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俄罗斯史》之十二:哥萨克的史诗远征沙俄在东方的征服
《俄罗斯史》之十二:哥萨克的史诗远征——沙俄在东方的征服
1240年的《蒙古秘史》第一次出现“哥萨克”这个名称,1380年在俄语中正式使用Казаки,也就是“哥萨克人”来称呼这个逐渐兴盛的族群,这一词语来自突厥语,意为自由自在的人。
13世纪蒙古人沿着成吉思汗的征服足迹,成为欧亚大陆的王者,把占据的广阔疆土,分为四大汗国。因为不甘屈服于金帐汗国的统治,越来越多的斯拉夫人开始逃亡,踏上了从顿河到第聂伯河再到伏尔加河的土地。在鞑靼帝国已经丧失当年锐气的14世纪,俄罗斯公国和波兰、立陶宛、拉脱维亚等地,封建农奴制大行其道,许多农民不堪压迫,其中最有反抗精神的人们纷纷逃亡来到了这一地域。金帐汗国的崩溃,让这片广袤的草原,成为了反叛者们的留驻之地。
在自然环境恶劣的南俄草原上,逃亡者们除了自由一无所有,逐渐聚集成群,受西南部草原地带突厥民族的影响,养成了一种骁勇善战、酷爱冒险的有独特文化。
哥萨克的组织形式是军民合一的部落形式的自治体,他们建筑一种特殊的营地叫“塞契”,由土围子、堑壕、原木围墙和带有射击孔的塔楼组成,营地定期举行全体成员大会,其中以乌克兰的札波罗什哥萨克最为有名。他们聚居于第聂伯河中游的激流险滩段(札波罗什即激流之意),形成著名的“札波罗什营”。这是一种独立的军事自治流动组织,大部分居民依靠战利品为生,一部分人从事渔猎与养蜂,只有小部分已婚年长的人务农。但从17世纪起,哥萨克在草原占地从事农业生产已逐渐常规化,以自治的村社组织来耕种“什一税田地”,即1/10用于军事哥萨克的粮饷,组成自备武装的轻骑兵(以顿河马、弯刀和长矛为主要装备),到自己地盘以外地方抢劫,尤其是在河滩地段抢劫船队,是他们的保留节目。到了冬季商队减少就会到第聂伯河、伏尔加河等沿岸城市出售猎物或做短工。他们也常常袭击黑海沿岸的鞑靼人和土耳其人。这种组织的特点是,对外“自由”,对内“民主”,部落的各级头领通过选举产生而不能世袭,对下负责而不受上面任命,并由这些人组成最高军事会议,战时统领军队,平时行使行政管理。这种军事化部落内部讲究严格的集体一致,与尊重个性的近代民主制度和公民社会当然不可同日而语,但作为前近代传统,它与俄国本土和周边国家盛行的农奴制和官僚制也十分抵触。
自由的生活必须用刀枪来守护,以铁和血来捍卫。面对土耳其人和鞑靼人的劫掠,哥萨克的战斗天分被不断挖掘,逐渐引起了周边国家的注意。最先是波兰人开始利用哥萨克武装人员,他们用登记造册的方式来实行掌控,未经登记的人被认为是非法的。后来俄国统治者也效法“册封哥萨克”,赐予哥萨克上层人士爵位和土地,承认其自治权力和藩属地位,基本上不干涉哥萨克的内部管理,有时出于统治策略的需要甚至增加他们的人数,把流放的犯人、政治犯和遭贬的人物,例如判处死刑的大贵族家臣等等发配到这些地区。从16世纪开始,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俄罗斯不断地对哥萨克人进行“经济援助”。经援的范围,包括提供战斗用的武器和装备,还有大量的后勤供给,甚至连军饷也开始不吝发放。1618年起,顿河哥萨克就开始享用沙皇赐予的薪水俸禄。17世纪在俄国南部形成一条宏大的军事防御体系,绵延数百公里,主要靠“前哨所”和“哥萨克村(塞契)”的军事力量来服役。俄国政府利用这些勇敢善战的人来防御克里米亚的鞑靼人和向东方开疆扩土。
叶儿马克是一个顿河哥萨克和丹麦女奴的儿子,长着蓝眼睛和红胡子,因为做得一手好菜,在同伴中有“饭锅”的外号。他25岁时因盗马被判刑,于是逃到伏尔加河,逐步做到了强盗首领。
