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五月绒花白如雪散文
漫天飞絮五月雪,
入夏隆冬心幻觉;
春华不比此情美,百里绒花堪一绝。
——题记
春天的雨雾烟霞,桃花烂漫,带雨梨花,花红草绿,给人许多的遐想。一种温情的,暧昧与奢望的遐想。垂水的柳丝勾引小鱼儿,把个平静的湖面拨弄得缕缕清波,层层涟漪。这静美中的动感让人心旷神怡,也令人忘怀。
唯美!
春花烂漫,春情荡漾,或者春意盎然,都像初恋一样美丽。终将成为过往,成了记忆!
无可奈何瓣凋零,落花有意水无情;
飘飘荡荡三千里,来年树下再作泥!
转眼就到了五月。大地葱茏,树叶不再那么娇羞和鲜嫩,而是尽情地舒展它温厚的翠绿。晨风,像丝绸一样轻柔、清新。吹在脸上,轻拂着肌肤,心灵像白娟一样,一尘不染;还像电熨斗烫过一样舒坦。如此轻柔的风儿哦,多想一杯清茶,一把椅子,一场美梦。
五月的丝茅花,随风摇曳,漫天遍野,像一场刚下的雪,无际无垠。它染白了原野。小树裹在其中,显得孤独,寂冷。要不是还显嫩绿的叶儿,和耳边这温情的晨风,我以为又是一个苍茫的冬季。
眼前的丝茅花,让我想起六月飞雪窦娥冤。那极致的悲情和这极致的美景,虽然不能相提并论,却让我浮想联翩。我融入丝茅花海中,触景生情,脱口而呼,“五月雪”!
置身于五月雪中的我,既有唯美的感慨,也有醒世的惋叹!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心绪而惋惜了这一季白如雪,柔如帛,动如涛,静如处子的丝茅花。
丝茅花。它绿底,红腰,白絮。半尺长的花穗,像婴儿沐浴后的发丝,湿嫩柔软,轻轻松松地叠在一起。三两天后,花穗成熟了,毛茸茸,白莹莹。随时迎合着风儿的引导,和着种子轻盈得和空气一样,在天空中飘荡,弥漫在树枝上,草叶上,或黏入土壤里,也随波逐流。
这红裤白袍少女般的丝茅花,亦如少女一样羞涩。当我亲近她的时候,她似乎也低眉局促地微笑。只是她那羞羞答答的窘态和羸弱的身躯,好生让人怜爱!我好想抚摸它那鲜嫩的花穗,却不敢,也不舍得触及。我怕伤了她的娇嫩,伤了她的自尊。为了能够再亲近一点,我蹲下身体,尝试用脸去迎合,用心去体味!她,她们给了我淡淡的亲吻,亲了脸颊,亲了额头。那是清润而细腻的吻。
我意欲沉湎其中!
一枝,又一枝红裤白袍的丝茅花。它神话般地把昨天依然五彩缤纷的原野渲染成今天这白的海洋,白的情怀。这片白垠垠的世界,白得晶莹,白得刺眼,白得让我心生敬畏!
缕缕微风吹动,丝茅花就像铺在地上的白色锦帛,还像鳞次栉比的波浪,此起彼伏,轻盈而又流畅。风儿走过了,它恢复了近乎冷寂的沉默,这时的丝茅花丛,犹如三尺积雪,白皑皑的没了尽头。刹那间,一股意识中的寒意直袭心头,我脑海里一片空白,没了思绪,也没了心绪。
圣洁的丝茅花,五月的雪。它寓意着什么,是什么呢?是淡看可悲可叹的世事经纶,或者放下哪段爱恨情仇?
第二篇:思念如雪散文
站在流逝的起点,没有猜不透的未来;
追忆似水流年,怀旧也是一种经典!
