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80后”青春四重奏——读《高原格局—贵州四人诗选》
“80后”青春四重奏
——读<<高原格局——贵州四人诗选>>杨启刚
中秋佳节突如其来的一场秋雨,使得气温急骤下降,也使得我哪儿都不想去,于是关在家里,用三天假期,仔细认真地读完了诗集《高原格局——贵州四人诗选》。这是一部贵州诗坛四位“80后”诗歌作者的合集。是诗歌这个共同的爱好,让他们集结并团结在一起。对家乡的怀念,对自然的赞美,以及对人生的追寻,对生活的热爱,都流于他们的笔端,向我们坦露了他们的青春才华和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杨光焕和海城,一位是侗族,一位是水族。读他们的诗,感觉他们的诗有着很生动的丰富的细节,它就像一个细的线条,从生活里抽出来,然后深入到读者的灵魂里去,我喜欢这种充满了生活意味,同时又直面复杂人生的文字,它虽然有一种无奈的疲惫,但还有些温情,我们可以藉此在动荡的社会中互相取暖,长久地沉默和回味。杨光焕曾说:“在生活和工作中找不到的出路,在诗歌的国度里找到了!”可见他对诗歌的痴迷程度。他早期的作品,有一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怀乡情结:“遥想故土,稻穗金黄/拖着瘦弱的虔诚/把侄女带走/希冀在城里寻找耕织的土地”(《疲惫的船》),“父亲病了。母亲与黄牛成了搭挡/我躲在门前的小树下,依哑地画着太阳的圆/二十多年过去了,异地文明的高度/我泛白的双手已经遥遥可及”(《我的双手遥遥可及》),作为一位少数民族诗人,杨光焕不可避免地抒发着对家乡民俗与风土人情的赞美:《侗寨,与那一串欢乐的符号》,《清水江,我的爱人》《换几个角度,揣摸-1-
民族的心跳》《迎亲序曲》等作品便是其中的代表作,这些作品语言质朴凝重,感情真挚饱满。杨光焕近年来的部分作品,一改他过去温情多愁的风格,大刀阔斧地抒写了当下社会百态,笔调犀利而沉重:“作为蜗居的我心如止水/因为我知道,干瘪钱包的余辉/勾勒不出我新居的方位……”(《今夜,我不关心房价》),“农民工兄弟站在海边注视匆匆的足迹/透彻心底的凉风从心底升起/简单的行囊里,思绪茫然”(《冬季变奏曲——献给农民工兄弟》),“公务员考场风起云涌/官本位思想在边陲小城根深蒂固/我亘卧在现代文明的中心/不知是喜是忧”(《仕途的另一端》),这样的诗句,体现了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的诗人的良知和社会责任感以及准确的社会洞察力。杨光焕的诗歌作品是多元化的。他的作品涉足到社会的各个层面,对现代生活的真实描摹,对历史的凭吊与思考,对爱情的憧憬和向往,对友情的率真与纯洁,无不在他的笔端一一展现。如《生命随想曲》、《奴隶》、《呼摇直上三部曲》、《影像〃花溪河》等一系列组诗便是其中较有代表性的佳作。与杨光焕同年毕业的杜光轩,也是一位才华崭露的诗人。他的作品大气,开阔,有张有弛,对诗歌的语言把握很到位。开篇的组诗《家族史》,用8首作品高度概括了一个家族的历史,这不仅是一次家族历史的梳理,更是一次情感高度的结晶和升华,浑厚的叙事风格,让读者真切地体会到了诗人内心深处情感滔滔的倾诉。同时,这也是一份血浓于水的亲情的真实再现。读杜光轩的作品,你还会感觉到他蕴藏在一行行诗句里的血性男儿的雄风:“城市狼不要守望和等待/城市狼在后来的日记里写道/我要追逐太阳……/城市狼在某个角落挖了个洞,把了个窝/准备在里面?呆一辈子”(《城市狼》),我把《城市狼》这首诗看作是诗人的生活宣言,同时也是诗人的生存哲
学。这个时代,需要的就是这种极具个性的人物。在向读者展现“狼性”的同时,诗人还向我们展现了他的默默温情:《娅》、《梦里的月亮——致雅云》、《秀儿》等作品让我们真切地感受到了诗人的温柔——“雅云/不要在这个冬天离开我/没有你的季节/我会觉得?冷”,这样的诗句,是会让人铭记一生的。爱情,是每个诗人创作都会涉及的题材,这也是杜光轩诗歌创作的主题之一。他的爱情诗,多愁善感,迷幻困顿:“我在屋檐下朝门前的雪望去/一片片的雪从眼前落下来/融化胸口的温度”(《记住冬天》),“爱情死了/灵魂没了/信仰没了……有多少年轻的日子就有/多少美丽的错误/盛夏的果实总是青涩地挂在枝头”(《年轻的一个早晨》),“一次次地爱恋,一次次地受伤/于是生命就在快乐——痛苦——快乐——痛苦中走向死亡/生命就如此,简单得可以”(《重生》),没有爱情的人生是残缺的人生,没有创作爱情诗的诗人,在现实生活中也是失意的。不管是甜美的爱情,或者是忧伤的爱情,就会令人记忆一生。对社会的关注,对人生的思考,也是杜光轩创作的主题。作为一个诗人,他对社会上的很多现象不能视而不见,他虽然不能解决这些问题,但他却会给我们以及这个社会留下许多思索。《写给一位单身父亲》《蜗居》《报童》《请尊重乞丐兄弟》《一个人的夜晚》等作品正是诗人关注民生并寄与同情之心的真实写照。——我们需要这样有血性的诗人,我们更需要这样具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品。
