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的疗愈力量:失恋的第五种可能--海苔熊范文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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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叙事的疗愈力量:失恋的第五种可能--海苔熊

叙事的疗愈力量:失恋的第五种可能--海苔熊 2014-01-12 关注 叙事心理研究总而言之

当悲伤难过无以复加,当分手、失恋、被拒绝的伤痛彻心扉,当你深爱的人离开、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究竟是要「活在当下」,细细品尝感受这个伤,还是想想未来,告诉自己:下一个会更好?

「那么,我们还会再见面吗?」我问她,声音却被吞没进海风中。她没有回答,这却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鼓浪屿岸边的浪花夹着对岸的某一种复杂,深深地隐没到台湾海峡里去了。

回到台湾之后,我问自己:「这是一场梦吗?」

几年前的夏天,我到厦门开了一场研讨会。虽然说是开会,但也排了几天的旅游参访行程,在因缘际会之下认识了她。我们走访土楼,在回廊间探出头来,请内的的同胞帮忙合影。伸手抚摸土楼的斑驳,留下一些细细的黄土在彼此的指尖、互抹彼此的脸颊。我们踏过鼓浪屿,一边走一边开玩笑着说,这么多游客,鼓浪屿要给踏沉了。信步从中山路走到中华街吃剉冰,沿着老虎城的摊贩,挨家挨摊地挑太阳眼镜,印象中她试了好几回,直嚷着:「好难选耶,根本没有一只适合我的呀。」然后将巨如假面骑士面罩的的深色太阳眼镜戴上我的脸,揪着脸咯咯地笑着。

今年冬天,旧地重游,百感交集。一个人站在厦门大学外面的白城沙滩,望着那个我们曾经聊到忘记时间的虹型天桥,想着几年前我是多么辛苦才从那个愕然的经历中走出来,或者说,是「爬」出来。沙滩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椰子壳儿,我拣了长得极像台标的一颗,在上面坐了下来,然后侧耳倾听,海浪的声音。

过去像浪潮般一阵一阵的侵袭,她的影像渐渐清晰。

放下过去,谈何容易。

我常常觉得,爱情是人生中最为奸诈的东西。让你尝尽甜蜜,却又夹杂酸辛。尤其当所有的美好都凋零,回首不堪又回头不断,想着放下却又常常想起。有时候,一颗心都被自己压小了,一直想着「为什么她要走?」、「怎么连一句再见没说?」「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向前走,她却一直向后退……」等等,失恋之后的好多疑问,都像是苍蝇一样纠结着我们。

有没有一种可能,可以放下过去,看见未来?

为了想要了解「怎样把过去放下,把心量扩大」这件事情,我们花了很多的心思在想:究竟有没有可能,透过某一种训练,把一个人的心理空间变大呢?

万恶的心理学家,第一个想到的方法当然是先效法「去死去死团」,招募一群热恋中的人来厦门约会,用尽其极让他们分手,然后……咳!这样做是违反伦理的,所以只能改用相对温和的方法,也是社会心理学上常用的操作:想像。

爸爸外遇了?

我们做的研究方法蛮简单的,邀请257人参加一个想像的思考练习。大概分成几个步骤:

(1)首先请他们看这一段话「有一天小花放学回家,发现爸爸正在和一个陌生女子聊天,谈得有说有笑的……」,然后请他们帮这个故事接龙写完。

(2)一半的人请他们写「五种」可能的结局(实验组),另外一半的人请他们写「最有可能」的结局(控制组)。

(3)两周后,再给他们一段话做开头:「想像你今天发生车祸,断了一条腿……」,然后同样请他们把这个故事写完。

结果发现,经过了「多种可能训练」的实验组,在书写车祸故事时写出的「悲伤类字词」(难过、后悔、差距【1】)比控制组少,也写到更多的「社会词」(家人、亲戚、朋友、父母)。此外,实验组也写更少的「现在词」(今天、正在)以及更多的未来词(明天、以后、之后)。

这似乎意味着,当你开始可以看见一件事情多种不同的可能,就比较能把自己带离狭小的悲伤,走向更多充满希望的远方。正因为心量扩大了,我们不再关注难过的部分了、不再受困在负面的事件中了,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面对那些磨难,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还有很多关心你、爱你的人陪你一起走过,给你 Social Support。