此小说写于我N年前的大学校园,被“安广音乐台”选中播出,并获得"最唯美小说”奖,记得当时好像奖了一个玻璃茶杯,不过还没拿热就被美女粉丝抢去了,后来尸骨无存。
我不但是“校园之声”编辑,从此也成了安广音乐台的供稿大王,虽然每次稿费不多,但看到美女电台DJ程曦那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心里很快乐。还被邀请去做了几期节目,同学给我录了下来了,每当欣赏起自己稚嫩的声音,心里充满了怀旧。
这篇小说播出不久版权就卖给了“手机在线”,当时下载量过千,为此获得500元稿酬,现在想起来可能钱给少了,但在那时是笔巨款,我欣喜若狂,别人用传呼机,我却买了一部手,最早的蓝色诺基亚,跨在腰间很重,势子比老师都牢。自己这个“文学社”的社长,于是乎大宴宾朋,花干所有,醉的昏天黑地,但心里愉快的难以名状。
我的大学校园生活是最快乐最幸福的,文思如泉、美女如云。但谈的都是最真最纯的感情,纯洁的像一张白纸。
我在那里度过了最美好的校园时光,值得永远的回忆,也够写一本书了。现在也时常留恋,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愿意再回到从前,可是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有可以让时光倒流的“月光宝盒”。
不过不用“月光宝盒”,用我那潺潺流水般的美文把你带回到从前吧。
我的空间点击量很高,谢谢网友的抬爱,今天拿出美文来和你们分享,希望能给你带来一丝放松、愉悦,找回珍藏在你内心深处的那一滴怀旧……请欣赏最纯情、最唯美的校园小小说
《思念如雪》
偶尔翻开日记,从里面滑落一张照片,拾起它久久凝视,照片上一个手捧荣誉证书的女孩也睁着一双聪慧的大眼睛望着我,白皙的脸上挂满了严肃,显的很冰冷,她叫雪来自一个遥远的城市……
我的思绪被带回到过去:经历了黑色的七月,我来到了这所我命运中的大学,开始了漫漫的求学之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使我的心有许多的不认输,整天沉浸在运动场上和小说世界里麻醉自己寻找安慰。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期末考试结束,我就面临几科补考的压力,那段日子仿佛生活在绵绵的阴雨里……
正当我失意时,在学校的颁奖大会上认识了同年级的雪,看到她手中鲜红的荣誉证书,我的脸充满了惭愧,我的心充满了懊悔。对!应当去请教这个满面寒气的“冰美人”,没想到她热情的接待了我,没有半点的不屑与怜悯,我感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雪教我学会用善意的眼光,友善的笑容去对待身边的人,我也很快成了集体中快乐的一员。更使我难忘的是在我补考时接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人生多坎坷/难逢平坦路/朋友别气馁/……中途莫认输……/看到这我眼里充满了暖暖的泪水。
我明白了漫漫人生之旅,失去的不失望,只要努力照样会有收获。后来我再也没有补考了。
雪成了我最真挚的朋友,尽管她从来没笑过,一脸的冰冷。但我知道她对朋友的心永远是热的。
一年一度的学校运动会到了,我好久没有锻炼过了,究竟是否报项目,我的心在徘徊,这时雪来了,她自作主张的给我填报了1000米,这是我从来不敢挑战的,可雪说:“是春花就在春天放绽,即使昙花一现也可以给人留下难忘的瞬间,你速度还可以,只要耐力好一点,坚持到底,一定会胜利的吆!”我还能说什么?难道不相信这个朋友,只有抓紧时间训练一下吧。让人心跳的那一天终于到了,随着一声起跑枪响,我和六个心里咚咚乱跳的兄弟以自己最大的力量,最快的速度奋力一蹬冲了出去。
