从自家门口依次摆放到邻居家门口或公用的巷道。每家火堆尽量连接,取单数,然后大家都从上面跳。据说这样能保来年出入平安、消病免灾。正月十五过后,“家西番”藏族人家的春节庆典落幕。老李家出外打工的孩子们带着新年的祝福与祈祷回到各自打工的城市。
一切都回归平常,新一年的农忙开始了„„
结语
“家西番”藏族文化在多元文化互动中不断重构作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庆典,“家西番”藏族的春节展示的是一幅河湟藏族人家民俗生活的动态图景。从节日时间体系、结构特征和象征要素,我们看到“家西番”藏族春节习俗的传承与变迁,看到了汉藏族际间频繁的交往与互动,不同文化间的交流交融 与共享认同。
伴随着自身的历史发展和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家西番”藏族在传统汉文化的影响下建立了基于农耕生产方式的岁时体系。
传统农历历法逐渐居于主导,藏族传统历法体系被取代。
人们根据“二十四节气”安排组织自己的农事生产,并形成一些民俗活动,如春分“田社”祭祖等。传统农历的岁时体系不仅决定了“家西番”藏族的春节习俗的总体特征,更关键的是在深层次上影响了他们的生活方式,甚至是文化心理及认同。
从节日构成的主要活动来看,“家西番”藏族的春节习俗以神圣的祈祷敬神佛仪式为主,充满着浓郁的宗教氛围。
融汇其中的多元的信仰体系,既有藏传佛教的信仰活动,也有民间信仰的祭拜仪式。
一方面以传统的藏族信仰体系为主,形成一个由家神—山神—崩康—村庄寺院这些宗教祭祀场所组成的佛、苯杂糅的信仰体系,北庄人对其虔诚信仰,认真实践着系统复杂的传统宗教礼仪。这在“家西番”藏族文化中的居于核心主导的位置。
也正是因为这些信仰活动的存在,使得“家西番”藏族文化得到稳定的传承,民族边界得以强化,并保持“家西番”藏族文化的独特性。
另一方面,那些民间信仰体系下的仪式活动又呈现着浓郁的汉族民间信仰特点,如祭灶习俗及祭祖上坟仪式等。显然这些更加符合“家西番”藏族以农业生产为主、人口集中的村落定居生活。
从节日要素来看,在“家西番”藏族的春节活动中处处可见汉文化的民俗符号和象征要素。
如春联、门神、饮食、服饰等物质符号,社火表演等游艺活动。这是“家西番”藏族对汉族节庆文化的吸收、借鉴和发扬。
“家西番”藏族在与汉族的交往互动中吸纳了汉族传统节庆时间体系和民俗符号,最终形成了融合汉族传统节庆文化时间体系和藏族传统文化信仰要素的春节习俗。
这种文化的自主性选择体现了“家西番”藏族开放包容的文化心态,与他群体和谐相处的深层智慧。这种民族间的文化交融同样也体现了族际之间的相互认同、关系的和谐稳定。在节日的操演中,“家西番”藏族既实现了对中华传统节庆文化的认同,又在藏传佛教信仰文化的延续中使自身的族群身份得以确证。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家西番”藏族多元的文化体系就是边缘散居地区藏族对汉文化的深度涵化的结果,体现了从藏文化中心走向藏文化边际状态的过程,也呈现出了藏文化的地方性特征。
在多族群散居地带,多元的文化生态和多向的族际互动使“家西番”藏族在社会生活中不断进行文化的借鉴和重构,并找到了最佳的途径,使其文化变迁在和谐、平等、尊重的基础上进行。
这一事实表明,在统一多民族国家,不同的民族在与他民族广泛深远的接触和交往中,传承自己的民族文化、享有应有的文化尊重,保持着对其他民族文化的理解、尊重、包容与珍惜,并从中吸取优秀的文化因子,最终获得了参与多元文化社会所应有的价值观念。
这不仅说明以“和而不同”的方式交往交流交融,已经成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文化共同体的主要特征和基础,而且还充分体现了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动力和凝聚力。
这是中华民族创造的不同族群互动交融的深层智慧和文化传统,在当今社会应对其继承发扬。通过各民族的在日常生活中的交往、经济社会活动中的交流、文化形态的交融,实现各族群众共居、共学、共事、共乐的良好社会氛围,建构民族和谐、民心幸福和文化多元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