海城给我的印象是阳光、健谈、随和,也有一点小小的狂傲。也正是这种诗人的“狂傲”,造就了他独特的诗歌个性。他的诗风硬朗,尖锐,像他家乡的九阡酒,表面醇和软绵,而实际上包裹着浓烈与粗犷:“把那么多的夜晚都献给了长河/那么多的夜晚,长河都用来运载红颜/
向京都流去。红颜,这天生的尤物/在龙体身边,红尘日渐遥远……”(《有一个夜晚属于黑夜》),“九座城邦同时灯火泯灭/战争的废墟涌来,填满激情的粮仓/我是哪一位国王喝着雄鹿的血/骑着骆驼绑着家谱来到这片土地/这里隐瞒苦难只有阳光普照/每一天晨曦每一束强光准能刺痛”(《在光线后》)。唐林,在贵州“80后”中,或许是一个异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写自由诗,而只有他,唯独钟情于散文诗的创作。收录在这部集子里的60余章散文诗作品,题材广泛,不论是写故土乡情,还是写个人情绪,抑或是青春年华的幽梦,都给读者一种清新,缠绵,回味幽长的感受。《母亲与锯镰》中,他这样写道:“母亲用一生去等待锯镰的奔跑,我只能用锯镰收割母亲的微笑”;他描写家乡的《木屋》:“家——木屋——乡村的物什——古老的神话,我带着久违的眷恋,提携一壶冰粮葫芦酒,与你共饮人间的清愁”;他写《云顶草原》:“或许,一顶帐蓬是整个草原的家;或许,一块石头是一群蚂蚁的家……”——这些清澈而流畅的句子,让人沉醉,令人思索。唐林的散文诗,朝气蓬勃,思想敏锐,内涵也较为丰厚。他的作品,不是停留在诗句本身的浅层次上,而是赋予了作品一种大气、一种深层次的文学之外哲学的思考。特别是在他的一系列描写冬天的雪的作品中,尤其表现得较为突出,如《综艺冰雪》《雪封冰锁记》《雪镜里的冬天》《雪恋》《雪烛》《雪颂》这一系列作品。诗人是如此地喜爱雪,并从中感悟到人生的真谛:“其实,或许对生命而言,融化是短暂的,凝固或许才是一种永恒,宛如生命里,生只是一种偶然,死是一种必然的痕迹。”——他的散文诗创作,已经上升到了一种哲学的高度。这样的作品,也就具备了生命的鲜活与力量;这样的作品,也才是真正的佳作。散文诗不是小花小草,也不是
文学的点缀。散文诗需要纯情歌手,更需要洪钟大吕般的大器之作。它不仅仅只是囿于自己内心个人情感的抒发,它也需要诗人的社会责任感。在这方面,唐林没有缺席,他的《玉树!美丽的高原桫椤树》、《旱魔写意》、《汶川絮语》、《汶川〃14:28分》均凸现了一位诗人的社会良知与责任。近几年来,贵州已经涌现出许多在省内较有影响的“80后”诗人,但同全国相比,还是缺乏影响。这也许和地域,和自己的文化修养,视野,悟性,作者的价值观以及对艺术的感受能力等等因素有关。但贵州“80后”诗人们一直在努力着。杨光焕、杜光轩、海城、唐林四人诗选的出版,这是否又意味着他们在贵州“80后”诗群中浮出水面,形成又一个“高原格局”?尽管他们的作品在许多方面还显得稚嫩、生涩、隐晦,不重技巧,甚至铺张,毫无节制,很仓促的写作;有的作品,仅仅是美丽的词句的堆砌,有一件华丽的外套,却没有生命内涵的质感。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已经从他们的文字中看出了他们的修为,看出了他们的品行,才情,美德,看出了他们美好的未来……我们期待着他们的作品能够早日冲出贵州,走向全国。
杨启刚,布依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省文艺理论家协会会员、贵州省都匀市文联副主席兼秘书长、都匀市作家协会主席。著有评论集《在乡村与城市之间抒情》、诗集《打马跑过高原》、小说集《爱情版本》、散文集《黑白电影》和报告文学集《璀璨人生》;公开出版有评论集《文学新浪潮》,散文集《一城灯火》,诗集《遥望家园》和《在时间之水中漂流》(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