我的脑子里一片茫然,我的眼里只有长长的起跑线,我的耳朵里只有喊声和风声。一百米,两百米……五百米,我虽然排在第一,但体力明显下降,快要坚持不住了,这时我的耳边传来了一个为我加油的声音,那时雪在呼喊。我咬着嘴唇坚持着,不时的咽下一口嘴唇流下的咸咸的液体,终于我冲过了终点,那一刻,我看到了那个为我加油,为我奔跑,为我欢呼的雪。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笑容,好美丽,像一朵冰山上的雪莲花,像一道雨后的彩虹……
我最后登上了领奖台,并把金牌送给了雪,假如没有雪的帮助和鼓励,哪有我今天的成绩和荣誉。我更深刻的体会到:人要有所追求,更要相信自己,要敢于拼搏。
天下没有不算的宴席,雪以优异的成绩专升本了,将要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去上学。我送她来到离别的车站,彼此默默的无言,我知道从此我们的友情将被拉成兰色的海岸线,遥远、而漫长,雪眼睛红红的掏出了一张照片---那张她领奖时的照片,轻轻的放在我的手中。
“我还能看到你的笑容吗?”回答我的是两颗滑落的晶莹的泪珠。我漠然地站在那里,望着远去的列车,仿佛带走了所有的知觉。
雪虽然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但她似乎仍在我身边一样,她鼓励的话语,仅有的一次动人的微笑将永远让我回味,这浓浓的真挚的友情,将永远伴我走过人生的风雨历程……
声音,那时雪在呼喊。我咬着嘴唇坚持着,不时的咽下一口嘴唇流下的咸咸的液体,终于我冲过了终点,那一刻,我看到了那个为我加油,为我奔跑,为我欢呼的雪。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笑容,好美丽,像一朵冰山上的雪莲花,像一道雨后的彩虹……
我最后登上了领奖台,并把金牌送给了雪,假如没有雪的帮助和鼓励,哪有我今天的成绩和荣誉。我更深刻的体会到:人要有所追求,更要相信自己,要敢于拼搏。
天下没有不算的宴席,雪以优异的成绩专升本了,将要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去上学。我送她来到离别的车站,彼此默默的无言,我知道从此我们的友情将被拉成兰色的海岸线,遥远、而漫长,雪眼睛红红的掏出了一张照片---那张她领奖时的照片,轻轻的放在我的手中。
“我还能看到你的笑容吗?”回答我的是两颗滑落的晶莹的泪珠。我漠然地站在那里,望着远去的列车,仿佛带走了所有的知觉。
雪虽然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但她似乎仍在我身边一样,她鼓励的话语,仅有的一次动人的微笑将永远让我回味,这浓浓的真挚的友情,将永远伴我走过人生的风雨历程。
第三篇:发如雪散文
想落笔,却迟迟无法开始,想表达的太多,就像,风一直吹,水中泛起的涟漪。
明亮的镜子里,印着逐渐老去的容颜,陈旧的木梳里,流淌着母亲如雪的白发。时光竟然如此的狡黠,还没来得及好好的珍惜,就匆匆的偷走了艳阳的美丽,留下暮色黄昏晚霞印日。
母亲性格温柔敦厚,沉静中透着坚强。在物质匮乏,贫穷困苦的年代,忙时,起早贪黑的劳作,闲时,裁衣制鞋,纳出的千层底儿,精致细密,昏暗灯光下游走的针,穿过的岂止是层层的粗布?里面藏了多少柔软的惦念。
一双巧手,会做很多美食:包饺子,炸芝麻叶子,搓麻花,还有可爱的生肖馒头。春日里采摘了新鲜的荠菜、榆钱、槐花做蒸菜,秋时用刚成熟的南瓜,烤出香甜的南瓜饼……
辛苦的岁月变成了一场悠长而甜美的梦,黎明已经悄然而至,却依然想蜷缩在她的臂弯里,不愿醒来。
时间都去哪了?不觉间它演绎了“朝如青丝暮成雪”,拂过面颊上的皱纹与斑痕,穿行过苍老的指尖,悠悠然流向了远方。
世上最凄凉苦痛的一句话莫过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不敢细思量,怕惊扰了岁月静好,但时间流逝的分分秒秒,无不牵动地心隐隐的痛。
