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与东莞大岭山兴雄鞋厂竞业限制合同纠纷上诉案

第一篇：李恒与东莞大岭山兴雄鞋厂竞业限制合同纠纷上诉案

李恒与东莞大岭山兴雄鞋厂竞业限制合同纠纷上诉案 李恒与东莞大岭山兴雄鞋厂竞业限制合同纠纷上诉案

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2007）粤高法民三终字第310号

上诉人（原审被告）：李恒。

委托代理人：邹敏，广东杰信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东莞大岭山兴雄鞋厂。

负责人：刘锐明。

委托代理人：袁琦，广东格雷兄弟律师事务所律师。

原审被告：鹤山市易高鞋业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黄志洪。

上诉人李恒与被上诉人东莞大岭山兴雄鞋厂（以下简称兴雄厂），以及原审被告鹤山市易高鞋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易高公司）竞业限制合同纠纷一案，不服广东省东莞市中级人民法院（2007）东中法民三初字第23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审理了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审法院审理查明：李恒自1993年2月4日起至2006年5月12日期间，先后在兴昂国际有限公司在东莞设立的三来一补企业东莞长安兴昂鞋厂和兴雄厂工作。2003年7月1日起，李恒担任兴雄厂的鞋面B1部门的襄理职务；2005年1月1日起，李恒转任兴雄厂的鞋面E部门的襄理职务。2004年1月14日，李恒与兴雄厂签订一份《广东省职工劳动合同》，该合同经东莞市劳动局鉴证。2005年1月1日，李恒与兴雄厂签订一份《保密协议（含竞业限制条款）》，该协议第五条第5.1款约定，李恒在与兴雄厂解除劳动关系之日起2年内，不得自行从事、或者与第三方合作从事、或者受雇于（包括服务于）第三方从事与兴雄厂同类产品或者同类业务、或者与兴雄厂有竞争关系或其他利害关系的类似产品或业务；第5.2款约定竞业限制的地域范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及境外，包括香港、澳门及台湾地区；该条第5.3款还约定该协议有效期的终止，不影响本条款的效力。该协议

第六条约定，在协议有效期内，兴雄厂每年分2次支付竞业限制补偿费：每次人民币15000元。该协议第七条第7.1款约定，若李恒违反兴雄厂的保密制度、或不执行有关的保密工作程序，兴雄厂可以对李恒采取批评教育、停止支付竞业限制补偿费、扣发劳动报酬、调离重要岗位、降职降薪等处罚措施，严重的可以单方解除与李恒的劳动关系；第7.2款约定，若李恒因故意或过失泄露了商业秘密，侵犯了兴雄厂的合法权益，兴雄厂可根据李恒泄密的情节和后果，要求李恒赔偿兴雄厂的经济损失。2006年1月24日，李恒签署一份《保密协议补充》，该协议内容为，“签署人（李恒）与兴昂国际有限公司解除或中止劳动后，原有公司支付的竞业限制补偿费自该日起已无继续给付的义务，但是仍需依照保密协议的规定，遵守约定期限内的义务。”

2005年1月1日，李恒在兴雄厂的竞业限制“签约级别”被调整为第15级，即3万元1年，每年分2次发放。2006年1月1日，李恒的竞业限制“签约级别”被调整为第16级，即4万元1年，每年分2次发放。双方签订《保密协议》之后，兴雄厂于2005年3月10日、2005年7月28日分别支付李恒竞业限制补偿金人民币15000元，于2006年1

