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你或许不信,《星球大战》塑造了里根总统乃至整个时代
你或许不信,《星球大战》塑造了里根总统乃至整个时代
你以为《星球大战》只是一部科幻片吗?那你还是太年轻了。
1.星球大战系列其实是一个典型的美国式的故事:我们似乎可以在《星球大战》中看到美国西部边境蛮荒之地燃起了战火,随后又蔓延到了各个种族,范围不断扩大,并最终演变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这是一个关于流浪者与梦想家的故事,他们在一片死寂的不毛之地中找寻到了自己的方向,并最终领导了一场与一个庞大帝国为敌的革命。
乔治·卢卡斯(George Lucas)的这一系列以太空探险为主题的电影诞生之时,恰好是美国陷入到一片巨大的质疑声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心神不宁”这个如今看起来只适用于神经质、萎靡不振的嬉皮士们的词语,用来形容当时的美国实在是再合适不过。刚刚当选的美国总统因一场肮脏的丑闻被逼辞职。与此同时,在一场不光彩的惨烈战争中,美国被迫与越南议和。经济滞胀让美国经济积重难返,作为一个国家,美国看起来将会一事无成。
在很多观察家眼中,尽管星球大战系列对于当时美国式的乐观以及愚蠢的道德准则是一次彻底的颠覆,但是它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并帮助美国重新树立了自信心。正如《华盛顿邮报》在1983年所说,《星球大战》的初作“弥补了越南战争给美国人带来的心灵上的创伤,《星球大战》挖掘到了人们内心深处的灵感,超越了政治上的忠诚。它反映了人们在政治上最原始、最朴素的诉求----做正确的事,与正义为伍,推翻暴政。”
卢卡斯实际上是在同美国当时荒淫无道的暴行作斗争,作品中的邪恶帝国指代的正是美国。但是卢卡斯同时也希望借鉴在他成长过程中使他着迷的那些电影,包括西部片、闪电侠系列以及那些反映了二战时期英雄主义的史诗巨作。他所借鉴的这些电影在本质上都是对美国雄厚军事实力的宣传,卢卡斯成功将它们提炼出来,并把它们用一种最为纯粹的方式表达出来。而这又为罗纳德·里根当政期间美国的复苏搭建了舞台。
2.在1975年,乔治·卢卡斯正处于人生的十字路口,他被确定为电影《现代启示录》的导演。这是一部越战题材电影,改编自约瑟夫·康纳德(Joseph Conrad)的小说《黑暗之心》。在他的制作搭档加里·库尔茨(Gary Kurtz)寻找影片的拍摄地时,他已经着手开始制作《现代启示录》。尽管现在,拜电影《教父2》的巨大成功所赐,这部电影交由他的朋友,也是他的人生导师弗兰西斯·福特·科波拉(Francis Ford Coppola)执导,但是卢卡斯在完成了一个叫做《星球大战》的剧本的初稿之后,也花费了几年的时间参与到《现代启示录》蓝本的创作。所以在这部电影制作之初,他也被折腾的精疲力竭----之后科波拉对他说,拍摄《现代启示录》如今正是时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正如克里斯·泰勒(Chris Taylor)在他的著作《〈星球大战〉是如何征服世界的》里写的那样:对于卢卡斯的朋友来说,这或许是一步好棋。但是卢卡斯毕竟是一名独立电影人,那时已经到了他实现他的野心的时候了,他要拍出像《唐人街》和《出租车司机》那样黑暗而现实的电影。
最终,卢卡斯没有让拍摄《星球大战》的计划继续拖延下去,他从《现代启示录》的拍摄之中抽身,一门心思扑到了《星球大战》的制作中,科波拉只能独自导演他的电影。而关于他这样做的原因,泰勒写道:这是因为他在看到他的前作《美国风情画》对于青少年们起到了重大的积极影响之后,他决心为孩子们再做一些事。
在1977年《滚石》杂志的采访中,卢卡斯做出了进一步的解释:“我看到如今孩子们的生活里已经没有了像我们之前那样的奇幻色彩,他们没有西部片,没有海盗题材的电影,也没有曾是我们这一代人信仰的天真的幻想世界----我们并不一定相信它们,但我们发自内心热爱它们。当今的年轻人除了一些警匪题材的电影,和一些诸如《人猿星球》以及雷·哈里豪森(Ray Harryhausen)的电影之外一无所有,但这些电影并没有值得深究之处。我意识到如果这一代人成长的过程中失去了那些幻想的元素,那么这对于我们的文化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据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研究中心副主任凯思琳·莫兰(Kathleen Moran)介绍,在卢卡斯提到约瑟夫·坎贝尔(Joseph Campbell)和他研究神话之谜的著作《千面一人的英雄》的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承认星球大战系列借鉴了许多他在成长过程中所接触的电影。
