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号街车 中文剧本(5篇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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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欲望号街车 中文剧本

《欲望号街车》全本

人物表

白兰琪 斯蒂拉 斯坦利 米奇 尤尼斯 斯狄夫 巴勃罗 黑人妇女 大夫 护士 年轻收款员 墨西哥妇女

第一场

【新奥尔良一条街拐角一栋两层楼房的外景。街名依利恩地段,位于L及N交通沿线与河之间。这地区虽穷,但却和美国其他城市里相应的地区不同,倒有一种可爱的俗气。房子大都是白色框架,因风吹日晒已变成灰色,外面有一道摇摇欲坠的楼梯、走廊和装饰古怪的山墙。楼房有上下两套房间,由一道白色油漆已经脱落的楼梯通往这两套房间的门口。

【这是五月初傍晚天刚黑的时候。天空衬着朦朦胧胧的白楼房显得特别蔚蓝,使景色增添了优雅的情趣,巧妙地冲淡了落日的气氛。你仿佛可以嗅到从那黄褐色的河面飘来的热气,河岸远处有一排排散发着香蕉和咖啡清香的仓库。黑人乐队在街头拐角一家酒吧间里奏出配合气氛的音乐。在新奥尔良这一地区,你总可以在街角或沿街走不到几家门口,就能听到由棕色的手指在小钢琴上娴熟的演奏出的音乐。这种“布鲁斯钢琴曲”表达出此地的生活风貌。

【两个妇女,一个白人和一个黑人,正在楼梯上乘凉。白人妇女是住在楼上套间的尤尼斯;黑人妇女是邻居,因为新奥尔良是个世界性城市,旧城有多名族混杂居住,相处的比较热情和睦。【街上传来人声,盖住了“布鲁斯钢琴曲”。

【两个男人,斯坦利.科华尔斯基和米奇走到街头拐角。他们二十八或三十岁左右,随随便便穿着一身蓝色斜纹工作服。斯坦利拿着他的滚木求外套和一包从肉铺里买来沾着血斑的东西。他们在楼梯口停下。斯坦利:(大声喊)喂,喂!斯蒂拉,宝贝!

【斯蒂拉从底层平台上走出来。她是个年轻温厚的女人,二十五岁左右,出身显然和她丈夫大不相同。斯蒂拉:(温和的)别这样对我嚷嚷。米奇,你好。斯坦利:接住!斯蒂拉:什么东西“ 斯坦利:肉!

【他把纸包递给她。她责怪的叫起来,勉强接住,随即喘着气笑起来。她丈夫和同伴已转身回街角。斯蒂拉:(在他后面喊)斯坦利!你去哪儿? 斯坦利:打滚木球去!斯蒂拉:我可以来看吗? 斯坦利:来吧。(下)

斯蒂拉:一会儿就完了。(对白人妇女)喂,尤尼斯,你好吗?

尤尼斯:很好。告诉斯狄夫给他自己穷小子买点三明治,因为这里什么都没剩的了。【她们全笑了;那个黑人妇女尤其笑个不停。斯蒂拉下。

黑人妇女:他掷给他的那包是什么?(从阶梯上站起来,更大声地笑)尤尼斯:嘘!你别吵了!黑人妇女:接住什么?

【她继续大笑。白兰琪提着一只旅行包从街角走出来。她看看拿着的纸条,望望楼房,接着又看看纸条,再望望楼房。她露出惊愕不相信的神情。她的衣着和这个环境很不协调。她穿着一身讲究的白色衫群,束着一条柔软的腰带。戴着项链,珍珠耳环,白手套和帽子,看来就像是来花园区参加夏季茶会或鸡尾酒会 1

似的。她比斯蒂拉大五岁左右。她娇弱的美容必须避开强烈的光线。她那迟疑的举止和一身白色的衫群,多少使人联想起一只白飞蛾。

尤尼斯:(忍不住开口)怎么啦,亲爱的?你迷路了吗?

白兰琪:(稍带几分歇斯底里的幽默)他们叫我坐欲望号街车,然后换公墓号坐过六个街口下车,便是伊利恩地段!

尤尼斯:你走的对。白兰琪:这是伊利恩地段吗? 尤尼斯:这就是伊利恩地段。

白兰琪:他们准不----明白----我要找的门牌号码。尤尼斯:你要找几号? 【白兰琪疲乏地看纸条。白兰琪:六三二

尤尼斯:你不必往前找了

白兰琪:(不解的)我要找我妹妹。斯蒂拉.杜博伊斯。我指的是----斯坦利.科尔华斯基太太。尤尼斯:那家人就是----不过,你正好没碰上她。白兰琪:这----难道这就是----她家吗? 尤尼斯:她住这儿楼下,我住楼上。白兰琪:哦。她出----去了? 尤尼斯:你看见街头那个滚木球场吗? 白兰琪:我----恐怕没注意到。

尤尼斯:喏,她就在那儿,看她丈夫打滚木球。(稍停)你要先把皮箱放在这儿然后去找她吗? 白兰琪:不用。

黑人妇女:我去告诉她你来了。白兰琪:谢谢。

黑人妇女:欢迎你。(下)尤尼斯:她不知道你要来? 白兰琪:不,不知道今晚。

尤尼斯:哦,你干嘛不先进屋歇着,再等他们回来呢? 白兰琪:我怎么可以----这样做?

尤尼斯:这地方是我们的,我可以让你进去。

【她站起来把楼下的房门打开。帘子后面一盏台灯亮了,渐渐变成暗蓝色。白兰琪随她慢慢走进楼下的套间。室内灯光点亮时,屋外周围的灯光渐暗。

【可以看出两间房没有明显的分界。一进门那间原是厨房,却放了一张准备给白兰琪用的折叠床。里屋原是卧室,内有一扇窄门通往洗澡间。

尤尼斯:(注意到白兰琪的表情,解释)现在这儿多少有点乱,不过只要打扫干净,那才舒适呢。白兰琪:是吗?

尤尼斯:啊哈,我想是的。那你就是斯蒂拉的姐姐喽? 白兰琪:是的。(想打发她走)谢谢你让我进来。

尤尼斯:Por nada(西班牙语:没关系),像墨西哥人说的,Por nada!斯蒂拉提起过你。白兰琪:是吗?

尤尼斯:我记得她说你教过书。白兰琪:是的。

尤尼斯:你是打密西西比来的吧,啊? 白兰琪:是的。

尤尼斯:她给我看过你老家那个庄园的一张照片。白兰琪:贝尔立夫庄园吧? 尤尼斯:有白柱子的大房子。白兰琪:是„„

尤尼斯:这样一所大房子准是很难管理的。白兰琪:如果你不介意,我就要休息了。尤尼斯:当然可以,亲爱的。你为什么不坐下? 白兰琪:我的意思是想一个人待会儿。尤尼斯:啊,那么我该走了。

白兰琪:我并没有赶你的意思,只是----尤尼斯:我要上滚木球场上去一趟,催她快回来。(从门口下)

【白兰琪拘谨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双肩微微耸起,双腿紧并,双手紧紧抓住皮包,好像很冷似的。过了一会儿,她茫然的眼神消失了,开始慢慢打量周围。一只猫尖叫起来。她吓了一跳,屏住呼吸。她突然发现半开半掩的橱里露出一件东西。她一跃而起,跑过去,拿出一瓶威士忌酒来。她在酒杯里倒出半杯便把酒瓶扔下。她小心翼翼的把酒瓶放回原处,又在水池里把酒杯冲洗干净,然后回到桌子跟前坐下。白兰琪:(轻轻地自言自语)我绝不能露馅!

【斯蒂拉迅速地走过楼房的拐角,跑到楼下套件的门口。斯蒂拉:(快活地喊)白兰琪!

【她们互相打量了一会儿。接着白兰琪跳起来大叫一声,便朝她跑过去。白兰琪:斯蒂拉,哎哟,斯蒂拉,斯蒂拉!谢天谢地,斯蒂拉!

【她说的兴高采烈,生怕她们当中会有一个人停下来想一想。她们激动地互相热烈地拥抱。

白兰琪:喏,现在让我看看你。可你先别看我,斯蒂拉,不,不,不等一会儿,等我洗了澡休息的时候再看!还有,把吊灯关上!把它关上!我不要在这无情的灯光下被人看见!(斯蒂拉笑着照办)现在回到这儿来,哦,我的宝贝,斯蒂拉!斯蒂拉,谢天谢地!(再次拥抱斯蒂拉)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回到这可怕的地方来的!我在说什么?我并不想说这个。我是想好好地说----哦,多么方便的地点,多么----哈哈!宝贝小羊羔!你还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呢!

斯蒂拉:亲爱的,我怎么插得上嘴啊!(她笑着,望着白兰琪,但目光露出一点不安的神色)白兰琪:好,你现在说吧。我去找点酒,你就张开那张美丽的嘴说吧!我知道你这儿准有点儿酒!在哪儿呢,奇怪!哦,我来找找看!

【她朝橱子跑过去,取出那瓶酒,全身哆嗦,喘着气想笑。酒瓶差一点从她手里滑下来。

斯蒂拉:(看在眼里)白兰琪,你坐下,让我来给你倒酒。我不知道我们有什么东西可以调酒的。也许冰箱里有一瓶可口可乐。我来找找看,亲爱的,我正要----白兰琪:不要可口可乐,亲爱的,我今晚神经紧张!在哪儿----哪儿呢?

斯蒂拉:斯坦利吗?打滚木球啦!他喜欢滚木球。他们正在举行一次----找到苏打水了!----球赛„„ 白兰琪:光用水调就行了,宝贝!不用担心,你姐姐不会变成酒鬼,她不过浑身发抖,发热,又累又脏罢了!你现在坐下,给我讲讲这个地方!你在这样的地方干些什么? 斯蒂拉:喏,白兰琪----白兰琪:哦,我不是假心假意地跟你说,我是真心实意地挑剔这地方!我做梦也想不到----只有坡,只有埃德加.爱伦.坡先生----能把他恰当的描绘出来!外面那里,我想大概是食尸鬼出没的威尔森林吧。(大笑)

斯蒂拉:不,亲爱的,那是L及N交通线。

白兰琪:不,不说笑话了,现在说正经的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写信给我,亲爱的,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斯蒂拉:(小心地给自己倒一杯酒)告诉你什么,白兰琪?

白兰琪:什么,你不得不在这样的条件下生活!

斯蒂拉:你是不是太认真了一点?这儿还不错吗!新奥尔良和其他城市不一样。

白兰琪:这和新奥尔良没关系。你也许还可以说----原谅我,该死的宝贝!(突然打住)这个话题结束了!斯蒂拉:(有点干巴巴的)谢谢。

【谈话中断时,白兰琪凝望着她。她对白兰琪笑笑。

白兰琪:(俯视酒杯在手中颤抖)你是我世上的一切,而你却不高兴见我!斯蒂拉:(真诚的)什么,白兰琪,你明明知道这不是事实。白兰琪:不是?----我早忘了你以前是多么安静的。

斯蒂拉:你从来也不给我机会多说话,白兰琪。因此,你在场的时候我就养成了安静的习惯。白兰琪:(含糊的)养成一个好习惯„„(蓦地)你还没问我怎么春季学期还没完就离开学校呢。斯蒂拉:哦,我以为你会主动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白兰琪:你认为我是被开除了?

斯蒂拉:不,我----想你可能已经----辞职„„

白兰琪:我经历的这一切真把我弄得筋疲力尽----我要精神崩溃。(紧张地把香烟的烟丝蹾紧)我差点要----几乎要神经错乱!因此,格雷福斯先生----格雷夫斯先生是中学校长----他建议我离职。我在电报里没法把这些都详细写上„„(迅速喝酒)哦,把这酒咕咚咕咚喝下去真舒服!斯蒂拉:你怎么不再来一杯? 白兰琪:不了,我限量就一杯。斯蒂拉:真的吗?

白兰琪:你还没对我的样子发表一句话呢。斯蒂拉:你很好看。

白兰琪:上帝!你真会说大话!到太阳底下就看得出我简直一塌糊涂了!可你----你胖了点,对,你胖的像只小鹌鹑!你胖的正合适!斯蒂拉:喏,白兰琪----白兰琪:对,正合适否则我不会说的!你只要看看屁股就知道了。站起来。斯蒂拉:现在不行。

白兰琪:你听见我说吗?我说站起来!(斯蒂拉勉强顺从)你这个邋遢孩子,你洒了东西在这漂亮的白领花边上了!至于你的头发----你应该理羽毛式的短发才配得上你的美貌。斯蒂拉,你有佣人吗? 斯蒂拉:没有。就这么两个房间----白兰琪:什么?你说只有两个房间? 斯蒂拉:这一间和----(不好意思)

白兰琪:那一间?(尖声笑,接着是使人尴尬的沉默)

白兰琪:我想再品味一丁点就把瓶塞塞上,也就是说„„把酒瓶拿走免得我上了瘾。(站起来)我希望你看看我的样子!(转过身去)你知道我十年没长胖一盎司,斯蒂拉?我现在的体重和你离开贝尔立夫的那个夏天一样。那个夏天,爹死了,你离开了我们„„

斯蒂拉:(有点不耐烦)真叫人难以相信,白兰琪,你现在的气色多好。

白兰琪:(她俩都不自然地笑起来)可是,斯蒂拉,这里只有两间房,我不明白你打算让我住哪儿? 斯蒂拉:我们打算让你睡这儿。

白兰琪:这是什么床----这个破玩意儿?(坐在床上)斯蒂拉:还舒服吧。

白兰琪:(怀疑的)好极了,亲爱的。我不喜欢太软的床。可这两间房当中没有门,而斯坦利----这样子合适吗?

斯蒂拉:斯坦利是波兰人,你知道吧。

白兰琪:哦,是的。他们和爱尔兰人有点相似,是吗?

斯蒂拉:嗯----白兰琪:只是不大----高雅?(她俩又以同样的姿态笑起来)我带了些好衣服来,以便会见你所有的好朋友。

斯蒂拉:我就怕你嫌他们不高尚。白兰琪: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斯蒂拉:他们是斯坦利的朋友。白兰琪:波兰老?

斯蒂拉:他们都是混血儿,白兰琪。白兰琪:异族人----典型的? 斯蒂拉:啊,对,就是典型的。

白兰琪:嗯----不管怎样----我带了好衣服来,我是要穿的。我以为你希望我会说我要住旅馆,可我不打算住旅馆。我要跟你接近,我得跟人家住一起,我可不能单独住!因为----你大概已经注意到----我----不大舒服„„(她嗓音突然哑了,样子吓人)斯蒂拉:你大概有点紧张,也许太兴奋了,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白兰琪:斯坦利会喜欢我呢,还是只不过把我当作来访的一位大姨,斯蒂拉?我可受不了。斯蒂拉:你们会处的好的,只要你尽量不----恩----拿他和我们家里来往的那些人比较。白兰琪:他是那样的----不一样吗? 斯蒂拉:是的。不一样的类型。白兰琪:在哪方面;他什么个样?

斯蒂拉:哦,你爱上的人不好形容出来!这儿有他一幅照片!(把照片递给白兰琪)白兰琪:一位军官?

斯蒂拉:在陆军工兵部队里当军士长。那些是勋章。白兰琪:他认识你时就戴着那些勋章吗? 斯蒂拉:我敢说我并没有被那些勋章迷惑了眼。白兰琪:那不是我所----斯蒂拉:可是后来当然也有我要迁就的东西。

白兰琪:例如他的平民出身!(斯蒂拉强笑)你说我要来的时候他怎么个表示? 斯蒂拉:哦,斯坦利还不知道呢。白兰琪:(惊吓的)你----还没告诉他? 斯蒂拉:他经常出门。白兰琪:哦。旅行吗? 斯蒂拉:是的。

白兰琪:好。我是说----这好不好?

斯蒂拉:(半对自己)他离开一个晚上我几乎就受不了„„ 白兰琪:为什么,斯蒂拉!

斯蒂拉:要是他离开一个星期,我几乎就要发疯。白兰琪:天啊!

斯蒂拉:他一回来我就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独自笑起来)白兰琪:我想这就是所谓爱上了„„(斯蒂拉抬头,笑容可掬)斯蒂拉----斯蒂拉:干什么?

白兰琪:(焦急不安的)你估计我该问的那些事儿,我还没问你。那么,你会谅解我不得不告诉你的事儿。斯蒂拉:什么事,白兰琪?(脸色变焦虑)

白兰琪:恩,斯蒂拉----你要责怪我了,我晓得你准要责怪我的----但先别怪我----先考虑一下----你走了!我留下来奋斗!你来到新奥尔良,自己管自己!我留在贝尔立夫竭力维持下去去!我丝毫没有抱怨的意思,但所有的担子全都压在我的肩膀上。斯蒂拉:我当时顶多能维持自己的生活,白兰琪。【白兰琪又开始浑身哆嗦。

白兰琪:我知道,我知道。可你抛弃贝尔立夫的人,而不是我!我留下来为它奋斗,为它流血,为它几乎牺牲了性命!

斯蒂拉:别这样歇斯底里大发脾气了,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你所谓奋斗,流血是什么意思?什么样的----白兰琪:我知道你会这样,斯蒂拉。我知道你会拿这种态度对待它。斯蒂拉:对待----什么?请问!

白兰琪:(缓慢的)丢掉了----丢掉了„„ 斯蒂拉:贝尔立夫吗?丢掉贝尔立夫吗?不能!白兰琪:是的,斯蒂拉。

【她们隔着方格子漆台布互相对望。白兰琪慢慢地点头,斯蒂拉俯视自己在桌子上面的双手。“布鲁斯钢琴曲”声渐响。白兰琪拿起手绢轻轻擦拭。斯蒂拉:可又怎么把它丢掉的呢?出了什么事? 白兰琪:(跳起来)你真好啊,倒问我怎么把它丢掉的!斯蒂拉:白兰琪!

白兰琪:你真好,坐在这里责怪我这个!斯蒂拉:白兰琪!

白兰琪:我,我,我身心都受到打击!那些人接二连三地逝世!到墓地的一连串出殡!父亲,母亲!玛格丽特,那副可怕的样子!她个子多大,都装不进棺材!只好像烧垃圾那样烧掉!你回家刚好赶上安葬,斯蒂拉。出殡比送终好多了。出殡时静悄悄,而临终呢----可不一定。有时他们喘着粗气,有时喉咙格格作响,有时甚至冲着你大叫,“别让我去呀!”连老的有时也说,“别让我去”。好像你有能耐留得住他们!可出殡是静悄悄的,还有美丽的花卉。还有,哦,把他们装入多豪华的棺材!他们大喊“救命”的时候,除非你在床前,否则你绝不会知道临死咽气和溢血那股难受劲儿。你做梦也想不到,可我却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而你现在坐在那儿用那副眼神责怪我把那块地方丢掉了!你以为所有这些疾病和死亡要付出多大代价?办丧事,费用是高昂的,斯蒂拉小姐!紧接着玛格丽特的逝世,杰斯表姐也死了!格林姆.利帕就在我们家门口搭起帐篷„„斯蒂拉。贝尔立夫是他的大本营!亲爱的----它就这样从我手指缝里漏出去了!他们哪一位给我们留下过一笔遗产?哪一位留下过一个子儿的保险费?只有可怜的杰斯----花了一百元买她的棺材。就这些,斯蒂拉!而我在学校的薪水又少的可怜。是的,责怪我吧!坐在那儿两眼瞪着我,以为我愿意放弃那块地方!我把他放弃了吗?你那个时候在哪儿!睡在床上跟你的----波兰老!斯蒂拉:(跳起来)白兰琪!你别动!够了!(正要走出去)白兰琪:你上哪儿? 斯蒂拉:我上洗澡间洗洗脸。

白兰琪:哦,斯蒂拉,斯蒂拉,你哭了!斯蒂拉:你觉得奇怪吗?

白兰琪:原谅我----我不是诚心想----【传来男人的说话声。斯蒂拉走出洗澡间,然后把门关上。男人们出现时,白兰琪知道准时斯坦利回来了,她迟疑地从洗澡间的门口走到梳妆台前,恐惧的望着大门。斯坦利走进来,后面跟着斯狄夫和米奇。斯坦利在门旁停下,斯狄夫在螺旋楼梯脚,米奇在他们右方稍靠台后,正要出去。他们上场时我们听到以下对话。

斯坦利:他就是这样赢的吗?

斯狄夫:他当然是这样赢的。他全凭一张六号票赢了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三百块的。

米奇:别告诉他那些事;他会相信的。(米奇正要下)斯坦利:(叫住米奇)喂,米奇----回来。

【白兰琪听到有人讲话便退入卧室。她从梳妆台上拿起斯坦利的相片看了看又把它放下。斯坦利走进套间时,她突然躲到床头的布帘后面。

斯狄夫:(对斯坦利和米奇)喂,我们明天打扑克吗? 斯坦利:当然,到米奇家打。

米奇:(一听便转身回来,靠着楼梯扶手)不,不到我家。我妈还在生病!斯坦利:好吧,到我家„„(米奇又要下)你可得带啤酒来!

【米奇装着没听见----喊出“大伙儿晚安”,然后唱着歌下。上面传来尤尼斯的声音。尤尼斯:别吵了!我煮了细面条自己吃了。

斯狄夫:(正在上楼)我告诉你,而且还打电话跟你说我们在打牌。(转向男人们)要杰斯牌啤酒!尤尼斯:你一次也没给我打过电话。

斯狄夫:我早餐时告诉你的----午餐时给你打了电话„„ 尤尼斯:好,不管它了。你干嘛不回来一趟。斯狄夫:你要把它登在报上?

【传来男人们分手时更多的笑声和叫嚷。斯坦利把厨房的纱门打开,走了进去。他中等身材,身高约六英尺,长得粗壮结实。他的举止处处表现出肉欲的满足。他一进入壮年,沉迷女色就一直成为他生活的中心,他虽然不放纵无度,却像母鸡群中一只羽毛丰满的公鸡。构成他这样完美的生活中心,还有许多其他有利条件:如他对待男子的热心,对粗俗笑话的欣赏,对美酒佳肴、娱乐以及摆弄汽车和收音机等等的嗜好,都表明他是个低级趣味的情场老手。他一眼就能把女人不同性爱要求的类型辨别出来,赤裸裸的形象立即闪现在他脑际,然后决定他该对她们摆出哪副笑脸。

白兰琪:(在他注视之下不禁退缩)你准是斯坦利。我是白兰琪。斯坦利:是斯蒂拉的姐姐吧? 白兰琪:是的。

斯坦利:你好。那个小女人上哪里去了? 白兰琪:在洗澡间里。

斯坦利:哦。我不知道你要进城来。白兰琪:我----嗯---斯坦利:你从哪里来,白兰琪? 白兰琪:什么,我----住在罗劳

【他已走到橱子前,把威士忌酒取了出来

斯坦利:住在罗劳,是吗?啊,对了。对,住在罗劳,这就对了。不是我管的着的地方。大热天,酒跑的真快呢。(他拿起酒瓶对着光线,看看消耗了多少)喝一杯吗? 白兰琪:不,我----不大找酒喝。

斯坦利:有的人不大找酒喝,可酒却常常找他们。白兰琪:(有气无力)哈哈。

斯坦利:我的衣服粘在身上了。我脱件衣服舒适一下,你不介意吧?(开始脱衬衫)白兰琪:请便。

斯坦利:舒服是我的箴言。

白兰琪:也是我的箴言。要保持清爽是很难的。我还没洗洗,连脸也没扑过粉----喏,你看!斯坦利:你知道穿着湿透的衣服坐着会着凉的,尤其是你刚做过象滚木球那样激烈的运动。你是教师,对吗? 白兰琪:对。

斯坦利:你教什么,白兰琪? 白兰琪:英文。

斯坦利:我英文一直学不好。你要在这儿呆多久,白兰琪? 白兰琪:我----还不知道。斯坦利:你打算住在这里?

白兰琪:如果不妨碍你们的话,我想住在这里。斯坦利:好的。

白兰琪:路上可把我累死了。斯坦利:那么,你休息休息吧。

【一只猫在窗口附近尖叫。白兰琪吓了一跳。白兰琪:那是什么? 斯坦利:猫„„喂,斯蒂拉!

斯蒂拉:(在洗澡间含糊的)嗯,斯坦利。

斯坦利:你还没有累垮,对吗?(他咧嘴对白兰琪笑笑。她强颜相报。接着是沉默)我给你的印象大概是粗俗之流吧。斯蒂拉经常提起你。你结过一次婚,是吗? 【波尔卡舞曲自远处轻轻响起。白兰琪:是的。那时我相当年轻。斯坦利:后来呢?

白兰琪:那个小伙子----小伙子死了。(她颓然坐下)我感到----难受!(用双臂捂着脑袋)

第二场

【第二天傍晚六点钟。白兰琪正在洗澡。斯蒂拉上完厕所。白兰琪的一件印花衣裳摊在斯蒂拉的床上。【斯坦利从室外走进厨房,他把门敞开,外面传来在街角上反复弹奏的“布鲁斯钢琴曲”。斯坦利:你们瞎胡闹些什么?

斯蒂拉:哦,斯丹!(她跳起来吻她,他神气十足地让他吻)我要带白兰琪去格拉多而餐厅吃晚饭,然后去看戏,因为今晚你打扑克。

斯坦利:那我的晚饭呢,啊?我又不去格拉多而餐厅吃!斯蒂拉:我给你做了个冷盘冰冻着呢。斯坦利:好,太好了!

斯蒂拉:我打算领白兰琪呆在外面等牌局散了,因为我不知道她对打牌怎么个看法。因此我们准备饭后逛逛这地区的一些小地方,你最好给我点钱。斯坦利:她在哪儿?

斯蒂拉:她在热水缸里泡着,镇静镇静她的神经,她很心烦意乱。斯坦利:那为什么? 斯蒂拉:她经历了这番折磨。斯坦利:啊?

斯蒂拉:斯丹,我们已经----丢掉了贝尔立夫!斯坦利:乡下的那块地方吗? 斯蒂拉:是的。斯坦利:怎么搞的? 斯蒂拉:(含糊的)哦,不得不----牺牲,反正也保不住。(斯坦利考虑时沉默片刻)她出来时你一定要对她的外表说几句好话。哦,对了。别提小孩的事。我还没说呢,我想等她心情平静一点时再说。

斯坦利:(不怀好意)那又怎么样? 斯蒂拉:你得体谅他,要待她好,斯丹。白兰琪:(在洗澡间唱)他们从天蓝色的水乡 擒获了一个女人!

斯蒂拉:她没想到我们住在这样的小地方。你知道,我在信里尽量说的好听一点。斯坦利:那又怎么样?

斯蒂拉:你得夸夸她的衣裳,说她样子好看。这对白兰琪很重要。是她小小的弱点!斯坦利:好,我晓得了。现在让我们再谈谈你所说的丢掉乡下的那块地方。斯蒂拉:哦!----对了„„

斯坦利:怎么样?就这个问题让我们再谈得详细点。斯蒂拉:她还没平静下来,最好不要多谈这件事。

斯坦利:那就这样说定了,啊?白兰琪姐姐眼下不能用琐碎的事去打扰她。斯蒂拉:你看到她昨晚的情况了。

斯坦利:嗯,我看到了。现在让我们来看一眼那份卖契。斯蒂拉:我没看见过。

斯坦利:她没给你看过单据、卖契之类的东西吗,啊? 斯蒂拉:它好像不是卖掉的。

斯坦利:好,那鬼知道它怎么没了呢,是送掉了?施舍给人了? 斯蒂拉:嘘!她会听见你的。

斯坦利:我才不管她听见呢。给我们看看单据!

斯蒂拉:没有单据,她没拿出过什么单据。我也不关心这东西。斯坦利:你听说过拿破仑法吗?

斯蒂拉:没有,斯坦利,我没听说过拿破仑法,即使我听说过,我也不明白它有什么----斯坦利:让我来启发你一两点吧,宝贝。斯蒂拉:什么?

斯坦利:在路易斯安那州,我们有拿破仑法,根据这条法律,凡是妻子的东西也都属于丈夫所有,反过来也是一样。比如,如果我有那块地产,或者你有那块地产----斯蒂拉:我头都弄昏了!斯坦利:好吧。我等她在热水缸里泡够了再问她懂不懂拿破仑法。我看你大概受骗了,宝贝。根据拿破仑法你受了骗,我也就受了骗。而我可不愿意受骗。

斯蒂拉:往后有的是时间可以问她问题,但如果你现在去问她,她又要垮下来了。我不明白贝尔立夫出了什么事,不过你说我姐姐,或者我,或是我家里的人居然会上当受骗,你不知道你多么荒唐。斯坦利:如果那块地方是卖了,那钱在哪儿?

斯蒂拉:不是卖----是丢掉了、丢掉了!(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她跟着他)斯坦利!【他打开放在房间当中的皮箱,一把拽出一大堆衣服。斯坦利:睁眼看看这些东西!你以为她靠教书的薪水买的吗? 斯蒂拉:嘘!

斯坦利:看看她用来在这里打扮地花枝招展的羽毛装饰和皮货!这是什么?我相信是件纯金衣裳!那么这件呢!这里这些又是什么?狐狸皮!(他用嘴吹吹皮毛)真正的狐狸皮,足有半里地长!你的狐狸皮衣呢,斯蒂拉?至少也是柔软、雪白的吧!你的白狐狸皮衣在哪儿? 斯蒂拉:那些廉价的夏季皮衣是白兰琪老早穿的。

斯坦利:我认得一个人做这种买卖的。我要他来这里估一下。我可以跟你打赌,这玩意儿值几千块!斯蒂拉:别这么傻了,斯坦利!

斯坦利:(把皮衣仍到折叠床上,然后拉开皮箱里的小抽屉,掏出一把首饰来)这是什么?像是海盗的首饰盒!

斯蒂拉:哦,斯坦利!

斯坦利:珍珠!一串串的珍珠!你姐姐干嘛的,是深海潜水员吗?还有真金镯子!你的珍珠和金镯子在哪儿?

斯蒂拉:嘘!别闹,斯坦利!斯坦利:还有砖石!女王戴的王冠!

斯蒂拉:那是她参加化装舞会戴的假砖石头饰。斯坦利:什么是假钻石? 斯蒂拉:和玻璃差不多。

斯坦利:你开玩笑?我认得一个人在珠宝店工作。我要请他来这里鉴定一下。这就是你的庄园,它还剩下什么遗物!

斯蒂拉:你不知道你现在多傻,多坏!趁她还未从洗澡间出来,快把箱子关上吧。【他一脚把箱盖踢得虚掩,然后坐在厨房的桌子上。斯坦利:科尔华斯基和杜博伊斯两家的看法不一样。

斯蒂拉:(生气的)真是不一样,感谢上帝!----我要出去。(她抓起她的白帽和手套就朝外面的大门走去)白兰琪穿衣服时你也跟我一道出来。斯坦利:你打什么时候起居然指挥起我来了? 斯蒂拉:你打算呆在这里冒犯她吗?

斯坦利:去你妈的罗里啰嗦,我要呆在这里。

【斯蒂拉出去到门廊里。白兰琪穿着一件红缎浴袍从洗澡间里出来。

白兰琪:(快活地)喂,斯坦利!你看,我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舒服的像换了个新人!【他点燃了一支香烟。斯坦利:那就好。

白兰琪:(把窗帘拉上)请原谅,我要换上漂亮的新衣裳了!斯坦利:你换好了,白兰琪。【她把分隔两屋的布帘拉上。

白兰琪:我知道这里有个小牌局,没有盛情邀请我们女人参加!斯坦利:(恶意的)嗯?

【白兰琪脱下浴袍,换上印花衣裳。白兰琪:斯蒂拉在哪儿? 斯坦利:在外面门廊里。白兰琪:我一会儿要请你帮个忙。斯坦利:帮什么忙,奇怪?

白兰琪:我后背的纽扣!你可以进来。(他气势汹汹地穿过布帘)你看我怎么样? 斯坦利:可以嘛。

白兰琪:谢谢!喏,那些纽扣。斯坦利:我不管。

白兰琪:你们男人的手指头又粗又笨。让我抽一口你的香烟,好吗? 斯坦利:抽吧。

白兰琪:嗯,谢谢!„„我的皮箱好像崩开了。斯坦利:我和斯蒂拉刚帮你打开箱子收拾过。白兰琪:哦,这活你准做得又快又利索!斯坦利:你好像搜刮了巴黎的时装商店。

白兰琪:哈哈!对了,我就爱穿!斯坦利:那么多皮货值多少钱?

白兰琪:哦,那是一个爱慕我的人送的!斯坦利:他一定有很多的----爱慕!

白兰琪:哦,我年轻的时候是得到一些人爱慕的。可现在看看我!(对他嫣然一笑)你想得出我曾经一度----很吸引人的吗? 斯坦利:你样子还可以。

白兰琪:我想从你那里引出一句恭维话,斯坦利。斯坦利:我不喜欢这一套。白兰琪:哪一套?

斯坦利:恭维女人的外表。我没碰到过一个女人不知道自己好不好看,而要人家来告诉她的。有的女人则过分抬高自己。我有一次和一个女孩子出去,她对我说:“我是个美人儿,我是个美人儿!”我说:“那又怎么样?”

白兰琪:那后来她说什么。

斯坦利:她没说什么。那就叫她像一只蛤蟆一样闭上了嘴。白兰琪:这段风流韵事是不是就结束了?