其实,没有走不出的磨难。就像是最近很红的一篇网路文章哭过后,以自己的姿态成长〉里面说的:「人这一辈子的幸福与苦难,绝对都在你的承受范围以内。生活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它可狡猾了,它给你的苦涩,永远让你失望而又不至绝望。而给你的甜蜜,永远让你浅尝即止而充满想头。总而言之,It sucks, but you will love it.」

当我们终于发现爸爸外遇、车祸断腿、甚至爱人消失,并没有真的那么糟糕的时候,或许自己的心情就会好过一些。所以,对于还困在多年前伤感回忆的我,只要试着想想,她的离开有没有更多的可能,似乎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例如:或许她有她的故事、或许她已经有喜欢的人、或许她喜欢的是女生、或许她只是不想要我伤心,于是干脆跟我断绝联系、或许关于爱情,她也有自己的伤口,自己的议题需要处理,在那之前,她还没有办法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多想一点,会更好吗?

今年,在开会时我甫报告完这么光明美好的答案,内地一位研究大脑与认知的老师立刻举手提问,吓得我差点站不稳。

「真的是这样吗?想多一点可能真的有帮助吗?可是就我们汶川大地震赈灾的经验,那些第一线的心理师,有些也采用这样的方法,请那些灾民们想想,纵使在这样的悲剧发生之后,还有没有别的可能?事情真的有这么悲惨吗?结果发现,这样的方法不但没有办法帮助那些人,还可能产生负面的效果。你觉得,这样的操作方式真的能帮助这些孩子吗?真的能帮助那些失恋的人吗?要想这么多可能,不是燃烧更多的认知资源(cognitive resources)吗?」

老师说的没错,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事实上,当我一边想着她离开我的第五种、的六种、甚至的七种可能,不但帮助不大,还越想越难过。想着想着,她的离去不但住进我的心里,也存在我婶婶的脑海里。为什么会这样呢?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简单提一下一个概念:在这系列的研究中,确实是要我们多把注意力关注在当下,许多研究也发现,当你越能活在当下,越觉得幸福、越不会被负面情绪抓住、甚至,更有机会拥有一段美好的恋爱。

那么问题就来了,当悲伤难过无以复加,当分手、失恋、被拒绝的伤痛彻心扉,当你深爱的人离开、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究竟是要「活在当下」,细细品尝感受这个伤,还是想想未来,告诉自己:下一个会更好?

「其实,这两种观点都需要,只是先后顺序的问题。」我老板看我在台上结结巴巴,终于举手来解救我。

「止观涉及的其实是两种历程:『止』,和『观』。如果我们面临一个大到无法承受的创伤,我们必须先『停下来』,好好处理自己的情绪,这时候给自己一点时间去接触悲伤是非常必要的,太急着去想、去看未来的可能,反而会被反噬;但这并不代表我们要永远在悲伤里定居,因为这样就会走向反刍(rumination)、走向忧郁。过了一段时间,我们终究要学会出来面对,站在一个比较远的距离,观看自己的伤口。这两个过程都是重要的。」

原来,我们应该把伤口分成两种,浅的只需要「观」,深的却一定要「先止再观」。如果这伤口并不是很深,或许并不需要停下来,光是拉开视野、想像多种可能就有效;是如果这是一个极大的伤痛,总是要慢慢来,一步一步地走出来。

例如在911事件之后,一群心理学家收集了大量的部落格日记文章(lifejournal.com),发现虽然所有的人一开始都垄罩在强烈的负向情绪中,但轻微受创者(Low Preoccupation with 911),在事发当日的文章里面,就提到的家人、朋友等社会性字词(social word)就达到了顶峰,但心灵受创严重的人(High Preoccupation)则要等到9/

14、9/15才达到最高值。

并且,所有人的日记在事发的那几天都用许多冠词(article)、复杂的名词,并且提到比较少的「我」,试图和该事件保持距离,似乎在避免伤痛的侵袭,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他们才愿意逐渐贴近这个灾难,观看它。先止,然后观,是我们面对巨大伤痛时,习惯采用的方式。我们先前做的车祸想像研究之所以有效,一部分是因为那些实验参与者不是「真的」出车祸,对他们来说,不需「止」这一步,光是训练他们想像多一点可能,就可以协助他们打开心理空间【2】。但如果这车祸、这伤痛是真实发生的,这样的方法可能无济于事。