纵横四海,啸聚江湖的叶儿马克匪帮不加区别的抢劫俄国和波斯船只,引来了正规军的围剿。叶儿马克不得不带人溯流而上逃到伏尔加河上游支流卡玛河。在卡玛河流域,斯特洛加诺夫家族正在努力开拓领地,但是来自乌拉尔山东面的游牧部落的袭击让他们屡屡受挫。
1556年,沙皇召见与西伯利亚汗国毗邻的斯特洛加诺夫家族,询问边境情况,授权他们在招兵买马,伺机侵略。1574年沙皇下令准许斯特洛加诺夫家族在乌拉尔山东侧鄂毕河、额尔齐斯河流域建城募兵,从此俄国人多次进犯西伯利亚汗国,与游牧民发生激烈冲突。1579年,对远东毛皮矿产垂涎三尺的沙皇命令斯特洛加诺夫家族征服西伯利亚汗国。
贪婪大胆的叶儿马克具有征服者的气质,决定为斯特洛加诺夫家族充当马前卒立功赎罪。经过周密准备,配备火枪火炮的哥萨克远征军840人在他的带领下于1581年9月远征西伯利亚汗国。科尔蒂斯和皮萨罗在美洲替西班牙建立的功业,叶儿马克要在东方为沙皇做到。
叶儿马克带领哥萨克以顽强的毅力和极大的勇气,忍受荒原上的困苦和危险,为沙俄开疆拓土,立功赎罪,他们回荡在旷野的歌声苍凉豪迈:“靠上帝的帮助,我们将上路,兄弟们!让我们翻越陡峭的群山,让我们到达异教徒的王国,让我们征服西伯利亚汗国,那将使我们的沙皇喜欢。我要上公正的沙皇那里,我将披上黑色的斗篷,我将归顺公正的沙皇。啊!贤明的沙皇,您是我们的希望,请别下令将我处死,叫我讲出要说的话,因为我是叶儿马克,我是顿河强盗的首领,我曾毁坏许多船只。现在,贤明的沙皇,我给您带来了我那叛逆的脑袋,还一起带来了西伯利亚汗国。贤明的沙皇开口了:'哈!你是叶儿马克,顿河勇士们的首领。我宽恕你和你那伙人,因为你那忠实的服务,我将静静的、壮丽的顿河作为永恒财产赐予你。’”
即使刀剑加身,也不接受被奴役的命运;即使国破家亡,也要留下不屈的精神。双目失明的西伯利亚汗古楚在首都西比尔聚集起三十倍于叶儿马克的兵力,派儿子马梅特库尔指挥抵抗。
鞑靼人躲在被砍倒的树木后用一阵阵的箭雨顽强抵抗,但哥萨克火炮和火枪的威力更加强大,犹如锐利的闪电洞穿了鞑靼人坚固的盔甲。战斗中,马梅特库尔负伤,无人指挥的鞑靼军四散败退。叶儿马克攻占了西伯利亚汗国的首都,俄国人四散败退。叶儿马克攻占了西伯利亚汗国的首都,俄国人用西比尔的名字称呼乌拉尔山以东的整个地区,西伯利亚由此得名。
叶儿马克将远征的胜利战报和数百张珍贵的黑貂皮送给沙皇,请求宽恕过去的罪行。沙皇非常满意,取消了对他和手下人的判决,为示恩宠,还赐给他一张取自自己肩上的昂贵毛皮和两套装饰华丽的盔甲。沙皇还赏赐斯特洛加诺夫家族两座城池和大片土地。
宁愿雄狮般地战死疆场,决不做套着锁链的奴隶。年老体衰双目失明的古楚继续以执着的勇气做无望的抵抗,不断组织游牧民对哥萨克发动袭击。1584年8月6日夜间,古楚的军队趁叶儿马克和同伴在额尔齐斯河岸睡觉时发动了突然袭击。叶儿马克试图游过河逃走,但沙皇赐予他的盔甲太重了,他伴随这件沉甸甸的荣誉永远沉入了河底。
古楚虽然取得了一次胜利,但他再也无力把俄国人赶到乌拉尔山西边了,在随后的二十年这位老人一直是俄国人挥之不去的梦魇,直到他病死在哈萨克草原上。
在毛皮的引诱下,哥萨克继续东进,他们在沿途修筑据点或要塞保护交通。西伯利亚第一个要塞修筑在托博尔河与额尔齐斯河流域的托博尔斯克。1610年大批哥萨克到达叶尼塞河流域,建立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要塞,在这里他们受到布里亚特人的反抗。俄国人避开他们,转向东北,发现勒拿河,于1632年建立雅库茨克要塞。布里亚特人不断进攻他们的交通线,俄国人发起了一场灭绝战争,获胜后推进到贝加尔湖,1651年建立伊尔库茨克。