斯坦利:结束了谈话----就这些。有的男人爱迷上这种好莱坞美人儿,有的男人就不。白兰琪:我敢说你属于第二类。斯坦利:那就对了。

白兰琪:我想象不出竟有女人的魅力能迷得住你。斯坦利:那就对了。

白兰琪:你既简单、直率又诚实,还多少有点粗野。要吸引你,女人得----(她犹豫不绝的停下来)斯坦利:(慢吞吞的)在桌上----摊牌。

白兰琪:(微笑着)我历来不大注意庸庸碌碌的人。这就是为什么昨晚你进来这里的时候我对自己说----“我妹妹嫁了个男人!“----当然,关于你我当时能想到的就这些。斯坦利:(大声喊)现在不跟你吵吵了!白兰琪:(捂着耳朵)哦----!

斯蒂拉:(在楼上喊)斯坦利!你出来这里让白兰琪穿完衣服!白兰琪:我已经穿好了,亲爱的。斯蒂拉:那你也出来吧。

斯坦利:你姐姐和我刚谈了几句话。

白兰琪:(轻声的)亲爱的,帮我个忙。到杂货店跑一趟,给我买一杯柠檬汽水,泡上多多的冰块!你能替我办到吗,亲爱的?

斯蒂拉:(犹疑的)好吧。(向楼上的拐角走去)

白兰琪: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在外面听我们讲话,我觉得她不如我那样能理解你„„好吧;现在,科尔华斯基先生,让我们别拐弯抹角了。开诚布公地继续谈下去吧。我准备回答一切问题。我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问什么呢?

斯坦利:在路易斯安那这个州里有一条法律叫拿破仑法,根据这条法律,凡是属于我妻子的东西也都是我的----而反过来也是这样。

白兰琪:我的妈呀,你真有一副吓人的法官架势!(她拿起香水瓶喷喷自己;然后又开玩笑的把他也喷了。他一把抓住香水瓶,把它扔到梳妆台上。她昂头大笑)斯坦利:如果我不晓得你是我老婆的姐姐,我就打你的主意!白兰琪:打什么主意?

斯坦利:别装聋卖傻。你知道是什么!

白兰琪:(把香水瓶放在桌上)好。摊牌了。这正合我心意。(转向斯坦利)我知道撒了许多谎。一个女人的美丽毕竟有百分之五十是假象,但是事关重大我就说真话,这是事实:我有生以来没有欺骗过我妹妹,没有欺骗过你或者其他人。斯坦利:单据在哪儿?在皮箱里吗? 白兰琪:我所有的东西都在箱子里了。

【斯坦利朝皮箱走过去,大手大脚把箱盖打开,逐层翻开检查。

白兰琪: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想干嘛?你这小子心怀什么鬼胎?难道我要躲避什么,还是对我妹妹要耍什么阴谋?----让我来找,这还简单点,快点„„(朝箱子走过去,拿出一个盒子)我把我的文件大部分都放在这个盒子里。(把盒子打开)

斯坦利:底下是什么?(指着另外一叠信件)

白兰琪:这是情书,旧的发黄了,全是一个小伙子寄来的。(它一把夺了过去。她厉声说)还给我!斯坦利:我先看一眼!白兰琪:你一摸就玷污了它们!

斯坦利:你少说这种废话!(把丝带子扯掉,开始检查一遍。白兰琪从他手里一把抓过去,把信件洒落在地板上)

白兰琪:现在你摸过了,我要把它们烧掉!斯坦利:(迷惑不解的凝视着)这该死的是什么?

白兰琪:(从地板上把信拾起)一个小伙子生前写的诗。我伤害他正想你想伤害我那样,不过你伤害不了我!我再不年轻,再不脆弱了。但是我那年轻的丈夫是脆弱的,而我----甭管它了!把信还给我吧!斯坦利:你刚才说要烧掉它们是什么意思?

白兰琪:对不起,我准时一时糊涂了。每个人都有一些不让别人摸的东西,因为它们----有亲密的关系„„(似乎累得发昏,便在那个结实的皮箱上坐下,戴上一副眼镜,开始逐一整理那一堆信件)阿姆波拉暨阿姆波拉。唔„„酸苹果树„„还是阿姆波拉暨阿姆波拉。斯坦利:什么叫阿姆波拉暨阿姆波拉? 白兰琪:抵押那块地的一家公司。斯坦利:那么它是抵押出去的? 白兰琪:(摸摸额头)大概是吧。

斯坦利:我不要听那些“大概”“如果”“可是”等等!其它的是什么单据? 【她把整个盒子递给他。他把它拿到桌子上,开始逐一查看。

白兰琪:(拈起一只装满单据的大信封)这儿有好几千张涉及贝尔立夫的单据,几百年来攒下来的,我们那些大手大脚的祖先、父辈、长兄等等,为了图一时快乐,拿贝尔立夫的一块块地和人家交换----简言之就是如此!(勉强笑笑,把眼睛摘下)庸俗下流的爱情把我们的庄园剥夺了,最后只剩下----斯蒂拉可以核实----那幢房子和约莫二十亩地,还包括坟地在内。现在,这就是斯蒂拉和我可以隐退的地方。(把信封里的单据全都倒在桌子上)所有的单据全在这里了!我全都送给你吧!拿吧,看吧----牢牢地记住吧!我看,贝尔立夫最后变成这么一堆废纸,一把就能握住在你那双大手里,这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斯蒂拉应该把我的柠檬汽水买回来了吧„„(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斯坦利:我认的一位律师,可以研究一下这些单据。白兰琪:把单据连同一盒阿司匹林药片一起送给他。

斯坦利:(有点局促不安)你明白,根据拿破仑法----一个男人必须关心他妻子的事务----尤其是当她要有孩子的时候。

【白兰琪睁开眼睛。“布鲁斯钢琴曲”声渐响。

白兰琪:斯蒂拉?斯蒂拉要有孩子了吗?(做梦似的)我不知道她要有孩子了!【她站起来走到大门外。斯蒂拉拿着从杂货店买来的一盒东西在拐角上出来。【斯坦利拿着信封和铁盒走进卧室。

【室内灯光由暗转黑,楼房的外墙清晰可见。白兰琪在人行道的台阶上迎接斯蒂拉。白兰琪:斯蒂拉,斯蒂拉宝贝!有个孩子多好啊!很好。一切都好。斯蒂拉:他居然把这事告诉你,我很难过。

白兰琪:哦,我估计他不是那种好沾花惹草的人,但是我们现在丢掉了贝尔立夫,也许就需要靠他来传宗接代了。我们讨论后得出这个结论。我感到有点发抖,不过我大概能处理好,我老把它当笑话一笑了之。(斯狄夫和巴勃罗搬着一箱啤酒上场)我管他叫小子,和他逗笑、调情!(男人们走近)那些客人要来打扑克了。(两个男子汉穿过她们中间走进房子里)我们现在走哪条路,斯蒂拉----这条吗? 斯蒂拉:不,这条。(领着白兰琪走开)白兰琪:(笑着)瞎子领着瞎子!【传来玉米摊贩的叫卖声。叫卖声:新鲜玉米饼!

第三场

【扑克晚会

【背景上挂着梵高画的一幅《弹子厅之夜》。厨房里灯光明亮,灿烂夺目,热闹的气氛使人联想到童年时代。桌子上铺了黄色的漆布,上面的吊灯罩着翠绿色的玻璃灯罩。玩扑克牌的人----斯坦利、斯狄夫、米奇和巴勃罗----分别穿着彩色衬衫:有纯蓝色的、紫色的、红白格子相间的和浅绿色的几种。他们都正当壮年,性格粗犷、直率、体格强壮有力是他们的本色。桌上摆着刚切开的西瓜、威士忌酒瓶和酒杯。卧室里光线较暗,灯光从布帘和临街的大窗子透进来。【发牌之后,大家全神贯注看手中的牌。一阵沉默。斯狄夫:这次有没有百搭? 巴勃罗:独眼太子是百搭。斯狄夫:给我两张牌。巴勃罗:你呢,米奇? 米奇:我这局打完了。巴勃罗:我要一张。米奇:谁要喝酒? 斯坦利:哦,我要。

巴勃罗:怎么没人上唐人肉铺买一包杂碎来?

斯坦利:我一输你就想吃!下赌注!谁开局?开吧!米奇,你别坐在桌子上。牌桌上除了纸牌、切肉好威士忌酒之外别的都不许放。(他东倒西歪地站起来,把西瓜皮扔到地板上)米奇:你真有点趾高气扬,不是吗? 斯坦利:要多少? 斯狄夫:给我三张。斯坦利:一张。

米奇:我又打完了。我该马上回家。斯坦利:闭嘴。

米奇:我妈生病。我夜里不回去她就不睡觉。

斯坦利:那你干嘛不呆在家里陪她?

米奇:她叫我出来,我就出来了。不过我玩的不痛快,我一直惦记着她病的怎么样。斯坦利:哦,看在上帝份上,你回家得了!巴勃罗:你有什么? 斯狄夫:黑桃同花。

米奇:你们都结了婚。可她一旦过去,我就孤单了。我要上厕所。斯坦利:快点回来,我们会给你吃点甜头。

米奇:哦,去你的老一套。(穿过卧室走进洗澡间)

斯狄夫:(发牌)七种纸牌游戏。(一面发牌一面说笑话)这个老农夫从他房后出来,正要坐下给鸡撒把谷粒,突然间听见一声咯咯叫,一只小母鸡飞快的从房侧跑出来,后面有只公鸡紧跟着,眼看快追上它了。斯坦利:(听得不耐烦)发牌!

斯狄夫:可那只公鸡一见农夫在撒谷粒,突然来个急刹车,让小母鸡溜走,开始啄起谷粒来。那老农夫说,“上帝啊,但愿我永远不会饿到这个地步!” 【斯狄夫和巴勃罗笑了。姐妹俩在拐角上出现。斯蒂拉:还在打牌哩。白兰琪:我样子怎么样? 斯蒂拉:美极了,白兰琪。

白兰琪:我觉得真热,真累。等我先扑点粉你再开门。我样子很疲倦吗? 斯蒂拉:不,不。你像朵雏菊一样新鲜。白兰琪:不过,这朵花已经摘来好几天了。【斯蒂拉开门,她俩走进去。

斯蒂拉:好啊,我知道你们男人还打个没完!斯坦利:你们上哪儿来着?

斯蒂拉:白兰琪和我看了一场戏。白兰琪,这是刚萨尔斯先生,这是赫布尔先生。白兰琪:请别站起来。

斯坦利:没人要站起来,你甭担心。斯蒂拉:这一局还要打多久? 斯坦利:打到我们准备不打为止。

白兰琪:打牌这么叫人上瘾。我可以从旁边出出主义吗? 斯坦利:不可以。你们女人不会上楼和尤尼斯待一会儿吗?

斯蒂拉:因为快两点半了。(白兰琪走进卧室,把布帘拉上一半)你们可不可以再打一副牌就结束呢? 【一把椅子被推得吱吱作响。斯坦利伸手一个巴掌打在斯蒂拉的大腿上。斯蒂拉:(厉声的)这可不是好玩的,斯坦利。【男人们大笑。斯蒂拉走进卧室。

斯蒂拉:他在人家面前那么干可真叫我生气。白兰琪:我想洗个澡。斯蒂拉:还洗澡?

白兰琪:我神经太紧张了。洗澡间有人吗? 斯蒂拉:我不知道。

【白兰琪敲门。米奇开门,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出来。白兰琪:哦!----晚安。米奇:你好。(凝视着她)

斯蒂拉:白兰琪,这是哈罗德.米奇。我姐姐,白兰琪.杜博伊斯。米奇:(不自然地表示客气)你好,杜博伊斯小姐。

斯蒂拉:你妈妈现在怎么样,米奇?

米奇:和原来差不多,谢谢。你送去的牛奶蛋糊她很喜欢。----请原谅。(慢慢地回到厨房里,边走边回头看看白兰琪,稍带羞怯地咳嗽着,他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个毛巾,便不好意思地笑了,把它递给斯蒂拉。由于某种兴趣,白兰琪望着他的背影)白兰琪:那人似乎----比其他几个都强。斯蒂拉:是,他是的。

白兰琪:我看他有点神经过敏的样子。斯蒂拉:他母亲病了。白兰琪:他结婚了吗? 斯蒂拉:没有。

白兰琪:他是个色鬼吗?

斯蒂拉:什么话,白兰琪!(白兰琪笑)我看他不是这号人。白兰琪:那他----干什么工作?(解开上衣的纽扣)

斯蒂拉:他在备件部精密台上工作,就是斯坦利出差去的那个工厂。白兰琪:那种工作有前途吗?

斯蒂拉:没什么前途。他那伙人当中,恐怕只有斯坦利有希望。白兰琪:你怎么知道他会有呢? 斯蒂拉:你看看他。白兰琪:我看过了。斯蒂拉:那你就应该知道。

白兰琪:对不起,斯坦利额上即使贴了天才的标识我也看不出来。(她脱去上衣)灯光透过帘子照出她上戴粉红色丝织胸罩,下穿白色裙子站着的身影。牌局在低语中进行着。)斯蒂拉:他额上没有标志,也不是天才。

白兰琪:哦,好了。那是什么,又从哪里看的出呢,我倒想知道。斯蒂拉:他有一股干劲。你站到灯光里了,白兰琪!

白兰琪:哦,是的!(她离开那道黄色的灯光。斯蒂拉脱下自己的衣裳,换上一件浅蓝色的缎袍)斯蒂拉:(带少女般的笑声)你该见见他们的老婆。白兰琪:(笑着)我想象得出。大概像母牛似的又大又肥。

斯蒂拉:你认识楼上的那位吧?(笑得更厉害)有一次(笑着)那块泥灰----(笑着)裂了----斯坦利:你们婆娘别再那儿讲这种话!斯蒂拉:你又听不见我们。

斯坦利:咳,那你能听见我,我叫你住嘴!斯蒂拉:这是我的家,我要讲多少就讲多少!白兰琪:斯蒂拉,别惹得吵起来。

斯蒂拉:他快醉了----我一小会儿就完。(她走进洗澡间。白兰琪站起来从容的走到一台白色的小收音机前,把它打开)

斯坦利:好啦,米奇,你来吗? 米奇:什么?啊,不,我不来了!

【白兰琪回到原来灯光下。她举起胳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回到椅子上。【收音机放出伦巴舞曲。米奇从桌旁站起来。斯坦利:谁开那边的收音机? 白兰琪:我开的。妨碍你啦? 斯坦利:关上!

斯狄夫:嗨,让她们姐妹俩听听音乐吧。

巴勃罗:对,那很好听,让它开着吧。斯狄夫:好像是哈维.故噶特的演奏。

【斯坦利跳起来,穿过屋子冲到收音机前,把它关上。他看到白兰琪坐着,突然停下。她毫不客气地回望着他。接着他又在牌桌旁坐下。两个男人开始热烈地争论起来。斯狄夫:我没听见你叫牌。巴勃罗:我刚才不是叫了吗,米奇? 米奇:我没注意听。巴勃罗:那你刚才干什么?

斯坦利:他只顾往帘子缝里偷看她们。(跳起来,狠狠地一下子把帘子拉上)现在再发牌吧,要玩就玩,不就滚蛋。有的人赢了就坐不住。(斯坦利回到自己的座位是米奇站起来)斯坦利:(大喊)坐下!

米奇:我正在“领先”呢,别给我发牌。

巴勃罗:他现在当然坐不住。他裤袋里有七张五元钞票,叠得紧紧的像一团纸。斯狄夫:明天你就会看见他在银行出纳的窗口上把它们兑换成两角五的钞票。

斯坦利:然后他回家时就会把他们一张张放进他妈妈送给他的那个储蓄箱里。(发牌)这一局叫“海中吐唾”!

【米奇不自然地笑着,穿过布帘一走进卧室就停下来。白兰琪:(轻声地)喂,厕所现在有人。米奇:我们----刚喝了啤酒。白兰琪:我讨厌啤酒。米奇:这是----热天的饮料。

白兰琪:哦,我认为不是的,我喝了它更热。你有烟吗?(她已穿上一件深红色的缎袍)米奇:当然有。白兰琪:什么牌子的? 米奇:吉祥牌。

白兰琪:哦,好的。这烟盒多好看,是银的吗? 米奇:是的。看看上面的题词。

白兰琪:哦,那里有题词吗?我看不清楚。(划了一根火柴递过去)哦!(装着读的很吃力)纵然我一灵儿飘向天庭,对你的爱情----却更为----深沉!

什么,这是从勃朗宁夫人的一首十四行诗里选出来的一句,这首诗是我最喜欢的。米奇:你知道这首诗? 白兰琪:当然知道!

米奇:这段题词里还有个故事呢。白兰琪:多半是个浪漫故事。米奇:一个相当悲惨的故事。白兰琪:是吗?

米奇:那个姑娘现在已经死了。白兰琪:(用深感同情的语气)啊!

米奇:她把这个给我的时候,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一个很奇怪的姑娘,非常非常可爱----!白兰琪:她一定很喜欢你。有病的人的依恋往往都是这样的深沉和真挚。米奇:对,对,的确都是这样。白兰琪:我看悲伤使人真挚。米奇:也能使人坦率。

白兰琪:有过伤心事的人总是没有什么可保留的。米奇:我认为你这话很对。

白兰琪:我敢说我是对的。你给我找一个不晓得悲哀的人来,我就可以给你指出他的肤浅之处----听我说!我说话口齿不清了!你们男人要负责。戏在十一点钟就散场了,可我们却不能够回家,因为这里打牌,所以我们只好找地方喝上一杯。我又不习惯多喝,顶多喝两杯----三杯!(笑了)今晚我喝了三杯。斯坦利:米奇!

米奇:别给我发牌。我正在跟----小姐说话。白兰琪:杜博伊斯。米奇:杜博伊斯小姐吗?

白兰琪:这是个法国姓。意思是“树林”。白兰琪的意思是“白”。两个字放一起就成了“白树林”。像春天的果园。你可以这样去记它。米奇:你是法国人吗?

白兰琪:按出身我们是法国人。我们美国第一个祖先就是胡戈诺派教徒。米奇:你是斯蒂拉的姐姐,是不是?

白兰琪:是的,斯蒂拉是我的宝贝小妹妹。我叫她小妹妹,事实上她比我还大一点呢。只不过大一点点,还不到一年。你能帮我个忙吗? 米奇:当然可以,干什么呢?

白兰琪:我从波帮街上的一家中国商店买来了这个小巧玲珑的花纸灯罩。请你把它罩在那个灯泡上,好不好? 米奇:好的。

白兰琪:我看不惯没罩的电灯,正向我受不了一句粗话或者粗野的举动一样。米奇:(把纸罩装上)我看,我们给你的印象一定十分粗野。白兰琪:我很容易适应----环境。

米奇:那是个优点。你是来探望斯坦利和斯蒂拉的吧?

白兰琪:斯蒂拉近来不大舒服,我来住一阵子帮帮她忙。她很累。米奇:你没有----?

白兰琪:结婚吗?没有,没有。我是个教书的老姑娘。米奇:你可能是教书的,但肯定还不是老姑娘。白兰琪:谢谢你,先生!我欣赏你的恭维。米奇:那么你是以教书为职业的喽? 白兰琪:是的。啊,是的„„ 米奇:教小学还是中学,还是----斯坦利:(怒喊)米奇----米奇:来了!

白兰琪:天啊,好大的嗓门!„„我教中学。米奇:你教什么?哪门课? 白兰琪:你猜!

米奇:我敢赌你是教美术,或者音乐。(白兰琪嫣然一笑)当然我可能猜错。你可能教数学。

白兰琪:绝不是算数,先生绝不是算数。(大笑一声)我连乘数表都不会背。不,我不幸当了个英文教师。我试着给那一群十多岁的小姑娘和那伙爱逛小卖铺的罗密欧灌输一点对霍桑、惠特曼和坡的尊敬。米奇:我看他们当中有的人会对别的东西更感兴趣。

白兰琪:你说的太对了!文学遗产不是他们大多数人最珍惜的东西!不过,他们很可爱!在春天里,看到他们初恋的时候,是很动人的!好像在他们之前还没有人知道有爱情!(洗澡间的门开了,斯蒂拉走了出来。白兰琪继续和米奇说话)哦,你弄完了?等一下----我要开收音机。(她啪的一声拧开了收音机。它 17

播送:“Wien,Wien,nur du allein。”白兰琪和着华尔兹舞曲翩翩起舞。米奇大为高兴,也笨手笨脚地模仿她跳起来)

【斯坦利蓦地穿过帘子走进卧室。他冲到那个白色收音机前,一下把它从桌子上端走。他大骂一声便把它扔出窗外。

斯蒂拉:醉了----醉了----你这个畜生!(她跑到牌桌前)请你们统统----回家去!如果你们哪一个还有点礼貌的话----白兰琪:(大叫)斯蒂拉,注意,他是----【斯坦利踉踉跄跄地扑向斯蒂拉。

男人们:(柔声地)别急,斯坦利。慢着点,伙计----让我们都----斯蒂拉:你敢用手碰我一下,我就要----【她退了出去。他上前来。转身就消失了。传来一下拳击的声音。斯蒂拉大哭。白兰琪尖叫,跑进了厨房。男人们全都奔过去。一阵扭打和咒骂。忽然啪地一声,有件东西打碎了。白兰琪:(焦急地)我妹妹快生孩子了!米奇:这太可怕了。白兰琪:疯了,完全疯了!米奇:把他拉进来,伙计。

【斯坦利被其他两个人夹着,拖进了卧室。他差点又把他们摔开。接着他忽然被他们按倒,瘫了下来。【他们有爱的跟他们轻声说话,他把脸倚在其中一个人肩上。

斯蒂拉:(一边不自然的高声大叫,一边走出去)我要走开,我要走开!米奇:有女人在家,就不该打牌。【白兰琪冲出卧室

白兰琪:我要我妹妹的衣服!我们可以到楼上那个女人的屋子里!米奇:衣服在哪儿?

白兰琪:(打开柜子)我找到了!(穿过房间向斯蒂拉走去)斯蒂拉,宝贝斯蒂拉!亲爱的,亲爱的小妹妹,不要怕!(白兰琪用胳膊搂着斯蒂拉,领她走出大门上楼去)斯坦利:(阴郁地)干嘛,出了什么事? 米奇:你刚发了一顿脾气,斯丹。巴勃罗:他现在好了。

斯狄夫:当然,我伙计现在好了!米奇:扶他上床,找块湿毛巾来。巴勃罗:我看,咖啡现在对他最合适。斯坦利:(含糊不清)我要水。米奇:让他洗个澡!

【男人们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扶他进洗澡间。

斯坦利:别给我来那老一套的,他妈的!(传来几声拳击。接着是哗啦啦的水声)斯狄夫:我们赶快走吧!

【他们朝牌桌跑过去,一把刮走他们赢得的钱,转身就走。米奇:(伤心而又坚决地)家里有女人,是不该打牌的。

【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室内一片寂静。从街角上的酒吧间里传来黑人乐队演奏的“纸娃娃”乐曲,乐声缓缓而哀怨。片刻,斯坦利浑身湿漉漉地从洗澡间里出来,手里仍然抓着水淋淋的筹码箱不放。斯坦利:斯蒂拉!(停顿一下)我的小娃娃离开了我!(哇的一声哭起来,接着走到电话机前,一面抽抽噎噎,一面拨号码)尤尼斯吗?我要找我宝贝!(他等了一会儿,把听筒挂上,接着又重播号码)尤尼斯,我要不断的打电话,直到我和我宝贝说上话才罢休!(电话传出一个不大清晰的叫声。他把电话机摔到地 18

板上。室内灯光由暗转黑,传出铜管乐和钢琴不协调的乐声,楼房的外景在夜色中显现出来。传来一阵“布鲁斯钢琴曲”声)

【斯坦利还没穿好衣服就跌跌撞撞走到门廊外,下了台阶到房前的人行道上。他昂起头来像狗吠的样子,大喊他老婆的名字:“斯蒂拉!斯蒂拉!亲爱的,斯蒂拉!” 斯坦利:斯蒂----拉----!

尤尼斯:(从楼上套间里喊)别嚷嚷,回去睡觉吧!斯坦利:我要我的宝贝下来。斯蒂拉,斯蒂拉!尤尼斯:她下不来,你走吧!要不然你就得吃官司!斯坦利:斯蒂拉!

尤尼斯:你不能打了一个女人又叫她回去!她回不去了,她要生孩子了!„„你这臭东西!波澜狗崽子!我希望他们拖你进去,用水龙头浇你一下,像上回那样!斯坦利:(谦虚的)尤尼斯,我要我女人回到这儿来!尤尼斯:哼!(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斯坦利:(扯开嗓门使劲喊)斯蒂拉----!

【传来低音单簧管哀怨的乐声。楼上的房门又开了。斯蒂拉穿着袍子从摇摇晃晃的楼梯上悄悄地下来。她眼泪汪汪,头发披在脖子和肩上。他俩互相凝视,然后在私语中拥抱。斯坦利在楼梯上屈膝跪下,把脸埋在她因怀孕而稍稍鼓起的腹部上。她的目光变得十分柔和,她捧起他的头,拉他起来。他一下子把纱门推开,抱起她走进黑暗的套间。

【白兰琪穿着袍子在楼梯的平台上出来,她惊恐地跑下楼梯。

白兰琪:我的小妹妹在哪儿?斯蒂拉?斯蒂拉?(她在楼下她,妹妹套间的黑暗门楣下站住,喘着气,好像刚挨打时的。她跑下台阶到房前的人行道上,左顾右盼好像要找个躲藏的地方)【乐声消失。米奇从街角上出现。米奇:杜博伊斯小姐吗? 白兰琪:啊!

米奇:波托马克河上现在完全平静了吧。白兰琪:她跑下楼来又和他一同回家去了。米奇:她当然会这样。白兰琪:我吓坏了!

米奇:呵呵!那有什么可吓的。他俩亲热地要死。白兰琪:我看不惯这种----米奇:喏,你刚来就出了这件事,真丢人哪!不过,你不要把它看的太严重。白兰琪:那么粗暴!那么----米奇:在台阶上坐坐,陪我抽支烟吧。白兰琪:我的衣服穿得不成样子。米奇:在这地区,这没什么关系。白兰琪:多好看的烟盒。

米奇:我给你看过上面的题词了吧?

白兰琪:看了。(沉默,她抬头看看天空)世界多么----多么混乱„„(他羞怯地咳嗽)多亏你对我那么好!我现在正需要人家对我好哩。

第四场

【第二天清晨。街上传来一片混乱的叫卖声,象合唱队唱赞美诗一样。

【斯蒂拉在卧室里躺着。她的脸被朝霞照的明亮。她一只手按在她那刚怀孕微微鼓出来的腹部上,另一只手随随便便拿着一本彩色滑稽连环画刊。她的眼睛、嘴唇都显出东方偶像脸上常见的那种麻木不仁的宁谧。桌上洒满了早餐和前一晚留下的残羹剩菜。斯坦利那件华丽而俗气的睡衣仍在洗澡间的门槛上。大门半掩,可以看见一片明亮的夏季天空。

【白兰琪从这道门里出来。她一夜没睡,神情和斯蒂拉截然相反。她进门时先抬头看看,然后紧张地用手指节捂着嘴唇走了进去。白兰琪:斯蒂拉?

斯蒂拉:(懒洋洋的动了动),嗯?

【白兰琪一声呜咽跑进卧室,扑倒在斯蒂拉身旁,歇斯底里地抱住她。白兰琪:宝贝,我的宝贝妹妹!

斯蒂拉:(缩回身子)白兰琪,你怎么啦?

【白兰琪慢慢地站起来,在床前俯视她妹妹,用手指节捂着嘴唇。白兰琪:他走了吗? 斯蒂拉:斯丹吗?走了。白兰琪:他还回来吗?

斯蒂拉:他出去给汽车上油。干嘛?

白兰琪:干嘛,我差点疯了,斯蒂拉!我一发现你事后还来这里----我就想跟着你冲进来。斯蒂拉:可你没来,我很高兴。

白兰琪:你怎么想的?(斯蒂拉动一动,没有明确表示)回答我!你怎么个想法? 斯蒂拉:请你别这样,白兰琪!坐下,别嚷嚷。

白兰琪:好吧,斯蒂拉。我现在平心静气的重复那个问题。昨儿晚上你怎么还回到这个地方来?哦,你准是和他睡过觉了!

【斯蒂拉安静而从容的起床。

斯蒂拉:我忘记你多么容易激动了,白兰琪。你对这件事看的太严重了。白兰琪:是吗?

斯蒂拉:是的,你就是这样,白兰琪。我明白这事给你的印象,我很抱歉发生了这件事。不过,它却不如你想象的那么严重。首先男人喝酒、打牌总可能闹点事。何况他又是个炮筒。他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我回来时他温顺的像只小羊羔,他确实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白兰琪:那么----那就算了么?

斯蒂拉:不,发那么大的脾气对任何人都是不好的,不过----有的人有时就得这样。斯坦利总爱砸东西。哦,我们新婚的晚上----我们刚进这屋----他一把扒去我的一只拖鞋,在屋子里横扫一通,把所有的灯泡都砸碎了。

白兰琪:他----打什么?

斯蒂拉:他用我的拖鞋跟砸碎了所有的灯泡。(笑起来)白兰琪:你就----你就让他打?你不跑,也不叫?

斯蒂拉:我当时----有点----激动。(等待片刻)尤尼斯和你一起吃过早点了吗? 白兰琪:你以为我还想吃早点吗? 斯蒂拉:炉子上还留着点咖啡。

白兰琪:你是那么----就事论事,斯蒂拉。

斯蒂拉:我还能怎么样?他已经把收音机拿去修理了。它没掉在水泥地板上,只坏了一只管子。白兰琪:你还站在那里笑呢?

斯蒂拉:那你要我干什么? 白兰琪:振作起来,面对现实。斯蒂拉:依你看,现实是什么? 白兰琪:依我看?你嫁给了一个疯子!斯蒂拉:不!

白兰琪:是的,就是疯子!你的处境比我还糟!只是你不大敏感。我要想想办法。你要振作起来,给自己创造新生活!斯蒂拉:好啊?

白兰琪:可是你已经屈服了。这是不对的,你还没老呢!你可以摆脱的嘛。斯蒂拉:(缓慢而郑重的)我并没有什么要摆脱的。白兰琪:(不相信的)什么----斯蒂拉?

斯蒂拉:我是说我并没有什么要摆脱的困难。看着屋子乱成什么样!那些空酒瓶!他们昨晚足足喝了两箱酒!他今早答应不再找人来打牌了,可是谁知道这种保证能维持多久?哦,不错,这是他的嗜好,就象我爱看电影,爱打桥牌一样。我认为人要互相迁就对方的习惯才好。

白兰琪:我不理解你,(斯蒂拉转向她)我不理解你怎么这样若无其事。难道这是你学来的一套中国哲学吗?

斯蒂拉:什么----什么?

白兰琪:这样----敷衍了事、含糊其辞----什么“只坏了一只管子----什么啤酒瓶子啦----厨房乱糟糟啦”----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不平常的事!(斯蒂拉一面不自然的笑着一面把扫帚拿在手里摆弄)白兰琪:你故意冲着我脸上摇晃那东西干嘛? 斯蒂拉:没有。

白兰琪:住手。放下那把扫帚。我不要你给他打扫!斯蒂拉:那么谁来打扫呢?你吗? 白兰琪:我?我!

斯蒂拉:不,我想你也不会。

白兰琪:哦,让我来想想,只要我脑子还管用!我们得弄点钱,那才是出路!斯蒂拉:我认为弄到钱总是好的。

白兰琪:听我说。我有办法了。(哆哆嗦嗦的把香烟插在烟嘴上)你当然记得谢普.汉特来。我在大学里和他出去玩过,还戴过他的徽章一阵子呢。哦----斯蒂拉:怎么样?

白兰琪:去年冬天我偶然碰见他。你晓得我在圣诞节假期里去迈阿密的吗? 斯蒂拉:不晓得。

白兰琪:哦,我去了。我把那次旅行当做投资,以为我会遇到个百万富翁。斯蒂拉:你遇到了吗?

白兰琪:遇到了。我遇到了谢普.汉特来----我在圣诞节前夜傍晚的时候在比斯卡恩大道上遇见他„„他正要上他的汽车----凯迪拉克牌敞篷汽车;它足有一幢楼那么长!斯蒂拉:我想这辆车走起来大概不大方便!白兰琪:你听说过油井吗?

斯蒂拉:是的----模模糊糊的听说过。

白兰琪:他有油井,遍及德克萨斯州。德克萨斯州确确实实往他口袋里倒金子哩。斯蒂拉:我的妈呀!

白兰琪:你知道,我现在多么不在乎钱。我所想道歉是因为他对你有用处。但是他就能办到,他肯定能办到!

斯蒂拉:办到什么,白兰琪?

白兰琪:恩----给我们开办一家----商店!斯蒂拉:什么样的商店?

白兰琪:哦,随便哪种商店!他只要把他太太在赛马中挥霍掉的钱拿出一半来,就足够了。斯蒂拉:他已经结婚了?

白兰琪:亲爱的,要是那个人还没结婚,我还用上这儿来吗?(斯蒂拉笑笑。白兰琪突然跳起来奔到电话机旁。她高声地喊)我要挂西部联合会,怎么办?----接线员!西部联合会!斯蒂拉:那是拨号电话,亲爱的。白兰琪:我拨不上,我太----斯蒂拉:就拨一下“0”。白兰琪:拨“0”?