月24日支付李恒竞业限制补偿金人民币20000元。2006年4月12日，李恒以“回家有事”为理由向兴雄厂申请辞职，办理完离职交接手续后于2006年5月12日离厂。此间，李恒于2006年5月11日签署一份《离职人员保证书》。从兴雄厂处辞职后，李恒任职于易高公司。兴雄厂获知李恒在易高公司处任职后，遂委托律师于2007年1月4日分别寄发（2007）格雷律函字第01号律师函、（2007）格雷律函字第02号律师函给李恒及易高公司，要求李恒遵守《保密协议》中有关竞业限制的约定及提示违约后所需承担的后果。对于易高公司，则告知了李恒在其企业工作违反了竞业限制约定，同时要求其配合解雇李恒，以使之履行竞业限制义务。此事未果，兴雄厂遂于2007年1月30日，以李恒违反竞业限制义务为由提起诉讼。兴雄厂为兴昂国际有限公司在广东省东莞市大岭山镇开办的“三来一补”企业，成立于1999年7月28日，经营范围为：加工男女皮鞋。易高公司成立于2005年8月1日，经营范围为：生产、加工、销售：皮鞋、皮具、鞋底制品。

原审法院审理认为：本案是竞业限制纠纷，由于涉案的竞业限制条款并未规定在劳动合同之中，而是规定在独立的《保密协议（含竞业限制条款）》当中，兴雄厂以竞业限制追究李恒的违约责任，要求赔偿经济损失，可以不经劳动仲裁前置程序直接行使诉权。本案的争议焦点是：

一、李恒是否违反该《保密协议（含竞业限制条款）》以及应否承担何种责任。

二、易高公司应否承担何种责任。

一、关于李恒是否违反《保密协议（含竞业限制条款）》以及应当承担何种责任的问题。由于李恒在兴雄厂担任“襄理”职务，在工作中可以接触和掌握到兴雄厂的经营秘密和技术秘密，因此，兴雄厂与李恒签订《保密协议（含竞业限制条款）》，以约定的方式禁止李恒在任职期间或者在离职后的一定时期内不得从事某种竞争性的经营活动，是兴雄厂维护其合法权益的正当手段。但由于对劳动择业权的限制往往会影响到雇员在离职后的生存，因此，竞业限制条款在限制范围、时间等方面应该具有合理性，并给与雇员一定补偿。本案兴雄厂的经营范围是加工男女皮鞋，限制李恒从事同类产品或同类业务范围合理；竞业限制的时间为两年，也属于合理范围；竞业限制补偿费为每年人民币5万元或6万元并分两次预先领取，补偿费的金额和领取时间都在合理的范围内。因此，兴雄厂与李恒之间签订的《保密协议（含竞业限制条款）》是双方真实意思表示，内容并不违反法律禁止性规定，是有效的合同，双方应该按照约定履行自己的义务。

涉案《保密协议（含竞业限制条款）》签订后，兴雄厂于2005年3月10日、2005年7月28日分别支付李恒竞业限制补偿金人民币15000元，于2006年1月24日又支付李恒竞业限制补偿金人民币20000元，合计人民币50000元。庭审中李恒对上述事实也予以确认。但是李恒从兴雄厂辞职后并没有遵守《保密协议（含竞业限制条款）》，在不到1年的时间内，李恒转至与兴雄厂有竞争关系的易高公司任职，李恒对该事实亦已自认。李恒的行为显然已经违反《保密协议（含竞业限制条款）》第五条第5.1款的约定，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百零七条的规定，李恒应承担继续履行合同和赔偿损失的违约责任。至于赔偿损失的数额问题，兴雄厂主张李恒违约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就是其所支付的5万元竞业限制补偿金，法院认为损失赔偿额应当相当于因违约所造成的损失，李恒违约给兴雄厂所造成的损失当然包括其支付的给李恒的5万元竞业限制补偿金，因此，对于兴雄厂的主张予以支持。

二、关于易高公司应否承担何种责任的问题。由于易高公司并非《保密协议（含竞业限制条款）》的当事人，兴雄厂不能依此合同要求易高公司承担合同责任。至于易高公司应否停止聘用李恒，实际已包含于前述的继续履行《保密协议（含竞业限制条款）》规定的义务中，法院不再处理。综上，依据以及上述援引法律条文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李恒依照《保密协议（含竞业限制条款）》的约定继续履行在离职2年内的竞业限制义务。

（二）李恒应于判决发生法律效力之日起七日内向兴雄厂支付赔偿金人民币50000元。

（三）驳回兴

雄厂的其他诉讼请求。如果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应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三十二条之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一审案件受理费人民币2010元由李恒负担。