我们光荣的土地不是用犁来翻耕……
我们的土地用马蹄来翻耕,光荣的土地上种的是哥萨克的头颅,静静的顿河到处装点着年轻的寡妇,我们的父亲,静静的顿河上到处是孤儿,静静的顿河的滚滚的波涛是爹娘的眼泪。
1645年俄国人到达北冰洋,1647年他们见到了太平洋,建立鄂霍次克要塞。
1648年哥萨克探险家杰尼日奥夫顺勒拿河而下,沿北冰洋东行,到达亚洲最东端的白令海峡。
严寒的北方出产的珍贵毛皮无法充饥,据土著传说在阿穆尔河(黑龙江)流域生长着金黄色的谷物。哥萨克波雅科夫在1643到1646年间对阿穆尔河和松花江做了勘探,宣称对这里的征服是可行的。
1643年冬,雅库次克的沙俄当局派波雅科夫率领132名侵略军,越过外兴安岭,闯进了我国黑龙江北岸支流精奇里江一带,给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达斡尔等族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这伙强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甚至丧心病狂地吃了50个当地达斡尔族居民。从此以后,俄国人是肮脏的吃人生番,便在黑龙江流域迅速传开了。1644年春,波雅科夫得到增援后,沿精奇里江下驶,闯进了我国东北最大的内河黑龙江。波雅科夫一伙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刮起腥风血雨。当地居民听说吃人的生番来了,立即将人畜财物转移一空,祖国的锦绣河山被沙俄侵略者任意践踏。俄国人戈尔特曾作了如下公正的评论:波雅科夫的行动,给人的印象,是如此深刻和如此可怕,以致于阿穆尔河上的居民,只要一说哥萨克来了,便足够使他们在脑海里浮现出一幅酷刑、绑架、死亡和吃人生番的图景。这伙一路烧杀抢掠的沙俄殖民强盗,由于黑龙江中下游两岸达斡尔、赫哲和费雅喀等各族人民的英勇抗击,三年之后,回到雅库茨克时,只剩下了53人。
继波雅科夫之后,俄国殖民主义者哈巴罗夫得到沙皇用战争的方法来制服异族人的指令,又纠集了一伙哥萨克匪徒,于1650年初,从另一条路线,越过外兴安岭,侵入我国黑龙江上游北岸支流乌尔堪河口(今黑龙江省呼玛县漠河对岸)及其以下黑龙江沿岸。这里是我国达斡尔族著名领袖拉夫凯及其家族的居住区。哈巴罗夫装出一副笑脸,对拉夫凯说:我们是打猎的,是来同你们做生意,并带来许多礼物分送。拉夫凯说:你骗谁?我们是了解你们这帮哥萨克的......你们要把我们统统打死,然后再抢劫我们的财产,绑走我们的妻子和儿女。拉夫凯的这一席话,戳穿了哈巴罗夫的谎言和商人的伪装。
哈巴罗夫率70名士兵入侵阿穆尔河流域,强占达斡尔人的领地雅克萨,他们杀人放火,甚至抓捕达斡尔人做食物,遭到当地居民的反抗。1650年9月哈巴罗夫又带领200士兵入侵赫哲人聚居的乌扎拉村,赫哲人向清政府求援。1652年2月,清政府命令宁古塔章京海包进攻乌扎拉村,打死俄军10人,打伤70余人,这是中俄之间的第一次交锋。
1643至1685年间,正是中国明末清初战乱不断的时代,俄国人趁机在1662年占领尼布楚,1665年占领雅克萨,并且修筑堡垒企图长期统治此地。当地的达斡尔人遭到屠杀,由于俄军十分凶残,甚至烤食人肉,被当地人民称作“罗刹鬼”。期间清政府试图以谈判方式解决边境问题,但俄国使臣尼果赖回国后向沙皇汇报:“现在有两千名陛下的正规军, 那么, 不仅达斡里亚地区, 而且中国长城以外的所有土地都可能臣服于陛下的统治。”