斯蒂拉:对,“0”代表接线员!(白兰琪考虑了一会儿,接着就把耳机放下)

白兰琪:给我支铅笔。纸条在哪儿?我要先把----电文拟好,我的意思是„„(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只卫生纸和画眉笔便写起来)我看„„(咬着画眉笔)“亲爱的谢普,妹妹和我限于困境。” 斯蒂拉:你说什么?

白兰琪:“妹妹和我限于困境。详情以后解释。你有没有兴趣----”(把画眉笔往桌上一摔便跳将起来)你直截了当请求绝不会达到目的的!斯蒂拉:(带笑)别胡闹了,亲爱的!

白兰琪:可我会想办法,我必须想出办法来!别笑我,斯蒂拉!请,请你别----我----我要你看看我钱包里装的是什么!就这么些!(一下子打开钱包)五六十个可怜的铜子儿!

斯蒂拉:(朝厨子走去)斯坦利没给我固定的开支,他喜欢自己付账,不过,今早他给了我十块钱安慰我一下。你可以拿五块,白兰琪,其余的我留着。白兰琪:哦不,不用,斯蒂拉。

斯蒂拉:(坚决不让)我知道你带点零用钱会使你精神愉快。白兰琪:不,谢谢你----我会流落街头!斯蒂拉:胡说!你怎么会这样拮据?

白兰琪:钱就是这样没了----它跑到别的地方去了。(揩揩额)今天我必须找到一个庸俗的家伙!斯蒂拉: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找一个。白兰琪:还用不着----我得再想想!

斯蒂拉:我希望你听其自然,起码过----一阵„„

白兰琪:斯蒂拉,我没法跟他住在一起!你是可以的,他是你丈夫。可是经过昨晚之后,就用这么两块布帘隔开,我怎么和他一起呆在这里?

斯蒂拉:白兰琪,你昨晚看到的是他表现最坏的时候。

白兰琪:恰恰相反,我看到这是他表现最好的时候!这样的男人所能提供的就是兽性,而在这方面他已做了极妙的表演!但是,和这种男人一起生活的唯一的办法是----和他睡觉!那是你的任务----但不是我的!斯蒂拉:你先休息一下,也就能想出解决的办法了。只要你人在这儿,你就不用担心。我指的是----各种开支„„

白兰琪:我的为咱俩计划计划,为咱们找----出路!

斯蒂拉:你别想当然地以为我陷入了什么困境,想要摆脱似的。

白兰琪:我想当然地以为你还十分留恋贝尔立夫的光景,因此你会发现没法在这种地方和这伙扑克牌友一起呆下去。

斯蒂拉:哦,你这样想未免太过分了。白兰琪:我不相信你是心甘情愿的。斯蒂拉:你不相信吗?

白兰琪:我了解事情是怎么造成的----多少了解一点。你看到他穿着一身制服,是军官,不是在这里而是----斯蒂拉:我不相信我在哪里看见他会有什么区别。

白兰琪:喏,可别说那是人与人之间发生的一种神秘的吸引作用!你要是这样说,我就当面笑话你。斯蒂拉:那我就什么也不说了!白兰琪:那好,你就别说吧!

斯蒂拉:可男女之间在黑夜里发生的事----发生那种使一切都显得----不重要。(停顿)

白兰琪:你说的是兽欲----就是----欲望!----就是轰隆隆地穿过本地区的那辆吱吱嘎嘎的破街车的名字,它上了那条窄窄的旧街又下另一条„„ 斯蒂拉:你坐过那辆街车了吗?

白兰琪:我就坐那辆街车来的----来到不需要我而又使我感到丢脸的地方。斯蒂拉:那么,你没觉得那副优越的架子有点不合适吗?

白兰琪:我并不优越,也丝毫没感到优越,斯蒂拉,相信我,我并不优越!就是这样。我就是这么看的。像这样的男人,只能在你鬼迷心窍的时候和他出去玩玩----一次----两次----三次。可和他一起过日子,还给他生孩子,行吗? 斯蒂拉:我跟你说了,我爱他。

白兰琪:那我为你担心那!我就是----为你担心!斯蒂拉:你非要担心的话,我也没办法。【沉默。

白兰琪:让我把----话---说清楚,好吗? 斯蒂拉:好的。说吧。说吧。随你的便。

【室外,一辆火车从远处开过来。她们沉默等待车声消失。她们俩都在卧室里。

【火车声传来时斯坦利从外面进来。他手里捧着纸包,站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听她俩下面的谈话。他穿着汗衫和沾满油污的泡泡纱裤子。

白兰琪:哦----请你原谅我说----他粗俗!斯蒂拉:恩,是的,我想他是粗俗的。

白兰琪:你想!你不能忘记我们多么有教养,斯蒂拉,光想想他性格中还有多少高尚的成分!一丁点也没有!哦,如果他光是----普普通通,光是平平淡淡----但是善良而健康;但是----不是的。他有点彻头彻尾的----兽性!我这么说,你恨我了,是吗?

斯蒂拉:(冷冰冰的)继续说,把话都说出来好了,白兰琪。

白兰琪:他的举动像禽兽,他有禽兽的习气!他吃饭、举止、说话都像禽兽!对了,甚至还有点----低于人类----有点没开化成人的程度!对了,他有点----猿人的东西,像我在电影里看到的猿人----人类学研究的东西!多少万年从他身边逝去,他----斯坦利.科尔华斯基----就是石器时代的幸存者!他在林莽中厮杀,夺了生肉搬回家来!而你----你在这儿----等着他!也许他会打你,也许会发牢骚或者吻吻你!那是说如果已经发明了接吻的话!天一黑,其他的猿人也都聚在一起,就在山洞前面,像他一样哼哼唧唧,大吃大喝,笨手笨脚!你所谓----他的扑克牌会,也就是猿人晚会!有的猿啼----有的抢东西----打起架来了!天啊!也许要我们变成上帝希望的那个样子,还有很大的距离,可是斯蒂拉,我的妹妹----打那时候到现在也取得了一些进步啊!例如艺术----诗歌和音乐----此后世界上已经有了这类的文化了啊呀!对于某种类型的人来说,细腻的感情已经初步具备了。我们必须促进它的发展!而且还要紧抓不放,把它当作我们的旗帜竖起来!在这样的黑暗进军中,不管我们向什么地方迈进„„也不要----不要死守着那些野蛮人,和他们一起落在后面!

【又有一辆火车驶过去,斯坦利犹疑不决地舔了舔舌头。他突然转身,偷偷地从大门退出去。她们没有发现她。火车过去之后,他在关闭着的大门外喊。斯坦利:嗨!嗨,斯蒂拉!

斯蒂拉:(正认真的听白兰琪说话)斯坦利!白兰琪:斯蒂拉,我----【但是斯蒂拉已跑到门口。斯坦利漫不经心地捧着纸包进来。斯坦利:你好,斯蒂拉。白兰琪回来了? 斯蒂拉:是的,她回来了。

斯坦利:你好,白兰琪。(对她咧嘴笑笑)斯蒂拉:你准是钻过车底了吧。

斯坦利:弗里茨的那些该死的修理工,屁也不懂,嗨!

【斯蒂拉就在白兰琪面前用双臂热烈地拥抱他。她笑着把他的头搂向自己。他从她头上透过帘子对白兰琪咧嘴笑着。

【灯光渐暗,仍残留一线光线射出他俩拥抱的情形。传来“布鲁斯钢琴曲”、小号和顾合奏的乐声。

第五场

【白兰琪坐在卧室里,一边用一片棕榈叶扇自己,一边看刚写好的一封信。她突然发出一阵笑声。斯蒂拉正在室内换衣服。

斯蒂拉:你笑什么,亲爱的?

白兰琪:笑我自己,笑我自己这样瞎编。我正在给谢普写信。(拈起信)“亲爱的谢普,我正在乘飞机飞来飞去度夏。谁知道,也许我会突然灵机一动,光临达拉斯呢!”你觉得怎么样?哈哈!(笑的兴高采烈好像正同谢普说话)常言道:“有备无患!”----这话听起来怎么样? 斯蒂拉:啊----哈„„

白兰琪:(紧张的继续写)“我妹妹的朋友大多去北方避暑,但是有的人家在墨西哥湾,在那边轮流接待,举行茶会、鸡尾酒会和午餐会----” 【楼上赫布尔家的套间传来一阵骚乱。斯蒂拉:尤尼斯大概和斯狄夫吵架了。【尤尼斯怒气冲冲地大喊。

尤尼斯:我听说你和那个金发女人的事了!斯狄夫:你他妈的造谣!

尤尼斯:你不用蒙我!你在“福丢西斯”呆着我倒不在乎,可你经常上楼去。斯狄夫:谁经常上楼了?

尤尼斯:我看见你在走廊上追她我得叫警察来!斯狄夫:你别用那个扔我!

尤尼斯:(尖叫)你打我!我要叫警察!

【传来铝器掷在墙上的声音,接着一个男人大吼一声,家具打翻和平平碰碰砸碎东西的声音,然后一阵沉寂。

白兰琪:(兴高采烈的)他打死她了? 【尤尼斯衣冠不整,出现在楼梯上。

斯蒂拉:没有!她正在下楼呢!

尤尼斯:我要叫警察。我要去叫警察!(朝街角跑去)

【她们轻声的笑。斯坦利穿着红绿相间的丝织滚木球衣在街角上出来。他飞快的跑上台阶,一下子闯进厨房。白兰琪吓得不知所措。斯坦利:尤尼斯干嘛?

斯蒂拉:她和斯狄夫打架。她找到警察了吗? 斯坦利:没有。她在喝酒呢。斯蒂拉:那更实在!

【斯狄夫捂着额头上的伤痕下楼。他探头进门。斯狄夫:她在这里吗?

斯坦利:没有,没有。她在“福丢西斯”。

斯狄夫:那个东欧贱货!(胆怯地望望街角,然后转身装着大胆的样子在她后面追上去)白兰琪:我得把它记在笔记本上,哈哈!我在这里足足收集了一本古里古怪的小词、短语呢!斯坦利:你以前没听见过的都可以在这儿收集到。白兰琪:数得出有多少吗? 斯坦利:你可以数得上有五百个。

白兰琪:这个数字就够多的了。(斯坦利猛然打开柜子的抽屉;又砰的一声关上,然后把鞋扔到墙角。白兰琪每听一声响都吓得哆嗦一下。她终于开口说)你是在黄道哪一宫下降生的? 斯坦利:(忙着穿衣)什么宫?

白兰琪:算命的天宫。我敢说你准是在白羊宫下生的。生在白羊宫下的人都鲁鲁莽莽的。他们爱吵爱闹,喜欢平平碰碰倒处乱扔东西!你在部队里大概整天横冲直撞,现在你离开了就拿东西出气想弥补损失!【斯蒂拉正从厕所里出来,后又进去。这时她从厕所里探头出来。斯蒂拉:斯坦利是在基督诞辰刚过五分钟时出生的。白兰琪:那是摩羯宫----好色之徒!斯坦利:那你是在什么宫下生的呢?

白兰琪:哦,我下月----九月十五生日,那是室女宫。斯坦利:什么是室女宫? 白兰琪:室女就是贞女。

斯坦利:(藐视她)嘿!(一边结领带一边向前走)喂,你认识一个姓肖的人吗? 【白兰琪脸色微微一惊,伸手拿起科隆香水瓶便往手绢里洒,一面审慎地回答。白兰琪:嘿,谁都认识一个姓肖的。

斯坦利:哦,这个姓肖的记得好像在劳雷尔遇见过你,不过,我想他准是把你和另一伙人搞混了,因为那伙人是他在一家叫做弗莱明戈的旅馆里预见的。

【白兰琪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用撒了香水的手绢揩两边太阳穴。

白兰琪:恐怕他是把我和“那伙人”搞混了。弗莱明戈旅馆可不是我敢光顾的地方!斯坦利:你晓得这家旅馆吗?

白兰琪:是的,我见过这家旅馆,还闻得出它的味儿呢!斯坦利:你一定走得很近才能闻得出来。白兰琪:廉价香水的味儿最刺鼻了。斯坦利:你用的那种贵吗?

白兰琪:二十五元一盎司!我快用完了。我想暗示一下,万一你想记住我的生日!(她虽说得轻巧但话音里带着胆怯的调子)

斯坦利:肖一定是把你搞混了。他成天在劳雷尔进进出出,他可以查对一下,澄清错误。【他转身穿过帘子。白兰琪闭上眼睛象要昏厥的样子。她拿起手绢揩额时手在发抖。

【斯狄夫和尤尼斯来到街角。斯狄夫一只胳膊搂着尤尼斯的肩膀,她正抽抽噎噎地哭泣,他情话连篇地安慰她。他俩依偎着缓缓上楼时传来一阵低沉的雷声。斯坦利:(对斯蒂拉)我在“福丢西斯”等你!斯蒂拉:嗨!难道我不值得你吻一下吗? 斯坦利:在你姐姐跟前不行。

【他走了。白兰琪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似乎有点昏迷的样子,惊恐的四周张望。白兰琪:斯蒂拉!你听说我什么没有? 斯蒂拉:啊?

白兰琪:人家对你说过我什么? 斯蒂拉:说你?

白兰琪:你没听说----对我不好的----议论? 斯蒂拉:什么?没有,白兰琪,当然没有!白兰琪:亲爱的,在劳雷尔闲话多着呢。斯蒂拉:关于你的闲话,白兰琪,是吗?

白兰琪:打贝尔立夫从我指缝里溜走之后,这两年我就不行了。斯蒂拉:我们都做过一些我们----白兰琪:我从来都不够坚强也不大能自立。软弱的人----弱者就得有一层保护色----他们就得装出和颜悦色,正向蝴蝶翅膀那样五彩缤纷----把纸灯罩罩在灯泡上„„灯光还不够柔和。你就得和颜悦色而且要吸引人。如今我----我已人老珠黄!我不知道我的花招还能够耍多久。

【午后已渐渐变成黄昏。斯蒂拉走进卧室,拧亮灯罩下的电灯,手里端着一瓶饮料。白兰琪:你在听我说话吗?

斯蒂拉:你还是那种病低低的话,我不听。(端着饮料往前走)白兰琪:(忽然高兴地)那是给我的可口可乐吗? 斯蒂拉:不给你还给谁?

白兰琪:啊,你这个宝贝!光是可口可乐吗? 斯蒂拉:(转过身来)你想加点酒吗?

白兰琪:哦,亲爱的,掺上点酒绝对弄不坏的。让我来!不必你来伺候我。

斯蒂拉:我愿意伺候你,白兰琪。这样显得随便。()走进厨房找了一只玻璃杯,倒了一杯威士忌酒)白兰琪:我得承认我喜欢人家伺候。„„(她跑进卧室。斯蒂拉端着杯子跟着她。白兰琪突然呻吟一声抓起斯蒂拉那只空手亲吻。斯蒂拉对她抑制不住的感情颇为尴尬,白兰琪气喘吁吁地说)你----你---对我那么好!而我----斯蒂拉:白兰琪。

白兰琪:我知道我不会!你讨厌我说感伤的话,但是,亲爱的,要知道我所感受到的还没全都告诉你呢!我呆不长!我不愿意,我答应你我----斯蒂拉:白兰琪!

白兰琪:(歇斯底里的)我不愿意,我答应我会走!很快就走!我真的要走!我不愿意赖到等他----把我撵出去„„

斯蒂拉:别胡说八道了,好吗?

白兰琪:好的,亲爱的。瞧你----倒的酒,那嘶嘶的泡沫都快洒出来了。(白兰琪尖声笑着,伸手拿杯子,可是她手抖得厉害,杯子差点从手里滑下来。斯蒂拉把可口可乐倒进杯子里。泡沫升起来溢到外面。白兰琪尖叫一声)

斯蒂拉:(被尖叫声吓了一跳)天哪!白兰琪:恰好撒到我漂亮的白裙子上面啦!斯蒂拉:哟„„用我的手绢。轻轻地吸。

白兰琪:(慢慢恢复常态)我知道----轻轻地----轻轻地----斯蒂拉:有印吗?

白兰琪:一点没有。哈哈!岂不幸运?(哆哆嗦嗦的坐下,痛饮一口,双手捧着杯子继续笑了一阵)斯蒂拉:你干嘛那样叫?

白兰琪:我不知道我干嘛要叫!(紧张地继续说)米奇----米奇七点钟要来。我大概就是为了我们俩的关系感到紧张。(开始说的飞快,上气不接下气)他一无所有,顶多只能吻我晚安,那同样是我所能给他的一切,斯蒂拉。我需要得到他的敬重。而男人就是不想要轻易到手的东西。但是另一方面,男人的兴趣也丧失得快,尤其是对一个年过三十的女子。他们认为过了三十的女人应该----用俗话说----“滚蛋”。„„而我----我偏不“滚蛋”。当然他不知道----我是说我没告诉她----我的实际年龄!斯蒂拉:你对自己的年龄干嘛要那么敏感?

白兰琪:因为经过许多挫折之后,我就有了虚荣心。我的意思是----他以为我是那种----端庄、正经额女人,你懂吗?(大笑)我想骗骗他,骗到他----需要我„„ 斯蒂拉:白兰琪,你需要他吗?

白兰琪:我需要休息!我需要再次平平静静地喘息一下!对了----我需要米奇„„非常需要!你想想看!如果真这样多好!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不再成为别人的负担„„ 【斯坦利从街角出来,腰间插着一瓶酒。

斯坦利:(高声大喊)嗨,斯狄夫!嗨,尤尼斯!嗨,斯蒂拉!【楼上传来欢呼声。街角传来小号和鼓声。斯蒂拉:(激动地吻白兰琪)一定会这样!白兰琪:(怀疑的)会吗?

斯蒂拉:会,亲爱的,一定会„„可别再喝酒了!(她走到门外迎她丈夫时话音忽然终止)

【白兰琪端着酒迷迷糊糊地在椅子上坐下。尤尼斯高声地笑着跑下楼梯。斯狄夫像山羊似的高声怪叫,在她身后蹦蹦跳跳,一直追逐她到街角。斯坦利和斯蒂拉互相挽着胳膊,跟在后面,笑着。【暮色露露。“福丢西斯”传来缓慢哀怨的乐声。

白兰琪:哎,我,哎,我,哎,„„(闭上眼睛,棕榈叶做的扇子从她手中失落下来。她用手拍着椅子的扶手几次。楼房里露出一点点的亮光)【一个年轻人在街上走来,按按门铃。白兰琪:进来。

【年轻人穿过帘子走进来。她感兴趣地打量着他。白兰琪:喂喂!你有什么事? 青年:我来收《晚星》的钱。白兰琪:我不知道星星还要收钱的。青年:那是份报纸。

白兰琪:我知道。我开开玩笑罢了!你要----喝点酒吗? 青年:不,太太。不必了,谢谢你。我上半时不能喝酒。

白兰琪:哦,好的,让我来看看„„不,我一个子儿也没有!我不是这家的主妇。我是从密西西比来的姐姐。我是她的一个穷亲戚,你听说过的。

青年:那没关系。我待会儿再来。(正要出去时她上前)

白兰琪:嘿!(他胆怯地转身。她把香烟插在一根长烟嘴上)你有打火机吗?(她走近他。他俩在两个房间之间相遇)

青年:当然有。(掏出打火机)这东西有时候不灵。

白兰琪:它也变幻无常的?(打着了火)恩!----谢谢你。(他正要走)嗨!(他又转身,更加犹疑不决。她靠近他)恩----什么时间了? 青年:七点差一刻了,太太。

白兰琪:那么晚了吗?你不喜欢新奥尔良这些阴雨绵绵的下午吗?一小时过得不像一小时----好像没完没了的一段时间已由你掌控了----谁知道该怎么打发他才好?(摸摸他肩膀)你----呃----没挨雨淋着吗? 青年:没有,太太。我躲进屋了。白兰琪:进小卖铺?喝一杯汽水? 青年:嗯。

白兰琪:巧克力的? 青年:不,太太。樱桃的。白兰琪:(笑)樱桃!青年:一杯樱桃汽水。

白兰琪:你说的我口水直流。(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微笑着,然后从箱子走去)青年:哦,我该走了----白兰琪:(叫住他)年轻人!(他转身。她从衣箱里取出一条大纱巾,把它披在自己的双肩上)【一阵沉默。传来“布鲁斯钢琴曲”,一直演到这场戏的结束和下一场戏的开始。青年清清嗓子,望着门口想走。

白兰琪:年轻人!年轻人!可有人告诉过你,你长得像《天方夜谭》里的年轻王子吗?(青年不自然地笑,站在那里像个忸怩的孩子。白兰琪柔声对他说)哦,你长得真像啊,亲爱的羊羔!来呀。我想吻吻你,就吻一下,在你嘴唇上轻轻地、甜甜地吻一下。(没等他同意,她飞快走过去,亲吻他的嘴唇)喏,现在快跑吧!留你倒是好的,不过,我也得守本分----不去碰小孩子。

【他凝视她一会儿。她给他开了门,他茫茫然下楼时她又给他一个飞吻。他消失之后她还有点做梦似的站在那里。接着,米奇拿着一束玫瑰花在拐角上出来。

白兰琪:(高兴地)看谁来了?我的玫瑰骑士!先向我鞠躬„„现在献花!啊----天哪!【她隔着花束望向他,卖弄风情地把花贴到嘴边,对他忸怩地微笑。

第六场

【同一天晚上两点钟的光景。楼房的外墙清晰可见。白兰琪和米奇上。白兰琪的声音和举止明显地表现出神经衰弱者所所特有的极度疲乏。米奇呆头呆脑,情绪低落。他俩大概是从潘差特里安湖畔游乐场回来,因为米奇还倒拿着梅.威斯特的石膏像,即在射击场或游艺摊上中奖得来的那类奖品。白兰琪:(有气无力地在楼梯上停步)哦----(米奇不自然地笑)你怎样回家? 米奇:我要走到波旁再搭夜班电车。

白兰琪:(狞笑)就是这时候还在车柜上磨磨蹭蹭地开着的那辆欲望号街车吗? 米奇:(心情沉重的)我担心你今晚玩的不痛快,白兰琪。白兰琪我给你扫兴了。白兰琪:没有,你没有。

米奇:不过,我一直觉得我没有很好地----款待你。

白兰琪:我简直应付不了这种场面。就是这样。我从来也没有这么尽力强颜欢笑过,结果弄得如此尴尬。我尽了十分的努力----我,我还是尽力了。米奇:如果你不喜欢,干嘛还要勉强呢,白兰琪?

白兰琪:我不过服从自然法则。米奇:哪条法则?

白兰琪:那条法则说,小姐必须伺候先生----否则就没用!你看能不能给我把门钥匙从钱包里掏出来。我一累就连手指头都发麻!

米奇:(搜便她的钱包)是这个吗?

白兰琪:不是,亲爱的,这是我箱子的钥匙,我不久就要收拾行李了。米奇:你是说你不久就要离开这里吗? 白兰琪:我住的太久,不受欢迎啦。米奇:是吗? 【乐声渐渐消失。

白兰琪:我找到了!亲爱的,你去开门,让我最后看一眼天空。(她倚着走廊的栏杆。他开门后忸怩不安地站在她背后)我在找北斗星,就是“七姊妹”,可是今晚这些姑娘没出来。啊,她们在那儿,那不是吗!上帝保佑她们!她们结成一伙儿,打完桥牌正回家去呢。„„你开门了吗?好孩子!我看你----现在该回家了„„

【他挪动一下脚步,咳嗽了一下。米奇:我可以----恩----吻你---晚安吗? 白兰琪:可以,干嘛老要问我呀? 米奇:我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白兰琪:你为什么那样拿不准呢?

米奇:你那晚我们在湖畔停了车,我吻了你,而你----白兰琪:亲爱的,我反对的不是那一吻。我非常喜欢那样的吻。只是后来你有点----放肆----使我觉得应该----阻拦你„„我对你并不反感!真的一丁点儿也不反感!实际上,我多少有点高兴因为你----需要我!可是,亲爱的,你我都知道,一个单身姑娘,一个在世上无依无靠的姑娘,必须控制住她的感情,否则就会失足!

米奇:(严肃的)失足?

白兰琪:我看你对那些情愿失足的姑娘已经习惯了。就是那种在第一次约会就马上失足的姑娘!米奇:我就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因为凭我所有的经验----我还没遇见过像你这样的人。【白兰琪严肃的望着他,突然大笑,接着又用手捂住嘴巴。米奇:你在笑我吗?

白兰琪:没有,亲爱的。这家的主人和主妇都没回来,那么请进吧。我们可以喝点酒。不开灯了,好不好? 米奇:你就----随便吧。

【白兰琪领他走进厨房。楼房的外墙消失,两间屋的室内陈设依稀可见。

白兰琪:(留在外屋)那个房间比这间舒服点----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砰砰嘭嘭抹黑一阵,找点酒来。米奇:你想喝酒?

白兰琪:我要你喝一杯!一个晚上,你我都太焦心,太正经了,现在为了咱们一起生活的最后时刻----我要创造----生活的乐趣(法语)!我要点支蜡烛。米奇:那好。

白兰琪:我们来当当豪放不羁的波西米亚人。我们假装正坐在巴黎左岸的一家艺术家的小咖啡馆里!(把蜡烛头点上,然后插瓶子里)„„我找到一点酒了!不分开喝的话只够两口,亲爱的„„ 米奇:(忧郁的)那就----好。【她端着酒和蜡烛走进卧室。

白兰琪:坐下!你干嘛不脱掉外衣,松开领子? 米奇:我还是让它穿着的好。白兰琪:不,我要让你舒服点。

米奇:我出了一身汗,不好意思。我的衬衫都粘在身上了。

白兰琪:出汗健康,人不出汗,五分钟就死了。(脱下他的外衣)这外衣多好。是什么料子做的? 米奇:这种东西他们叫羊驼毛。白兰琪:哦,羊驼毛。米奇:羊驼毛非常轻。白兰琪:哦,轻羊驼毛。

米奇:即便在夏天我也不喜欢穿薄衣服,因为一出汗就湿透。白兰琪:哦。

米奇:而且我穿上了就不整洁。大块头穿衣服要注意,才不至于显得太笨。白兰琪:你的块头不大。米奇:你不觉得吗?

白兰琪:你不是小巧玲珑的类型。你骨骼大,身材相当好。米奇:谢谢你。去年圣诞节我获得新奥尔良体育俱乐部的会员资格。白兰琪:啊,好极了。

米奇:这是我得到的最好的礼物。我在那里练铁饼,游泳,保持身体健康。我刚上那儿时,腹肌软软的,可现在却是硬邦邦的了。现在我腹肌结实得让人朝我肚子打一拳也不痛。你捶捶看!捶呀!你看?(她轻轻地捅了捅他)

白兰琪:天哪。(伸手摸摸自己胸膛)米奇:你猜我多重,白兰琪?

白兰琪:哦,我猜大概----一百八十磅左右吧? 米奇:再猜猜。白兰琪:没那么多吗? 米奇:不,还要多。

白兰琪:哦,你长得高,即使称的很重也不显得笨。

米奇:我体重二百七十磅,赤脚身高六英尺一点五英寸----脱了鞋量的。体重也是脱光衣服称的。白兰琪:哦,我的天!真吓人!

米奇:(不好意思)谈我的体重没多大意思。(犹疑了一下)你的体重呢? 白兰琪:我的体重? 米奇:是的。白兰琪:你猜!米奇:让我举你一下。

白兰琪:力士参孙!你举吧。(他走到她背后,拦腰一抱,便轻轻地把她举了起来)怎么样? 米奇:你轻的像羽毛。

白兰琪:哈哈!(他把她放下。双手仍搂着她的腰。白兰琪装出反对的样子)喏,现在放开我呀!米奇:恩?

白兰琪:(高兴地)我说松手,先生。(他笨手笨脚地拥抱她。她柔声责备)喏,米奇。就应为斯坦利和斯蒂拉不在家,你也没理由不规矩呀!

米奇:只要我超出了一定的限度,你就给我一巴掌好了。

白兰琪:那倒不必。你是天生的君子,像你这样的君子,如今世上所剩无几。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作严厉的教书老处女一类的人。只不过----嗯----米奇:嗯?

白兰琪:我想我只不过有些----旧思想!(她转了转眼珠,知道她看不见她的脸。米奇跑到门旁。他俩之间沉默了好一阵子。白兰琪叹了口气,米奇不自然地咳嗽着)米奇:(终于开口)今晚斯坦利和斯蒂拉上哪儿去了?

白兰琪:他们出去了。和楼上的赫布尔夫妻俩一起出去的。米奇:他们上哪儿?

白兰琪:他们大概是去罗诶豪华影院看午夜场。米奇:我们应该找个晚上一起出去。白兰琪:不。这个计划不大好。米奇:为什么不好?

白兰琪:你是斯坦利的好朋友了,是吗? 米奇:我们过去在二四一工程呆过。

白兰琪:他有些话大概都开诚布公的对你讲的吧? 米奇:当然。

白兰琪:他跟你讲过我吗? 米奇:哦----没讲多少。

白兰琪:听你的口气,我就怀疑他讲过不少。米奇:不,没讲多少。

白兰琪:可据他所讲的,你认为他对我的态度怎样? 米奇:你为什么问这个? 白兰琪:恩----米奇:你跟他合不来吗? 白兰琪:你怎么想的? 米奇:我认为他不了解你。

白兰琪:你说的委婉了吧。如果不是因为斯蒂拉快要生孩子,我才不在这里忍受下去呢。米奇:他对你----不好吗?

白兰琪:他粗鲁的令人难以忍受。他故意冒犯我。米奇:你怎么冒犯你,白兰琪? 白兰琪:他想尽一切办法来冒犯我。米奇:我真没想到。白兰琪:是吗?

米奇:恩,我----没想到有人会对你粗暴无礼。

白兰琪:这里环境实在是太可怕了。你瞧,这里就没有自己的地方。晚上就用这么两块大帘子隔开两个房间。他晚间穿着内衣内裤大模大样地在这两个房间里进进出出。洗澡间的门也得我来叫他关。这类通常的礼貌本来不用人提醒。你大概奇怪我为什么要搬出去。喏,坦白地告诉你吧。你个教师的薪水仅够她生活。去年我一个铜子也没攒下,所以我就得来这里过夏天。这就是为什么我得容忍我妹夫。他也不得不容忍我,尽管他显然十分不乐意„„他一定告诉过你他多么恨我了!米奇:我不认为他恨你。

白兰琪:他恨我,否则他怎么会辱骂我?我头一次见到他我就想这人将来是杀我的凶手!这人将毁掉我,除非----米奇:白兰琪----白兰琪:恩,亲爱的? 米奇: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白兰琪:可以。什么问题? 米奇:你多大岁数? 【她露出紧张的神态。白兰琪:你干嘛想知道这个?

米奇:我跟我母亲讲到你。她问:“白兰琪多大?”我没法告诉她。(又一次沉默)

白兰琪:你跟你母亲讲起过我? 米奇:是的。白兰琪:为什么?

米奇:因为我对她说你很好,我喜欢你。白兰琪:这事你是真心的吗? 米奇:你知道我是真心的。

白兰琪:你母亲为什么想知道我的岁数? 米奇:我母亲有病。

白兰琪:我听了很不安。病得厉害吗? 米奇:她活不长了。也许只能活几个月。白兰琪:啊。

米奇:她担心我成不了家。白兰琪:哦。

米奇:她希望我成家之后她才----(他声音沙哑,嗓子清了两次,两手一会儿插进口袋,一会儿又伸了出来,紧张地挪动脚步)白兰琪:你很爱她,是吗? 米奇:是的。

白兰琪:我看你很有孝心哩。她过去的话,你会寂寞的,是吗?(米奇一面清嗓子,一面点头)我知道那种滋味。米奇:寂寞吗?

白兰琪:我也爱过一个人。我爱他而又失去了他。

米奇:死了吗?(她从窗子走去,坐在窗台上往外望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是男的吗?

白兰琪:他是个小伙子,一个小家伙,那时我还是个小姑娘。我才十六岁,就发现了----爱情。正像你突然用探照灯转向某些一直处于半黑暗中的物体,这就是如何突然使我豁然开朗。然而,不幸的是,我上当了。那个小伙子有点与众不同,他神经质、软弱、温顺,不像男人应有的性格,虽然看上去他一点也不女人气----不过----那种东西还是存在„„他来找我帮忙。我什么都不知道。知道我们结了婚我才发现,那是我们私奔之后回来,而我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叫他失望,而且不能满足他那不可告人的需要!正像他陷入流沙里,拼命的抓住了我----可我没有把他拉出来反而和他一起陷下去了!我并不知道那个事。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只知道我不能不爱他,我既不能帮助他又顾不得自己。后来我发现了。那是在最坏的情况下发现的。我突然闯进一间我原以为是空的屋子----可他不空,里面有两个人„„那个跟我结婚的小伙子和一个年纪大些的男人,他多年的老朋友„„

【外面有一辆机车从远处驶进。她用手掩着耳朵,弯腰蹲下来。机车隆隆开过时,车灯把室内照的通明。车身消失后她慢慢直起身子,继续说话。

白兰琪:后来我们假装没事一样。对了,我们三个人一个驱车上月光湖游乐场,一路喝的醉醺醺,嘻嘻哈哈。(远处传来音乐的低调波尔卡舞曲)我们和着“瓦所维尔纳”跳舞。在跳舞中间,跟我结婚的那个小伙子突然甩开我,跑出游乐场。不一会----听见一声枪响!(波尔卡舞曲戛然停止。白兰琪拘谨地站起来。波尔卡舞曲复起,渐渐成为基调)我跑出去----所有的人也跑出去了!----大家都跑到湖边围着那个可怕的东西。人很多,我挤不进去。后来有人抓住我的胳膊说:“别再往前靠了!回来吧!你不要看的!”看?看什么?这时我听到有人喊----艾伦!艾伦!忧郁的小伙子!他是把手枪捅进嘴里开的枪----因此,他的后脑勺----给打跑了!(摇摇晃晃,捂住了脸)这是因为----在舞池里----我克制不了自己----我突然说:“我看见了!我知道了!你讨厌我„„”这时,一度照亮了世界的探照灯又熄灭了,从此以后一会儿也不曾有过比这个----厨房里的----蜡烛更亮的灯光„„

【米奇笨拙的站起来靠近他。波尔卡舞曲渐响。米奇站在她身旁。

米奇:(慢慢把她搂到怀里)你需要一个人。我也需要一个人。你我----可不可以呢,白兰琪?