李恒不服该判决，向本院提出上诉，请求：

1、判决上诉人不必履行《保密协议》所约定的离职两年内的竞业限制义务，并不需要支付被上诉人赔偿金。

2、由被上诉人承担案件一、二审案件受理费。其上诉理由是：

1、一审法院适用法律错误，劳动者在劳动合同履行期间所签订的此类保密协议，是劳动合同的附件，应优先适用劳动法规的调整。只有在劳动法规没有相应调整时，才适用《合同法》的调整。上诉人与被上诉人之间并不是平等的主体，而是聘用关系，这样在工作中通过书面形式所签订的设定一定与工作有关的权利义务的协议应该是劳动合同的附件，优先受到《劳动法》的调整。上诉人在提出离职申请后，被上诉人要求其签署了《离职人员保证书》后批准其辞职并发放最后的工资，这已经有要约和承诺两个意思表示，构成了协议解除劳动关系。而根据《劳动法》关于经济补偿的规定，在协商解除劳动协议的时候，被上诉人作为用人单位方是应该对上诉人13年的工作年限进行法定补偿的。而被上诉人在上诉人的一再催告下，并没有履行法定义务。而根据《劳动法》的弱者权益保护原则，上诉人在解除劳动合同以后，原工作单位拒不支付巨额经济补偿金（上诉人在最后一年的月平均工资为10000元，按照规定被上诉人应该支付13个月的补偿金，合计要支付130000元）的时候，为了生活的必要，也是没有义务继续履行竞业禁止义务的。如果一审法院确实要硬生生的套用《合同法》的话，上诉人的行为也是符合《合同法》所规定的先履行抗辩权的规定的，虽然现在追讨经济补偿金的时效已过，但当时其行使抗辩权的时候也是在追讨经济补偿金的时效之内，应该算是有效的抗辩理由。

2、在对于竞业限制方面的相应法律没有出台前，就算摈弃掉劳动者保护原则，也应当根据其他法律、法规来适用公平原则合理的划分双方所应当承担的责任和享有的权利。《广东省技术秘密保护条例》规定：“在竞业限制期间，单位应当向被竞业限制人员支付一定的竞业限制补偿费。”全国人大常委会2006年3月20日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草案）》（征求意见稿）十六条第三款规定，用人单位与劳动者有竞业限制约定的，应当同时与劳动者约定在劳动合同终止或者解除时向劳动者支付的竞业限制经济补偿，其数额不得少于劳动者在该用人单位的年工资收入。劳动者违反竞业限制约定的，应当向用人单位支付违约金，其数额不得超过用人单位向劳动者支付的竞业限制经济补偿的3倍。各个地方也都出台了对劳动者竞业限制补偿方面的地方法规，如《宁波市企业技术秘密保护条例》规定，企业应当向被限制人支付补偿费，年补偿费不得低于该员工离职前一年的报酬总额的1/2。《珠海市企业技术秘密保护条例》规定，企业与员工约定竞业限制的，在竞业限制期间年补偿不得低于该员工离职前一年从该企业获得的年报酬总额的1/2。而被上诉人所提供的证据——《保密协议补充》中的“原有公司支付的竞业限制补偿费自该日起已无继续给付的义务，但是仍需依照保密协议的规定，遵守约定期限内的义务”很明显是违反公平原则的。并且这份补充协议只有一方签名，并不是一份协议书。被上诉人要求上诉人继续履行义务，而不继续支付竞业限制补偿金，是违反公平原则和公序良俗的。