事实上,卢卡斯称《星球大战》与他在《现代启示录》中所要表达的主旨并无二致,只是将故事发生的地点重新设定在了很久以前的另一个星系。他希望将《星球大战》写成当地居民起义反抗惨无人道的暴君的故事----莫兰指出,在卢卡斯的初稿中,皇帝的原型就是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星球大战》曾被认为意指“在越南所发生的一切”。卢卡斯是在“尝试用剧本中的帝国映射美国的军队”。这一点在星球大战系列的的第三部电影作品《星球大战之绝地大反击》中体现的尤为明显。“从伊沃克族中可以看到越南共产党的影子,”泰勒说道。“这很明显地表达了他想要表达出来的东西:即使是弱小的力量也可以在与强大对手的较量中掀起波澜。” 直到他在几年之后制作了这个系列的前传之后,卢卡斯才将他希望用《星球大战》所传递出来的政治主题完全表达出来----这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它们的可看性或许并不算高。
但与此同时,卢卡斯也从西部片、海盗电影、传统冒险题材电影以及二战题材电影(如《轰炸鲁尔水坝记》和《虎!虎!虎!》)的束缚之中解脱出来。正如《华盛顿邮报》在1983年所说,卢卡斯在《星球大战》系列中最大的贡献就在于“复兴了濒死的好莱坞动作片流派”,包括“黑帮题材、西部片、战斗情节以及科幻系列题材”。
所以在卢卡斯的脑海中,《星球大战》是关于美国的力量过度扩张的一个颠覆传统、超越了政治性的故事。但他依然坚持要给年轻人们带去乐观、阳光的电影----他在宣扬他年轻时不顾一切热爱的美国精神上(尽管他自己并不这样认为)做得远远要比他在传递反独裁的信息上做的要好。没有人在看过《星球大战》之后会高声咒骂“狗娘养的美国佬!” 3.事实上,没有人会在看的时候关注影片中所标榜的恶棍,除非让艾伦·里克曼(Alan Rickman)或者西格妮·韦弗(Sigourney Weaver)来扮演这样的角色。《星球大战》在使观众认同卢克·天行者和莉亚公主上做的尤为出色。卢克·天行者的身世就是就是一个关于美国式英雄的游戏:他是一个农家孩子,被暗中赋予了伟大的使命,走上了绝地武士的道路并最终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卢克对认识自己和认清自己的命运所系的渴望是《星球大战》系列的情感纽带,正是它将这个国家里的探险者、冒险家和救世主们紧密地联系到了一起。
每一个热血的美国人都梦想着来到边境,为了征服这片土地同贾瓦人和塔斯肯袭击者浴血奋战,掌握着机器人的控制权;或者成为像汉·索罗那样的英勇的浪子,骁勇善战但却有着一颗金子般善良的心;或者带领着美国革命军对抗英国军队,而这正是当莉亚公主还是一个命运凄惨的少女时最合适的角色。
当你看到电影结束的时候,你会发现有大规模的飞船空袭和炸弹轰炸的场面,这正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场面---而这场战争正是每一个美国人都认同自己代表正义一方的最后一次战争,而且很明确,我们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第一部《星球大战》并不仅仅是一部脱离现实,只是为了取悦观众的电影。他也是对怀有必胜信念的人们和意义重大的战争的一部礼赞。
在《星球大战》出现的前十年,战争题材的电影几乎已经绝迹。尽管据《Back to Our Future:How The 1980s Explain The World We Live in now》的作者大卫·西罗塔(David Sirota)所说,五角大楼愿意为好莱坞提供免费的军队和器械供其拍摄使用,但这一类型的电影依然鲜有出现。《星球大战》的诞生拯救了垂死的战争电影。也许你会提到在1968年上映的《绿色贝雷帽》和1970年上映的《虎!虎!虎!》,但是在越南战争期间,相比于歌颂英雄主义和英勇士兵题材的战争片,这两部电影更像是反战题材的影片。
“星球大战显然是关于战争的,”西罗塔说。但是“因为它发生在太空这一科幻的设定,它可以利用那些在越南战争之前人们已经习惯的手法,来表现越南战争刚刚结束之后人们已经不情愿提及的现实中的军事主题。当然,之后的十年里又涌现出了一大批越战题材的电影,包括《现代启示录》,但是《星球大战》找寻到了一条以好莱坞的手法表现英雄主义军事故事的道路,同时又避免了在一场现实的惨烈的战争之后让国人的内心无法接受。”《星球大战》展示了“美国军队中的英雄是一个保险的设定,因为它将其置于幻想之中”。在此之后,五角大楼重新对这一题材的电影表示了关注,好莱坞也可以在拍摄战争题材的电影时从美国军队那里得到必要的援助,电影《壮志凌云》就是这一类型的代表。