【她茫茫然凝视他半晌。然后她轻叫一声便投入到他怀里。她哽咽着想说话,可是说不出来。他吻她的额头、眼睛,然后是嘴唇。波尔卡舞曲渐渐消失。她喘了一口气,又放声痛哭起来。白兰琪:有时候---上帝啊---那么快!

第七场

【这是九月中旬下午稍晚的时候。

【卧室里的布帘拉开了,桌子上摆着生日晚餐,有蛋糕和鲜花。【斯坦利进来时,斯蒂拉刚好布置好桌子。斯坦利:摆这些东西都干嘛? 斯蒂拉:亲爱的,今天是白兰琪生日。斯坦利:她在吗? 斯蒂拉:在洗澡间里。

斯坦利:(模仿着)“洗个痛快”? 斯蒂拉:大概是吧。斯坦利:她在里面多久了? 斯蒂拉:整个下午。

斯坦利:(模仿着)“泡在热水缸里?” 斯蒂拉:是的。

斯坦利:气温上升到华氏一百度,她就泡到热水缸里。斯蒂拉:她说这就可以让她晚上凉快凉快。

斯坦利:你大概出去给她买了可口可乐了吧?然后又伺候她陛下入浴?(斯蒂拉耸肩膀)你过来坐一会儿。斯蒂拉:斯坦利,我还有事要做呢。

斯坦利:坐下!我已经摸清你姐姐的情况了,斯蒂拉!斯蒂拉:斯坦利,你别去打听白兰琪。斯坦利:那女人说我粗俗!

斯蒂拉:你近来老是想方设法地找她的茬,斯坦利,白兰琪又很敏感,你得了解白兰琪和我的家庭环境跟你的很不一样。

斯坦利:那我知道。你对我说过、说过再说过了!你知道她在这里一直对我们大量撒谎吗? 斯蒂拉:不,我不知道----斯坦利:恩,不管怎样,她撒谎了。但是现在真相大白了,我发现了一些情况!斯蒂拉:什么----情况?

斯坦利:我早就怀疑的情况。现在我从最可靠的资料中得到证明。这些资料我还查对过!【配合斯坦利的台词,白兰琪在洗澡间里唱出一支甜甜的流行民歌。斯蒂拉:(对斯坦利)你轻点!斯坦利:金丝鸟,啊!

斯蒂拉:现在你静静的告诉我,你发现了我姐姐什么事?

斯坦利:谎话第一套:她假装神经质!你就应该知道她对米奇说的谎。他以为她跟一个小伙子只不过接过吻!可你姐姐白兰琪绝不是纯洁的像百合花!哈哈!她倒是另一种百合花!斯蒂拉:你听到了什么?谁说的?

斯坦利:我们厂里的供销员年年出差到劳雷尔,他全了解她的底细,劳雷尔镇上的人也都了解她的底细。她在劳雷尔出名的像美国总统,只是哪个党派都不尊敬她罢了。这个供销员住在一家叫弗莱明戈的旅馆里。白兰琪:(快活地唱)喂,它只不过是个纸月亮,照耀着一个纸皮做的海峡,可它不是个幻境,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斯蒂拉:什么----弗莱明戈? 斯坦利:她也住在那里。斯蒂拉:我姐姐住在贝尔立夫。

斯坦利:这是在你们家园从她百合花般的白皙手指缝中溜走之后,她搬到弗莱明戈!那是一家二等旅馆。它有个好处:不干涉住客的私人社交生活!弗莱明戈对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已司空见惯。但是就连弗莱明戈的总经理,对白兰琪女士也有深刻的印象。其实,他们对她的印象不但深刻,而且还勒令她交回房间的钥匙----永远不得使用!这事发生在她来这里之前两个星期。白兰琪:(唱)这是巴农与贝利的世界,该虚假有多虚假,但它不是个幻景,如果你相信你我的话!

斯蒂拉:多么----卑鄙的----谎话!

斯坦利:当然,我知道你会生气的。她蒙骗了你,也蒙骗了米奇。

斯蒂拉:纯属造谣!没有一句真话,如果我是男人,这家伙敢当我面造谣的话----白兰琪:(唱)没有你的爱情,只好在花街柳巷中胡混 没有你的爱情,只好去廉价的音乐厅内解闷„„

斯坦利:亲爱的,我告诉你我已经把这些瞎编的故事彻底查清了!喏,你先听我讲完。白兰琪女士感到不好办的是她不能再在劳雷尔骗下去。人家和她约会两三次之后就学聪明了,不跟她干了。于是她又去找别人,后来老一套花言巧语,老一套表演,老一套手段!可是那个城镇太小,这一套维持不了多久!日子一久,她就成了镇上的出名人物。人家不仅把她看做与众不同,还简直把她当成个神经病----大疯子。(斯蒂拉退缩一下)近两年来,人家把她当作毒品一样严禁接触。她来这里过夏天的原因,堂堂皇皇,装模作样的拜访----实际上是因为那里的镇长叫她滚蛋!对了,你知道劳雷尔附近有个兵营吗?你姐姐成了那里的一个叫做“严禁入内”的闲人。白兰琪:(快活地唱)喂,它只不过是个纸月亮,该虚假有多虚假,可它不是个幻境,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斯坦利:好,关于她把自己装扮成高雅、讲究的一类女人就讲这些。接下来讲第二套谎话。斯蒂拉:我不想听下去了!

斯坦利:她不回学校教书了!实际上我可以打赌她连会劳雷尔的想法也没有!她不是因为神经衰弱临时辞职不教中学的!不是的,先生,她屁也不是!她不是辞职。春季学期还没结束,她就被念出学校了----我真不想告诉你学校采取这一步的原因!一个时期岁的小伙子----她和他鬼混!白兰琪:(唱)这是巴农与贝利的世界,该虚假有多虚假----【洗澡间水声大作,接着传来一阵扑呵的叫声和大笑,宛若孩子在澡盆里嬉戏。斯蒂拉:这真叫人----恶心!

斯坦利:那个孩子的父亲一直到了就去和中学校长交涉。好家伙,哟,白兰琪女士被叫去审问时,我真希望自己在办公室里呢。我就想看她如何坐立不安,想法开脱!可是那次他们及时把她抓住,她也就知道一切都完了!他们叫她最好搬到别的地方。对了,实际上等于镇上对她颁布了驱逐令!【洗澡间的们开了,白兰琪探出头来,伸手按着裹在头上的毛巾。白兰琪:斯蒂拉?

斯蒂拉:(软弱无力的)恩,白兰琪?

白兰琪:再给我条浴巾擦擦头发。我刚洗了头。

斯蒂拉:好,白兰琪。(迷迷糊糊地拿着毛巾从厨房走进卧室)白兰琪:怎么啦,亲爱的? 斯蒂拉:什么怎么啦? 白兰琪:你脸上的表情好奇怪!

斯蒂拉:哦----(强装笑容)我大概有点累了!白兰琪:你干嘛不等我出来也立刻洗个澡? 斯坦利:(从厨房里喊)你大概还要多久才出来? 白兰琪:不太久!你耐心等一下吧!斯坦利:不用耐心!我担心是我的脾气!

【白兰琪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斯坦利粗声大笑。斯蒂拉慢慢走回厨房里。斯坦利:喂,你现在怎么想的?

斯蒂拉:这些事我全都不信,我认为你厂里的供销员讲这些事用心很坏,很恶毒。可能他讲的有一部分是事实。其中有的我不同意----像给家里带来的痛苦等等。她老是----轻浮!斯坦利:轻浮?

斯蒂拉:不过,她还是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就嫁了一个写诗的小伙子„„他长得非常好看。我认为白兰琪不仅爱他,还崇拜他走过的地方!她佩服他,还认为他好的超凡入圣!可是后来她发现----斯坦利:发现什么?

斯蒂拉:发现这位又英俊又有才华的年轻人是个同性恋。你们的供销员没给你讲这个情况吗? 斯坦利:我们谈的都是最近的事。那准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斯蒂拉:是的,那是----很久以前的„„

【斯坦利走过去,温柔的搂着她的肩膀,她轻轻的把他推开。她机械地在生日蛋糕上插上粉红色的小蜡烛。斯坦利:你在蛋糕上插多少支蜡烛? 斯蒂拉:我插了二十五只。斯坦利:请客人了吗?

斯蒂拉:我们请了米奇来吃蛋糕和冰淇凌。

【斯坦利显出有点不自在的样子,用刚抽完的香烟头点着另一支香烟。斯坦利: 今晚别等米奇了。

【斯蒂拉停止摆弄蜡烛,慢慢地抬头望着斯坦利。斯蒂拉:为什么?

斯坦利:米奇是我的伙伴。过去,我们都在一个部队----二四一工程部队。我们在同一个工厂工作,现在又参加同一个滚木球队。你以为我有脸见他,如果----斯蒂拉:斯坦利.科尔华斯基,你----难道你对他也说了那个----?

斯坦利:你就算说对对了,我就是告诉了他!如果我什么都知道,还让我最好的朋友去上当受骗,那今后我一辈子都会良心过不去!斯蒂拉:米奇和她吹了吗? 斯坦利:如果是你,难道----斯蒂拉:我说米奇是不是和她吹了?

【白兰琪的歌声又高扬起来,宛若银铃。她唱:“但它不是个幻境,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斯坦利:不,我想他不必和她吹----只要放聪明点就行!斯蒂拉:斯坦利,她以为米奇要----娶她。我也希望是这样。

斯坦利:哦,他现在不想娶她了。也许他原来想的,可是他不会自投罗网落入骗子的圈套----尤其是现在!(站起来)白兰琪!喂,白兰琪!请你让我上洗澡间好吗?(沉默)白兰琪:好的,当然好,先生!你能不能等一秒钟,等我擦干了呢? 斯坦利:等了一个钟头之后,再等一秒又何妨? 斯蒂拉:她没有工作了吗?哦。那她怎么办呢?

斯坦利:她星期二以后就要离开这里了。你知道的,不是吗?我给她买了张车票,就是不让她再赖下去。买好了一张公共汽车票!

斯蒂拉:首先,白兰琪就不要坐公共汽车走。

斯坦利:她一定会坐公共汽车走,也喜欢坐公共汽车走。斯蒂拉:不,她不会的,不会的,斯坦利!斯坦利:她一定会走!她将在星期二走!斯蒂拉:那她----怎么办?她究竟该怎么办? 斯坦利:她的出路已给安排好了。斯蒂拉:你什么意思? 【白兰琪唱。

斯坦利:嗨,金丝鸟!宝贝,从洗澡间里滚出来吧!

【洗澡间的门突然打开,白兰琪笑呵呵地走出来,可是斯坦利经过她身边时,她脸上露出害怕,甚近于恐惧的神色。她一眼也不看她就走进了洗澡间,并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白兰琪:(一把抓起发刷)哦,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真舒服!我感到多么舒服、凉快----轻松!斯蒂拉:(在厨房里又忧虑又疑惑地)是吗,白兰琪?

白兰琪:(使劲的刷头发)是的,我轻松极了!(把酒杯碰得叮当响)洗完个热水澡,再来冷饮一杯就会是我对生活有新的看法!(站在布帘中间窥视斯蒂拉,慢慢停下不再刷头发)有点事啦!----出了什么事? 斯蒂拉:(迅速转过身去)什么,没事,白兰琪。斯蒂拉:你撒谎!准有事!

【斯蒂拉假装在桌旁忙着,惊恐地望着白兰琪。远处的钢琴声戛然而止。

第八场

【三刻钟之后。

【从大窗子望出去,可见天色渐暗,仍留有一片金黄的晚霞。一缕阳光照射在对面商业区空地上的一只邮箱或油桶上。商业区的窗户,灯火通明或折射出闪亮的阳光。

【室内,三人正吃完一顿没趣的生日晚餐。斯坦利脸色阴沉。斯蒂拉发窘、发愁。【白兰琪崩着脸,不自然地微笑。桌子旁留着第四个人的空位。

白兰琪:(突然间)斯坦利,给我们讲个笑话,讲个滑稽故事逗大家笑笑。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家都那么严肃。是不是因为我的情人对我失约呢?(斯蒂拉软弱无力的笑笑)据我和男人来往的经验,这是第一次。我有过各种各样的经历,可这次人家确实对我失约!哈----哈!我不知道怎么办----给我们讲个滑稽小故事,斯坦利!给我们想想办法。

斯坦利:我以为你不喜欢听我的故事呢,白兰琪。白兰琪:故事有趣而不下流,我就喜欢。斯坦利:我不知道有高雅的和你口味的故事。白兰琪:那就让我来讲一个吧。

斯蒂拉:好,你讲一个吧,白兰琪。你向来知道很多故事的。【乐声消失。

白兰琪:喏,我想想看„„我的浏览一边我的保留节目单!哦,对了----我喜欢鹦鹉的故事!你们都喜欢鹦鹉的故事吗?哦,这是讲老处女和鹦鹉的事。这个老处女有只满口脏话的鹦鹉,它比科尔华斯基先生还懂得更多的下流话。斯坦利:哼。

白兰琪:唯一能使鹦鹉住嘴的办法就是把鸟笼罩上,这样,它以为是晚上就去睡了。好,有一天早上,老处女正好把鸟笼的罩掀开,让鹦鹉过过白天----这时她看见牧师正在前面的人行道上走过来!好,她就赶紧跑回去把鸟笼罩上,然后才请牧师进屋。鹦鹉动也不动,安静的像耗资,可是当她问牧师要在咖啡里放多少糖的时候----鹦鹉突然打破沉默----(吹一下口哨)大声说----“他妈的,多短的一天!” 【她笑得前仰后合。斯蒂拉也勉强装出感兴趣的样子。斯坦利连听都不听,却跑到桌旁,伸手用叉子去叉剩下的碎肉,然后又用手指拈着碎肉吃起来。白兰琪:科尔华斯基显然不感兴趣。

斯蒂拉:科尔华斯基只顾吃,想把自己撑成猪猡,没空去考虑别的!斯坦利:说的对,宝贝。

斯蒂拉:你的脸和手指邋遢地叫人恶心。快去洗洗,回头帮我收拾桌子。【他把一只盆子扔在地上。

斯坦利:这就是我收拾桌子的办法!(抓住她的胳膊)别再这样跟我说话!“猪猡----波兰老----恶心---下流---邋遢!”等等字眼一直挂在你嘴边,这类话你姐姐在这里也说的太多了!你们俩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一对皇后吗?记得胡夷.郎说过,“每个男人都是国王!”我就是这里的国王,可别忘了这点!(把茶杯、碟子全扔到地上)我的位子收拾好了!要我把你的位子也收拾好吗?

【斯蒂拉有气无力地哭起来。斯坦利昂首阔步的走到门廊外,点了一支烟。街角传来黑人乐队演奏的乐曲。白兰琪:我洗澡时出了什么事,他告诉你什么啦,斯蒂拉? 斯蒂拉:没有,什么也没有!

白兰琪:我看他给你讲过米奇和我的事!你明明知道米奇为什么不来,可你就是不告诉我!(斯蒂拉无奈地摇头)我去叫他!

斯蒂拉:我不要叫他,白兰琪。白兰琪:我要,我打电话叫他。斯蒂拉:(忧愁的)我希望你别叫他。白兰琪:我要人家给我说道说道!

【她跑到卧室里电话机前。斯蒂拉到门廊外,不满的瞪眼看着她丈夫。他哼了一声,扭转头不理她。斯蒂拉:我希望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高兴。看到那个姑娘的脸和那张空椅子,我生平不曾有过这样吃不下饭!(无声的哭)

白兰琪:(对着话筒)喂,请叫米奇先生„„哦„„可以的话,我想给他留下电话号码。马格诺利亚九零四七。告诉他有要紧事„„对了,非常要紧„„谢谢你。(茫然留在电话机旁,显出畏惧的样子)【斯坦利慢慢回头看他的妻子,然后笨手笨脚的把她搂到怀里。

斯坦利:斯蒂拉,等她走后,等你也生了孩子之后,一切都会好的。你我之间又会和原先那样好。你还记得原先的样子吗?那些我们一起度过的夜晚?天哪,宝贝,我们可以按往常的习惯闹它一宿,点上五光十色的彩灯,而没有别人的姐姐躲在门帘后偷听我们,这又该多好!

(他们楼上的邻居不知为什么事发出一阵大声欢笑。斯坦利格格笑起来)斯狄夫和尤尼斯„„ 斯蒂拉:回去吧。(她回到厨房里,开始点白色蛋糕上的蜡烛)白兰琪?

白兰琪:嗯。(从卧室回到厨房桌旁)哦,那些蜡烛真好看,真好看!哦,别点了,斯蒂拉。斯蒂拉:我当然要点上的。(斯坦利走过来)

白兰琪:你该留着蜡烛给孩子过生日时用。哦,但愿他一生都有蜡烛照耀,但愿他的两只眼睛像蜡烛一样发亮,正像点在白色蛋糕上的两只蓝蜡烛那样!斯坦利:(坐下)多有诗意!

白兰琪:(沉思片刻)我不该打电话找他。斯蒂拉:谁都会有点事耽搁。

白兰琪:那是不能原谅的,斯蒂拉。我不能收人凌辱。我不那么随便。斯坦利:妈的,洗澡间里冒出来的蒸汽弄得这里热死了。

白兰琪: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三次了。(琴声消失)我因为神经衰弱要洗水澡。人家说这是“水疗法”。你是个身心健康的波兰老,身上连根神经都没长,你当然不晓得心烦是什么滋味!

斯坦利:我可不是波兰老。从波兰来的人是波兰人,不是波兰老。可我是百分之百的美国人,土生土长在最伟大的国家里,并以此为荣。所以,以后别再叫我波兰老!【电话铃响。白兰琪已有所待,连忙站起来。白兰琪:哦,那一定是我的电话。

斯坦利:那不一定,你坐着。(从容的走去接电话)喂,恩,米奇。

【他靠着墙,轻蔑地看着白兰琪。她倒在椅子上,露出恐惧的神情。斯蒂拉俯身向前,抚摸她的肩膀。白兰琪:哦,把手拿开,斯蒂拉。你怎么啦?你干嘛用哪种可怜的眼光看我?

斯坦利:(吆喝)你们那儿别吵吵----我们这边有个爱吵吵的女人----接着说,米奇。在雷利球场?不,我不愿意上雷利球场打。我上星期和雷利球场有点别扭。我是队长不是?好吧,那么,我们不上雷利球场打,我们上西区球场或格拉球场打!好吧,米奇,再见!(他挂上电话,回到桌旁。白兰琪竭力克制自己,接二连三地喝着她杯子里的开水。他不看她一眼,伸手掏自己的口袋,慢慢装作和气的样子)白兰琪姐姐,我送你件小小的生日礼物。

白兰琪:哦,是吗,斯坦利?真没想到----我不知道斯蒂拉要给我做生日!我宁可把它忘了----当你到了----二十七岁!哦----年龄是你不想谈的----话题!斯坦利:二十七岁?

白兰琪:(迅速地)这是什么?给我的吗? 【他冲着她拿出一个小信封。斯坦利:是的,我希望你喜欢它。白兰琪:啊,啊----恩,这是一张----斯坦利:票!回劳雷尔的票!坐远洋快轮!星期二!(轻轻传来“瓦所维尔纳”乐曲的不断演奏。斯蒂拉蓦地站起来,转过身子。白兰琪想强颜欢笑。接着她又想装着大笑。然后她干脆什么都不装,从桌旁跳将起来。跑到隔壁卧室里。她按着喉咙跑进洗澡间。里面传来咳嗽、恶心的声音)好!斯蒂拉:你没必要这么干。

斯坦利:别忘了,我是从她那儿学的。

斯蒂拉:你不应该这样残忍地对待她这样孤苦伶仃的人。

斯坦利:她真娇气。

斯蒂拉:她现在、过去都娇气。你不知道白兰琪做小姑娘的时候,谁也没有她那样温柔,那样轻信别人的了。可是,你这样的人凌辱了她,逼得她变了。(他走进卧室,脱去衬衫,换上颜色鲜艳的丝织球衣。她跟着他进去)你想在想去打滚木求吗? 斯坦利:当然。

斯蒂拉:你不能去打球。(抓住他的球衣)你为什么这样对待她? 斯坦利:我怎么啦?你放开我的球衣。你把它扯破了。斯蒂拉:我要知道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斯坦利:你我刚认识的时候,你认为我粗俗。你的看法对,亲爱的。我粗俗透顶。你给我看那幅有圆柱子的大房子的的照片。我把你从那些圆柱子上拉了下来,你感到多么高兴,我们还点上彩灯!难道咱俩在一起不幸福吗?她来之前,咋俩不是一直很好的吗?(斯蒂拉轻轻入冬了一下。她突然往里屋瞟了一眼,好像里面有人在喊她。她开始缓慢的挪动脚步,带着茫茫然注意倾听的表情,扶着椅子靠背或按着桌子边沿,从卧室往厨房走去。斯坦利已穿好球衣,没注意她的表情)咋俩在一起不是很愉快吗?一切不是都好好的吗?等她来了这儿时候,她却傲慢无礼,把我说成猿人。(忽然注意到斯蒂拉异样的表情)嘿,怎么啦,斯蒂拉?(朝她走过去)斯蒂拉:(平静的)送我上医院。

【他站在她身旁,用一只胳膊扶着她,和她一起出门时,他喃喃地说些听不清的话。

第九场

【当晚事后不久。白兰琪坐在卧室的一张椅子上,紧张地蜷缩成一团。椅子已被换上了绿白斜纹相间的椅套。她穿着她那件紫红缎袍。椅子旁边的茶几上,摆着一瓶酒和一只玻璃杯。外面传来激昂的波尔卡舞曲“瓦所维尔纳”。舞曲萦绕在她心头,她借酒消愁,企图逃避即将来临的灾难。她似乎轻轻地哼着歌词。电风扇来回吹着她。米奇穿着一身蓝色斜纹工作服,从街角上出来。他没刮胡子。他上了台阶便按门铃。白兰琪吓了一跳。白兰琪:请问谁呀?

米奇:(声音沙哑)我,米奇。【波尔卡舞曲停止。

白兰琪:米奇!-----等一会。

【她一时发了疯似的忙乱起来,先把酒瓶藏在柜子里,又对着镜子蹲下,往脸上撒科隆香水和搓粉。她兴奋地在屋里来回跑动,连喘气也听的见。最后她冲进厨房去开门,让他进来。

米奇!----你知道,你今晚刚刚这样对待我,我真不该让你进来!那么没有男子气概!不过,你好,你好啊!(她把嘴唇凑过去。他置之不理,推开她便走进套间里。他冲进卧室时她惊恐的望着他身后)我的天哪,多冷淡呀!你的衣服多么不舒服呀!哟,你连脸也没刮呢!对一位小姐来说,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侮辱!不过,我饶恕你,因为见了你我就安心了。你制止了叫我心烦意乱的波尔卡舞曲。有东西把你干扰的心烦意乱过没有?没有,你当然没有,你这个可爱的笨猫咪,你从来没有可怕的东西干扰你。(她一面说一面跟着她。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显然,他是在路上喝了几杯酒。)米奇:我们还需要开着电扇吗? 白兰琪:不。

米奇:我不喜欢电扇。

白兰琪:那就把它关上吧,亲爱的。我也不特别喜欢它!(她按一下电钮,电扇点着头慢慢关上。米奇在卧室的床上倒下,点起一支烟,这时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酒。我----还没有检查过呢。

米奇:我不要喝斯丹的酒。

白兰琪:这不是斯丹的。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不是斯丹的。这房子里有的东西实际上是我的!你母亲怎么样?你母亲好了吗? 米奇:干嘛?

白兰琪:今晚有点事,不过不要紧。我不想盘问当事人。我就想----(茫然摸摸自己前额。波尔卡舞曲又响起来)----装作我没看出你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音乐又来„„ 米奇:什么音乐?

白兰琪:那曲子“瓦索尔纳”!他们演奏波尔卡舞曲时,艾伦----等一等!(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白兰琪似乎松了口气)喏,那枪声!它总是在枪声之后停止的。(波尔卡舞曲消失)是的,它现在停了。米奇:你是不是被人打懵了?

白兰琪:我去看看能找到什么----(朝柜子走去,装着找酒)哦,对不起,我的衣服没穿好。不过,我实际上已经跟你拉到了。你忘记我请你来吃晚饭了吗? 米奇:我不想再见到你。

白兰琪:等一会。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你话说得太少,所以你一说话,我就连一个音节也不想错过„„我在这里找什么来着?哦,对了----酒!今晚我们这儿多么热闹,我被打懵了!(她假装忽然找到了那瓶酒。他一只脚伸到床上,藐视的看着她)这人有点----南方康复特酒!那是什么,奇怪? 米奇:你不晓得的话,那一定是斯丹的东西。

白兰琪:别把脚搁在床上。床上铺的是薄床单。当然你们男人是不注意这件事的。我来这里之后做了多少事。

米奇:我敢说你做了。

白兰琪:我来以前,你看到过的。喏,看看现在的样子!这屋子几乎是讲究的了!我要把它保持现状。这酒里要接点什么吗?唔,甜的,多甜!它实在太甜啦!什么,这是酒!对!是酒!(米奇哼哼)我怕你不喜欢,尝尝看,也许你喜欢呢。

米奇:我已经跟你说过,我不要喝他的酒,我是当真的。你也不应该碰他的酒。他说你一个夏天都在喝他的酒,像只野猫似的。

白兰琪:什么奇谈怪论!他说的荒唐,你重复他的话也是莫名其妙!我都不稀罕降低身份去回答这么低级的污蔑!米奇:哼。

白兰琪:你心里想什么?我从你眼里看出来了!米奇:(站起来)这里太暗了。白兰琪:我喜欢黑暗。黑暗叫我舒服。

米奇:我觉得我还没有看见过你在亮出呆过。(白兰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是事实!白兰琪:是吗?

米奇:我从来没在下午见过你。白兰琪:那是谁的错?

米奇:你从来不喜欢在下午出去。白兰琪:嘿,米奇,你下午要上工嘛!

米奇:星期天上午我不上工。我有时候星期天请你和我出去,可你总是找借口。你除非等到六点钟之后才肯出去,而且总是去灯光不大明亮的地方。白兰琪:你这话里有点隐晦的意思,我搞不清楚。

米奇:我意思是说,我从来没有好好地看过你一眼,白兰琪。让我们把这里的灯开开吧。

白兰琪:(恐惧的)灯?开哪盏灯?为什么不开灯?

米奇:这盏有纸罩的灯。(把电灯上的纸罩扯掉。她吓得喘了一口气)白兰琪:你干嘛这样?

米奇:这样我就可以把你看个清楚!白兰琪:你当然不是想侮辱我!米奇:对,我只想现实一点。

白兰琪:我不要现实主义。我要魔术!(米奇笑起来)对,对,就是魔术!我极力给人耍魔术。我对他们歪曲事实不讲真话,而讲应当是真话的东西。如果这是罪过,那么就让我自作自受!----别开灯!【米奇走过去,把电灯拧开,盯着看她。她大叫一声,双手把脸捂住。他又把灯关上。

米奇:(缓慢而悲痛的)我不嫌你比我想象的要老。而是别的东西----上帝啊!你装的多么古板,你一个夏天挖空心思编出来的话又多么虚假。哦,我知道你已不是十六岁。可我竟相信你是规矩的,这就够傻的了。

白兰琪:谁告诉你我不----规矩?我那可爱的妹夫吧?你相信他了。

米奇:我一开始向他撒谎。后来我核对了事实。首先,我去问过我们去劳雷尔出差的供销员。后来,我又和这个商人直接通了长途电话。白兰琪:这个商人是谁? 米奇:基费伯。

白兰琪:劳雷尔的基费伯商人!我认识这个人。他对我吹过口哨。我叫他不敢越轨一步。所以他现在给我造谣,报复我。

米奇:三个人:基费伯,斯丹和肖,你诅咒他们吧!白兰琪:三人成虎!

米奇:你不是说你在一家叫弗莱明戈的旅馆里住过吗?

白兰琪:弗莱明戈?没有。那就旅馆的名字叫做塔兰图拉!我住的旅馆叫做塔兰图拉.阿姆斯。米奇:(傻乎乎的)塔兰图拉?

白兰琪:对,一只大蜘蛛!我把我骗来的人都带到那儿。(她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对了,我和很多陌生人有亲密关系。艾伦死了之后,我好像只有和陌生人幽会才能弥补我内心的空虚„„我想我是出于害怕;恐惧驱使我不断换人,挨个寻找保护----上这儿,上那儿----多数都是些不可靠的地方----甚至最后竟找了个十七岁的男孩,可是----又有人给校长写了信----“这个女人在道德上不称职!”(仰起头来连哭带笑。然后又喘着气重复上面的话,接着又喝酒)真么吗?真的,我大概----不大称职----不管怎样----我就这样来这里了。我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了。我过时了。你知道什么叫过时吗?我的青春一去不复返了,而我----遇见了你。你说你需要个人。好,我也需要个人。为了你,我感谢上帝,因为你好像很文雅----好像是这个岩石般的世界的一道裂缝,我可以在此藏身!但是我大概要求,希望----得太多了!基费伯,斯丹和肖已经在风筝的尾巴上拴上一只旧铁罐。(沉默。米奇呆呆地凝视着她)米奇:你对我撒谎,白兰琪。白兰琪:别说我对你撒谎了。

米奇:你是撒谎,彻里彻外,全是撒谎。白兰琪:绝不再里面,我没有打心里要撒谎„„

【一个小贩来到街角。这是个瞎眼的墨西哥女人。披着一条黑披巾,拿着几把下层墨西哥人在葬礼或其他节日用的俗气的锡纸花。她的叫卖声仅仅听的见。她的身影在楼房外也隐约可见。墨西哥妇女:卖花儿。卖花儿。吊丧的花儿。卖花呀,卖花呀。

白兰琪:什么?哦!有人在外面„„(走过去,把门打开,凝视着墨西哥妇女)墨西哥妇女:(在门旁给白兰琪递上花束)买花吗?吊丧的花。

白兰琪:(恐惧的)不买,不买。现在不买!(砰的关上门,跑回屋里)墨西哥妇女:(转身走上街头)吊丧的花。

【波尔卡舞曲声渐弱。

白兰琪:(似对自己)破败,衰败----反悔----埋怨----“你要是做得到,何须我付出这样的代价!“ 墨西哥妇女:吊丧的花圈。卖花圈哟„„

白兰琪:遗物!哼„„沾了血的枕头套之类----“她的床单该换了”----“是的,母亲。不过我们可不可以找个黑人女工来干这种事?”不,什么都没有了,只剩----墨西哥妇女:卖花儿。

白兰琪:死亡----我常常坐在这里,她常常坐在那里,死亡就像你现在一样近„..我们甚至不敢承认我们听见过死亡!

墨西哥妇女:吊丧的花,卖花哟----卖花----白兰琪:死亡的反面是欲望。你觉得奇怪吗?你怎么会觉得奇怪!在我们丢掉贝尔立夫以前,离他不远,有一个训练年轻士兵的兵营。每个星期六晚上,他们都进城喝的烂醉----墨西哥妇女:(轻声地)买花圈哟!„„

白兰琪:----回来的时候,他们就醉醺醺地到我们家的草坪上喊----“白兰琪!白兰琪!”----那个还没走的老太太耳朵聋,没疑心什么。可有时候,我偷偷的跑出去答应他们„„后来,巡逻车就把他们收罗去了,像收集雏菊似的----扬长而去„„

【墨西哥妇女慢慢转身,佝偻着背轻轻地哀声叫卖。白兰琪走到梳妆台前,俯身趴在上面。片刻,米奇站起来有意走到她走面。波尔卡舞曲渐渐消失。他伸手搂住她的腰,想把她扭转过来。白兰琪:你干嘛?

米奇:(笨手笨脚的拥抱她)真个夏天我一直错过了。白兰琪:那就娶我吧,米奇!米奇:我在不想娶你了。白兰琪:不想吗?

米奇:(从他腰间放下双手)你不够干净,不能领你回家和我母亲住在一起。

白兰琪:那就滚开。(凝望着他)马上滚出去否则我就要大喊失火了!(她骤然一阵歇斯底里,感到喉咙发紧)快滚出去否则我就要大喊失火了!(他仍然凝望着她。她突然冲到大窗子前。浅蓝色的窗棂上仍残留着夏日的晚霞。她疯狂的大叫起来)失火了!失火了!失火了!

