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杂文随笔
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卫生几天前就打扫好了,对面宿舍开着门,轻快的音乐飘进来,伴着楼道里搬动行李的吵闹声,突然感觉毕业像一头猛兽,一下子冲到了我面前。
昨天,我起了个大早,拿着手机和三脚架,把清晨校园里的小细节拍了个遍。前天,我捧着一束满天星,拎着一个大向日葵,穿越大半个北京,去到振莹租的房子里给她暖了房,天南海北的人吃了火锅聊到傍晚。大大前天,我扎进晚高峰,横穿一号线,结束了两周的实习生活,对将来的工作环境有了最初的认识。今天,我终于坐了下来,对我过去的日子做个总结。
毕业,好像从去年九月就开始了,但一直不成气候。直到进入六月以来,蓝袍加身,毕业的气息才日渐浓厚。那些找工作时的焦虑和不自信,也随着夏天的热浪飘到了下一级毕业生那里。拍毕业照,吃散伙饭,每一件事都需要和不同的人重复重复再重复。重复的结果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了这个事实,毕业它真的来了。
昨天晚上关灯后,我和迎晓躺在床上聊天。一直不太想煽情的我,打开了话匣子。还记得入学之前,我有一万个不情愿,不想来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当我用力拖着两个轮的行李箱爬上传媒大学地铁站的楼梯,我告诉自己,勇敢地去面对就好,一切都会熟悉起来。接下来的三年间,我也正如我期望的那样,一点一点地填满了我胸口的苍白。
然而从昨天开始,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失落感,我感到有一股力量在越来越快地把它们拿走,把我掏空。我并不是舍不得这里的人,也不是这里具象的每一个物件。毕竟人,都还在朋友圈里,一草一木,也都还长在这里。我怀念的,是所有的人和物件的总和,那个哲学上讲的——整体。
在这里,所有的东西汇聚成了一个封闭的透明的大立方体。这里面有中传的空气,有牙刷,有树梢,有流浪猫,有路灯,有这里的所有。以前,我身处其中,从来都没有机会从高处审视。而现在,这个包含着三年时光的大立方体,却在把我析离出去,我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点点地变淡,一点点地飘远。像即将失明的人,我正在失去的,是一个阶段的人生,一段无法逆转也无法重来的人生。
离别的眼前,我必须要回想、总结,中传对我来说本质上意味着什么?三年前,它对于我来说,是名校,是我改变专业的渠道。现在看来,更重要的是,她给了我一个身份:一个我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借过我下车”的地铁站台,一份我可以努力实习努力找工作的简历,一张我可以在北京被认识、被认可的通行证。真的,我很感激中传,她给了我许多,如果不是自己的不求上进,我知道它会给我更多。我也这才真正领悟到“母校”这两个字所承载的意义。
前几天,张琦对我说,你走之后,我再也不会站在47号楼楼下等你了,我也基本再也没有理由到学校里面去了。张琦住在校外的小区,我突然意识到,或许这次离别,并不仅仅是我的离去,而是我把他一个人,孤单地留在了这里。
那天在出租屋里,我们把向日葵里的瓜子一个个地抽出来吃掉。
看着空空的花托和满地的瓜子壳,我想,我们二十多岁的时光,也会被时间这么静悄悄地吃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