《星球大战》的过人之处不仅仅是将战争片重新带回了人们的视野之中,也在于他可以让你幻想在战争中可以“做一个好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种对在现实生活中阻止如核武器一类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发明的愿景,它向我们展示了任何胜利都要付出高昂的代价,都要忍受民不聊生的混乱。《星球大战》中有一个名为“死星”的超级武器,它传递出了卢卡斯对于“科技所引发的恐怖”的全部看法,在《现代启示录》中,这一主题同样得到了展示。但是“死星”有一个巨大的弱点,它的覆灭也使得《星球大战》的战局被重新定义。4.我们之中大多数的科幻小说爱好者在谈及上世界80年代的电影时都会心怀一种特殊的敬意。80年代是经久不衰的英雄形象和无可比拟的动作场面不断涌现的大片时代的滥觞。在观看它们奢华的特效时,人们感受到的是一种最纯粹的力量。
当你在今天再度观看80年代的电影时,你也许会感到跟今天的电影相比,它们的节奏有些缓慢,画面似乎也有一些粗糙。但是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总统当政期间,电影也是力求刺激,动作和场面与今天的电影也不乏相似之处。然而当你去看70年代的电影时,情况却是完全不同。在《星球大战》出现前的十年,慢节奏、引人深思的科幻电影在电影界占据主流。这些电影大多是反乌托邦的。相比于看阿诺德·施瓦辛格大展拳脚,这些电影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查尔顿·赫斯顿在咬紧牙关向着无尽的未来前行。这些电影鲜有大团圆结局或是很容易走出的困境。
而《星球大战》,包括斯皮尔伯格导演的《大白鲨》和《第三类接触》,都为后来的轰动一时的大片提供了样板。“这些80年代的电影,”西罗塔说,“实际上没有很大的差别。事情往往都是‘善与恶’、‘我们和他们’,并且有着清晰的道德准则。你只能选择其中一边。这并不像美剧《火线》中所表现的那样。”
“你可能会好奇,如果没有《星球大战》与《大白鲨》开创了大片时代,我们还能看到兰博吗?”泰勒问道。“我们是不是还能欣赏到80年代那些充满自信与肌肉力量的电影?”
“我们来看一下《星球大战》最早的一部作品,然后回忆一下1977年时的环境,”泰勒补充道。“它看起来并不属于吉米·卡特领导下的那个‘心神不宁’的1977年,也不属于美国所经历的那些黑暗的时光。它是昂扬向上的,也是反映了军事化的。他告诉我们要全副武装,天真即地狱。”
即使乔治·卢卡斯执导的是《现代启示录》而不是《星球大战》,这种“概念”的电影也会成为蓬勃而出的新现象。技术的进步为更精彩的动作、更剧烈的爆炸以及更壮观的场面提供了保障。但是《星球大战》将20世纪中期电影里那种不完整的乐观主义变成了一种全新的信仰。这让80年代的电影更加昂扬,并且在道德上更加简洁。
5.流行文化塑造了政治,我们的电影、电视节目、游戏和其他媒体为我们建立了世界是如何运行的概念。我们所虚构的英雄人物正是现实人物在我们心中内化的产物。虚幻的胜利让我们相信我们在现实中也可以无坚不摧---尽管有些问题确实十分棘手。
罗纳德·里根竞选总统时适逢《星球大战》第二部的宣传达到了白热化。《星球大战》不仅代表着高科技的星球探险,也是对过往的一种追思---《星球大战》正传的三部曲的设定看起来好像不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看起来更加是不久之前那个单纯简单的时期的产物。而这与里根的“怀旧主义的乐观”不谋而合。
1983年的《华盛顿邮报》的文章已经表述得非常清楚,美国人已经厌倦了自我批判,讨厌失败主义。而《星球大战》系列正如同毒品一样,刺激了他们内心必胜的信念。我们可以把所有事情解决之后回家享受清闲。我们可以成为好人。而坏人都是很容易辨认的。
里根的政策在两处显示了与《星球大战》的联系:一次是他将苏联称为“邪恶帝国”,另一次是他将自己的导弹计划命名为“星球大战”计划。“这里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偶然的成分,”泰勒说。里根的演讲稿撰写人称自己无意引用《星球大战》中的“邪恶帝国”一词,但是演讲的时间正好是《星球大战》上映的时间,所以这一联系是人为制造的。
让里根用“星球大战”来描述自己的导弹计划实际是民主党人的主意,但是他们很快就后悔了,因为“星球大战计划”听起来不仅不愚蠢,而且还出乎意料的好。
当你在冷战时期审视“邪恶帝国”时,你会发现它简直就是前苏联在“漫画中的重现”。西罗塔说,前苏联是一个“高度官僚化、不民主、技术落后的帝国”,你很容易在“邪恶帝国”中找到它的影子。
“在70年代末即将进入80年代时,这个反抗帝国的故事也不可避免的带上了政治的色彩,”西罗塔说。“里根认为他是在与一个庞大的政府作斗争,我认为这当然有时代精神在其中起作用。”
曾是一名演员的里根也敏锐地意识到这是电影的一个全新的时代。电影的场面比以往更加壮观,也更能给观众身临其境的体验。正如莫兰所指出的,里根曾经说过一句著名的话:这是电影,它不仅向我们展示了我们的容貌和声音,更重要的是,他展示了我们内心的感受。在里根治理下的美国,我们不仅与卢克·天行者同行,也通过他们看到了我们内心真正的自己。
《星球大战》给予里根最伟大的礼物就是坚定不移地同邪恶作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