康熙继位后,指示宁古塔将军巴海加强防御, 操练士马,在黑龙江流域屯田驻守,准备反击沙俄的侵略。平定三藩叛乱后,1685年 正月, 康熙下达以武力收复雅克萨的命令。他指出“兵非善事, 不得已而用之。向者罗刹无故犯边, 收我逋逃, 后渐越界而来, 扰害索伦、赫哲、飞牙喀、奇勒尔诸地, 不遑宁边;剽劫人口, 抢掳村庄, 攘夺貂皮, 肆恶多端。是以屡遣人宣谕, 复移文来使, 罗刹竟不报命, 反深入赫哲、飞牙喀一带, 扰害益甚。爰发兵黑龙江扼其往来之路, 罗刹又窃据如故, 不送还逋逃, 应即剪灭。”
1685年3月清军3000多人在都统彭春, 副都统班达尔善率领下向沙俄军队盘踞的雅克萨城进发。清军出发前, 康熙向彭春等传谕:“朕以仁治天下, 素不嗜杀, 尔其严谕将士, 毋违朕旨, 以我兵马精强, 器械坚利, 俄罗斯势不能敌, 必献地归诚, 尔时勿杀一人, 俾还故土宣朕柔远至意。”这道谕旨, 指导了清军对敌斗争政策, 也为与沙俄谈判敞开了大门。
五月二十二日, 清军抵达雅克萨城郊。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 彭春派沿途抓获的俄军俘虏把用满文、俄文、拉丁文书写的文书送入雅克萨城内, 向俄军发出最后通牒, 令俄军撤出雅克萨, 返归俄国。但是, 俄军依仗城防坚固, 不肯迁归, 要以武力抗拒。五月二十四日, 清军截击了一队沙俄援军, 击毙30余人。二十五日黎明, 清军向雅克萨城发起总攻。
清军采取四面合围之势: 彭春、班达尔善等率八旗兵攻其城南, 何佑等集战船于城东南, 置红衣炮于城北, 与副都统温代等将夹攻。经过一昼夜激战,清军又在城下三面堆起木柴, 声称要火攻。俄方因援军未到雅克萨督军托尔布津走投无路, 被迫投降。在受降仪式上, 托尔布津发誓决不再来。彭春遵旨, 释放了全部战俘, 允许他们带走武器和财产, 并将700余俄国人送至额尔古纳河口, 遣返回国。另有45名俄军连同家属愿意留在中国, 遵照康熙帝旨令, 安插于盛京。清军从雅克萨城中解救出被掳索伦、达斡尔等族人160余名。第一次雅克萨之战, 清军取得全胜。康熙帝接到前线捷报, 高兴地对大臣们说:“破四十年盘踞之俄罗斯于数日之间, 获雅克萨之城, 克奏厥绩。” 然而彭春等人收复雅克萨之后, 仅将城内房屋焚烧了之, 城周的庄稼未割, 哨所未立, 就将清军全部撤回休整。
俄军在撤往尼布楚途中,遇见由尼布楚开向雅克萨的由拜顿(此人为波兰投降沙俄的战俘)率领的600名携带着重武器的沙俄援军,告诉托尔布津驻屯尼布楚的俄国大军随时可以接应。在得知清军全部撤离雅克萨之后, 托尔布津决定撕毁誓言, 率领俄军在七、八月间分批重返雅克萨, 并全力构筑城堡工事, 做了长期固守的准备, 此时距其投降不过两月有余。俄军筑城盘踞,积粮坚守。他们在旧址上建筑起一座更加坚固的城堡, 城堡内修建了粮仓、火药库和军需仓库, 贮备了大量粮食、弹药和其他物资。
1686年2月, 康熙得知俄军重新占领雅克萨城, 感到事态严重, 认为:“今罗刹复回雅克萨, 筑城盘踞, 若不速行扑剿势必积粮坚守, 图之不易。”康熙立即调兵遣将, 部署第二次雅克萨之役。他命令黑龙江将军萨布素, 速修战船, 统领乌喇、宁古塔官兵, 驰赴黑龙江城(瑷珲,今黑龙江爱辉县),率所部2000人攻取雅克萨城。又挑选福建藤牌兵400人, 由建义侯林兴珠率往萨布素军前。命从副都统博定率领的筑城、屯田官兵中挑选200 人, 驻扎墨尔根以备增援。免索伦、达斡尔是年贡赋, 使之饲养马匹、整修器械, 以备调用。郎坦、班达尔善参加了第一次雅克萨攻城战, 谙悉地形, 康熙帝命二人赴黑龙江军前, 参赞军务。鉴于这次俄军去而复至, 康熙帝特别指示:“若得雅克萨城, 即往尼布楚。事毕, 还兵驻于雅克萨过冬, 勿毁其城, 亦勿损其田禾俟禾熟收为我饷。”