睡眼朦胧间,母亲已起床,在厨房里忙碌着做早餐,朝霞中的母亲,如此美好,微微露出从容而慈祥的笑容。轻手轻脚的来到母亲身后,紧紧拥抱她,亲吻她的脸颊,摩挲着她的白发。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啊!多想一辈子做那个爱撒娇的孩子,却也感念终于有了坚实的臂膀,为母亲遮风挡雨。
然而,那个在母亲眼里,长不大的孩子,竟也在青丝之中扯下几根白发,儿子见了竟满眼是泪,伤感的说:妈妈,我不想你变老!哭笑不得间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痕.却惊觉深情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第四篇:芦花如雪散文
要问汉江何时美,最是芦花如雪时。
一个秋日的午后,阳光暖暖的照着大地,风儿轻轻的吹着。七八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骑着破旧的自行车,象冲出笼子的鸟儿,一路欢歌着飞奔上了汉江河堤。
紧依堤坝的看不到边际的芦苇,此时正开出白白的花絮。放眼望去皑皑一片,犹如茫茫雪原,银妆素裹美不胜收。捋下一大捧芦花对着身边的同伴用力一吹,立刻眉发霜染,相互对吹,刹那间一个个花季少年,都变成了白须白发的沧桑老人。一阵捧腹大笑……
扔下车子,没入芦花丛中,沿着弯曲小径你追我赶的奔向了江边。汹涌激荡了一个夏季的汉江,此时象个温柔的姑娘。江面窄了许多,露出了大片的沙滩和石窖。一群鱼儿在清澈的水中欢快的游来游去,江对岸的青山倒映在江中,一片片莲花般的白云,一排飞成了人字的大雁也悠悠的掉进了江中。平缓的江面上,三五个悠闲的渔夫荡着两个连在一起的小鱼船顺流而下。船头上都静静的蹲着两只鱼鹰,这些训练有素的灵鸟不停的扎入江里,叼起一条条肥大的鲜鱼,渔夫们喜滋滋的把鱼收进仓里。
紧挨着江水的是一片石窖,大如篮球,小如黄豆的石块被江水早已冲刷的又光又滑。男孩子拣起一块薄薄的石块,半蹲身子向水面猛力扬臂一甩,石块紧贴着水平面“唰,唰,唰…”崩起一个接一个漂亮的水漂。女孩子羡慕极了,也拣起了同样的石块,挽起袖子使劲儿向水面一扔,石块“咕咚”就没了影。一阵哈哈大笑,女孩羞红了脸。“不和你们玩这个了”。于是细心的女孩们开始在乱石窖里寻找着宝贝,汉江灵秀,江边多奇石。不一会儿,女孩们拾到了许多奇型怪状的石块。有的象只小狗,有的象小兔子,有的更象枚鸭蛋。男孩们好眼馋啊,也跟着寻找起来,拾回了一大堆,可是怎么看都是些四不象。
“我们来玩埋地雷的游戏吧”一个男孩子提了个建议,“大家都悄悄地把手里的石头埋进河沙里,谁要是找着了就归谁玩”。女孩们心实在,男孩子埋藏石头时,她们都背过了身,谁也没有回过头看一眼。可当女孩们埋藏时,所有的男孩都悄悄地回过了头。结果,女孩们辛辛苦苦寻来的宝贝疙瘩,都被男孩们轻松的挖走了,女孩们连那些四不象都没有挖到一块。男孩子得意的把玩着手里的宝贝,相互在挤着眼笑,女孩子才知道中了圈套。气愤的向男孩们讨要,男孩们撒腿就向岸边一溜烟跑了……
当女孩子们气喘吁吁的追进了芦苇丛里,男孩们早已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围坐一团了。见到她们来了,热烈的鼓起了掌,嘴里齐声高呼“热烈欢迎!热烈欢迎!”。枯黄的草地上铺了几张报纸,上面放了一包糖果,一包花生,一包瓜子,还有那些猫儿、狗儿都一个不少的摆在那里。看到这热情诚恳的态度,她们一肚子的怨气早烟消云散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心的吃着糖果,磕着瓜子。“来玩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吧”,一个男孩突发奇想,“我们用敲石块代替击鼓,用一颗糖来代替红花。传到谁那里停住了就由谁来表演一个节目”。好啊!大家齐声赞同。当然击石的肯定是那个男孩了,刚开始那糖果每次都停在了三个女孩子的手上。她们就不停的唱歌;“童年”,“北国之春”,“信天游”,“我多想唱”,“相聚”……一首接一首婉转悠扬。女孩们卖力的表演感染了所有的男孩。糖果也开始不停的在他们手中停住了,于是雪一样的芦花丛中又飘飞出;“故乡的云”,“黄土高坡”,“少年壮志不言愁”,”一无所有”……这些深沉粗旷的声音,虽然吼的非常的沙哑,也非常的不着调,可大家兴致很高,都听的津津有味。嘴巴笨拙的男孩,实在唱不出来就在草地上翻几个空心跟头,踢几个飞脚……