【米奇吓了一跳,转身走出门外,跌跌撞撞地下了楼梯到街角。白兰琪从窗旁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跪倒下去。远处传来的钢琴缓慢而哀伤。

第十场

【当晚几小时之后。

【米奇走后白兰琪一直不停地喝酒。

【她把自己的衣箱挪到卧室的中间。箱盖打开,花衣裳扔在上面。她一边喝酒一边收拾,情绪激动道歇斯底里的地步。她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缎晚服,脚上拖着一双银白破拖鞋,后跟有闪亮的装饰。这时,她正对着梳妆台的镜子八一顶假砖石头饰戴在头上,兴奋地喃喃自语,好像她正面对一群爱慕者的鬼魂说话似的。

白兰琪:来一次游泳怎么样?到旧石场那边来一次月下游泳怎么样?如果有人能在酒后开汽车!哈哈!这时世界上制止头脑发昏的最好办法!只要你小心,往池子深处跳----要是你撞到石头上,就得等到明天才能上来„..42

【她颤巍巍的举起手镜,靠近照一照,喘了一口气,然后砰地顺手一扔,镜面朝下把它扔得碎。她呻吟了一阵,竭力想站起来。

【斯坦利从街角出来。他还穿着那件翠绿色的丝织球衣。他拐弯时传来低级的音乐。乐声柔和地回荡,贯穿这场戏的始终。

【他走进厨房,把门砰然关上。他凝视白兰琪时轻轻地吹起口哨。他路上喝了几杯酒,还带了几瓶啤酒回来。

白兰琪:我妹妹怎么样? 斯坦利:她挺好。白兰琪:孩子呢?

斯坦利:(笑容可掬)孩子要到明天早上才能生,因此他们叫我先回家合一眼。白兰琪:那就是说,这里只剩咱俩了?

斯坦利:对,就剩我和你,白兰琪。除非你藏了个人在床底下。你船上那些讲究的衣服做什么? 白兰琪:哦,对了。你走后,我的电报来了。斯坦利:你收到电报?

白兰琪:我收到原先爱慕我的一个男人打来的电报。斯坦利:有好消息吗? 白兰琪:是的,一份请帖。

斯坦利:请你上哪儿?参加消防队的舞会吗? 白兰琪:坐游艇去逛加勒比海!斯坦利:哦,好哇。你是怎么想的? 白兰琪:我一生都没料到。斯坦利:我看你是料想不到。白兰琪:它来得像晴天霹雳!斯坦利:你刚才说是谁打来的? 白兰琪:我的一个老朋友。斯坦利:那个送你白狐皮的人?

白兰琪:谢普.汉特来先生。我大学毕业戴过他那空军训练官的徽章。我直到去年圣诞节才见着他。我在比斯卡恩大道上碰见他。后来----现在刚来的这份电报----邀我去游加勒比海!问题是衣服。我翻箱倒柜,看看有什么热带穿的衣服!

斯坦利:然后找出了那件----辉煌的----砖石头饰。白兰琪:这件古董吗?哈哈!它不过是假砖石罢了。斯坦利:哟,我还以为他是蒂凡尼珠宝店的金刚钻呢。白兰琪:好了,不管怎么样,我将要受到高雅的款待。斯坦利:唔。走着瞧吧,你还不知道是什么呢。白兰琪:正好在我以为自己要倒霉的时候----斯坦利:突然闯来了这位迈阿密的百万富翁。

白兰琪:这个人不是从迈阿密来的。他是从达拉斯来的!斯坦利:这人是从达拉斯来的吗? 白兰琪:是的,从遍地黄金的达拉斯来的!斯坦利:得了,反正他是从某个地方来得呗。(开始脱衣服)白兰琪:先把布帘拉上再往下脱衣服。

斯坦利:(和蔼的)眼下我就脱这些了。(扯掉啤酒瓶上的包装)看见开塞刀了吗?(她慢慢走到柜子前,双手叠在一起站着)我有个表弟,能用牙咬开瓶盖。(把瓶盖在桌脚上敲拍)这就是他唯一的能耐,他别的都不会----就是个活开瓶刀。后来,有一次在婚礼宴会上,他咬断了门牙!此后他很不好意思,只要有 43

客人来,他就偷偷溜出屋去„„(瓶盖突然打开,气泡涌了上来。斯坦利开心的笑着,把瓶子高高举起)哈哈!天降之甘露!(把瓶子递给她,让咱们轮饮美酒一杯和解了吧,嗯? 白兰琪:不啦,谢谢你。

斯坦利:哦,今晚是你我的好日子。你就要有个石油富翁,我就要添个孩子。(到卧室的柜子前蹲下,往下面的抽屉里掏东西)白兰琪:(退缩)你在那里干嘛?

斯坦利:我在这里预备了一件东西,以备今天这样特别的机会使用。这是我新婚之夜穿的丝绸睡衣!白兰华噢!

斯坦利:电话铃一响,他们说,“你得了个儿子!”时,我就把它撕开,当旗子挥舞!(抖开一件鲜艳的睡衣)我看咱俩都有理由摆摆架子。(把睡衣撂在胳膊上,回到厨房里)白兰琪:我一想到能再次孤身独处有多好----我真要高兴得痛哭一场!斯坦利:这位达拉斯的百万富翁能让你孤身独处而不加干涉吗?

白兰琪:事情可不像你心里所想的那样。这人是个君子,他尊重我。(一时信口开河)他只要我和他作伴。钱多了有时也会使人感到孤单!一个有文化的女人,聪明而有教养的女人,可以使一个男人生活丰富----这点真是不可估量!这些优点我全可以奉献,而且不会消失。形体的美是会逐渐消失的,那是昙花一现的东西。可是心灵的美,精神的丰富,内心的温存----这些优点我都具备----但别人夺不去,反而会滋长!他们会与年剧增!多奇怪,居然把我叫做一贫如洗的女人!可我心里却珍藏着所有这一切财富。(哽咽了一下)我觉得自己是个非常、非常富有的女人!但是我真傻----竟在猪猡面前撒珍珠。斯坦利:猪猡,嗯?

白兰琪:就是,猪猡!猪猡!我指的不光是你,还有你的朋友,米奇先生。他今晚来看我。他居然敢穿着工作服来这里!而且一再诽谤我,用它从你那里听来的恶毒谣言诽谤我!我给他下了逐客令„„ 斯坦利:你就这样干了吗?嗯?

白兰琪:可后来他回来了。他带了一盒玫瑰花回来,请求我原谅!他恳求我原谅。但是有的事情是没法原谅的。对人故意狠心是没法原谅的。依我看,这时唯一绝不能原谅的事,也是我一生绝对、绝对不会犯的罪过。我就这样告诉他了,我对他说:“谢谢你。但是,如果我还以为我们有可能互相迁就的话,那我就太傻了。我们的生活方式是那样不同,我们的态度,我们的门第出身都是水火不相容的。对这种事情,我们得现实一点才行。那么,再见了,我的朋友!但愿我们之间心里没有疙瘩„„ 斯坦利:这番话是在收到德克萨斯的石油富翁发来电报之前,还是以后说的? 白兰琪:什么电报?不!不,在那以后!事实上,电报正好在----斯坦利:事实上根本没有电报!白兰琪:哦,哦!

斯坦利:也没有百万富翁!米奇更没有带玫瑰花回来,因为我知道他在那里----白兰琪:哦!

斯坦利:他妈的全是无中生有,胡说八道!白兰琪:啊!

斯坦利:全是招摇撞骗和吹牛皮的骗人话!白兰琪:啊!

斯坦利:瞧瞧你自己!瞧你穿着那一身狂欢节穿旧了的破衣服的样子!那是从旧货店里花五角钱租来的!还戴上那件疯疯癫癫的头饰!你以为你是哪里的皇后? 白兰琪:啊----上帝啊„„

斯坦利:我一开始就注意你!你一次都骗不过我这个小子的眼睛!你来这里之后,到处撒香氛,喷香水,把灯泡罩上纸罩;嗨,你瞧,这地方都变成埃及了,你就成了尼罗河皇后!你坐在宝座上大喝特喝我的酒!我看----哈!哈!你听见我说了吗?哈----哈----哈!(走进卧室)

白兰琪:别进来!(白兰琪周围的墙上映出幢幢黑影,离奇古怪,好像有人在斗殴。她喘了一口气,跑到电话旁,摇动挂钩。斯坦利走进洗澡间并把门关上)接线员,接线员!我要长途,请你„„我要找达拉斯的谢普.汉特来说话。他那么有名,不需要地址。随便问一下人就----等一下!不,我现在找不来„..对不起,你明白,我----不!不,等着„„等一会儿!有人------没事!请别挂上!(把电话放下,小心谨慎地走进厨房)

【夜间的种种噪音,像林莽中野兽的嚎叫。闯闯黑影在空墙上像火舌那样错综复杂地闪动。套间的后墙变得透明,可以望见外面的人行道。一个妓女甩开了一个醉汉。他在人行道上追上了她,扯住她纠缠。突然传来警察的警笛声。那俩人便消失不见了。不久之后,一个黑女人在街角上出现,手里拿着妓女丢在人行道上的金属;鳞片皮包,兴奋地掏皮包里的东西。

【白兰琪用手指节捂着嘴唇,慢慢地返回电话旁,用沙哑的声音悄悄地说话。

白兰琪:接线员!接线员!甭管长途。要西联电报局。没时间----西联----西联电报局!(焦急地等着)西联电报局吗?对,我要记下----这句电文:“十万火急!救救我!落入陷阱。落入----”啊!【洗澡间的门突然打开,斯坦利穿着花睡衣出来。他一边结带流速的腰带一边咧着嘴对她笑。她吓得连忙从电话旁躲开。他凝视着她足有可以从一数到十的功夫。接着电话咔哒、咔哒地发出刺耳的响声。斯坦利:你没把耳机挂上。(故意走过去把耳机挂上,挂好后又盯着她,嘴一咧又狞笑起来。他堵住白兰琪到大门口的去路。)

【隐约的“布鲁斯钢琴曲”渐响。接着传来机车驶近的隆隆声。白兰琪蹲下来,握拳捂着双耳等机车开过去。

白兰琪:(终于站起来)躲开点,让我从你这儿过去!斯坦利:躲开点?当然可以。走吧。(往门楣后退一步)白兰琪:你----你站到那边!(指着更远的地方)斯坦利:(狞笑)现在你有足够的地方从这里走过去了吧。白兰琪:你站在那儿不行!但我总得出去!斯坦利:你以为我碍你的事吗?哈哈!

【“布鲁斯钢琴曲”又轻轻响起来。她茫然转身做出个含糊的姿势。传来莽林的种种怪叫。他向她靠近一步,咬着吐出来的舌头。

斯坦利:(柔声的)想想看----也许妨碍你一下还不坏„„(白兰琪穿过房门退到卧室里)白兰琪:往后站!你再往前靠近我一步,我就----斯坦利:就怎么样?

白兰琪:就会出事!一定会出事!

斯坦利:你现在还装什么蒜?(他进了卧室)白兰琪:我警告你,别靠近,要有危险了!

【他靠近一步。她拿起桌上的酒瓶一下子把它敲碎,举起半截瓶子对付他。斯坦利:你这是干什么? 白兰琪:我要拿玻璃渣扎你的脸!斯坦利:我相信你做得出来!白兰琪:我当然做得出,如果你----斯坦利:哦,那么你想在屋里大闹一场啦!好哇!那咱们就大闹一场吧!(他朝她扑过去,把桌子打翻了。她大叫一声,正想举起半截破瓶子打他,却被他捏住了手腕)母老虎----母老虎!放下那半截破酒瓶!放下!咱俩这次约会一开始你我就定好了!

【她呻吟一声,把破瓶子扔掉,跪倒在地。他扶起她软弱无力的身躯,把她报到床上。“福尔丢斯”传来激昂的小号和鼓合奏的乐声。

第十一场

【几星期之后。斯蒂拉正在收拾白兰琪的东西。洗澡间传出哗啦啦的自来水声。

【布帘半开,从中可以看见几个人在打扑克----斯坦利,斯狄夫,米奇和巴勃罗----四人围坐在厨房里的桌旁。房内的气氛依然粗俗不堪,和上次引起纠纷的扑克晚会相同。

【楼房外面的背景是蔚蓝的天空。斯蒂拉一边往箱子里放花衣服,一边哭着。【尤尼斯从楼上的套间下来,走进厨房。扑克牌桌上传出一阵哄笑。

斯坦利:上帝保佑,让我从里面抽个五张顺子,抽着了!

巴勃罗:Maldita sea tu suerte!(西班牙语:去你妈的运气!)

斯坦利:(十分得意)你知道什么叫运气?运气是相信你会幸运。就拿萨来诺的战役来讲。我相信自己是幸运的。当时我估计,五个人中有四个不能脱险,但是我会脱险的„„而我就真的脱险了。我把这看成规律。要在这场激烈的竞争中占上风,你就得相信自己是幸运的。米奇:你„„你„„你„„吹牛„„吹牛„„皮 【斯蒂拉走进卧室,又开始叠衣服。斯坦利:他怎么啦?

尤尼斯:(走过桌旁)我以前老说男人都是铁石心肠的,可这个说法始终是对的。看你们把自己弄成猪一样。

(穿过帘子走进卧室)斯坦利:她怎么啦? 斯蒂拉:我的孩子怎么啦?

尤尼斯:睡得像个小天使。给你带来一些葡萄。(把葡萄放在小凳子上,轻声问)白兰琪呢? 斯蒂拉:在洗澡。尤尼斯:她怎么样?

斯蒂拉:她什么也不吃,只管要水喝。尤尼斯:你告诉过她什么?

斯蒂拉:我----只是告诉她说----我们安排她去乡下修养。她心里老是把这事和谢普.汉特来混在一起。【白兰琪把洗澡间的门打开一条缝。白兰琪:斯蒂拉。斯蒂拉:嗯,白兰琪?

白兰琪:我洗澡时,如果有人来电话,记下号码,告诉他们我会马上回电话。斯蒂拉:好的。

白兰琪:那件浅黄绸衣服,给我看看它皱不皱。如果不大皱,我要穿,翻领上我要别上那个银灰海马形状的别针。在我放零碎东西的那个心型盒子里,你会找到它。还有,斯蒂拉„„想法把那束假紫罗兰也从那个盒子里找出来,也把它和那个海马别针一起别在翻领上。(她关上了门。斯蒂拉转过身来面对尤尼斯)斯蒂拉: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尤尼斯:你还能做什么?

斯蒂拉:我不能相信她的说法,我要继续和斯坦利一起生活。

尤尼斯:别信那套话。总得继续生活下去。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总得继续生活下去。(洗澡间的门又开了一道缝。)

白兰琪:(往外瞧)出来安全吗?

斯蒂拉:安全,白兰琪。(对尤尼斯)跟她说她很好看。白兰琪:请把帘子拉上,然后我再出来。

斯蒂拉:拉上了。斯坦利:你出多少? 巴勃罗:二。斯狄夫:三。

【从洗澡间的门口透出一道琥珀色的灯光,照着白兰琪出来。她那件红缎袍紧贴身上,勾勒出全身的线条,使她显得楚楚动人。白兰其走进卧室时,“瓦所维尔纳”舞曲渐起。白兰琪:(略带几分歇斯底里的病态)我刚洗了头。斯蒂拉:是吗?

白兰琪:我不知道肥皂冲掉了没有。尤尼斯:多好的头发。

白兰琪:(接受恭维)可不好对付了。有我的电话吗? 斯蒂拉:谁来的电话,白兰琪? 白兰琪:谢普.汉特来„„ 斯蒂拉:哦,还没来呢,亲爱的!白兰琪:多奇怪!我----【米奇手拿纸牌,一听到白兰琪说话就垂下手来,茫然望着上空。斯坦利拍拍他肩膀。斯坦利:还,米奇,来吧!

【他的叫声惊动了白兰琪。她路出吃惊的样子,嘴里喃喃地说出米奇的名字。斯蒂拉点点头,又赶紧把视线移开。白兰其一动不动的站了会儿----手里拿着一面背面镶银的镜子,路出一幅愁容,好似饱尝人间沧桑。白兰琪突然歇斯底里起来。白兰琪:这里出了什么事?

【她先看看斯蒂拉,又扭过头去看尤尼斯。她提高的嗓门干扰了牌局的进行。米奇把头垂的更低了,可是斯坦利却把椅子往后一推,好像正想站起来的时候,斯蒂夫立即伸手按住他的胳膊,止住他。白兰琪:(继续说)这里出了什么事?我要人给解释一下,这里出了什么事。斯蒂拉:(痛苦万分)嘘!嘘!尤尼斯:嘘!嘘!亲爱的。斯蒂拉:别这样,白兰琪。

白兰琪: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啦?

尤尼斯:你好看极了,白兰琪。她好看极了,是吗? 斯蒂拉:是的。

尤尼斯:我知道你要去旅游。

斯蒂拉:对,白兰琪要去的。她要去度假。尤尼斯:我真羡慕。

白兰琪:帮帮我,帮我穿上衣服!斯蒂拉:(递给她衣服)这就是你要----白兰琪:行,这件就行!我急于离开这里----这地方是个陷阱!尤尼斯:多漂亮的一件蓝外衣。斯蒂拉:这是紫丁香的颜色。

白兰琪:你俩都搞错了。那是戴拉.罗比亚(意大利艺术家)蓝色。那是圣母的古肖像画里穿的那件袍子的蓝色。这些葡萄洗过了吗?(用手指捡起一串尤尼斯带来的葡萄)尤尼斯:恩?

白兰琪:我说洗过了吧。它们洗过了吗? 尤尼斯:他们是从法国市场上买来了。

白兰琪:那并不等于说它们已经洗过。(传来大教堂的钟声)大教堂的钟----它们是本区唯一干净的东西。好,我要走了。我准备好要走了。

尤尼斯:(悄悄地)他们还没来,她就要出去。斯蒂拉:等一等,白兰琪。

白兰琪:我不想打这些男人面前走过。尤尼斯:那就等他们打完牌再走。斯蒂拉:坐下„„

【白兰琪有气无力地、犹疑不决地转身回来,任凭她们把她推到椅子上。

白兰琪:我可以闻到海的气味,今后我要在海边度过余生。我死的时候,我要死在海上。你知道我会怎么死?(揪了一颗葡萄)有一天我会因为吃了一颗没洗过的葡萄就死在海上。我死时----和某个英俊的船上医生手握手,他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留着金黄色的小胡子,挂着一只大银表。他们会说:“可怜的小姐,奎宁对她不起作用。那颗没洗的葡萄已把她的灵魂送归天国了。”(传来大教堂的钟声)我将在海上安葬,先把我缝进一只洁白的口袋里,然后在中午的时候----从甲板上推下去----在夏日炎炎的阳光里----落入蔚蓝的大海,(钟声又响起来)它蓝的像我头一个情人的眼睛。

【一位大夫和一位护士从楼房的拐角上出来,走上了台阶到门廊里。他们那副医务人员的严肃表情十分显著----一看就知是政府机关派出的小分队。大夫按了门铃。室内牌局的私语中断。尤尼斯:(悄悄对斯蒂拉)准是他们来了。白兰琪:(慢慢的站起来)那是什么?

尤尼斯:(掩饰说)请原谅,我去看看谁在敲门。斯蒂拉:好的。【尤尼斯走进厨房

白兰琪:(警觉的)我怀疑是找我的。【门外传来低声谈话

尤尼斯:(回来高兴地说)有人找白兰琪。

白兰琪:哦,是找我的!(恐惧地逐一扫视大家,然后望着帘子。“瓦所维尔纳”舞曲轻轻响起)是我盼着从达拉斯来的那位先生吗? 尤尼斯:我想是他,白兰琪。白兰琪:我还没准备好。斯蒂拉:请他在外面等一下。白兰琪:我„„

【尤尼斯回到帘子旁。传来十分轻的鼓声。斯蒂拉:什么都收拾好了吗? 白兰琪:我的银梳具还在外面。斯蒂拉:啊!

尤尼斯:(转过身来)他们在屋子前面等着呢。白兰琪:他们!“他们”是谁? 尤尼斯:有一位小姐和他在一起。

白兰琪:我想不出这位“小姐”是谁!她什么打扮? 尤尼斯:就是----就是那种----做得很普通的衣服。白兰琪:可能她是----(紧张地中断了话头)斯蒂拉:咱们走吧,白兰琪?

白兰琪:我们一定要穿过那间屋子出去吗? 斯蒂拉:我陪你一起走。白兰琪:我的样子怎么样?

斯蒂拉:好看极了。尤尼斯:(附和)好看极了。

【白兰琪恐惧地走向帘子,尤尼斯为她把帘子拉开。白兰琪进了厨房。白兰琪:(对男人们说)请不要站起来,我只是走过一下。

【她迅速走向大门。斯蒂拉和尤尼斯跟在她后面。玩牌的人尴尬地站在桌旁----米奇除外,他仍然坐着,俯视桌上。白兰琪刚到小门廊外就突然停步屏息。大夫:您好?

白兰琪:您不是我等的那位先生。(她突然喘了口气,扭头便上了台阶。她被斯蒂拉拦住,她正在门外慌慌张张地说话)那人不是谢普.汉特来。【远处传来“瓦所维尔纳”舞曲。

【斯蒂拉回头凝视着白兰琪。尤尼斯扶着斯蒂拉的胳膊。一阵沉默----除了斯坦利均匀地洗牌的声音之外,没有一点响声。

【白兰琪又屏息着,溜回套间里,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眼睛睁的大大的,闪闪发光。她姐姐走过她声旁时,斯蒂拉连忙闭上眼睛,捏紧双手。尤尼斯抚慰地用双手搂着她。然后她又走回套间里。白兰琪就在门里站着。眯起继续凝视着自己搭在桌面上的双手,可其他的男人都奇怪的望着她。最后,她绕过桌子走进卧室。她走过时,斯坦利突然把椅子往后一推,站起来好像想拦住她。护士跟着她走进卧室。斯坦利:你忘记带东西了吧?

白兰琪:(尖声地)是的!是的!我忘记带东西了!

【她经过他身旁冲进卧室。墙上显出了可怕的错综复杂的黑影。“瓦所维尔纳”舞曲被奏成了离奇古怪的调子,夹杂着莽林中的怪叫和噪声。白兰琪抓着椅背,好像想用它来保护自己。斯坦利:(压低嗓门)大夫,你最好进去。

大夫:(低声向护士示意)护士小姐,把她领出来。

【护士走进卧室,站在白兰气的一边,斯坦利站在另一边。护士穿着一身朴素衣服,毫无女性柔和的特点,显得特别冷酷无情。她的声调宛若警钟一样侧耳、单调。

护士:你好,白兰琪。(她的招呼在四周墙后发出神秘的回声,反复回荡如同石谷中的回声)斯坦利:她说她忘记带东西了。【回声听起来像低声恐吓。护士:那不打紧。

斯坦利:你忘了什么,白兰琪? 白兰琪:我----我----护士:那不要紧,我们等一会再来拿。

斯坦利:当然,我们可以把它同箱子一起捎去。

白兰琪:(恐惧地后退)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要----一个人呆着----请出去!护士:喂,白兰琪!

回身:(此起彼伏)喂,白兰琪----喂,白兰琪----喂,白兰琪!

斯坦利:你在这里只留下半盒爽身粉和几只旧的空香水瓶----还有就是那个纸灯罩,如果你要带走的话。你要那灯罩吗?

【他走到梳妆台前,从灯泡上一把扯下那个纸灯罩,并递给了她。白兰琪大哭大叫,好像扯下的纸灯罩就是她自己。护士大胆的像他走过去,她尖叫起来想从护士身边跑开。所有的男人都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斯蒂拉跑到外面的门廊里,尤尼斯在她身后追上去安慰她。这时,厨房里的男人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斯蒂拉在门廊外投进尤尼斯的怀里。

斯蒂拉:哦,我的上帝,尤尼斯帮帮我吧!别让他们那样对待她,别让他们伤害她!啊,上帝呀,啊,请求上帝,别伤害她!他们想把她怎么样?他们在干什么?(想从尤尼斯怀里挣扎出来)尤尼斯:不,亲爱的,别去,别去,亲爱的。呆在这儿。别进去,和我呆在这儿,别看。

斯蒂拉:我对姐姐做了什么事?哦,上帝,我对姐姐做了什么?

尤尼斯:你做得对。你只能这样做。她不能住在这里,又没别的地方好去。

【这时,斯蒂拉和尤尼斯在门廊外的谈话被厨房里传来的男人的声音盖住。米奇正想走进卧室却被斯坦利半途截住。斯坦利把他推到一旁。米奇迎着斯坦利猛冲猛撞。斯坦利把米奇推回去。米奇在桌旁倒下,呜咽起来。

【与此同时,护士一把揪住白兰琪的胳膊,不让她逃走白兰琪疯狂地转过身来乱抓乱挠护士。那个大块头的女人把她双臂拷上了。白兰琪连喊带叫把嗓子也喊哑了,终于跪倒下来。护士:这长指甲得修修。(大夫走进屋里时她看着她)用紧身衣吗,大夫? 大夫:不得已时再用。

【他摘下帽子,露出他原来的样子。他起先那副冷酷无情的表情消失了。他朝她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去时对她说话的声调柔和、镇定。他叫她名字时她的疑惑减轻了。墙上的可怕怪影以及种种怪叫、噪声也相继消失。白兰琪嘶哑的哭声也渐渐平静。

大夫:杜博伊斯。(她转脸看他,用哀求的目光凝视着他。他微微一笑,然后转向护士)不必用了。白兰琪:(无力的)请她把我松开。大夫:(对护士)松开吧。

【护士把她松开。白兰琪像大夫伸出两手。他温和的拉她站起来。用胳膊扶着她,领她穿过帘子。白兰琪:(紧抓住他的胳膊)不管您是谁,我总是依赖陌生人的善心。

【白兰琪和大夫穿过厨房向大门口走去时,打牌的人都站起来让开。她由他领着,好像她是个瞎子。当他们走到门廊外面的时候,斯蒂拉正蹲在楼梯口,她呼唤着她姐姐的名字。斯蒂拉:白兰琪!白兰琪!白兰琪!

【白兰琪头也不回地继续走去,后面跟着大夫和护士。他们走向楼房的拐角。

【尤尼斯下楼来找斯蒂拉,把孩子送到她怀里。孩子是用一条浅蓝色的毯子裹着的。斯蒂拉抱着孩子,呜咽着。尤尼斯走下楼梯,进了厨房。这时,男人们除斯坦利外都围着自己的桌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斯坦利走到门廊外站在楼梯角望着斯蒂拉。斯坦利:(稍微迟疑)斯蒂拉?

【她放声大哭。她姐姐现在走了,她所幸哭个痛快。

斯坦利:(又是恳求又是安慰)喏,亲爱的。喏,亲爱的。喏。喏,亲爱的。喏,亲爱的„„ 【“布鲁斯钢琴曲”和低音小号声渐起,痛哭之声和情意绵绵的私语声渐渐消失。斯狄夫:这次打七牌戏。

第二篇:剧本(中文)

巫婆:这是我送给你8岁的生日礼物(音乐盒),等你成年后,如果你许的愿和现在一模一样,那么我将实现你的愿望。艾伦:主呀!请赐予我一双美丽的红舞鞋,好让我和姐姐一样能跳出优美的舞姿

仆人(一个聋子):(急充充的赶来,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可怜的小宝贝又要去跳舞了,你的父王,母王要来观赏你们的舞蹈,看看你们是不是有所进步,你总是待在屋子里,我看你不喜欢跳舞。

艾伦:我不喜欢舞蹈,但我的父母亲喜欢,这个国家的人民喜欢,所以我不能不跳,姐姐一学就会,而我总是忘记,不知道要学多长时间才能把整个舞蹈跳出,我的表情僵硬,怎么也无法伸展灵活的表现自己,而我喜欢歌唱,但从没有得到赞美,所以我也不想让他们听到我的歌声!

仆人:可怜的孩子我天生就是个聋子,所以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走吧!走吧!

国王:我可爱的小宝贝们,今天想要来欣赏你们的舞蹈。艾莎你是姐姐,你先来吧(艾莎骄傲自信的抬着头准备展示自己优美的舞姿,艾伦低着头,感到沮丧.艾莎深深的鞠躬,开始跳舞`` 音乐响起来,她跳起了舞。)

国王(喜悦):太美妙了,哈哈!国王(表情严肃)今天我要看看艾伦是不是有所进步了

(艾伦努力的想把舞姿跳好,但是一开始跳就摔倒。)

仆人:请允许我把小公主带下去吧,她从小体弱多病,让我带她回去休息

皇后:我想起了,在我生她的那天,国王出征未归,我在花园遇到一只会说话的乌鸦,她居然说我的孩子将永远不会舞蹈,本来我早以忘记,没想到她不喜欢舞蹈!

国王:这件事你早就应该和我说,既然如此,就让艾莎一个人跳吧!

从此艾伦喜欢一个人来到花园中歌唱,艾伦在8岁生日那天收养的小狗每当夜晚的时候就听她歌唱.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艾伦不知不觉已经是个16岁的大姑娘,在成人的那一天,她无意间听见音乐声,发现那是当年巫婆送她的音乐盒子.巫婆:我可爱的小公主,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将娶你的姐姐为妻。

艾伦:主呀!请赐予我一双会跳舞的红舞鞋,好让我能和姐姐一样能跳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舞蹈!由此获得王子的心!巫婆:公主,现在我送你一双会跳舞的红舞鞋,你穿上它就是这个世界最会跳舞的女孩了,但是你必须蒙上你的脸,并且要一直穿着这双鞋子。

艾伦很开心的睡着了醒来后她已经跳舞来到了王子为姐姐举行的盛大舞会现场``

仙女:艾伦我可爱的公主,赶紧脱下你的红舞鞋,要不然它会让你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艾伦:你是想嫉妒我的美丽吧!

她继续的舞动着, 此时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一下轻盈起来,并且越跳越疯狂,把周围正在观看艾莎跳舞的人吸引住了,王子也被迷惑住了,他情不自禁的向艾伦靠近

艾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亲爱的王子你要上哪儿?你要上哪儿去,难道你要离开我吗?此时艾莎昏迷过去````

艾伦在也控制不了身体的舞动, 她看上去那么的恐怖,她竟然把王子踢伤了,现场混乱```

国王:把那个疯女人给我抓起来,王子被踢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而艾伦还在不停的舞动着,王子忽然清醒过来```

朗茨·约瑟夫王子:你不是艾莎,啊!我的艾莎在那儿?我的心啊快要碎了,是我伤害了她

艾伦带着痛苦的表情,因为她并不想把王子踢伤,可是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卫兵把她带了下去

艾伦:你们为什么抓我?你们放开我,我没有犯错!

艾伦:我在也不敢面对镜子,看看我这张丑陋的脸孔, 优秀的姐姐让我善良的心得不到安宁,不会跳舞又能代表什么?一切都令人感到太难受了.于是她轻轻地哭诉着,她的歌声实在太美妙了,看守监狱的士兵都睡着了,此时小狗跑来了。

艾伦:啊!我亲爱的小狗,我孤独的时候你总在我身边,如果你能够变成一个王子那有多好啊,那我将永远的爱你。(此时狗成了一位俊美的王子,他跪在她虚弱的身体旁捧着她的手)

2王子:难道从来就没有人赞美过你的歌声吗?每当夜晚的时候没有你的歌声我将无法入眠,虽然你没有优美的舞姿,但你得歌喉已经掩饰它的不足,我喜欢你,如果你也爱我,就让我带你走吧!

艾伦: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心事?

2王子:我是来自法国的王子.是夜色中倾听你音乐的那只小狗,我被巫婆施了魔法,只有遇上爱的人,我才能恢复原形.艾伦:哦!就是你夜夜听我歌唱.2王子:我知道你的苦闷,我知道你喜欢花花草草,你的世界将不在孤单,让我分享你的心情.艾伦:点头,微笑,来吧,带我走吧!

2王子:你等着,我会来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法兰兹·约瑟夫王子下场,此时仙女出现)

仙女:孩子你的歌声是最动听的,勇敢表现自己吧!孩子,随我一起回去吧,你的亲人深爱着你(艾伦把红色的舞蹈鞋献上)艾伦:都是我的错,因该早点儿听你的话,现在我已经没有脸回去了。

仙女:孩子,送你舞蹈鞋的是个巫婆,在若干年前,她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你父亲,那一年你的父亲在外,她又来到花园里,当时你母亲正在怀孕,巫婆给你母亲下了咒语,从此你不在会舞蹈````

艾伦:我要去见我的姐姐我要向她请罪.(国王,皇后,艾莎公主,大王子二王子,他们焦急的在寻找艾伦公主)

皇后:这孩子上哪儿去了呢?她没有参加您的舞会吗?

艾莎:母后,她没有,我一直期盼她能够来。

国王:她会不会被那个老巫婆给带走了。

二王子:不用了,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们,哥哥你还认识我吗?

大王子:你好像是…..?(他向前走了几步)阿,天啊你是我的弟弟吗?我们已经寻找你10年了,这10年里你都去哪儿了,你知道我们是多么的想念你吗?

二王子:哥哥听我说,在十年前我被一个巫婆变成了一只狗,是艾伦公主收养了我,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就像你爱上艾莎公主一样!

皇后(焦急的询问):我亲爱的艾伦她在哪儿?求你快说吧!

二王子:她正关押在国王陛下的牢房里,她就是昨天晚上那个跳舞的疯女人

国王: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定是巫婆给她施了法

二王子:对的,她穿上了巫婆送她的红舞鞋,才变成了一个疯狂的舞者。

皇后:哦!我可怜的孩子,快带我去见见她

二王子:在见她之前我必须告诉你们的是艾伦能够歌唱出这个世界上最优美动听的歌曲,难道你们不想听听吗?