这就是为什么,当你身边的朋友刚失恋的时候,你对他说「看开一点」、「下一个会更好」几乎没有用,甚至还可能会被揍。不过,如果他已经分手了一段时间(例如半年),这样的「展望未来」可能就有些效果。

其实,谁也没有资格说谁的伤不够重,谁的苦恼只是piece of cake。」一位老师说。的确,每份痛苦都该被平等地被照顾、被对待,不论是震灾、空难或是失恋、被裁。因为没有人是你,你拥有对痛苦的最高解释权。

一个新的海岸 不知道在海边吹了多久的风,一个女孩在我身边蹲了下来。

「我以前也常常一个人来这里看海噢!你也喜欢白城沙滩吗?」她把两只脚直直地向前伸,完全不顾虑似地直接坐在沙滩上。抬起头来看她脸颊的时候,我倒吸了一口气。也太像了吧!

「我、噢、没有啊……你是这里的学生吗?」我猜我的大脑还在惊讶当中,只能挤出像这样的预设值(default)回应。从脸颊、嘴唇、到笑起来的酒窝,都像极了她的脸孔──虽然我心底清楚知道,现在的她当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嘻嘻,我是从漳州来的,跟着老师一起来开会。不过我本科是在这儿念的没有错。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没有哈。只是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她笑起来的时候,像是会从棉被里面冒出几个小精灵来在她身边绕圈子一样。」我说,她抬起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海边的大黄灯在她的眼眸里闪烁着。

「嘻嘻,那我的身边有小精灵在跳舞吗?」她伸出食指在沙滩上画了一个圈,像是要说服我说她四周也有小精灵一样。我们两个都笑了,这年头,能陪我这傻B幻想的人已经不多了,讲话最后会带一个「噢」的人也不多了。

我在读本科的时候,也认识一个从台湾来的朋友噢。我们一起去逛了曾厝垵、一起搭长长的火车到我老家看戏、吃生烫当早餐。他说,等他论文写完,再来大陆的时候一定来找我。可是不晓得是这儿的电话和你们那边不通还是怎么着,后来就没有他的消息了……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可惜噢。」

「那,你后来有想过到台湾找他吗?」

「有阿,有想过。可是手续很麻烦的,除非是跟旅行团去,不像你们来大陆这样方便,我是很懒惰的人啊,嘻嘻……你看看,我们这边对你们是不是很好啊!」

「不会有些遗憾吗?」我问她,然后别过头去,望向远方无尽的海。不会有些遗憾吗?其实同时也是在问自己。

「你有听过一句话吗?『陷在爱中,是盲目的;而去爱,是去看见』【3】我不确定是不是这样讲的,但总之大概是这意思。虽然我承认当时还满喜欢他的,但一直想着他、等着他、想他什么时候回来、还会不会跟我联络,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变成灰蒙蒙的了。所以后来,我学会了开始去爱别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不留在厦门继续升学,选择回到漳州读书。」

「你呢?你的故事是什么?」她睁着板栗一样大的汪汪眼睛盯着我。我从袋子里面取出早上在西校门口买的沙糖桔,分了几颗给她,然后开始说着我的故事。说着说着,一些曾经迷惘混沌的,似乎都变得明朗许多。心里暗暗赞叹,叙事的疗愈力量真不是盖的。

我想,与其去想、去猜、去参透当时的她为什么最后会离开我,不如转个身,看见更多的可能。我发现,或许我并非走不出过去的鲜明,而是我觉得自己「不值得」走出去(Don’t Deserve to Feel Better)。把自己困在回忆里的,不是回忆本身,而是自己。

原来,真正练习说再见,不是去想当初她离开我有哪些原因和可能、两人之间还有没有可能,而是想想「自己还有哪些可能」。

「还想再去一次曾厝垵吗?」我问她,低着头,把沙糖桔剥开,一瓣一瓣珍惜地吃着。香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沁进喉头的血管里。海风吹动她的发丝,静默像是一只沉睡的海象,慢慢地啃蚀着呼吸与吐息。

「不如,一起去鼓浪屿吧?」她说,脸上洋溢着89%左右的灿烂笑容。

好吧,总是要来的!先止,然后观。我在心底默默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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