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弟是天使
有一个天使即将降临人间,与上帝告别时,上帝对他讲:“你降临的人家将有一场灾难。”天使问:“可以化解吗?”上帝说:“只要你一人承担,你的家人可平安幸福。”天使毫不犹豫地承担了。于是他承担着全家的磨难来到人间。这个故事是妈妈对我讲的。
弟弟非常可爱,虽然他今年七岁了,可是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像个不倒翁,妈妈叫他“不倒翁娃娃”。爸爸称他为“小企鹅宝宝”每当弟弟摇摇晃晃走过一段路时,我们全家都拍手称赞他“小天使真棒!”弟弟听了会高兴的手舞足蹈,裂开嘴巴大笑,露出刚长出的一颗大门牙,我又叫他“大牙乖乖”
弟弟不但可爱也很坚强,虽然每次练走路时常被公路上的石子绊倒。有时手都磕破了,但是他从不放弃,仍然接着走。妈妈会心疼地含着泪说:“我们家小强是打不死的小蟑螂。”弟弟很少和我们主动交流,只有我们让他说什么他才说什么,我们笑着说弟弟是“学舌的小鹦鹉”。我们全家自从有了弟弟就拥有了快乐和责任。快乐是因为弟弟可爱坚强,责任是因为弟弟从出生八个月后诊断为脑瘫患儿,而且患有严重的自闭症。每当看到他坐在沙发上,时而哭,时而笑,时而自语,时而沉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模样我心疼极了。
妈妈说,我、爸爸、妈妈是三把打开弟弟心灵大门的钥匙,这把钥匙是爱心和耐心铸造的。只有我们三个人齐心协力才能让弟弟走出自己的世界。而我是第三把钥匙,也是最重要的一把。因为我陪弟弟的时间最长。当爸爸妈妈离开人间去天堂以后,我就是弟弟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所以我知道了我的责任,为了弟弟我可以节衣缩食,为了弟弟我努力学习。
妈妈问我:“看到别人健康的弟弟,羡慕不羡慕?”我说:“不羡慕,因为我的弟弟是勇敢的天使。”
弟弟在天堂为我们承担了全部的灾难,那么在人间我就为弟弟遮风挡雨,照顾他一生,给他幸福和快乐。
我的妈妈是天使
我的妈妈,我叫她娘。我与娘的亲密相处,回顾起来涌现着这样三个波浪:
一是我读高中前后——前密后疏; 二是我结婚离婚前后——前疏后密; 三是我父亲去世前后——前疏后密。
天意血缘让我们彼此都深深的走进彼此的生命。我娘29岁时怀了我,我与娘相差30岁。如果照目前三年一代沟的算法,我与娘有十个代沟。
我不记得,娘什么时候有过休息日,什么时候有过午休时?如果我发现娘白天躺在床上,那一定是发生了不得的事。
用我侄子的话说:“整天就知道干活,干活,干活!怎么总有干不完的活?!”娘最累时,拿着碗筷吃着饭居然能睡着!
比如谷子还有些没割完而人已饥肠辘辘,父亲会带我们回家,而娘一定会坚持让我们咬牙割完。就算我们都走了,她一个人也要把它咬牙忍饥挨饿割完再走,这样可以省下再次往返的时间,以便做更多的事。记得有一年,父亲在向阳湖开辟了大片荒地,种了大片芝麻,来去路上得走三四个小时,因此,娘带领我们夜以继日的收割,那时两个妹妹还小,就搭个小棚让她俩在芝麻地边“野营”。我还记得当晚娘累得直不起腰,就跪着继续捆扎。那晚的月亮很高很远很亮„„
拚命干,村人说她贪,鸡抓命。我则怨她狠,偷不得一丁点儿懒。有时父亲竟抗议曰“逼命!” 就是在十六年前妹妹突然离开的噩耗传来,她撕心裂肺般痛哭不巳时,她也没有放下手上的活计„„如今她已年过古稀,头顶堆满白雪,腰弯成一道山梁,孑孓然蹒跚地走在弯弯的田边地头,依然挥舞着她的锄头镰刀„„
我不记得,娘什么时候拿钱为自己去买过什么?尽管她管着钱。父亲在时所有的开支都是父亲张落的;父亲不在了,所有的开支都是儿女张落的。而每一笔开支,娘都要拿出长江截流一样的心力试图拦截。这样,总想置这置那的父亲就有被扼住咽喉之感,说娘在关键时刻“卡脖子”。我们为娘买件衣服买双鞋而想得到娘的首肯,比买彩票欲中五百万大奖还难。