五月上旬, 萨布素率领两千多清军从瑷珲出发, 月底逼近雅克萨。清军致信俄方, 令其投降, 俄军置之不理。此时, 雅克萨城内有俄军826人, 装备12门大炮。六月一日, 清军水师占据黑龙江上游, 以遏尼布楚援军。四日夜双方发生炮战, 清军通宵攻城, 未能攻克。八日夜, 清军攻取城南土阜, 占领了制高点。九日夜, 清军以炮火掩护, 逼近城下筑垒。俄军大部分都是戴罪之身,亡命之徒,俄军自恃拥有扳机击发式火绳枪这种步兵武器的优势(当清军把雅克萨战争中缴获的俄军扳机击发式火绳枪样品献给康熙时,康熙竞然以不得中断前人所授的弓箭长矛传统理由,仅留下二支用作自己把玩,而令清军禁止使用此种新式火枪),以一当十,负隅顽抗,在托尔布津的带领下依靠先进火器趁雾发动三次反扑,杀伤大量清军,当地达斡尔等少数民族猎户携带弓箭猎叉也来帮助清军,众寡悬殊,终于将俄军打退。清军将领商议:“若不断其水道, 则持久难为力。”清军掘长堑, 筑土垒, 俄军拼死反扑, 双方激战四昼夜。在激战中雅克萨督军托尔布津被击毙, 拜顿代其指挥。这时, 清军已掘完长堑, 筑成土垒, 对俄军形成了瓮中捉鳖之势。七月八日, 俄军出城争夺城北炮台, 被守台清军击败, 俄军从此困守城内。尼布楚督军弗拉索夫曾派70名哥萨克前来增援, 遥见清军壁垒森严, 无法偷袭, 只得潜返尼布楚。
雅克萨城一时难以攻下。清军和俄军在雅克萨对峙。黑龙江上寒冷的季节即将来到, 清军近3000人只装备了50支火枪, 其余的武器均为大刀长矛, 攻坚能力较差。因此, 清军停止强攻改为长期围困: 在雅克萨城周三面掘壕筑垒, 壕外置木桩、鹿角, 分兵把守;城西对江, 另设一军, 防止俄军从江上逃逸;在离城六、七里的黑龙江上游河湾内存放船只, 派一军守护, 兼令阻击尼布楚方面的沙俄援军;军马发回黑龙江和墨尔根饲秣。康熙帝恐兵力不足, 命副都统博定率200名清军增援。雅克萨城被严密围困, 俄军插翅难飞。
清军长期围困政策取得显著成效, 至九月底, 雅克萨城内疫病流行,800多俄军或战死或病死仅剩150余人, 粮食弹药亦消耗殆尽, 困守雅克萨的俄军只有坐以待毙了。
沙俄政府见清政府决心收复雅克萨,而沙俄此时又无法向远东增援, 为了巩固在远东侵占的地盘, 不得不接受清政府的建议: 通过谈判解决两国的边界争端。九月, 沙俄派使者文纽科夫、法沃罗夫飞驰北京, 投递国书, 声称俄国政府已经正式指派戈洛文为大使, 前来同清朝举行边界谈判, 并请求清政府停战,“乞撤雅克萨之围”。
康熙决定单方面停战撤军、遂下令解除雅克萨之围:“鄂罗斯察罕汗以礼通好, 驰使请解雅克萨之围, 朕本无屠城之意, 欲从宽释, 其令萨布素撤回雅克萨之兵, 收集一所近战舰立营, 并晓谕城内罗刹, 听其出入, 毋得妄行攘夺, 俟鄂罗斯后使至定议。”十一月清军遵旨解围, 并给俄军送去饮食、医药,随军医师还为俄军治病。第二次雅克萨战争结束。中俄双方进入谈判阶段。
1689年8月27日,俄罗斯全权代表陆军大将戈洛文和清王朝全权代表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国舅佟国纲在尼布楚(现俄罗斯涅尔琴斯克)签定的边界条约,内容为:
一,将自北流入黑龙江之绰尔纳(Tchernaya,Chorna),即乌鲁木河(Ourouon),附近之格尔毕齐(Gorbitza , Kerbetchi)为界,沿此河口之大兴安岭至海,凡岭阳流入黑龙江之河道,悉属中国,其岭阴河道,悉属俄罗斯。惟乌第河(Oud,Uda)以南,兴安岭以北,中间所有地方河道,暂行存放,俟各还国察明后,或遣使,或行文,再行定议。