国王: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仙女:快看啊艾伦公主,他们就在那儿(姐姐艾莎和大王子在一起朝她微笑,艾伦继续歌唱)

二王子:你能够嫁给我吗?我愿意让你永远的幸福!

艾伦:我愿意```(于是两人一起朝国王皇后看去)``

国王:瞧她的歌声多动听啊!(国王流泪了)是我这些年来从没有听过的,原来歌声也能够打动人的心!

艾莎:我最亲爱的妹妹,原来我从未了解你,关心你,是我的错。

艾伦:不,姐姐,是我不该嫉妒,你的舞蹈让整个国家为之倾倒.皇后:孩子,从今天起我们的国家不紧只有舞蹈,还有最美妙的歌声,我祝你们幸福

然后她走到二王子前:瞧这孩子长得多俊美,和你得哥哥一样的优秀,孩子你受苦了如果你的母亲知道你现在平安的活着一定很高兴,快带着艾伦回去看望吧!我将永远的爱你们。

巫婆:在空中耻笑`祝福你们吧,我将永远不在回来```

仙女:2王子带着艾伦公主四处游玩,你们将永远的幸福平安!

第三篇:仲夏夜之梦中文剧本

仲夏夜之梦

第二章 花心草的魔力

旁白:在拉山德和赫米娅离开后,为了得到狄米特律斯感情上的一丝酬谢,海丽娜将赫米娅和拉山德私奔的消息告诉了狄米特律斯 而赫米娅和拉山德也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一片森林,这时在这片森林里,也聚集了许多的精灵。奥布朗:真没想到会在有月亮的晚上碰见你呢,傲慢的提泰妮娅。

提泰妮娅:那么你又如何呢,喜欢嫉妒的奥布朗。好了,大家,我们走吧。你身边一秒钟我都不会待的。

奥布朗:喂,我可是你的丈夫啊。

提泰妮娅:“丈夫”这两个字还真让人好笑呢。真是讨厌啊,每次我想要好好享受跳舞的快乐的时候,你都会跑出来坏我的兴致。算我求你了,你快从我面前消失吧!我们走!

奥布朗:真是个无礼的家伙!喂,帕克!你在哪?快点出来。我有事要你去办。

帕克:是,大王,您要我办什么呢?

奥布朗:我想让你摘花心草来。只要把从它花瓣上榨出的汁液滴在睡着的人的眼皮上,醒来一眼看见谁,都会发疯似地爱上对方。

帕克:好的,大王,我马上就为您把它采来。

奥布朗:恩,那就交给你了。恩?有人来了。

海丽娜:等等,狄米特律斯。

狄米特律斯:海丽娜,虽然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赫米娅私奔的事情,不过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

海丽娜:你打我,踢我,骂我,不理我,都行!只要允许我留在你身边就好。

狄米特律斯: 够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海丽娜:为什么? 女人应该是坐着被人求爱,而不是主动去向别人求爱!可是,我却为了你......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我会继续追着你跑,这份仿佛置身在地狱的痛苦,就是我的天堂!

狄米特律斯:哼......随便你!

海丽娜:等等,狄米特律斯!等等我!(下台)

奥布朗:(出场)恩......多么可怜的女孩子啊......希望我能帮你找到幸福 帕克:大王,大王!花心草找到了。

奥布朗:做得好。接下来,该怎么把这个涂到提泰妮娅的眼皮上呢.....唉!还是先帮帮那个个可怜的女孩子吧!刚刚这里来过一个叫做海丽娜的雅典姑娘,她爱上了一个男子,可是对方却讨厌她。我想让你在那个男人眼皮上涂上花心草!帕克: 嗯!

奥布朗:那个男人穿着雅典衣服,很容易找到的。

帕克:我明白了!

旁白:走累了的拉山德和赫米娅决定在森林里小憩一会。可正当帕克在寻找穿着雅典衣服的男子时却无意中见到了在森林中休息的拉山德和赫米娅,而因拉山德也身穿雅典衣服,所以帕克把本应该涂在狄米特律斯身上的花心草,涂在了拉山德的身上!这时一场大混乱就这样开始了......狄米特律斯:别再跟过来了!可恶,难道赫米娅他们已经走出森林了?!(下台)

海丽娜:等等!等等啊!狄米特律斯!1恩?在那里的是......拉山德,拉山德!你怎么啦,振作点!

拉山德:恩......海丽娜!哦!美丽的海丽娜!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海丽娜:拉山德......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你怎么能如此侮辱我!我知道我只是个被狄米特律讨厌的丑女。拉山德:根本没有这样的事!

海丽娜:拉山德!我不知道原来你是那么过分的人.!(转身离开)拉山德:海丽娜,等等!!(下台)

赫米娅: 拉山德!拉山德!你在哪儿?――――狄米特律斯!一定是你抓走了拉山德!

狄米特律斯:赫米娅,你误会了!

赫米娅:不,这一定是你搞的鬼!拉山德不可能会丢下我走的狄米特律斯:赫米娅,请你相信我!我什么也没干!

赫米娅:不,我不会再相信你!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狄米特律斯:赫米娅!赫米娅!!你是何等的残酷啊!(晕倒)

奥布朗:帕克!你究竟做了什么?唉―― 快去把海丽娜带到这里来!在此之前,我先在这个男人眼皮上涂上花心草!

帕克:哦!我知道了!(下场,上场)大王,大王~~~

奥布朗:海丽娜呢?

帕克:在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和那个被我误涂汁液的男人在一起!旁白:于是海丽娜和被施了魔法的拉山德来了。

拉山德:海丽娜,我并没有在戏弄你!我可以发誓我发自内心的爱着你。

海丽娜:拉山德,你是要抛弃赫米娅么?

狄米特律斯(被吵醒)

海丽娜:啊,狄米特律斯!你怎么在这?发生什么事了?见到赫米娅了吗?

狄米特律斯:海丽娜?

啊!海丽娜!我的女神!你就是那森之神,神圣之物!

海丽娜:什么?你们两个人是在合伙戏弄我吗? 拉山德&狄米特律斯:当然不是,海丽娜!

海丽娜:那你们所爱的人应该是赫米娅不是吗?

(赫米娅上场)

赫米娅:拉山德,你去哪儿了。能见到你我太高兴了!但是,为什么要撇下我离开?

拉山德:是爱命令我离开的。

赫米娅:爱?什么样的爱?

拉山德:对海丽娜的爱。

赫米娅:什么?

.等等、拉山德。怎么回事?

拉山德: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海丽娜: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口!

赫米娅:海丽娜?

海丽娜:赫米娅,你演的这究竟是哪一出戏?太过分了!你竟然也是同谋!

赫米娅:同谋?

海丽娜:你们三个人合起伙来戏弄我是吗?

赫米娅:你究竟在说什么?海丽娜!

海丽娜:你还想装?这都是你教唆的吧!太过分!你确实很漂亮!和你相比,我就是个爱着别人却从未被人爱过的可怜女人!对这样的我做这种事......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赫米娅:那个、所以说......海丽娜:已经够了!请您自便吧。你就这样佯装不知好了!赫米娅:海丽娜,你给我住嘴!

海丽娜:不过事情变成这样,有一半也是我的错,我会选择消失的。

海丽娜:住口,太凄惨了!

赫米娅:对啊,不要戏弄海丽娜。

狄米特律斯:拉山德,你给我清醒过来!你应该回到赫米娅的身边!

拉山德:那种事我可做不到呢!海丽娜,我赌上性命的爱着你!

狄米特律斯:不,海丽娜。爱着你的人是我。我比其他任何人都要爱你。海丽娜:够了!(哭着,下台)拉山德:狄米特律斯,决斗吧!

狄米特律斯:决斗?就是说赢的一方成为海丽娜的恋人么?

拉山德:如你所说。

赫米娅:等等、拉山德!

拉山德:让开!

赫米娅:拉山德!拉山德!

奥布朗:天哪!帕克这都是你的错。快去阻止决斗。

帕克:是!但是......我要怎么做?

奥布朗:模仿他们各自的声音把他们分开。那样他们就会陷入沉睡,就在那一瞬间把这草汁滴向拉山德。

帕克:这该不会就算是解开花心草的药草?

奥布朗:对,再睁开眼时,这场愚蠢的骚动就会变成一场梦境。

帕克:明白了,我立刻就去。

旁白:之后,经过帕克的一番努力,是一切都恢复了原样,而这四人也如同做梦一般熟睡在这片森林里。

第四篇:玻璃动物园 中文剧本

[美]田纳西 威廉斯

第一场

温菲尔德家的那一套房间是在建筑物的后部。这种建筑物,在挤满了下层中产阶级的城市中心,象疣子那样一个接一个生长出来;他们象巨大的蜂箱,其中是密密麻麻的蜂窝似的居住单位;这个现象表明,美国社会中这个最大的、基本上受奴役的阶层不由自主地力图避免流动和分化,力图作为一个并非有意识形成的混合体存在和起作用。

这套房间面对一条小巷,出入靠一架避火梯。避火梯这名称叫人想起意外事故,带有一种充满诗意的现实色彩,因为所有这些巨大建筑物 一直燃烧着人类的绝望这股永远熄灭不了的文火。避火梯我们只看到一部分——这就是说,只看到扶梯的平台和从平台往下去的几蹬梯级。

场景是回忆中的场面,所以是非现实主义的。回忆容许大量采用写诗的手法。按照回忆到的那些事物的情感价值大小,有些细节被省略,其他的被夸张,因为回忆主要是盘踞在心中的。所以内景相当模糊而且富于诗意。

幕启时,观众看到的是温菲尔德那套房间的黑魆魆、阴森森的后墙。这幢建筑物两面各有一条黑暗,狭窄的小巷,两条小巷的两侧都是错综复杂的晾衣绳,垃圾箱和附近一带引起人不祥联想的那些避火梯的格子栏杆,好象小巷是在黑沉沉的峡谷中。在汤姆的开场白即将结束的时候,黑沉沉的公寓墙慢慢地变得透明起来,显出在底层的温菲尔德家那套

房间的内景。最靠近观众的是起居室,也是劳拉的卧房;那张长沙发一展开,就是她的床。起居室的后面,被一座宽阔的拱门,或被一座用透明的褪色的帷幕做成的第二堵拱形墙(或者被第二层幕)所隔开,是餐室。起居室里,有一个老式的小摆设架,架上摆着许多透明的玻璃动物。起居室墙上,拱道的左面,挂着父亲的一张放大了的相片。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人的脸像,戴着一顶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步兵帽。他俊俏地微笑着,不由自主地微笑着,好象在说:“我会永远微笑的。” 墙上,相片的附近还挂着一张打字机键盘图和一张格雷格速记图表。在那两张图的下面,一张小桌子上摆着一架立式打字机。

观众透过建筑物的透明的第四堵墙和餐室拱门的透明的薄纱帷幕,听到和看到开始的场面。在这个显现景物的场面中,第四堵墙慢慢地上升,看不见了。直到戏即将结束,汤姆念那段最后的台词时,这堵透明的外墙才重新下降。

叙述者在戏剧中是个名正言顺的常规人物。他不妨随意援用任何符合他意图的戏剧常规。

汤姆上场,穿着一身商船上的水手服装,溜达到避火梯前。他站在那儿,点了一支烟卷。他对观众说话。

汤姆 嘿,我口袋里揣着把戏,袖子里藏着花招。可我跟舞台上的魔术师正好相反。他给你们的是貌似真实的幻觉。我给你们的呢,是可爱的幻觉掩盖下的真实。

首先,我把时间拨回去。我把时间倒退到那个古怪的时期,三十年代,那时候,美国庞大的中产阶级在一所盲人学校里注册上学。他们的眼睛不听他们使唤,或着说他们使唤不了他们的眼睛,所以他们用手指头使劲地按着分崩离析的经济,就象按着叫人恼火的布莱叶盲字。

在西班牙,有革命。在这儿,只有喊叫和混乱。在西班牙,有格尔尼卡。在这儿,有工人闹事,有时候在本来太太平平的城市里闹得还挺凶,就象在芝加哥啦、克利夫兰啦、圣路易斯啦…… 这就是这出戏的社会背景。

[音乐开始]

这出戏是回忆。既然是一出回忆的戏,所以是灯光暗淡的、伤感的、非现实主义的。在回忆中,看来一切都离不开音乐。这就是为什么舞台两侧传来小提琴声的缘故。

我是这出戏的叙述者,又是戏中的一个角色。其他的角色是我的妈阿曼达,我姐姐劳拉,另外还有一个男客人,他要在最后几场里出现。

他是戏中最现实主义的角色,是现实世界里来的使者,而我们跟那个现实世界,不知怎么着,是隔开的。不过,既然我有诗人的喜爱象征的癖好,我也就把这个角色当作一个象征;他是那个迟迟不来、可是一直被盼望着的重要目标,我们就是为了这个目标活着的。

戏中的第五个角色始终没有出场,只有一张比真人大的相片挂在壁炉架上。那是我们的爸爸,他离开我们已经好久了。他是一个电话接线员,却爱上了长途旅行;他放弃了电话公司里的职位,悄悄地脚底抹油溜出城去……我们最后一次得到他的消息是,他从太平洋沿岸墨西哥的马萨特兰寄来一张印着画的明信片,那上面只有几个字:“你们好--再

见!”没有地址。我想,戏的其他部分,它自己会说明的。……

[阿曼达的说话声音透过帷幕听得清了。] [屏幕上出现说明词:“雪在哪里?”]

[汤姆分开帷幕,走进餐室。阿曼达和劳拉坐在一张可以折叠的桌子旁。没有食物或是餐具,吃饭是用手势来表现的。阿曼达面对观众。汤姆和劳拉坐在侧面。室内的灯光柔和,透过薄纱我们能够看到阿曼达和劳拉坐在桌子旁。] 阿曼达: [叫喊]汤姆? 汤姆: 哎,妈.阿曼达: 你不来吃饭,我们不能祷告哩!

汤姆: 来啦,妈。[他微微地鞠了一个躬,退场,过了一会重新出现,坐在桌子旁。]

阿曼达: [对她儿子]宝贝,别用手指塞。你要是非用什么塞不可的话,就该用面包皮塞。而且要嚼--嚼!动物的胃里有分泌液,它们用不着咀嚼就能消化食物,可人应该先嚼一嚼才咽下去。吃得慢一点,孩子,真正享受一下。一餐做得好的饭菜有许多美味值得留在嘴里欣赏。所以嚼嚼你吃的东西,让你的唾液腺有机会发挥作用。

[汤姆不慌不忙地放下想象中的餐叉,把一字从桌子旁向后推开。]

汤姆: 我对这餐晚饭一口也没有享受,因为你一刻也不停地在指导我怎么个吃法。你象老鹰似的注意着我吃的每一口,才使我把一餐餐匆匆忙忙地塞下去。真腻烦--真叫人倒胃口--尽谈这些--动物的分泌液啦--唾液腺啦--咀嚼啦!

阿曼达: [轻轻地]脾气大得象大都会剧院的明星![汤姆站起来,向起居室走去。]

你离开餐桌连对不起都不说一声啦。

汤姆: 我去拿只烟卷。

阿曼达: 你抽烟得太多了。

[劳拉站起来。]

劳拉: 我去端牛奶冻。

阿曼达: [站起身来]别,小妹,别,小妹--这一回你是女主人,我是女黑人。

劳拉: 我已经站起来了。

阿曼达: 重新坐下,小妹--我要你保持娇嫩和漂亮--等男客人们上门!

劳拉: [坐下]我不在盼望哪一个男客人上门。

阿曼达: [穿过房间,向厨房走去,活泼地] 有时候,他们在你根本不盼望的时候来啦!嗨,我记得,有一个礼拜天下午在蓝山……

[她走进厨房。]

汤姆: 我知道她要讲什么啦!

劳拉: 对。可是让她讲吧。

汤姆: 再来一遍?

劳拉: 她喜欢讲嘛。[阿曼达端着一碗甜点心回来。]

阿曼达: 有一个礼拜天下午在蓝山--你们的妈接待了--十七个!--上门来的男客人!嗨,有时候让他们大伙儿坐的椅子也不够。我们不得不差那黑人到教堂去搬折迭椅。

汤姆: [仍然站在帷幕旁] 你怎么招待那些男客人呢?

阿曼达: 我懂得谈话的艺术!

汤姆: 我敢肯定你挺会说话。

阿曼达: 那时候的姑娘都懂得怎么说话,这可是千真万确的。

汤姆: 是不?

[屏幕上出现人像:阿曼达还是个姑娘,在门廊里招呼客人。]

阿曼达: 她们懂得怎么招待上门来的男客人。一个姑娘光有漂亮的脸蛋和苗条的身段是不够的--尽管我在这两点上一点也不差。她还需要有机灵的头脑和高明的口才来应付各种场面才行。

汤姆: 你说些什么呢?

阿曼达: 世界上发生的种种大事!从来不谈粗鲁、庸俗或是下流的事情。

[尽管汤姆站在帷幕旁,她还是对着那张空椅子说话,好象他坐在那里似的。他演这一场时仿佛看着剧本在念的样子。]

来找我的男客人时上等人--全是上等人!在来找我的男客人当中有几个是密西西比河三角洲最显赫的年轻种植园主--种植园主和种植园主的儿子!

[汤姆做手势,招呼奏音乐和把一道聚光灯照在阿曼达身上。她抬起眼睛,脸上发出亮光,声音变得低沉起来,象是在唱挽歌。]

有个年轻的钱普.劳林,他后来是三角洲种植园主银行副行长。哈德利.史蒂文森淹死在月湖里,给他的妻子留下了十五万公债。还有卡特里兄弟俩,韦斯利和贝茨。那些钉着我一个劲献殷勤的机伶小伙子当中,就有贝茨!他跟温赖特家那个野小子闹翻了。他们在月湖娱乐场

里用手枪火并。贝茨的肚子上挨了子弹。死在开往孟菲斯的救护车上。他的妻子也得到了一大笔遗产,到手八千到一万英亩地,就是这么回事。她利用他情绪一时波动嫁给了他--他从来没有爱过她--死的那一晚身上还带着我的相片!还有那个小伙子,三角洲一带的姑娘个个看到他都一心要讨他欢喜!那个从格林县来的俊俏、神奇的小伙子菲茨休!

汤姆: 他留了些什么给他的妻子?

阿曼达: 他从来没有结婚!唉,瞧你说的,好象早先那些喜欢我的人都咽了气,死得一个不剩啦。

汤姆: 这不是你头一个提到还活着的人吗?

阿曼达: 那个小伙子菲茨休到北方去,发了大财--得了个外号,叫华尔街的狼!他简直象有点金术似的,不管什么东西,只要给他一摸,就变成金子!别忘啦,我本来可能成为邓肯.丁.菲茨休夫人的!可是--我选中了你爸爸!

劳拉: [站起身来]妈,让我拾掇桌子。

阿曼达: 不,亲爱的,你到前面去雪打字机键盘图,要不,就练一会速记。保持娇嫩和漂亮!--咱们的男客人快要开始来啦。[她象个姑娘似的跳跳蹦蹦地向厨房走去。]你估计咱们今天下午会有几位客人?

[汤姆装出扔掉手里的剧本的样子,痛苦地哼了一声,向上一跳。] 劳拉: [独自在餐室里]我想咱们一个也没有,妈。

阿曼达: [重新上场,神情活泼]什么?一个没有?--一个也没有?你一定在开玩笑!

[劳拉神经质地重复着她的笑声。她活象个逃亡者,偷偷摸摸地穿过拉开一半的帷幕,随即轻轻地随手拉拢。一道非常明亮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后面史一片褪色的帷幕。隐隐约约地传来“玻璃动物园”的音乐,阿曼达继续低声说:] 没有一个男客人上门?这不可能是事实!一定会象洪水那样涌来,一定会象龙卷风那样刮来!

劳拉: 没有洪水,也没有龙卷风,妈。我就是不象你在蓝山那么人人喜爱。……

[汤姆又痛苦地哼了一声。劳拉瞟了他一眼,流露出一丝抱歉的微笑。她的声音有一点哽住:] 妈怕我会变成一个老姑娘。

[在“玻璃动物园”的音乐声中,舞台上的灯光越来越暗,最后一片漆黑。]

第二场

“罗拉,你爱上过小伙子没有?”

【在黑暗的舞台上,银幕上映出蓝玫瑰的形象。

【罗拉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银幕消失。

【音乐停止。

【罗拉坐在一张精致的象牙椅子上,旁边放着一张爪形桌腿的小桌子。

【她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紫色的晨衣,头发用根缎带从前额向后束起来。

【她正洗擦着她的玻璃玩意儿。

【阿曼达出现在救火梯前。听到她上楼的声音,罗拉屏息着赶紧把一碗玻璃装饰品放在一旁,自己笔直的坐在打字机键盘的图表前,好象那张图表使她着了迷似的。

【阿曼达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从她爬楼梯时脸上流露出忧郁、绝望并近乎可笑的神态中可以看得出来。

【她穿着一件廉价的假天鹅绒的大衣,上面装着一条假皮领子。她的帽子带了有五、六年之久,那是一顶二十年代后期流行的那种很难看的吊钟形女帽。她手里拿着一只很大的黑漆皮的手提包,上面有镍质的搭扣和姓名的缩写字母。这是她通常出席“美国妇女联合会

”时穿的全部服装。

【她进屋以前,先在门口张望了一下。

【她撅着嘴唇,睁大了眼睛,眼珠向上转动,再摇摇头。然后她慢慢腾腾的走了进来。罗拉一看到妈妈的神情,便用紧张的手势捂住自己的嘴唇。

劳拉: 你好,妈妈!我正在――(她神经紧张的向墙上的图表做了个动作。阿曼达倚着关上的门,以殉难者的目光盯住罗拉)

阿曼达: 欺骗?欺骗?(慢慢的脱掉帽子和手套,继续用娇柔的受难者的目光凝视着罗拉。她让帽子和手套都掉落在地上――态度有点做作)

劳拉:(颤抖的)“妇女联合会”开的怎么样?(阿曼达慢慢的打开皮包,拿出一条精致的白手绢,优雅的把它抖开,再优雅的用它擦擦她的嘴唇和鼻孔)你没有去参加“妇女联合会”吗,妈妈?

阿曼达:(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没有――没有。(然后勉强的)我没有力气去出席“妇女联合会”,说实在,我是没有勇气去。我真想找个地洞,自己钻到里面永远躲着。(她慢慢的走到墙边,把打字键盘表拿下来。她拿着图表放在自己面前好一会儿,亲密而忧伤的凝视着它,然后咬紧嘴唇,把它撕成两片)

劳拉:(微弱的)你为什么要把它撕掉,妈妈?(阿曼达仍继续在撕碎格雷字母图表)你为什么要――

阿曼达: 为什么?为什么?你今年多大了,罗拉?

劳拉: 妈妈,你是知道的。

阿曼达: 我以为你成人了,但看来我错了。(慢慢的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凝视着罗拉)

劳拉: 请你不要这样盯住我,妈妈。

【阿曼达闭上眼睛,低着头,数了十下。

阿曼达: 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我们的前途是什么?【她又数了十下。劳拉: 妈妈,出了什么事?(阿曼达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把手绢拿了出来,轻轻的擦着)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曼达: 我一会儿就会好的,只是被生活弄得――稀里糊涂(数了五下)

劳拉: 妈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曼达: 你知道,今天下午我本应到“妇女联合会”上班去的。(银幕:一大堆打字机)但我在鲁比克姆商业学校停了一下,想告诉你的教师,你得了感冒,并想问问他们你的学习情况。

劳拉: 噢――

阿曼达: 我去你打字教员那儿,自我介绍说是你母亲。但她不知道你是谁。她说,温菲尔德?我们学校里没有这个学生。

我说,一定有的,而且一月初以后,你就一直来上课的。

“我不知道,”她说,“你讲的是否就是否那个非常害羞的小姑娘,她只上了几天课就退学了”不是的,“我说,”我的女儿罗拉最近六个星期每天都来上课的。“

”请原谅,“她说完就拿出点名册,你的名字确实无误写在上面。但这许多日子你都旷课了,所以他们确定你是退学了。

我仍坚持说:”不会的,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你们把记录搞错了!“

接着她又说:”不――我记得她的样子。她的手老发抖,所以老按不准键盘!我们第一次测验速度,她完全垮了――难受的作呕,我们只得把她抬到盥洗室。从那天早上起,她就再没有露过面。我们打过电话到她家里,但是总没有人接――那时我还在弗姆斯和巴尔公司工作,还在做示范我感到自己几乎撑不住。

我不得不坐了下来,我们的全部计划――我对你的期望和抱负――就这样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罗拉长叹一声,笨拙的站了起来,她走到留声机那儿去上发条)你要干什么?

劳拉: 喔!(放开留声机的把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阿曼达: 在你假装去商业学校上学时,你都到哪里去了?

劳拉: 我就在外面散步。

阿曼达: 那不是真话。

劳拉: 真的,我去散步。

阿曼达: 散步?散步?冬天也在外面散步?穿这样单薄的衣服,故意着凉害肺炎?你都到哪些地方去了,罗拉?

劳拉: 各种各样的地方――主要在公园里。

阿曼达: 你得了感冒,还到处跑吗?

劳拉: 但总比上学要好些,妈妈:(银幕:公园里的冬天景色)我不能再回去了。那天我都――吐――吐到地板上了!

阿曼达: 为了要使我相信你还在去鲁比克姆商业学校上课,你从上午七点半到下午五点,就一直在公园里兜来兜去吗?

劳拉: 并不象你讲的那样可怕,我可以找个地方进去暖和暖和。

阿曼达: 找到哪儿可以进去?

劳拉: 我常到艺术博物馆和动物园的鸟房里去。我每天都去参观企鹅!有时我不吃中饭就去看电影。最近我常在那个“珍宝室”,也就是种热带花卉的大玻璃暖房里度过整个下午。

阿曼达: 你瞒着我做这些事情,就是为了欺骗?(罗拉目光下垂)为什么?

劳拉: 妈妈,你一失望,脸色露出那副可怕的受苦相,就象博物馆里那张圣母像一样!

阿曼达: 瞎说!

劳拉: 我实在受不了。

【稍停,管弦乐声。

【字幕:“低声下气吃人家的残羹剩饭”。阿曼达:(绝望的抚摸着那只大型的手提包)往后我们怎样过日子呢?就呆在家里空等吗?就整天玩弄那些玻璃动物来自我消遣?亲爱的,难道就永远听你父亲留下来的那些旧唱片,叫我们苦苦的思念他吗?

我们没有职业――我们已经不想找了,因为它会引起神经性消化不良,(疲乏的笑)那么生活上不依赖别人,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十分了解那些不结婚又没有工作能力的女人会有怎样的下场。我在南方就看到过这样可悲的情况――忍气吞声的老姑娘靠着姐夫或弟媳的吝啬的恩惠过活――住耗子笼似的小房间,还被亲戚赶来赶去――象无巢之鸟,一辈子都得低声下气,吃人家的残羹剩饭。这难道就是我们为自己安排的前景吗? 但这也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出路!这不是理想的出路,是吗? 当然――有些姑娘是要结婚的。

【罗拉神经紧张的搓着手。

你喜欢过什么小伙子没有?

劳拉: 是的,我曾喜欢过一个人,(站起身来)刚才我还看到他的照片呢。

阿曼达:(兴致勃勃的)是他送给你的吗?

劳拉: 不,是在一本纪念册里看到的。

阿曼达:(失望的)哦,――是个中学生。

【银幕映象:中学时代的英雄吉姆手捧银杯。

劳拉: 是的,他名字叫吉姆。(罗拉从爪形桌腿的小桌上拿起一本厚厚的纪念册)这就是他演“彭赞斯海盗”里的剧照。

阿曼达:(漫不经心的)什么?

劳拉: 这是高中班演出的小歌剧。他的嗓音好极了。每逢星期一、三、五在大礼堂上课时,我们隔着走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捧着的是演讲比赛获奖的银杯!你看他笑成这个样子!

阿曼达:(漫不经心的)他一定是乐天派。

劳拉: 他经常叫我――蓝玫瑰。

【映象:蓝玫瑰。

阿曼达: 他为什么要叫你这个名字?

劳拉: 有一次我得了肋膜炎,在我回校后,他问我生什么病。我告诉他是肋膜炎,他听成了蓝玫瑰!所以打那以后,他总这样叫我。每当他看到我,都喊一声:“你好,蓝玫瑰!”他常和一个名叫爱米莉•梅森巴的女孩子来往,我倒没在意。爱米莉是所顿学校穿着最讲究的。她似乎很真诚,但给我印象不深。据校刊“个人简讯”报道,他们已经订了婚。那是六年前的事情,现在他们一定已经结婚了。

阿曼达: 没有事业心的女孩子通常到头来总是嫁给一个好人。(忽然精神一振,站起身来)妹妹,你就应该这样做!

【罗拉惊愕、迷惑的笑了一声,她赶快拿起一件玻璃动物。

劳拉: 但是,妈――

阿曼达: 怎么?(走向照片)

劳拉:(以委屈的声调)可我是个――跛子啊!

【映象:银幕。

阿曼达: 胡说,罗拉!我对你说过永远、永远不许用这个字!真的,你并不跛,只有点小小的缺陷――几乎谁都看不出来,当人们只要有一点小缺陷,他们在别的方面就会有所发展来弥补这个缺陷。例如,魅力――活泼――可爱!你一定要这样做!(又转身面向照片)你父亲是最具有――魅力的。

【汤姆向舞台侧翼的乐队打个招呼。灯光在音乐声中渐暗。

第三场 屏幕上出现说明词:“一败涂地以后……” 汤姆站在避火梯平台上讲。

汤姆:在鲁比卡姆商学院一败涂地以后,妈一心打算给劳拉找一个上门来的男客人,这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占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了。简直是入了迷。象一个完全无意识的原型,这个上门来的男客人的形象在我们小小的公寓房间里不断地出现。……

[屏幕上出现形象:一个年轻人捧着鲜花站在门口]

家里哪一个黄昏都难免提到这个形象、这个幽灵、这个希望。……哪怕没人提他,在妈想得出神地眼光中,在姐姐惊慌地抱歉的神态中,也能看到他在场--简直象是对温菲尔德一家人的判决!妈可不是个光说不干的人。她开始按照预定的方向采取合乎逻辑的步骤。那年残冬到第二年初春,她发觉需要一笔额外的钱来大大地美化我们的窝和把女儿打扮得更漂亮,就大肆活动,到处打电话,给一本叫《主妇良友》得妇女杂志拉订户,这种杂志是专门靠连载某些女作家得精心杰作来号召得,那些女作家想到得无非是娇嫩、浑圆的乳房啦,苗条、纤细的腰身啦,分满的乳白色大腿啦,象秋天里的木柴烟雾那样的蓝眼睛啦,抚摸起来象乐曲似的充满柔情蜜语言的手指头啦,象伊特拉里亚雕像那样健美的肉体啦。

[屏幕上出现形象:一本时髦杂志的封面]

[阿曼达上场,手里拿着电话机,电线拖得很长。在幽暗得舞台上,聚光灯照在她的身上。] 阿曼达: 艾达·斯科特吗?我是阿曼达·温菲尔德!我们礼拜一在美国革命女儿会没看到你!我就对自己说,也许她那痔瘘又发了!那痔瘘好了吗?太可怕啦!老天保佑!--你是个基督教的殉道者,可不是,你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一个基督教的殉道者!唔,我刚才碰巧发现你订的《主妇良友》快要满期啦!对,到下一期就要满期啦,亲爱的--偏偏在这时候,贝西·梅·霍珀的一部精彩的新作品开始连载啦,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啊,亲爱的,这部作品你可不能错过啊!你还记得《随风而去》一下子把人人都迷住的情形吗?要是你没看过那部小说,你简直没法出门。人人谈的全是斯卡利特·奥哈拉。唔,这部书批评家已经跟《随风而去》相提并论了。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那一代《随风而去》!--什么?--烧糊了?--啊,亲爱的,别让它烧糊了,到灶前去看一下,我等你再来听电话!天啊--我想她把电话挂上啦!

[舞台上的灯光渐隐]

[屏幕上出现说明词:“你一位我爱上了大陆制鞋厂吗?”]

[在灯光再亮起来以前,传来汤姆和阿曼达激烈的争吵声。他们在帷幕后面吵嘴。在他们前面,站着劳拉,双手握紧着,神情惊慌。在这一场中,自始至终有一道强光围照着她的身子。] 汤姆:以基督的名义,我到底……

阿曼达:[尖声地] 别用这种……

汤姆:……被允许做些什么?

阿曼达: ……措词说话!不能当着我……

汤姆:啊!

阿曼达: ……的面这么说,你疯了吗?

汤姆:老实说,我给逼得豁出去啦!

阿曼达: 你怎么啦,你这个……大……大……白痴!

汤姆:瞧!--我什么也没有,没有一件东西……

阿曼达: 说话声音低点!

汤姆:……我这一辈子在这儿没有一件东西能算我自己的!样样都……

阿曼达: 别这么喊叫!

汤姆:昨天你没收了我的书!你竟然敢……

阿曼达: 我把那部糟糕透顶的小说还给图书馆了--可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劳伦斯先生写的那本可怕的书。

[汤姆放肆地大笑起来。] 我没法控制那些头脑有病的人或是迎合有病的头脑的人写的作品……

[汤姆笑得更加放肆了。]

可是我不容许把这种下流的东西带到我家里来!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汤姆:家,家!谁付的房租,谁象奴隶似的卖命……

阿曼达:[几乎在尖叫]你竟敢……

汤姆:对,对,我不该说话!我变得……

阿曼达: 你听我说……

汤姆:我不要再听啦!