我不记得,娘什么时候开怀的大笑过?尽管娘儿女三倍的双全,一个个都已成人成家,有房有车。为了大地的丰收,娘燃尽了生命之光;为了娘的微笑,我绞尽了脑汁伤透了心至今还未如愿。
记得有一年我陪娘薅草,劝娘说:“你放宽心„„”娘没等我说完,狠狠的用锄头敲了一下我的锄头,斩钉截铁的质问我:“你一天能产几个钱?”当时正读初中的我从此少说话,多干活;或者不说话,只干活。我觉得娘只认干出的活,不听说出的话。力不从心时,我请过我的同学来帮忙,我带过我的学生来救急,为了让娘不为农活所累,我甚至想铤而走险„„我只想看到活干完娘能舒心地笑一笑,然而活儿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想看到娘舒心的笑,太难了!娘常常会把自己不喜欢的人放在心上,挂在嘴上,不惜用很多宝贵的时光,去想,去恨,去谈论,去抨击.从青葱岁月到华发满头,与那些个不喜欢的人如影相随,或是才上心头,却上眉头.娘与我谈到她不喜欢的人时,语气加速,很是气愤,谈到一个不喜欢的亲戚时,更是怒目圆睁,极不高兴!与娘亲密相处,总是能听到她喋喋不休地控诉不喜欢的那些人的“罪状”,有时候甚至义愤填膺。她说一想到某些人的种种不是,就吃不下,睡不好.一天24个小时,她目光所及之处,是不喜欢的人所作所为,心灵所及之处,是对不喜欢人的所怨所恨,人生美好而短暂的时光,就浑然不觉的被自己不喜欢的人占用很多,实在很可惜,可叹!我对娘说:“难道没一个人对你好么?说一点好人好事吧!”娘不但不说,听到某些好人好事,娘还总是半信半疑。常常反问我:“哪一个是好的?”
我不记得,娘什么时候赞美过我?唯一算得是认可的一次是最近她与村人争论人家儿子工资肯定没有那么多时说的话:“出怪!我家孩子教了这么多年,还会电脑,都没拿那么多呢!”我听得最多的词是“苕!”就是“笨蛋”的意思。
如果我做得好,娘就什么都不说;如果娘没指责我,我便觉得自己做得不错了。娘的夸赞,比昙花还难得一现!如果哪天娘笑着夸我了,我一定是看见UFO了。
我的父亲,是慈祥的,爱在家烹着鲜汤,笑眯眯地听我们谈天说地。我的娘呢?
我听黑鸭子的歌曲《慈祥的母亲》,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花,因为我对我娘爱得深沉„„
我的娘不美么?不管多么忙不过来,头发一丝不乱,决不会衣衫不整。她总是要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说要“垫得盐”。我的娘不善么?我记得不管是谁有难,能帮的我娘总是去帮,常告诫我们,如果有讨饭的来,一定不要关门,要给人家一些米物,好让人家去赶别家。
我的娘不真么?我记得不够吃时,总是我们吃面,娘喝面汤;我记得读高中时,娘去看我,煮好了鸡蛋,炒好了瘦肉,当时娘走了很远,却不肯在学校吃饭,我送她去搭车,我拿了两个蛋,想让娘填填肚子,娘坚持要一人一个,我只好吃了一个;而娘手上的那一个却等我吃完又塞到了我嘴里。就是那样辛苦收起来的芝麻,一千斤,全部卖了只支付了我姐当年的学费,而我的姐姐当年是参加成人高考才被录取的,那时女孩读高校的,我们村仅我们一家„„
就算娘不真不善不美,为了滋养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的荷花而甘当淤泥的,除了天使,还会有谁?就算娘不会享受一味勤扒苦做满是忧悲嗔恼,就算娘惯于指责吝于称赞,就算娘怨气冲天而鲜有喜悦宽容,就算娘一无是处糟糕透顶——肯用自己的生命把这一切无明演示得这么深入浅出而让我们反省觉悟的,不是天使,还会是谁?
当然,我的妈妈是天使。
不管她是青丝还是白发,总在打动我的心; 不管她是挺拔还是弯曲,总在长养我的志。
不管她是细心的叮咛还是恼怒的责骂,总在打磨我的情。
我珍爱我的白发亲娘,如剑胆琴心的侠客珍爱他演练了一生的秘籍。没了我娘,我就失去了生命源头的孤本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