二,将流入黑龙江之额尔古讷河(Aregun,Ergone)为界,南岸属中国,北岸属俄罗斯。其南岸墨勒克(Meritken)河口现存俄罗斯庐舍,著徙于北岸。
三,雅克萨地方俄罗斯所筑城垣,尽行拆毁,居民诸物,悉行撤回察罕汗处。
四,分定疆界,两国猎户不得越过。如有一二霄小,私行越境打牲偷窃者,拿送该管官,分别轻重治罪。此外十人或十五人合伙执杖杀人劫物者,务必奏闻,即行正法。其一二人误犯者,两国照常和好,不得擅动征伐。
五,除从前一切旧事不议外,中国现有之俄罗斯人,及俄罗斯国现有中国之人,免其互相索还,著即存留。
六,两国既永远和好,嗣后往来行旅,如有路票,听其交易。七,自会盟日起,逋逃者不得收纳,拿获送还。
八,两国大臣相会,议定永远和好之处,奉行不得违误。
鉴于当时西北地区准噶尔部噶尔丹配合沙俄侵扰喀尔喀蒙古,割据叛乱势力十分猖獗,为避免两线作战,集中精力平定准噶尔,康熙指示谈判代表做出让步。而俄罗斯因军事上未能得逞,加上远征克里米亚失败,战线过长,竭力想保持既得侵略权益,也不得不做出相应妥协。清政府在谈判中做出了重大让步, 将原属中国的尼布楚以西至贝加尔湖的二十四万平方公里的领土让给了俄国。
1690 年中国“遣官立碑于界”。当时,中俄边界界碑不止一个,有几个界碑就未立在边界的边上。如最北的界碑,不是立在外兴安岭的山峰,而是立在急流河与精奇里河合流处;最东北的界碑,不是在外兴安岭与乌第河之间,而是在乌第河及土格尔之间。沙俄不是根据条约规定,而是按界碑立在那,就是从那里划分两国边界。就是这样,俄罗斯又多占去中国五万九千五百多平方公里的土地。1858年的瑷珲条约和1860年的北京条约取代此条约,确立了俄国和中国的现代疆界。
沙俄在侵略我国东北黑龙江流域的同时,也向蒙古地区侵略,俄军在乌丁斯克、色楞格斯克、尼布楚建立城堡,奴役和镇压当地的布利亚特人、喀尔喀人。蒙古领袖土谢图汗等曾派使者至莫斯科,向沙皇要求停止入侵,但俄国置之不理,蒙古军民忍无可忍,进行反抗。1688年沙俄勾结并支持准噶尔部的噶尔丹,夹击并打败喀尔喀蒙古,喀尔喀遭到巨大的损失,纷纷南迁。俄军趁火打劫,大批出动,向南进攻,蚕食我国的北部疆土。就象一位俄国历史学者所说:“色楞格斯克哥萨克……成功地夺取了色楞格斯克以南相当远的一块地方。他们首先派出宿营兵进行占领,然后设立哨所,利用这种办法预先规定了今天色楞格斯克的边界线。这条边界线不过是将实际占领在法律上巩固起来而已,这是哥萨克对国家的一项功绩”。
1689年《中俄尼布楚条约》签订后,中俄两国的贸易有很大发展,俄国商队频繁地前来北京,销售大量毛皮,又从中国运出大批丝织品、布匹、药材,俄商所获利润很大。另一方面俄国哥萨克不断侵入蒙古,掳掠人口,劫夺牛羊,在中国的土地上建屋盖房,设立据点,中俄中段边界的形势,日益紧张。清政府不断向俄国提出抗议,要求迅速划定中段边界,但俄国政府置若罔闻。由于沙俄对中国蒙古地区的入侵骚扰越来越严重,清政府决定于1718年起,暂停贸易。
彼得大帝时期俄国发动过对中亚的征服,以失败告终,他指出哈萨克是“征服中亚的钥匙”经过18世纪中叶到19世纪中叶100多年的时间沙俄吞并了中亚的哈萨克、布哈拉、浩罕汗国,还割占了中国西部40多万平方公里