[他把帷幕拉开。餐室里照着一大片鲜艳的、烟蒙蒙的红光。现在我们看到阿曼达了;她的头发用金属发夹卷着;她穿着一件很旧的浴衣;对她纤小的身材来说,浴衣实在太大了,是那位无情无义的温菲尔德先生遗留下来的。那架立式打字机现在摆在那张可以折叠的桌子上,旁边是一些乱七八糟摆着的稿子。可能是阿曼达打断了汤姆的创造性劳

动,随即银企了这场争吵。一张椅子翻倒在地板上。他们指手画脚的姿势被火似的红光在天花板上映出的影子。]

阿曼达: 你会再听的,你……

汤姆 不,我不要再听啦,我走啦!

阿曼达: 你老实给我回来……

汤姆 走,走,走!因为我……

阿曼达: 会到这儿来,汤姆·温菲尔德!我还没有跟你把话说完!

汤姆 啊,走……

劳拉[痛心地]--汤姆!

阿曼达: 你好好听着,别再放肆!我的耐心已经折腾完啦![他朝她走回去。]

汤姆 你认为我在干什么?难道我的耐心旧不容许有个完吗,妈?我知道,我知道。我眼下干的是什么--我想干的是什么,对你来说,那是无关紧要的,那压根儿没什么不同!你不认为……

阿曼达: 我认为你一直在干你感到害臊的事。所以你才有这样的举动。我不相信你天天夜晚去看电影。没有人一夜接一夜去看电影。凡是头脑正常的人,谁也不像你假装的那样经常去看电影。人们不在将近半夜的时候去看电影,电影也不是在深夜两点的时候散场。跌跌撞撞地进来。

象个疯子似的自言自语!你睡上三个钟头,就去上班了。啊,我想象得出你在那儿干活得那副模样。愁眉苦脸,昏昏沉沉,因为你精神不好。

汤姆[放肆地] 对啦,我精神不好!

阿曼达: 你有什么权利这样胡来,害得你可能丢掉职业?害得咱们大伙儿可能失去生活保障?你想过咱们该怎么办吗,要是你……

汤姆:听我说!你以为我爱仓库爱得着迷了吗?[他恶狠狠地弯腰俯向她纤小的身子。]你以为我爱上了大陆制鞋厂吗?你以为我想要在那--纤维板墙的房间里待上五十五年!一直跟日光--灯打交道!瞧!我情愿让哪一个拿起一根撬棍,把我打得脑浆迸裂--也不愿早晨再赶去!我哪能不去!你每一回进来喊叫着那该死的“起来,发光!” “起来,发光!”我跟自己说,“死人有多幸运!”可是我起身!我哪能不去!为了一个月挣六十五块钱,我把曾经梦想过的一切,做些什么事啊,成个怎么样的人啊,都放弃啦!而你说是出于私心--我一直只存着私心。嘿,听我说,要是我过去存着私心,妈,我会跟他在一起了--走啦![他指指他父亲的相片。]不管有多远,只要有交通工具得到了就行![他从她身旁经过。她抓住他的胳膊。]别抓住我,妈!

阿曼达: 你上哪儿去? 汤姆:我去看电影!

阿曼达:我不相信这种谎话!

[汤姆弯着腰朝她探出身去,高高地凑到她纤小地身子上面。她向后退去,喘着粗气。] 汤姆:我上鸦片窝去!对,鸦片窝,罪恶地窝和罪犯们常去地地方,妈。我参加了霍根的帮会,我是个被人雇佣的刺客,我随身带一个小提琴盒,里面放着一只冲锋枪!我在罪恶的地带经营一连串的窑子!他们管我叫杀人者,杀人者温菲尔德,我过着双重生活,白天是一个单纯、正派德仓库工人,夜晚是黑社会李有势力的头儿,妈。我上赌场去,我在轮盘赌德桌子上扔掉大把大把的钱。我一只眼睛上戴着眼罩,还套着假的小胡子,有时候套着的络腮胡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管我叫--魔鬼!啊,我可以告诉你许多叫你睡不着觉的事情!我的仇人计划炸掉这个地方。不知哪一天夜晚,他们会把咱们炸得飞到天上去!我会感到高兴,非常快活,你也会快活!你会飞上去,跨在扫帚柄上,跟十七个上门来得男客人一起飞到篮山上空!你这个丑陋的--唠叨的老--巫婆。……[他做出一连串气势汹汹的笨拙的动作,接着一把抓起大衣,冲到门前,猛地把门拉开。两个女人望着他,吓呆了。他使劲把大衣硬套上身去,胳膊在袖子里卡住。他一时被那件笨重的大衣缠得动不了。他愤怒地哼了一声,又把大衣使劲脱下来,把肩部也扯裂了,他猛地把大衣扔到房间另一边去。大衣打到了劳拉摆玻璃动物的小摆设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玻璃打碎的声音。劳拉象受了伤似的嚷起来。] [音乐。]

[幕上出现说明词:“玻璃动物园”。]

劳拉[尖声地] 我的玻璃!--动物园。……[她蒙住脸,转过身去。]

[但是阿曼达仍然被那一声“丑陋的巫婆”震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所以她几乎没有发觉这件事情。现在她恢复说话的能力了。]

阿曼达[用可怕的声音] 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除非你道歉。

[她穿过帷幕,随手把帷幕拉在一起。剩下汤姆盒劳拉。劳拉软弱地紧紧靠在壁炉架上,脸转向别处。汤姆呆头呆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接着他走到小摆设架跟前。他笨拙地跪下来,拾起那些掉在地上地玻璃动物,向劳拉瞟着,好像要说话,但是说不出。][悄悄传来“玻璃动物园”的乐曲,舞台上的灯光渐隐。]

第四场

公寓房间里一片漆黑。小巷里灯光暗淡。教堂里的钟传来低沉的声音,在打五点钟。汤姆在小巷口出现。钟楼里的钟每发出一下庄严的响声,他就把一个小铃铛或者拨浪鼓摇一下,好象在表现人的一阵阵小小的激动,以此来同上帝的持久的力量和尊严形成对比。这个动作,加上他不稳的脚步,明显地表明他喝醉了。当他从避火梯的梯级走到平台上的时候,室内的灯光渐渐亮起来。劳拉穿着睡衣在前面的房间里出现。她发现汤姆的床上没有人。汤姆在他的口袋里找房门钥匙,在寻找的过程中扔掉各式各样的东西,包括一大把雨点似的电影票根和一个空瓶。最后,他找到了钥匙,但眼看他要把钥匙插入钥匙孔的时候,钥匙从他手中滑了下来。他擦了一根火柴,蹲在门前地上。

汤姆(埋怨地)一眨眼-----它就不见啦!

(劳拉开门)

劳拉:汤姆,汤姆,你在干什么?

汤姆:找房门钥匙。

劳拉:你一直在哪儿?

汤姆:我在看电影。

劳拉:一直在看电影?

汤姆:节目内容很多。有一张嘉宝主演的影片,还有老鼠啦,旅行记录片啦,新闻短片啦,新片预告啦。还有管风琴独奏和为牛奶基金募捐啦

-----是同时进行的-----结束的时候是一个胖女人和一个引座员大打出手。

劳拉:(天真地)你非得从头到尾地待着看完不可吗?

汤姆:当然啦!啊,我忘了!还有盛大演出!这场演出最吸引人的演员是魔术师马尔伏利奥。他表演了许多套精彩的戏法,譬如说,拿两个大水罐,把水倒来倒去。头一回倒出来的变成甜酒,接下来变成啤酒,接下来又变成威士忌,因为他需要观众当中 有个人上去帮他,我就上去了-----演出了两次!那是纯粹的肯塔基州波旁威士忌。真是个很大方的人,他给人纪念品。(他从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条闪闪发亮的彩虹色围巾。)他给了我这一条。这是他的魔巾。你收下吧,劳拉。你拿着它向一个养着金丝雀的鸟笼一甩,你得到一缸金鱼。你拿它向金鱼缸一甩,金鱼一股脑儿变成金丝雀飞走了。。。。不过,最精彩的一套戏法是棺材遁人。我们把他钉在一口棺材里,他一个钉也不拔掉就出来了。(他已经走到房间里。)这套戏法我早晚有用----靠了它我能离开这个憋死人的地方!(他猛地坐到了床上,开始脱皮鞋。)

劳拉:汤姆-------嘘!

汤姆:你干吗嘘我/

劳拉:你要把妈吵醒了。

汤姆:那敢情好!那敢情好!这是报答她那些“起来,发光!”。(他哼一声,躺下去。)你也知道,躺在一口棺材里给钉上,用不着什么本事,劳拉。可是谁能一个钉也不用拔掉就从棺材里出来呢?(象是在回答这句话似的,父亲咧开了嘴在笑的相片亮起来。舞台上的灯光渐隐。)

(紧接着听到教堂里的钟打六点。打到第六下,阿曼达房间里的闹钟响起来;过了一会,我们听到她在叫:“起来,发光!起来,发光!劳拉,去叫你弟弟起来,发光!”)

汤姆(慢腾腾地坐起来)我会起来-----可是不会发光。(光线越来越亮。)

阿曼达: 劳拉,告诉你弟弟,咖啡准备好了。

(劳拉悄悄地走进前面房间。)

劳拉 汤姆!-------快七点了。别叫妈妈提心吊胆了。(他呆呆地盯着她看。)(她恳求地)汤姆,今天早晨跟妈说话吧。跟她讲和吧,陪个不是,跟她说话!

汤姆: 她不愿意跟我说话嘛。是她先不跟我说话的。

劳拉 你只要说声对不起,她就会先说话的。

汤姆: 她不说话----难道就是不得了的灾难吗?

劳拉 求求你-----求求你!

阿曼达(在厨房里叫)劳拉,你按照我嘱咐你的去做了吗?要不,我得穿了衣服自己出去吗? 劳拉 走啦,走啦-----我穿了大衣马上就走!

(她神经质地把手猛地一按,戴上一顶式样不好的毡帽,用恳求的眼光瞟了汤姆一眼。她匆匆忙忙,笨手笨脚地拿了大衣穿上。那是阿曼达的大衣改做的,改得不好,劳拉穿起来袖子太短了。)黄油,还有什么?

阿曼达(从厨房里出来)只要黄油,告诉他们挂在帐上。

劳拉 妈,我一提起挂帐,他们的脸色可真难看。

阿曼达: 棍子和石头能打断咱们的骨头,可是加芬克尔先生脸上的表情却损害不了咱们!告诉你弟弟,他的咖啡快凉了。

劳拉(在房门口)照我的话去办,好不,好不,汤姆?(他沉着脸看别处。)

阿曼达: 劳拉,马上就去,要不干脆就别去啦!

劳拉(冲出去)走啦---走啦!(紧接着她叫起来。汤姆跳起身来,直跑到房门口。汤姆开房门。)

劳拉 我没什么。我滑了一下,可是我没什么。阿曼达(焦急地在她后面盯着看)要是有人在这些避火梯上摔断了腿,房东应该受到控诉,赔偿他的全部财产!(她关上门。这时候,她想起她不跟汤姆说话,就回到另一个房间去。)

(汤姆没精打采地喝咖啡的时候,她背对着他,直挺挺地站着,脸对着窗口,窗外是笼罩着通道的阴沉沉,灰蒙蒙的天空。天光照在她的脸上,照得她那副上了年纪但是孩子气的面貌异乎寻常的轮廓分明,而且带有讽刺意味,象一幅杜米埃的版画。

(轻轻传来《万福玛利亚》的音乐。)

(汤姆局促不安地但是沉着脸对着她的背影瞟了一眼,没精打采地坐在桌旁。咖啡滚烫;他喝了一小口,烫得直喘气,只得吐回到杯子里去。他烫得喘气的时候,阿曼达愣了一下,身子半转过来。接着她突然停住,又把身子转向窗口。汤姆吹咖啡,斜着眼瞟他的母亲。她清清嗓子。汤姆也清清嗓子。阿曼达咳嗽。汤姆双手捧起杯子来吹,他的眼睛从杯子边沿上盯着他母亲看了几回。接着他慢腾腾地放下杯子,尴尬而踌躇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汤姆(嘶哑地):妈。我-----我道歉,妈。

(阿曼达猛地打了个冷颤,吸了一口气。她的脸古怪地扭曲着。她象孩子似的掉下眼泪。)

我为我说过的话,为我说过的一切话表示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阿曼达(抽抽噎噎)我这么一心一意地为你们,却成了巫婆,只落得自己的孩子也恨我!

汤姆 哪儿的话,没这回事。

阿曼达: 我心事重重,觉都睡不着,人变得神经质了。

汤姆(温和地)我懂得。

阿曼达: 多少年,我一直不得不单枪匹马地支撑着过日子。可你是我最得力的帮手!别丢人现眼,别栽跟头!

汤姆(温和地)我尽力干,妈。

阿曼达(热情洋溢地)尽力干,你就会成功!(这个想法使他激动得气也透不过来。)嘿,你----你就是天资出众!我的两个孩子-----他们都是与众不同的孩子!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是多少------骄傲!幸福而且----感到我有-----这么许多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答应我一件事,孩子!

汤姆: 什么事,妈?

阿曼达: 答应我,孩子,你----永远不要变成酒鬼!

汤姆(转身朝她,咧开了嘴笑)我永远不会变成酒鬼的,妈。

阿曼达: 你老爱喝酒,这真吓得我没命!吃一碗麦片吧!

汤姆: 只要咖啡,妈。

阿曼达: 你不能空着肚子干一天活。你还有十分钟哪-------别一口吞下去!喝太烫的东西要生胃癌。。。。放点奶油吧。

汤姆:不要,谢谢你。

阿曼达: 好让它凉一点。

汤姆: 不要,不要,谢谢你,我要喝不加奶油和糖的浓咖啡。

阿曼达: 我知道,可是这对你没有好处。咱们不得不尽可能干一切对咱们健康有利的事。咱们生活在这个难对付的时代里,不得不狠狠抓住了不放的就是-----互相依靠。。。所以非常重要的是------汤姆,我-------我差你姐姐出去,是为了可以跟你谈件事情。要是你不跟我说话,我也会跟你说的。(她坐下)

汤姆:(温和地)妈,你要谈什么事?

阿曼达: 劳拉!(汤姆慢腾腾地放下杯子。)

(屏幕上出现说明词:“劳拉”。音乐:“玻璃动物园”。)

汤姆:--------啊-----劳拉。。

阿曼达(碰碰他的袖子)你知道劳拉是什么样的人。话这么少,可是-----外冷内热!她注意着种种事情,我想,她-----还在反复思索。(汤姆抬头看)几天以前,我走进房间去,她在哭。

汤姆: 为了什么?

阿曼达: 你。

汤姆: 我?

阿曼达: 她有个想法,你在这儿不快活。

汤姆: 有什么事情使她有这个想法呢?

阿曼达: 有什么事情会使她有任何想法呢?不过,话说回来,你的举动确实怪。我----我不是在怪你,你该懂得我的意思!我知道你的志向不在仓库里,跟这整个辽阔的世界上所有的人一样----我不得不----作出牺牲,可是----汤姆-----汤姆-----生活真不容易,他要求-----斯巴达

人那样的坚韧精神!我心里有什么事情没法跟你谈!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可是我-----爱你的爹。。。。

汤姆(温和地)我知道,妈。

阿曼达: 而你----我看到你在走他的老路!在外面待得很晚------而且----唉,你那天晚上就喝过酒-----闹得这么可怕!劳拉说你讨厌这个家,所以你夜夜从家里跑出去!这是真的吗。汤姆?

汤姆: 不是。你说你心里有许多事情没法跟我谈。我也是这样。我心里有许多事情没法跟你谈!所以让咱们互相尊重。。。

阿曼达: 可是,干吗------干吗,汤姆----你一直这么待不住?你天天晚上上哪儿去?

汤姆: 我-------去看电影。

阿曼达: 你干吗去看那么多电影,汤姆?

汤姆: 我去看电影,因为-----我喜欢冒险。在工作中冒险没我的份儿,所以我去看电影。

阿曼达: 可是,汤姆,你去看电影的次数实在太多啦!

汤姆: 我喜欢不断冒险。

(阿曼达看来被顶得没话可说,流露出被刺痛的神情。老一套的盘问又开始了,汤姆变得强硬和不耐烦起来。阿曼达不知不觉地又对他显出埋怨的态度。)

(屏幕上出现形象:一条飘扬着海盗旗的帆船。)

阿曼达: 那么,大多数年轻人在他们干的那一行找到冒险。

汤姆: 那么,大多数年轻人在不是在仓库里干活。

阿曼达: 世界上多的是在仓库里、办公室里、工厂里干活的年轻人。

汤姆: 难道他们个个都在自己干的那一行中找到冒险吗?

阿曼达: 他们找到也行,找不到也行!不是人人都发疯似的爱冒险的。

汤姆: 男人凭本能就是个爱人、猎人、战士,可这些本能在仓库里得不到多少发挥的!

阿曼达: 男人凭本能!别跟我扯本能!本能是人已经抛弃了的东西!它属于动物!信基督教的成年人不需要它!

汤姆: 那么,妈,信基督教的成年人需要什么呢?

阿曼达: 高级的东西!心灵和精神方面的东西!只有动物才不得不满足本能!当然你的目标比它们的高一点喽!比猴子啦--猪啦……

汤姆: 我承认不比它们的高。

阿曼达: 你在开玩笑。不过,我并不是要跟你谈这个题目。

汤姆(站起身来)我时间不多了。

阿曼达(推他的肩膀)坐下。

汤姆: 你要我在仓库里的出工卡上打迟到的红印吗,妈?

阿曼达: 你还有五分钟。我要谈谈劳拉。(屏幕上出现说明词:“计划和措施”。)

汤姆: 好吧!劳拉怎么样?

阿曼达: 咱们得为她订一些计划,采取一些措施。她年纪比你大,大两岁,可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她东晃西荡,什么事也不干。她就这么晃荡,真把我吓坏了。

汤姆: 我想她这种人就是人们所说的躲在家里的姑娘。

阿曼达: 压根儿就没有这种人;要是有的话,那太可怜啦!

除非那个家是她的,还有一个丈夫!

汤姆: 什么?

阿曼达: 啊,我能看到不祥的预兆,就象看自己脸上的鼻子一样清楚!太可怕啦!你呢,越来越叫我想起你的爸爸!他一出去就是几个钟点,也不说明上哪儿去的!--后来干脆走了!再见!撇下我一个人挑这副重担。我看到你收到商船公司寄来的信。我知道你的梦想是什么。我不是蒙着眼站在这儿的。(她停顿一下。)那么些,好吧。那就走吧!不过,得要等到有个人来代替你。

汤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曼达: 我的意思是,只要劳拉有个人照顾她,结了婚,她有了自己的家,不用再依靠别人--嘿,那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爱上哪儿就上哪儿,陆地上,海面上,听凭风把你往哪儿吹!不过,在这以前,你就得照顾你的姐姐。我没有提自己,因为我老了,无关紧要!我是说为了你姐姐,因为她年轻,而且得靠别人。

我送她进商学院--一次惨痛的失败!她吓得呕吐。我把她带到教堂里的青年会去。又是一败涂地!她不跟别人讲话,别人也不跟讲话。眼下,她就是傻里傻气玩玩那些玻璃玩意儿,听听旧唱片,这就是她干的一切。这哪儿能算是一个姑娘过的生活呢?

汤姆: 我能做些什么呢?

阿曼达: 克服自私自利!自己,自己,自己,你一脑门尽是想自己!

(汤姆跳起来,走过去拿上衣。上衣又难看又笨重。他猛地戴上一顶带耳罩的便帽。)

你的围巾呢?围上你的羊毛围巾!

(他冒火地把围巾从衣柜里一把抓出来,使劲围在脖子上,拉紧两头。)

汤姆!我还没把我心里想问你的话说出来哪。

汤姆: 我来不及……

阿曼达:(抓住他的胳膊--非常坚决地;接着腼腆地)在仓库里,有没有--好的小伙子?

汤姆: 没有!

阿曼达: 准有--几个……

汤姆: 妈--(他做了几个手势。)

阿曼达: 找一个生活正派--不喝酒的,要他来找你姐姐!

汤姆: 什么?

阿曼达: 来找你姐姐!见面!熟悉!

汤姆(噔噔噔地走到门前)啊,我的老天!

阿曼达: 你答应吗?(他开门。她恳求地说:)你答应吗?(他开始从避火梯上走下去。)

你答应吗?你答应吗,亲爱的?

汤姆(大声回答)好吧!

(阿曼达犹豫不决地关上门,脸上显出不放心但是带着几分希望的表情。)

(屏幕上出现形象:一本时髦杂志的封面。)(聚光灯照着阿曼达在打电话。)

阿曼达: 埃拉·卡特赖特吗?我是阿曼达·温菲尔德!你身体好吗,亲爱的?

你的腰子怎么样?(五秒钟停顿。)太可怕啦!(又一次停顿。)

你真是个基督教的殉道者,可不是,亲爱的,你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一个基督教的殉道者!唔,我刚才在我的小红本里碰巧发现,你订的《主妇良友》已经满期啦。我知道你不想错过在这新的一期里开始刊登的这部精采的长篇连载小说。是贝西·梅·霍珀写的,自从她写了《三人度蜜月》以来,这是她的头一部作品。那一部不是一个离奇而有趣的故事吗?唔,这一部更好看,我相信。故事是以上流人士的社交活动为背景的。内容全讲长岛上一伙爱马的人。(灯光渐隐。)

第五场

[银幕文字说明:“天使报喜”.字幕随着音乐消失.[一个春天晚上,时近黄昏,温非尔德家刚吃过晚饭,阿曼达和罗拉穿着浅色的衣服,在收拾桌上的餐具.舞台后部光线阴暗.他们的动作非常迅速, 象在跳舞或举行仪式似的.他们移动着灰蒙蒙的身影象飞蛾似的悄静.[汤姆穿着白衬衣和长裤,从桌旁站了起来,走到救火梯那边.阿曼达:(当汤姆从她身边走过时)孩子,你为我做件事,行吗? 汤姆: 什么事?

阿曼达: 梳梳你的头发,你头发梳好了就显得很漂亮.(汤姆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看晚报,报上的大字标题“拂朗哥获胜”)我只希望你有一个方面学学你父亲.汤姆: 哪个方面?

阿曼达: 学他注意外表,他从来不弄得窝窝囊囊的.(他放下报纸,走向救火梯)你到哪儿去? 汤姆: 我到外面去吸烟.阿曼达: 你烟吸得太多了,一天要抽一包,一包就一角五分钱,你看,一个月要花多少钱?三十乘十五是多少?汤姆,你算算,一个月能省下多少钱, 你一定会感到吃惊.这些钱足够供你上华盛顿大学夜校的会计班!想想看,那该对你有多好,孩子![汤姆对这种想法无动于衷.汤姆: 那我还是情愿抽烟.(走到楼梯口,让门砰地一声碰上)

阿曼达:(厉声地)我知道,事情就坏在这里!(台上只有她一个人,她转身注视着她丈夫的照片)[舞曲:“全世界都等待着日出!”

汤姆:(面对观众)在我们巷子对面有家“天堂舞厅”.在春天的晚上,门窗都打开的时候,音乐就从舞厅里传了出来.舞厅里有时灯光全部熄灭,只有悬挂在天花板上的一盏玻璃吊灯还亮着.这盏灯会慢慢转动,把黄昏照射得五光十色,接着乐队就会演奏华尔兹和探戈舞曲,或是节奏缓慢而动人的乐曲.成双成对的恋人就走到外面,到巷子比较僻静的地方.你可看到他们在垃圾箱或电线杆子后面接吻.这就是我在没有变化,没有冒险的平淡生活中所能得到的慰藉.今年,冒险和变化即将来临,它们好象就在附近向孩子们招手呢.如孕育在伯希特斯加登上空的迷雾里,隐藏在张伯伦的雨伞中.西班牙有格尔尼卡战役.但是我们只有最新的摇摆音乐,美酒,舞厅,酒吧,电影和色情,它们象挂在黑暗中的枝形吊灯,以短暂的,骗人的彩虹照耀着世界----全世界都等待着炮轰袭击![阿曼达从照片前转身走到门外.阿曼达:(叹息着)把救火梯当作门廊实在太不合适了!(在楼梯上铺了一张报纸,故做娴雅的坐了下来,好象在密西西比的一个大阳台上坐下荡秋千似的)你在看什么? 汤姆:月亮.阿曼达:今晚有月亮吗?

汤姆:它正从格芬凯熟食店那边冉冉升起.阿曼达:真的,一弯新月!你对它祝愿了吗? 汤姆:恩,是的.阿曼达:你祝愿什么? 汤姆:那是秘密.阿曼达:秘密.是吗?好吧!那我也不告诉你我的秘密,我要和你一样故做神秘.汤姆:我敢打赌我知道你的秘密.阿曼达:难道你能看透我的思想吗? 汤姆:你又不是个难解的谜语.阿曼达: 是的,我并没有什么秘密.我可以告诉你我向月亮祝愿什么.有月亮,没月亮,我都一样祝愿我宝贝孩子们成功和幸福.汤姆:我以为你在祝愿有位男客人来拜访.阿曼达:你为什么要这样讲?

汤姆:难道你忘了要我带位男客人回来吗?

阿曼达:我是对你讲过的,如果你为了你姐姐从仓库里带一个好小伙子回来该多好!我不止一次给你提过这件事.汤姆:是的,你是提过多次了.阿曼达:怎么样?

汤姆:我们马上就要有了!阿曼达:什么?

汤姆:一位男客人啊![音乐大作,庆祝喜讯.[阿曼达站了起来.[银幕映象:来访者手捧花束.阿曼达:你是说你已经邀请了一位好小伙子来我们家吗? 汤姆:是的,我已经邀请他来吃饭.阿曼达:你真的请了吗? 汤姆:真的.阿曼达:你请了他,他答应来吗? 汤姆:他答应了.阿曼达:好啊,好啊----那真是太好了!汤姆:我知道你会高兴的.阿曼达:已经肯定了,是吗? 汤姆:完全肯定.阿曼达:就在最近吗? 汤姆:很快就到.阿曼达:天哪,别吞吞吐吐,快把情况都告诉我!知道吗? 汤姆: 你要我告诉你什么情况啊? 阿曼达: 当然我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汤姆: 他明天就来.阿曼达:明天? 汤姆:是的,明天.阿曼达:汤姆,可是---汤姆:怎么啦,妈妈?

阿曼达:明天我们时间来不及呀!汤姆:要时间干什么?

阿曼达:做准备呀,你为什么不在他一接受了你的邀请,马上就打电话回来呢?那样的话,你看我早就可以做准备了!汤姆:你不必那么讲究!阿曼达:嗷,汤姆,汤姆,汤姆,我当然要讲究了.我要把事情安排得好好的.不能草率从事,拼拼凑凑.我现在一定得赶快想办法,是不是? 汤姆: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阿曼达:你真是不懂,我们总不能在猪圈里招待客人,我陪嫁过来的银器都得擦亮,绣有姓名缩写的餐巾要洗,窗户要擦,窗帘要换,还有衣服,我们还得穿点什么吧!你说是吗? 汤姆:妈妈,这个小伙子不值得你这样小题大做.阿曼达:难道你不知道他是我们介绍给你姐姐的第一个男朋友吗?你可怜的姐姐还从未接待过一个男客人,这是多么可怕,多么糟糕,多么丢脸!汤姆,你进来!(打开纱门)汤姆:干什么?

阿曼达:我有些事情要问你.汤姆:假如你还要搞得这样紧张不安,那我就取消这次约会,叫他别来了!阿曼达:你可千万不能那么干.失约最会得罪人.哪怕我拼死拼活地干一场,即便做不到尽善尽美,我们也要大场面上说得过去.到里面来,(汤姆哼哼哈哈地跟在她后面)坐下!汤姆:你是不是还要指定我坐在哪个位置上? 阿曼达:谢天谢地我总算买了张新沙发!还有那盏付了钱还未拿到的落地灯!再把印花椅套上,这样就漂亮多了!当然我还希望把糊墙纸再换一下----那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 汤姆:他奥柯纳.阿曼达:明天是星期五,我们就吃鱼吧!我来做道奇酱汁鲑饼.他是干什么的?他在仓库里工作吗?

汤姆:当然,否则我怎么会---阿曼达:汤姆,他不喝酒吧? 汤姆: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阿曼达:因为你父亲喝酒.汤姆:你又来了!

阿曼达:那么他是喝酒的了!汤姆:我不知道.阿曼达:那你要了解清楚才行.我可不能把我女儿嫁给个酒鬼!

汤姆:你不是把话讲得过早了吗?奥柯纳先生还没有和我们见面呢!

阿曼达:明天他就要来了,来和你姐姐会面.关于他品德我了解什么?什么也不了解.当老姑娘总比当醉鬼的老婆强得多.汤姆:我的天哪!阿曼达:安静点!

汤姆:(探身向前轻声说)许多男人和女孩子约会,并不一定就要和她们结婚.阿曼达:讲话要通情达理,汤姆,别那样挖苦人!(拿起一把头发刷)汤姆:你要我干什么?

阿曼达:我要把你前面翘起的头发梳梳平.那个小伙子在仓库里担任什么职务? 汤姆:(无可奈何地听她梳头和询问)他是航运方面的职员.阿曼达:听起来到是个比较负责的职务.假如你打起精神干,你也会有这样的职务.他挣多少薪水?你知道吗?

汤姆:我估计大概是八十五元一个月.阿曼达:不算太多,但是----汤姆:比我还多二十元呢.阿曼达:是的,我当然知道,但是对于一个成了家的人来说,八十多元是不够多的,仅仅够过而已-汤姆:是的,但是奥柯纳先生还未成家嘛.阿曼达:他可能成家,将来总要成家,不是吗? 汤姆:我懂了,这是计划中和筹备中的事情.阿曼达: 在我认识的青年人当中,你是唯一不懂这个道理的:将来会变成现在,现在会变成过去.你不去计划,日子一过,你就会遗憾终身.汤姆:你这句话我要好好体会体会,才知道有什么好处.阿曼达:别对你妈妈那么傲慢!再告诉我一些他的事,你叫他什么? 汤姆:詹姆士.狄.奥柯纳.这个狄就是狄兰尼!

阿曼达:双方都有爱尔兰血统,我的天哪!他不喝酒,是吗? 汤姆:要不要我马上打个电话去问他?

阿曼达:要了解这类事情,只有在适当的时候才能作小心谨慎的调查.我在蓝山当姑娘的那个时候,如果一个姑娘看中了一个小伙子而又怀疑他嗜酒时,她就得向他教堂的牧师打听.如果她父亲还活着的话,最好由她父亲出面去了解这个年轻人的品德.这类事情就得这样谨慎处理,免得一个年轻姑娘找错了对象.汤姆:那你怎么还会找错了呢? 阿曼达:那是因为谁看了你父亲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都会上当.他只要一笑,谁都会着迷.女孩子以貌取人是最要不得的.我希望奥柯纳先生长得不大漂亮.汤姆:不,他并不漂亮.他满脸雀斑,鼻子也不够高.阿曼达:那也不算丑吧!

汤姆:也不算丑,我看他长得一般.阿曼达:看人最重要的还是看他的品德.汤姆:妈妈,我不是也常常这样讲吗?

阿曼达:你从来没有讲过这样的话,我怀疑你连这个问题连想都没有想到.汤姆:别老是这样怀疑我,好吗?

阿曼达:我希望他至少是个要求上进的人.汤姆:我想他是很要求上进的.阿曼达:你有什么根据? 汤姆:他现在还上夜校.阿曼达:(高兴地)那好极了!他学的是什么学科? 汤姆:无线电工程和演讲学.阿曼达:看来他是个有远大理想的人,任何学演讲的年轻人都希望有一天当上高级职员.至于无线电工程,那也是很有前途的学科。这两件事都很说明问题.做妈妈的对要来拜访她女儿的男朋友的这一类事情都应该了解,不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汤姆:我要事先提醒你一声,他一点也不知道罗拉这个人,我更没有让他知道我们暗底下的盘算.我只是说,你为什么不到我们家来吃顿饭,他说好吧!我们一共就讲了这么多.阿曼达:我当然相信,你向来守口如瓶。但是等他来了,他就会认识罗拉的.只要他看到她多么可爱,多么漂亮,他就会感到请到他来吃饭是个好机会.汤姆:妈妈,你不能对罗拉期望过高.阿曼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汤姆:罗拉在你和我看来是很完美的,因为她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爱她.我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有点跛.阿曼达:不许讲跛,你知道我是从来不准用这个字的.汤姆:但是面对现实嘛,妈妈!她还不仅这样----阿曼达:“不仅”是什么意思? 汤姆:罗拉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大一样.阿曼达:我认为与众不同正是她的长处.汤姆:也不尽然,在其他人或陌生人看来,她过于害羞,而且只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这就使得外面的人觉得她有点古怪.阿曼达:不要讲古怪这个字.汤姆:面对现实,她确是如此.[舞厅改奏探戈舞曲,乐曲中带有不详的低调.阿曼达:我可以问问你,她在哪方面显得古怪呢?

