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梦里泪看风皱面,醒来笑观雪白头的散文(定稿)
走过寒凉,拂过尘埃,总想落下几枚青绿的字。无奈烟色入眼,疼痛始终,一颗蠢蠢欲字的心,唯只一搁再搁。
今年各种忙。家事繁重,繁琐绕肩,有字可写,却已是无力提笔。
亲们,原谅我,暂且荒着吧。待荒落尘埃,芜生清凉,李胭再来,持整铠甲,满血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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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相瞒,以往看到亲情号码响,总能白痴一样开心上大半天。
如今开始,莫说我冷血,我永远不想看到有关亲情号码响。
如果可以,我愿意挂个无情无义的称号。只要,别让我接到亲情号码就好。
心惊肉跳,实在无力负荷。
电话打得通的情况下,不接到亲情号码,起码于我,还能作梦,我所爱祈盼的一切,都还好好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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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身体抱恙好些时日了。近来时日,每天都徘徊在苍莽的奢望与绝望之中。每天眼睁睁看着他痛苦,心下不忍,却无能为力。能做的,仅是陪他说说话,吹吹牛,力争在其生命尽头,多留取些清嘉和欢意予他。然后再道一些,连自己听到,都倍觉苍白的激奋与鼓励。
数日数夜不休不眠了。除却一些腰酸背痛,不曾觉困。
而疼痛辗转,走到今天,才明白,当一个人于无奈和挣扎里静却下来,安然面对生老病死,沉然接受轮回嬗递,方发现,有些安静,并非仅是安静那么简单。它实则,源于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无助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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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原谅我自私,我情愿父亲苟延残喘的活着,我也不想看到一个生命的终结。
苟延残喘,我还能作梦,还能奢盼奇迹;生命终结,梦就破了碎了,一切,也便都煙灭了。
后来,看到父亲饱受折磨,饱受摧残,饱受痛苦,饱受煎熬,竟也心生狠意:与其蜡没芯尽,摇摇欲坠,不如驾鹤离去,放手走了。如是,于父亲,未必不是种解脱,未必不是种成全,未必不是种回归,亦未必,不是种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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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绪惶惶,情意凄凄。是守是舍,两皆不是。
如此,怀着这般矛盾,怀着这般挣扎,怀着这般重建,怀着这般放空,我在得失交替,浮生无常中,走到了公元2018年9月4号。
2018年9月4号这天下午,我最惊怕的亲情号码响起,带来消息:父亲自此,换了一种方式守候我们,保护我们。享年,34个春和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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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以天伦画清欢,可怜未老身先去。处理完父亲后事,鬼使神差,我又回到曾守候多日的病房。望着那张如斯洁白的床上,人去床寂,空空如也。闻着周边,还弥留有父亲气息的地方,有那么一刹,从来对医院心生恐惧心生敬畏的我,竟却滋长不舍,滋长依恋。
不见父亲,拿起电话,一键按下,父亲号码,电话响起,无人接听……
怔怔站着,一动不动。任泪水,恣肆于风中,凌乱,再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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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从来繁重,荣枯向见分明。如何方能,在时光斑驳,疮痍纵横处,凛摘浩荡,让心内悲痛,轰然倒塌?
私以为,我不能痛割曾经,亦难以痛割点滴。还好,孤影孑孓、心事低迷里,泪意朦朦、沿途茫茫,自己还可拥着来路葱翠,拥着父亲期盼,拥着天地恩慈,拥着信念坚韧,走过风雨飘摇,走过尘事无常,走过魑魅魍魉,也走过大悲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