1725年彼得一世其妻叶卡捷琳娜一世根据彼得生前意图,派出萨瓦为使华全权公使到中国来谈判贸易和边界问题。临出发前,沙皇政府给萨瓦的训令中指示必须要中国让出“外贝加尔区、乌丁斯克、色楞格斯克以及尼布楚等地”;“若中国人对俄罗斯绝对需要的地方坚持不让,特派使节对此切勿稍加迁就”。萨瓦带了一批测绘人员、东正教传教士,另外还带了一千五百人的武装部队,由在准噶尔部活动过多年的巴赫尔兹上校率领。1726年萨瓦到达中国边境,给在北京的耶稣会传教士巴多明写了一封密信,“请求他在情报方面予以协助。”经巴多明的拉线,萨瓦收买了大学士马齐,窃取了中国政府和谈判代表团内部的大量机密情报,使中国方面处于极其被动和不利的地位。1726年11月,萨瓦到北京祝贺雍正登基并和中国政府举行谈判。中国方面参加谈判的有吏部尚书察毕那,理藩院尚书特古忒,兵部侍郎图理琛。北京谈判没有达成具体协议,只是讨论了一般原则,并商定在波尔河继续举行边界谈判。在谈判过程中,马齐把清政府的决策和意图透露给了萨瓦,这就给俄国方面种种可乘之机。萨瓦向俄国政府报告:“事情看来是很顺利的,中国皇帝热望和平”,“康熙时代的老臣们已被不称职的年轻人取代。”
但是,尽管如此,萨瓦也看到,当时中国也还有力量收复失地,所以他建议尽速加强占领区的据点,“在边境上增加沙皇陛下的兵力”,“希望用威胁或其他手段,使其为沙皇陛下的最高利益服务。”
1727年6月,勘界会议在波尔河畔举行。中国方面的谈判代表是隆科多和图理琛。当时雍正已决定清除隆科多,可是却让他去主持边界谈判,而事先又说:“若心怀叵测,思欲偾事,所定边界,不合机宜……朕必将伊治罪。”再加喀尔喀蒙古内部又隐藏着一个被沙俄收买了的噶尔丹台吉,向俄方透露许多机密消息,因而中国代表团的工作十分困难。在谈判初期,隆科多的态度比较坚决,拒绝俄国方面的无理要求。萨瓦通过马齐,十分了解清朝政府的内情,就命令巴赫尔兹抢占战略要地,摆开战斗阵势,公然以武力威胁中国,并扬言:“俄国在欧洲的战争已结束,现在可以把它的注意力集中于另一方面的边界了。”8月初,雍正下令,以隆科多“不实心效力,则留伊在彼,反致妄行搅扰,毫无裨益”,撤销了他的职务,另派多罗郡王和硕和额驸策凌、伯四格会同图理琛继续进行谈判。在这种情况下,代表团接受了俄方的全部要求,把恰克图以北的大片领土让给了俄国。8月31日签订了《中俄布连斯奇条约》。萨瓦不等边界正式划定,就在恰克图修筑要塞,又在各处布兵设防,任意占领中国的领土。
签约后,中俄双方派出界务官,勘分了中俄中段的整个边界,设置了界标。1727年9月23日,订立《阿巴哈依图界约》,确定了从恰克图向东至额尔古纳河的边界;11月7日,订立《色楞额界约》,确定了从恰克图向西至沙宾达巴哈的边界。
中俄双方在北京和波尔河畔谈判的基础上,又在1728年6月25日签订了《中俄恰克图条约》。这项条约是确认前此各项条款的总条约,规定了中俄在政治、经济、贸易、宗教各方面的相互关系。条约共十一款,确认了《布连斯奇条约》规定的中俄边界:以恰克图和鄂尔怀图山之间的鄂博作为两国边界起点,东至额尔古纳河,西至沙毕纳伊岭(即沙宾达巴哈),以南归中国,以北归俄国;重申“乌第河及该处其他河流既不能议,仍保留原状”,双方均不得占据这一地区。《恰克图条约》规定俄商每三年可来北京一次,人数不得超过二百,此外可以在尼布楚、恰克图通商。条约还规定俄国可以派东正教教士三人来北京,同时中国方面接受俄国学生来北京学习中文。
《布连斯奇条约》和《恰克图条约》对俄国十分有利。条约签订后,萨瓦在给沙皇叶卡捷琳娜一世的奏折中说:通过条约,“不仅使中国在边境上割让有利之地带,且从未属于俄者,亦获而领有之”,俄国使团的其他官员的证词中说:条约对俄国“极其有利”,“现今俄国人在所有县份深入蒙古境内达数日行程,某些地方甚至达数星期行程之远,目前已在这些地方顺利地竖立界碑,边界的划分,使俄罗斯帝国的国土扩大了”。沙皇政府对萨瓦出使的成功十分满意,任命萨瓦为枢密院大臣,并授予他圣亚历山大勋章级的爵士头衔。