汤姆:(温和地)她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一个玻璃小玩意的天地里.妈妈----(站起身来,阿曼达手里仍拿着头发刷子,神色不安地看着他)她老是听那些旧唱片,这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内容.(照了一下镜子,向门外走去)阿曼达:(厉声地)你到哪儿去? 汤姆:去看电影!(从纱门出去)

阿曼达:不是去看电影吧!每天晚上都去看电影!(紧跟着他走向纱门)我就不相信你整天去看电影!(他走了,阿曼达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身影.接着她又生气勃勃和乐观地从门旁走了回来.她穿过帷幕喊)罗拉!罗拉!(罗拉在小厨房里答应)劳拉:妈妈,我在这儿.阿曼达:把碗碟都放着,到前面来!(罗拉拿着洗碗布出场)罗拉,到这儿来对着月亮许愿吧![银幕映象:月亮.劳拉:(走进来)月亮----月亮?

阿曼达:一弯眉月!罗拉!你抬头向左回望,向月亮祝愿吧!

[罗拉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好象刚从睡梦中叫醒.阿曼达抓住她的肩膀,在门边把她身体转了个角度.亲爱的,祝愿吧!

劳拉: 妈妈,你要我祝愿什么呢?

阿曼达:(声音颤抖,热泪盈眶)快乐!幸福![小提琴演奏声起,舞台灯光渐暗.第六场

避火梯的平台上灯光亮起来。汤姆靠在铁把手上抽烟。(屏幕上出现形象:高中里的英雄)

汤姆:就是这样,第二天黄昏我带吉姆来家里吃晚饭。我在高中跟吉姆步熟。吉姆在高中里是个英雄。他有爱尔兰人的好的异乎寻常的性子和使不完的精力,面貌像搽得闪闪发亮的白瓷器。他看上去好像一直在聚光灯下行动似的。他是篮球明星,辩论会会长,毕业班的主席和合唱队队长。他还在每年演出的轻歌剧中担任男主角。他一直跑啊,跳啊,从来不慢腾腾地走。他看上去老是好像快要打破地心引力的法则似的。他在青年时期以这么快的速度冒尖,按照逻辑推理你一定可以估计他到了三十岁可以稳进白宫。不料吉姆从索尔丹中学毕业以后,显然遇到了较多的阻碍。他的速度肯定慢下来了。他高中毕业六年以后,干的差使比我的好不了多少。(屏幕上出现形象:职员)

我在仓库里直跟他一个人关系处得很好。他重视我,因为我能够记住他往昔的光荣,看到过他在篮球比赛中打赢,在辩论比赛中获得胜利的银杯。他知道我在仓库里工作清闲的时候,躲在厕所里一个小间里偷偷地学写诗。他管我叫莎士比亚。仓库里其他的小伙子本来都带着怀疑的眼光敌视我,吉姆却对我保持幽默的态度。他的态度逐渐影响别人,他们慢

慢地不在敌视我了,而且也开始对我微笑,就像人们对一条在远处跑过他们的小道的古怪的狗微笑.我知道吉姆和劳拉在索尔丹中学的当儿是互相认识的,我还听到劳拉钦佩地提到他的嗓音。我不知道吉姆是否还记得她,在高中里,吉姆处处惊人,而劳拉呢,正好相反,丝毫不引人注意。只要他记得劳拉的话,他也不会想到那是我姐姐,因为我请他来吃晚饭的当儿,他咧开了嘴笑起来,还说:“莎士比亚,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你家里还有人啊!”他快要发现我确实有啊。……(屏幕上出现说明词:“一个越来越紧的脚步声音”)

(灯光逐渐从汤姆身上隐去,照到温菲尔德加的起居室里,--优雅的柠檬色灯光。暮春天气,一个礼拜无黄昏,约摸五点光景,“天空中诗意盎然。”)

(阿曼达一直不顾死活地干着,准备迎接上门来的男客人。成绩惊人。装着玫瑰色绸灯罩的新落地灯已经摆在那里了;天花板上的碎灯罩用一个彩色灯笼掩盖了起来;窗前仅是新的波浪形的白窗帘;椅子和沙发上都套上印花布套子;一对新的沙发垫出次出现。打开的盒子和沙纸凌乱 地摊在地板上。)

(劳拉站在房间中央,举起胳膊,阿曼达蹲在她面前,整理一件新衣服的褶边,神情虔诚,动作庄重。衣服的颜色和设计是根据回忆的。劳拉的发式变了;头发显得比较柔软和相称。劳拉显出一种脆弱的非凡尘的美;她像一件亮光照耀着的半透明的玻璃器皿,散发出一种短暂的光彩,既不真实,又不持久。)

阿曼达:(不耐烦地)你干吗一直打哆嗦?

劳拉:妈,你折腾得我这么紧张。

阿曼达:我怎么折腾得你紧张呢?

劳拉:全因为你大惊小怪!你闹得这好像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阿曼达:我真弄不懂你,劳拉。你不可能对一直呆在家里感到满意啊,可是每次我设法给你做出安排,你却好像总是不愿意照办。(她站起身子)去瞧瞧你自己吧。不,等一下!只要等一等--我有个主意!

劳拉:到底怎么回事?(阿曼达拿出两个粉扑,用手绢包起来,塞进劳拉的胸脯。)

劳拉:妈,你在干什么?

阿曼达:他们管这叫“快活的骗子”!

劳拉:我不要戴这种东西!阿曼达:你一定要戴!劳拉:为什么呢?

阿曼达:说句刺耳的老实话,因为你的胸脯平坦。

劳拉:你把事情安排得像是一个圈套。

阿曼达:所有漂亮的姑娘都是圈套。漂亮的圈套,可男人也巴不得她们是。

(屏幕上出现:“一个漂亮的圈套。”)

去瞧瞧你自己吧,年轻的小姐。你现在这副模样可比什么时候都漂亮!(她退后去站住了欣赏劳拉)我现在得去打扮自己了!你将会对你妈妈的外貌感到惊奇!

(阿曼达穿过帷幕,兴高采烈的哼着歌曲。劳拉慢慢腾腾地走到长镜子跟前,神色庄重地盯着她自己看。风慢慢地、柔和地把白窗帘朝里吹,发出轻轻的悲伤的叹息。)

阿曼达:(在帷幕后面什么地方)天还没有完全黑。

(劳拉带着心烦意乱的神情从镜子跟前转过身。)

(屏幕上出现说明词:“这是我姐姐,用弦乐器赞美她吧”音乐声响起)

阿曼达:(笑声,仍然看不见。)我要给你看样东西。我会打扮出一幅叫人大吃一惊的外貌。

劳拉:到底是怎么回事,妈?

阿曼达:你耐心地等着吧--会看到的!我从旧衣箱里找出来的一样东西!到头来,服装式样没怎么大变。……(她撩开帷幕。)来瞧瞧你的妈吧!(她穿了意见少女穿的,又蓝绸腰带的,发黄的蝉翼纱连衣裙。她捧了一束黄水仙--她几乎恢复了她自己常说的青春时期那副模样。眼下,她兴奋地说:)这是我领跳八人舞穿的衣服。在日落山赢了两回步态竞赛。有一年春天穿这身衣服到杰克逊去参加州长的舞会。你没有见过我在舞厅里是怎么走路的吧,劳拉?(她聊起裙子,在房间里慢条斯理地跳起舞来。)我在礼拜天就是穿这身衣服接待上门的男客人!我遇到你爸爸那天就时穿着这件衣服。……那年整个春天,我害疟疾。从东田纳西到密西西比三角洲,气候的变化--减弱了抵抗力。我老是有低热--不上说严重--可是够叫我心烦和头晕!请帖源源不绝地送来--整个三角洲都在举行舞会!“呆在床上,”妈妈说“你在发烧”--可我就是不听,我吞奎宁丸,可还是不断出去,出去!晚上,舞会!下午,花好长好长的时间兜风!野餐--真可爱!那儿五月里的乡间是多么可爱--地边上尽是一流溜山茱萸,黄水仙简直像洪水一样遍地都是!就是那年春天,我爱上了黄水仙。黄水仙使我完全入了迷。妈妈说:“宝贝,没地方摆黄水仙了。”可我仍然把更多的黄水仙带回来。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我一看到,就说,“听一听,听一听!我看到黄水仙了!”我叫那些小伙子帮我采黄水仙!到头来,再也没有盛花的花瓶了,所有柯白的地方都摆满了黄水仙。没有盛花的花瓶吗?好吧,我自己捧着!后来,我--(她在照片跟前站住,传来音乐声)遇到你爸爸!疟疾发烧,黄水仙,后来是--这个--小伙子。……(她开亮了有玫瑰色灯罩的落地灯。)我希望他们在下雨之前赶到这儿。(她穿过房间,把黄水仙摆在桌子上一个圆花瓶里。)我另外给了你弟弟一些零钱,让他和奥康纳先生能乘电车回家。

劳拉:(神情变了)你说他姓什么?

阿曼达:奥康纳。

劳拉:他叫什么名字?

阿曼达:我记不得了。啊,对,记起来了。他叫--吉姆!(劳拉微微摇晃了一下,抓住一把椅子。)(屏幕上出现说明词:“不是吉姆!”)

劳拉:(轻微地)不是--吉姆!

阿曼达:是的,使这个名字。是叫吉姆。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一个不好的吉姆!

(音乐声透露出不祥的预兆。)

劳拉:你拿得稳他叫吉姆·奥康纳吗?

阿曼达:是啊!怎么了?

劳拉:他就是汤姆过去在高中里认识的那一个吗?

阿曼达:他没说起。我想他是在仓库里认识的。

劳拉:我们俩在高中认识一个吉姆·奥康纳--(接着,费劲地)要是汤姆带回家来吃饭的那个人就是他的话,--你得允许我,我不坐桌子旁边来。

阿曼达:你这是胡扯些什么?

劳拉:你有一会问我,我有没有喜欢过一个小伙子。你不记得我给你看过那个小伙子的相片吗?

阿曼达:你的意思是说,你给我看过的那本年刊上的小伙子?

劳拉:对,那个小伙子。

阿曼达:劳拉,劳拉,你那时候爱上了那个小伙子吗?

劳拉:我不知道,妈。我只知道,如果是他的话,我没法坐在桌子旁边。

阿曼达:不会是他的!压根儿没有一点可能。不过,不管是不是他,你都得坐到桌子边来。不会允许你不来!

劳拉:我地请你允许,妈。

阿曼达:我不打算迁就你这股傻劲儿,劳拉。你和弟弟,你们俩,真烦得我受不了。所以你就坐在这儿,安下心来,等他们来吧!汤姆旺了带钥匙,所以他们到了,你还得开门,让他们进来!

劳拉:(惊慌地)啊,妈,--你去开门!

阿曼达:(轻松地)我在厨房里--要忙活哪!劳拉:啊,妈,请你去开门,别叫我去开!

阿曼达:(走进厨房)我地着手给大马哈鱼准备调味汁。大惊小怪的--一股傻劲儿--为了上门来的男客人大惊小怪!(门关了。剩下劳拉一个。)(屏幕上出现说明词:“真可怕!”)

(她低低地呻吟一声,关掉灯,--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手指头交叉勾在一起)

(屏幕上出现说明词“开门!”)

(汤姆和吉姆在避火梯上出现.登上平台.听到他们走进,劳拉带着惊慌的姿态站起来.他退到帷幕前.门铃响起来.劳拉屏住气,摸摸喉咙.响起低地的敲门声。)阿曼达:(嚷叫)劳拉,亲爱的!去开门!(劳拉盯着门看,一动也不动)

吉姆:我想咱们正好在下雨前赶到。

汤姆:嗯,嗯。(他又神经质的按铃。吉姆吹了一声唿哨。在掏一只烟卷。)

阿曼达:(非常非常快活)劳拉,那是你弟弟跟奥康纳先生!亲爱的,你去开他们进来,好不? 劳拉向厨房门走去)

劳拉:(揣着粗气)妈,--你去开门!(阿曼达从厨房里走出来,冒火地盯着劳拉看,她气势汹汹地指着门。)

劳拉:求求你,求求你!

阿曼达:(用恶狠狠的低声)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傻丫头? 劳拉:求求你,你去开门,求求你!

阿曼达:我告诉过你,我不会前就你的,劳拉。你干吗偏挑这会儿变得丧魂落魄?

劳拉: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你去吧!

阿曼达:你非去开门不可,因为我不能去!

劳拉:(绝望地)我也不能去!

阿曼达:为什么? 劳拉:我病了!

阿曼达:我也病了--给你那些胡说八道气得受不了了!干吗你和你弟弟不能变成正常的人?尽是稀奇古怪的念头和举动!(汤姆长长地按了一次门铃。)

老是莫名其妙!你能给我讲一条理由吗?--(她声调优美地嚷着说)来啦!请等一下!--你干吗还怕去开门?你马上就去开,劳拉!

劳拉:啊,啊,啊……(她穿过帷幕出来,一下子跑到留声机前,发疯似的要发条,接着开始放唱片。)

阿曼达:劳拉·温菲尔德,你马上走去开门!

劳拉:时,--是,妈!

(遥远的、声音刮毛了的“达尔拉内拉”演唱声,缓和了气氛,给了她力量走过去。她悄悄地走到门前,小心谨慎的拉开门。汤姆同客人吉姆·奥康纳进来。)

汤姆:劳拉,这是吉姆。吉姆,这是我姐姐,劳拉。

吉姆:(往里走。)我原来不知道莎士比亚有个姐姐!劳拉:(从们后退,直挺挺的身子在战抖)你--你好?

吉姆:(神情关切,伸出手来)挺好啊!(劳拉踌躇地用自己的手碰了它一下)

吉姆:你的手廷凉的,劳拉。

劳拉:是啊,唔,--我刚才在放留声唱片。……

吉姆:准是在放古典音乐!你应该放热烈的摇滚音乐,让你热和起来。

劳拉:对不起--我还没把留声唱片放完。……(她尴尬地转过身子,匆匆走近千面的房间。她在留声机旁听了一下,借着她病住气,像一头受惊的鹿那样一下子窜过帷幕。)

吉姆:(咧开嘴笑)怎么回事?

汤姆:啊,劳拉吗?劳拉--腼腆的不得了。吉姆:腼腆,嘿?眼下难得碰上一个腼腆的姑娘。我想,你从来没有提到过有个姐姐。

汤姆:现在知道了。我有一个。这是《快邮报》。你要看一张吗?

吉姆:呃-嘿。

汤姆:哪一张?连环画吗?

吉姆:体育版!(他对报纸瞟了一眼)老傻瓜迪安作风粗野。

汤姆:(不感兴趣)是吗?(他点了一只烟卷,走到通向避火梯的门前)

吉姆:你上哪儿去?

汤姆:到外边平台去。

吉姆:(跟在他后边)你知道,莎士比亚--我要向你推荐一样东西。

汤姆:什么东西?

吉姆:我在念的一门课。

汤姆:嗯?

吉姆:演讲!你跟我,咱们可不是老在仓库里干活的那重任。

汤姆:谢谢!--这倒是头一回听得好话。不过,演讲跟这个有什么相关呢?

吉姆:演讲使你适合于担任--管理的职位!

汤姆:嗯。

吉姆:我可肯定地说,他给我带来了说不清的好处。(屏幕上出现形象:坐在办公室旁干管理工作)

汤姆:在哪一方面?

吉姆:每一方面。你自己忖一忖,你、我和办公室那些出头露面的负责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脑筋吗?--没有不一样。--能力吗?--没有不一样!--那么,是什么呢?有那么小小的一点--汤姆:那小小的一点是什么?

吉姆:最主要的就是:要有气派!能在人多的场面谈笑风生,不管场面大小,保持自己落落大方的态度!

阿曼达:(从厨房)汤姆?

汤姆:嗳,妈。

阿曼达:是你和奥康纳先生在那儿吗?

汤姆:是啊,妈。

阿曼达:唔,你们待在那儿好了。

汤姆:是,妈。

阿曼达:问一下奥康纳先生,他要不要洗手。

吉姆:嗯,--不--不--谢谢你--我在仓库里洗过了。汤姆……

汤姆:什么事?

吉姆:门多萨跟我谈到你。

汤姆:是夸奖吗?

吉姆:你想到哪儿去了?

汤姆:唔……

吉姆:你要是不打起精神干活,快要失业了。

汤姆:我在打起精神来。

吉姆:你没有流露出迹象。

汤姆:迹象在心里。(屏幕上出现形象:又是那条飘扬着海盗旗的帆船)

汤姆:我在打算改变生活。(他靠在避火梯栏杆上,带着兴奋的神情平静地谈着。小港对面那些第一流电影院的灯火辉煌的门面和招牌照亮了

它的脸。他看上去像个航海者。)我快要献身给一个未来,其中既没有仓库,也没有门多萨先生,甚至没有夜校里的演讲课。

吉姆:你再说什么梦话?

汤姆:我对电影也腻烦了。

吉姆:电影!

汤姆:对,电影!瞧它们--(朝街上那些叫人惊奇的建筑挥挥手。)所有那些出风头的电影明星,--都有惊险的遭遇--贪心地把一切都抢走啦,吞没啦。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人们去看电影,而不去行动。好莱坞的知名人物被允许占有所有的美国人的惊险的遭遇,而所有美国人坐在黑暗的房子里看他们占有那些遭遇。可不是,除非发生一场战争。到那时候,惊险的遭遇蔡伦得到群众!人人都有份,不管是盖布尔的了!那时候,待在黑暗的房子里的人们才从黑暗的房子里出来,由他们自己的惊险的遭遇--太好啦,太好啦!现在轮到我们了,去南海岛,--去远征--去遥远的异国!我可不耐烦了。我不想等到那时候。我对电影腻烦了,马上采取行动!

吉姆:(不相信)行动?

汤姆:对!

吉姆:什么时候?

汤姆:不久啦!

吉姆:去哪儿?去哪儿呢?(汤姆在思索的时候,音乐好像在回答问题。他在口袋里寻找)

汤姆:我心里开始沸腾。我知道自己看上去好像在做梦,可是心里--唔,我在沸腾。每一次我捡起一只皮鞋,就不由得微微打个冷战,心想生命多么短促,而我干的是这种活儿!不管生命是什么,我反正知道不是跟皮鞋打交道--除非是穿在旅行的人脚上的玩意儿!(他从口袋里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掏出一张纸来娣给吉姆)瞧……

吉姆:什么?

汤姆:我是会员。

吉姆:(念)商船船员工会。

汤姆:这个月我付了工会费,没付电费。

吉姆:等他们把电灯卡断了,你会后悔的。

汤姆:我不会待在这儿。

吉姆:你妈怎么办?

汤姆:我像我爸爸。一个没有出息的人的没有出息的儿子!你注意到他在那儿相片上咧着嘴笑吗?他已经走掉十六年了。

吉姆:你只是说说罢了,你这个傻瓜。你妈对这有什么看法? 汤姆:嘘!妈来了!妈不知道我的打算!

阿曼达:(穿过帷幕过来)你们俩在哪儿?、汤姆:在平台上,妈。

(他们走进房间去。她走进他们。汤姆看到她这种打扮,显然愣住了。连吉姆也有点露出惊奇的神情。他是头一次接触到这种像女孩子那样活泼的南方作风。尽管他在夜校念演讲,他还是被一连串意想不到的恭维话弄得有点招架不住。吉姆打算回答几句,但是阿曼达的快活的笑声和滔滔不绝的谈话不容他插嘴。汤姆感到很窘,但是吉姆只是开头愣了一下,接着反映就非常热烈了。他咧开嘴,咯咯地笑着,完全被吸引了。)

(屏幕上出现形象:阿曼达十个姑娘的时候。)

阿曼达:(装出腼腆的微笑,摇晃着她那女孩子式样的卷发)唔,唔,原来这位就是奥康纳先生。完全不需要介绍了。我听到我的孩子经常谈起你。我终于跟他说,汤姆,--我的老天,--你干吗不请这位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人来吃晚饭?我巴不得到仓库去会会这个呱呱叫的小伙子--而不只是听他经常夸赞你!我不知道我的儿子干吗这么冷冰冰的--这可不是南方作风!

咱们坐吧--我想咱们在这儿能有点风!汤姆,让门开着。刚才我还感到有一阵叫人凉快的微风。风上哪儿去了?嗯,已经有这么暖和啦!尽管还没有真正到夏天。夏天真的开始以后,咱们都会烤糊的。不过,咱们的--咱们的饭菜非常清淡。我认为,这季节吃得清淡点比较好。就需要轻巧的衣服和清淡的饭菜。你知道咱们的血液在冬天变得很稠--季节变化的时候--咱们需要时间来使自己适应!……今年可变得这么快。我没有准备。一下子--天啊!已经夏天啦!我跑到衣箱前,取出这件轻巧的衣服--不知搁了多少年啦!几乎是老古董了!可是感到很好--又好又凉快,你知道。……

汤姆:妈--

阿曼达:嗯,亲爱的?

汤姆:晚饭--怎么啦?

阿曼达:亲爱的,你去问姐姐晚饭好了没有?你知道晚饭是你姐姐一手办理的!告诉她,你们两个挨饿的小伙子在等着吃哪。(对吉姆)你遇到劳拉吗?

吉姆:她--

阿曼达:给你开门的吧?啊,那太好了,你们已经遇见过啦!像劳拉这么温柔漂亮的姑娘还会料理家务,是极少见的。可是劳拉,感谢老天爷,不但长得漂亮,而且是料理家务的好手。我可不成。我一点也不行。除了蛋糕以外,我什么都不会做。哦,我们从前在南方有许许多多的用人。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一切优美生活的遗迹!一古脑儿没有了!

我当时对未来带给我的一切没有准备。所有上门来找我的那些男客人都是种植园主的儿子,所以我猜想自己会嫁给其中一个,在一大片土地上,由一大群用人伺候,成立家庭,生儿育女。可是做男人的求婚,--做女人的接受!把那句很老的成语稍微改动一下--我没有嫁给种植园主.我嫁给一个在电话公司干活的人!就是在那儿眉开眼笑的那位先生!

(她指指相片。)一个电话接线员--却爱上了长途旅行!眼下他在旅行,我连他在哪儿也不知道。可是我干吗要唠唠叨叨地谈自己的--伤心事呢?把你的伤心事告诉我把--我希望你一点都没有!汤姆?

汤姆:(回来)嗳,妈?

阿曼达:晚饭快准备好了吗?

汤姆:我看完饭好像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阿曼达:我来看--(她漂亮地站起来,撩开帷幕往里看)啊,挺不错,你姐姐在哪儿?

汤姆:劳拉不舒服,她说她觉得还是不坐到桌子边来的好。

阿曼达:什么?真是胡扯!劳拉?啊,劳拉!

劳拉:(从厨房,低声)嗳,妈。

阿曼达:你一定要坐到桌子旁来。你不坐到桌子旁来,我们就不坐。进来吧,奥康纳先生。你坐在那儿,我也坐下。……劳拉?劳拉·温菲尔的!你再叫我们等哪,亲爱的!你不坐到桌子旁边,咱们就没法做感恩祷告!(厨房门被轻轻推开,劳拉进来。她显得非常虚弱,她的嘴唇在颤抖,呆呆地望着。她迈着不稳的步子向饭桌走来。)(屏幕上出现说明词:“真可怕!”)户外,一场夏天的暴风雨突然来到。白色的窗帘都像房间里飘扬,深蓝的暮色中传来一阵叫人悲伤的沙沙声。)(劳拉突然拌了一下;她抓住一张椅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汤姆:劳拉!

阿曼达:劳拉!(一个霹雳。)(屏幕上出现说明词:“啊!”)

(绝望地)唉,劳拉,你病了,宝贝!汤姆,扶你姐姐到起居室去,亲爱的。坐在起居室里,劳拉--在沙发上休息。就这样吧!(汤姆扶他姐姐到起居室的沙发上去休息,阿曼达对吉姆说:)她站在炉灶前热得受不了啦!我跟她说过,今天晚上天气太热,可是……(汤姆回到饭桌旁)劳拉现在好点了吗? 汤姆:好点了。

阿曼达:那是什么声音?下雨了?一场凉快的好雨来了!(她担惊受怕地对吉姆看了一眼)我像咱们可以--做感恩祷告了--现在……(汤姆傻头傻脑地望着她)汤姆,亲爱的--你背感恩祷告!

汤姆:啊……“为了这和你的一切恩惠……”

(他们垂下脑袋,阿曼达神经质地偷偷像吉姆瞟了一眼。在起居室里,劳拉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握紧按着嘴唇,抑制颤抖的哭泣。)

赞美上帝的圣明……

(灯光渐隐)

第五篇:中文童话剧剧本 滑梯真好吃

童话剧场:滑梯真好吃

角色:小蚂蚁、小瓢虫、小蚱蜢、小蟋蟀、小螳螂、蚂蚁奶奶 道具:一个香蕉状的滑梯根据需要布置成绿色或黄色 时间:秋天,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地点:森林里绿色的草地上

场地布置:几棵大树、绿色草地背景、一个小房子(蚂蚁奶奶的家)人物介绍:

小蚂蚁、小瓢虫:天真、可爱、淘气、爱探索、爱提问 小蚱蜢、小蟋蟀、小螳螂:好奇、好问、有丰富的想象力

蚂蚁奶奶:博学多才、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戴着一副老花镜,头发花白,说话时语速较慢

第一场

神秘的发现

时间:一个秋天的午后 地点:森林里的草地上 出场角色:小蚂蚁、小瓢虫

小蚂蚁:(唱)秋风吹来了,秋风吹来了,小树叶离开妈妈„„ 小瓢虫:(面带微笑)蚂蚁哥哥,你唱的歌真好听。小蚂蚁:谢谢!(弯腰敬礼)你在干什么呢? 小瓢虫:(伸一个懒腰)我刚刚睡午觉起来,正想出去散步呢!小蚂蚁:是吗?那我们一起去吧!

(手拉着手在绿色的草地上,随音乐一会儿做跑跳步前进,一会儿慢慢地走。)小瓢虫:(好奇地)蚂蚁哥哥,草为什么是绿的? 小蚂蚁:因为它们可以成为我们躲避危险的地方,而且它还是我们这些小昆虫的粮食呢!

小瓢虫:蚂蚁哥哥,那花儿为什么是红色的呢?

小蚂蚁:因为那样就会使更多的蜜蜂看见它们,来为它们传播花粉。小瓢虫:蚂蚁哥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你真聪明!(像小蚂蚁伸出大拇指)小蚂蚁:哎,别那么说,全是蚂蚁奶奶告诉我的,她才是最聪明、最厉害的!(连忙摇手,做不好意思状)

(突然,小瓢虫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样,大叫起来。表演时,动作夸张一些。)小瓢虫:呀!前面躺着的是个什么东西?蚂蚁哥哥,你快过来看呀!(停住,用手指前方)

小蚂蚁:呀!真的,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呢?(边说边用手挠耳朵)是啊,绿绿的、弯弯的!让我来摸一摸!(把手举高摸了又摸)小瓢虫:什么感觉?蚂蚁哥哥,快点告诉我呀!小蚂蚁:嗯,不软也不硬,光溜溜的。小瓢虫:这是什么东西啊?

小蚂蚁:我也不知道!我们还是去问蚂蚁奶奶吧,她什么都知道。小瓢虫:对!咱们走吧!第二场

朋友的猜想 时间:一个秋天的午后 地点:在发现香蕉的草地上

出场角色:小蚂蚁、小瓢虫、小蚱蜢、小蟋蟀、小螳螂

小蚂蚁、小瓢虫:嘿呦、嘿呦,嘿呦、嘿呦„„(两人快速地走着)(小蚱蜢从舞台一角走到台前)

小蚱蜢:小蚂蚁、小瓢虫,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这么急匆匆地走。小蚂蚁:哦!小蚱蜢,我和蚂蚁哥哥刚才在路上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小蚱蜢:什么?奇怪的东西? 小瓢虫:(赶快抢着说)是的,这个东西绿绿的、弯弯的,摸起来不软也不硬。小蚱蜢:快带我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怪物。(三人一起站到香蕉旁)

小蚱蜢:呀!这是个什么怪东西!我怎么从来没建过(在香蕉旁边转来转去,仔细打量一番,作恍然大悟状)这准是一座弯弯的桥!小瓢虫和小蚂蚁:(两人连连点头)嗯!有道理!

小瓢虫:可这座桥是谁造的呢?我们昨天还没看到呢!

小蚂蚁:我们还是去问蚂蚁奶奶吧,她什么都懂,一定知道是什么东西!小瓢虫和小蚱蜢:对,去问蚂蚁奶奶,她什么都知道!(小蟋蟀和小螳螂做背东西状,从舞台一边走上来)小蟋蟀和小螳螂:你们在讨论什么呀?这么热闹!

小蚱蜢:蟋蟀姐姐、螳螂哥哥你们快来看呀,这个东西你们见过吗? 小蟋蟀:噢!让我来仔细看看。(小蟋蟀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在香蕉身上晃来晃去。然后抬起头来看看天,突然大声地)这不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一道彩虹嘛!小瓢虫、小蚂蚁和小蚱蜢:(齐说)真像!真像!小螳螂:(也把眼睛凑上前去仔细打量,然后把手挽在背后,作思考状。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哎呀!它不就是一座滑梯嘛!小瓢虫、小蚂蚁、小蟋蟀和小蚱蜢:(齐说)太像了!太像了!小螳螂,你可真会想。

小蚂蚁:既然大家都觉得这是一座滑梯,那我们就在滑梯上玩个痛快吧!(大家纷纷往香蕉上爬,做玩耍状,欢快的音乐想起。)

小瓢虫、小蚂蚁、小蚱蜢、小蟋蟀、小螳螂:彩虹桥变滑梯,大家玩得笑嘻嘻,上去好像爬小山,下来好像坐飞机。呜-------(众演员继续玩,可自由尽情表演。)小瓢虫:滑梯真好玩!小蚂蚁:今天真高兴!小蚱蜢:真想天天都来玩!小蟋蟀:那我们明天还来吧!小螳螂:好!

第三场

滑梯真好吃 时间:几天后的下午

地点:森林里的一个草地上

出场角色:小蚂蚁、小瓢虫、小蚱蜢、小蟋蟀、小螳螂、蚂蚁奶奶 背景:一座小房子 小蚂蚁:大家快点出来玩啊!(跑到舞台中间,向四周招呼)小瓢虫、小蚱蜢、小蟋蟀、小螳螂:来啦!

小蚂蚁、小瓢虫、小蚱蜢、小蟋蟀、小螳螂:彩虹桥变滑梯,大家玩得笑嘻嘻。上去好像爬小山,下来好像坐飞机。呜------小蚱蜢:咦,今天滑梯的颜色怎么有点不一样啊? 小蟋蟀:是啊,黄黄的!闻起来还有香味呢!

小螳螂:哎呀,你们看,有个地方裂开了,露出了一个小口子。

小蚂蚁:是啊,里面还有白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伸手在里面抹了抹,又放到嘴里尝了尝。)哎呀!真甜!(说完又把手伸进去抹了抹,放进嘴里。)还真好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小瓢虫:咱们还是去请教昆虫王国里最聪明的蚂蚁奶奶吧!(到了蚂蚁奶奶的家)小蚂蚁:蚂蚁奶奶,蚂蚁奶奶,您快出来啊!蚂蚁奶奶:(笑眯眯地走出来,声音低沉且缓慢)什么事啊,孩子们?(大家都争先恐后地说,都想告诉蚂蚁奶奶这件奇怪的事。)小瓢虫:我们发现一个绿绿的、硬硬的东西„„ 小蟋蟀:它是弯弯的,好像一座桥„„

小蚱蜢:它绿绿的,好像是彩虹上面掉下来的一块„„

小螳螂:它倒过来的时候,好像一座滑梯,我们玩得可开心了„„ 蚂蚁奶奶:(脸上带着老花镜,慢吞吞地走)呵呵,别急,别吵,慢慢来,小蚂蚁,你来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蚂蚁:奶奶,您还是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你去看了就明白了。(一起走到大香蕉跟前)

小蚂蚁:蚂蚁奶奶,您看,这就是我们发现的东西,我们发现的时候,它还是绿绿的、硬硬的、弯弯的,我们大家都猜它是一座桥、一架彩虹、一个滑梯,可现在它变得软软的、黄黄的、香香的,我用手抹了一点尝了尝,还真好吃呢!蚂蚁奶奶,您快告诉我们,这到底是什么? 小瓢虫、小蚱蜢、小蟋蟀、小螳螂:(围住蚂蚁奶奶,牵着她的手,询问她)是啊,是啊,您快告诉我们,这到底是什么啊? 蚂蚁奶奶:哈哈,(大笑起来,摸着孩子们的头)这个呀,我一看就明白了!小蚂蚁、小瓢虫、小蚱蜢、小蟋蟀、小螳螂:真的吗?那快告诉我们嘛!蚂蚁奶奶:娃娃们,这不就是一根好吃的大香蕉嘛!这根香蕉再不吃可就要烂了,快去把你们的好朋友叫过来吃香蕉吧!

(小蚂蚁、小瓢虫、小蚱蜢、小蟋蟀、小螳螂一起跳起来欢呼。)

小蚂蚁、小瓢虫、小蚱蜢、小蟋蟀、小螳螂:蜜蜂姐姐快来啊!蝴蝶妹妹快来啊!旁白:于是,有九百九十九只小昆虫赶来,它们开始痛痛快快地吃起了香蕉大餐。它们一边吃还一边快活地说:“滑梯真好吃!滑梯真好吃!”(在欢快的音乐声中闭幕)

根据分级阅读第2级第4册故事《滑梯真好吃》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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