兴雄厂答辩称：本案涉及的竞业限制条款是单独规定在《保密协议》中的，并不是规定在劳动合同之中，因而不能作为劳动合同的附件。被上诉人在原审中是对上诉人在离开兴雄厂后两年内又到同为鞋类制造业的易高公司的任职行为提起的诉讼，以追究其违约及赔偿经济损失的责任，其实质应为竞业限制合同纠纷。根据《广东省技术秘密保护条例》第二十四条关于“因技术秘密保护协议发生纠纷，当事人可以根据协议中的仲裁条款或者事后达成的书面仲裁协议，向仲裁机构申请仲裁。当事人在技术秘密保护协议中没有订立仲裁条款，事后又没有达成书面仲裁协议的，可以向人民法院起诉”的规定，本案不需经劳动仲裁前置程序可直接行使诉权。原审法院认定其为合同纠纷，而适用《中华人民共和

国合同法》是正确的。上诉人的行为违反了双方签订的《保密协议》中第五条有关竞业限制的约定，在被上诉人已依约履行义务的情况下，上诉人应当承担违约及赔偿损失的责任。被上诉人于2005年及2006年共支付上诉人竞业限制补偿费人民币50000元，但上诉人在离职后不久就到与被上诉人有竞争关系的易高公司任职，该事实上诉人也予以确认。所以，根据公平原则和合同法的规定，在被上诉人己支付竞业限制补偿费的前提下，上诉人违反了履行两年竞业限制义务的约定，应当承担继续履行合同和赔偿损失的违约责任。而上诉人给被上诉人造成的最直接损失即为被上诉人已支付给上诉人的5万元竞业限制补偿金。上诉人将自行离职辩解为协商解除劳动合同，提出追讨经济补偿金为其履行竞业限制义务的先履行抗辩权，是毫无事实和法律依据的。现被上诉人已经支付合理的竞业限制补偿费，上诉人就必须依约履行竞业限制义务和承担违约责任。因此，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应予维持。

本院经审理查明：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本院予以确认。

另查明：2007年1月30日，兴雄厂提起本案诉讼，请求：

1、判令李恒依照《保密协议》的约定在离职后履行为期两年的竞业限制及保密义务；

2、判令李恒赔偿经济损失人民币5万元；

3、判令易高公司立即停止聘用李恒。

4、由李恒、易高公司承担本案诉讼费用。

本院认为：兴雄厂与李恒之间确实存在过劳动法律关系，但是在本案中，双方的争议只是涉及李恒从兴雄厂离职后到易高公司工作是否违反2005年1月1日签订的《保密协议（含竞业限制条款）》的约定，以及是否应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问题。因此，并不存在优先适用劳动法律、法规问题。李恒在上诉中提出“一审法院适用法律错误，劳动者在劳动合同履行期间所签订的此类保密协议，是劳动合同的附件，应优先适用劳动法规的调整。只有在劳动法规没有相应调整时，才适用《合同法》的调整。”的主张缺乏法律依据。至于双方在解除劳动关系后的经济补偿问题为另一法律关系，不属于本案调整的范围，当事人应另循其他途径解决。

双方在2005年1月1日签订的《保密协议（含竞业限制条款）》中明确约定了李恒在与兴雄厂解除劳动关系之日起2年内，不得自行从事、或者与第三方合作从事、或者受雇于（包括服务于）第三方从事与兴雄厂同类产品或者同类业务、或者与兴雄厂有竞争关系或其他利害关系的类似产品或业务。同时还约定在协议有效期内，兴雄厂每年分两次支付竞业限制补偿费。上述约定为双方当事人真实意思表示，体现了权利义务对等原则，并未违反公平原则和公序良俗，依法应确认有效。兴雄厂依约履行了支付竞业限制补偿费的义务，而李恒则违反了竞业限制的义务，已构成违约，应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原审法院判决李恒赔偿兴雄厂所支付的5万元损失并无不当。李恒在上诉中提出“被上诉人要求上诉人继续履行义务，而不继续支付竞业限制补偿金，是违反公平原则和公序良俗的。”的主张缺乏事实依据和法律依据。

综上所述，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本院予以维持。李恒在本案中提出的上诉理由均不能成立，本院予以驳回。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一）项的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本案二审案件受理费人民币1050元由李恒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 判 长 王 静

审 判 员 邓燕辉

审 判 员 于小山

二○○七年十二月十四日书 记 员 孙燕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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