这一条约确定了今天俄蒙之间的边界,其中唐奴乌梁海地区1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在清末民初被沙俄强占,现在作为图瓦共和国加入俄罗斯联邦。
1741年6月,丹麦探险家白令率领一批俄国水手从西伯利亚出发向东寻找新大陆。7月16日他们发现了阿拉斯加大陆,而在阿拉斯加水域生长的水獭成为这次探险最大的发现。到了1745年俄国猎人就在阿留申群岛建立了稳固的狩猎基地,从而开始了阿拉斯加的殖民时期。俄罗斯帝国成为地跨三大洲,东西领土距离15000公里的庞然大物。19世纪20年代欧洲战争爆发后,俄国疲于应战,无暇旁顾,其他国家的捕鲸人和皮毛商纷纷迁至这块俄属地域。随着皮毛贸易收益的减弱,俄国对阿拉斯加也感到索然无味。他们在美洲的统治到1867年结束,那年10月俄国把阿拉斯加以720万美元的价格卖给美国。
西伯利亚是俄罗斯人在短时期内,通过一阵连续不断的扩张浪潮获得的,俄国政府把它作为一个整体加以管理。负责西伯利亚事务的政府机关乃西伯利亚管理局;它先设在莫斯科,在彼得大帝于1703年把首都转移到圣彼得堡后,它也迁往那里。行政中心在托博尔斯克,除有过一度短暂的间断外,它在那里一直保持到1763年。那年,叶卡捷琳娜大帝把西伯利亚划分为其行政中心分别设在托博尔斯克和伊尔库茨克的两个地区。
整个17世纪中,皮毛贸易一直支配着西伯利亚,而且在程度上甚至超过了它对法属殖民地的支配。政府是主要的皮毛商;实际上,毛皮是政府最重要的岁入来源之一。政府通过各种手段获取毛皮:它向土著收取毛皮形式的贡物即税,向俄罗斯的设陷井捕兽者和商人征收10%的以最好的毛皮缴纳的税;另外,它还保留了购买土著和俄罗斯人所获得的最好的毛皮的权利。到1586年,国库从上述各种来源收到了20万张黑貂皮、1万张黑狐皮、50万张松鼠皮以及许多海狸皮和貂皮。此外,政府还对毛皮方面的对外贸易实行有利的垄断。现在,关于17世纪中叶从西伯利亚毛皮中得到的岁入的估计数,从占国家总收入的7%到30%不等;较低的数字可能更接近事实。有位研究这问题的最杰出的学者下结论说,“政府从皮毛贸易中支付掉在西伯利亚的行政开支后,保有大量盈余,并使国家增加了一块巨大的地区。”
俄国扩张对西伯利亚诸部落的影响同美国扩张对北美印第安人的影响一样,是灾难性的。一方面,莫斯科政府再三指示官员们要“宽厚、仁慈地”对待土著,另一方面,又命令这些官员“热忱地为君主寻求利益”。由于官员的晋升受到他们所收集的毛皮数量的影响,土著的福利得不到基本的关心,是可以理解的。这种毛皮贡物制度的一个结果是,它抑制了俄国东正教会的传教洁动。因为皈依东正教者无须缴纳贡物,所以,传教工作作为国家金库负担不起的一种奢侈品而被长久地中止。结果,伊斯兰教在森林区南部边缘的诸鞑靼民族中间广泛地传播,佛教的喇嘛教在蒙古的布里亚特人中间也同样如此。
18世纪,在叶尼塞河以西地区,商人和设陷井捕兽者开始让位于永久的殖民者。有些殖民者是囚犯,他们被遣送到西伯利亚,这些囚犯大多是冷酷的罪犯;不过,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政治犯,他们组成社会中最有知识、最有教养的一些阶层。还有些殖民者是应官方之召、不得不去的。欧洲俄国各地区每年都须为拓殖西伯利亚提供一定数目的农民。这些人享有某些免税权和国家的帮助,因而能在新环境中开始生活。
面积达1276万平方公里的西伯利亚,从伊凡四世开始便步步蚕食,直到彼得一世时基本占领,到亚历山大二世时彻底巩固的庞大土地,正式成为俄罗斯的稳固大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