二十多年的时光象风儿一样,轻轻的一飘就过去了。每当芦花如雪的时候,我的心又飞回了那个纯真的年代。那洁白如雪的芦花永远在我的梦里飘飞……
第五篇:清明梨花如雪散文
想起二伯,就想起我家的那棵梨树;想起我家的那棵梨树,就想起我的二伯。二伯与梨树的印象,常常在我的记忆里交织、重叠,令我深深地感动。
二伯中等个子,清瘦矍铄。打我记事起,他就是一副慢悠悠的神态,面带微笑,目光温和。
故乡有山,山厚重、沉稳;故乡有水,水润泽、柔韧。二伯终身务农,一辈子与故乡相依为命。是故乡的山山水水,赋予了二伯朴实、厚道的品性。
听祖母讲,土地承包到户前,二伯是我们生产队的队长。很难想象,性情温和的二伯是怎样用他的“怀柔”政策处理队里的大小事务的。在我七、八岁时,各家各户已包产到户,生产队长也换了新人,二伯全身而退,一心一意过起了他的小日子。他的小日子,虽贫苦,但二伯却过得认认真真、有滋有味。
二伯年轻时,一定是个清秀俊逸的帅小伙。二妈(家乡人称二婶为二妈)年轻时,也应该是个温婉可人的小女子。在我的记忆里,见到的二伯正当中年,是家里的顶梁柱。见到的二妈,四十多岁,是一个比较沉静的女人。那时候,他们夫妇已生养了五男三女,一家人的日子与大部分中国农村家庭一样,清贫、安宁。
记忆里的二妈不像村子里其他女人那样忙碌。二妈从不上山干活,她最大的任务就是种点蔬菜、做点家务,供一家子吃喝。二妈矮小的身影常常出现在她的自留地里。但无论二妈怎样侍弄,她种的蔬菜总是缺乏生机,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她的黄瓜苗、丝瓜秧每天都耷拉着脑袋,没有力气爬上那高高的竹架。好不容易爬上了,也开不了几朵花;好不容易开花了,也结不上几个瓜。二妈抬眼望望,隔着一块水田,只见我家田垄上母亲种的蔬菜清幽幽的一片,嫩绿的色彩与水田里倒映着的蓝天白云似一副完美的画。二妈叹口气,紧接着,她的自留地里就传来了她剧烈的咳嗽声。她急忙俯下身子,一只手使劲是拉拽着头顶上的一枝李花,李花飘摇,淹没了二妈羸弱的身躯。
二妈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回到家,坐在一个角落里,歇一歇。看看日头已正午,家里一大帮子人就要收工回家吃午饭了,她欲起身去厨房做饭,可身体里那要命的哮喘又紧跟着来了。二妈抚着胸口,张大嘴巴,让一口一口的呼吸缓解自己的难受。许久,她面色苍白,仿佛从死神那里走了回来。可怜的二妈,才向灶台奔去。她急急忙忙地点上了柴火,拉起了风箱,那“呱嗒呱嗒”的风箱声,仿佛是在诉说着二妈的无奈和痛苦。原来,自从二妈生下了一个个孩子后,就不幸患上了当时难以治愈的“肺痨”。
虽然二妈有病,但是二伯是个好人,他从未嫌弃过病怏怏的二妈。相反,在家里大、小事情上,他都很尊重二妈的决定。所以,在我的印象中,二妈是一个病中幸福的小女人。其实,我哪里知道,在这个小女人的背后,二伯要付出很多。
二伯家里堂哥、堂姐们,个个逐渐成人,成了二伯庄稼地里的主力军。二伯承包了八个人的土地。那土啊,东一亩、西一亩,遍及队里的大坡小坳;那田啊,上一块,下一块,看得我们眼花缭乱。春去冬来,二伯率领着他的一群儿女们,总是战斗在他家的田间地头;寒来暑往,二伯脚下的布鞋破了一双又一双,手里的锄头换了一把又一把。但二伯从不怨天尤人,他总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他心中的那份沉着、冷静,似乎可以化解一切艰难困苦。
植苗时节,二伯总是一大清早就起床,饶着他的秧田,细细地看,慢慢地瞧,再轻轻地揭开秧田的塑料薄膜,小心翼翼地给秧苗们灌水、施肥。二伯看的仿佛不是秧苗,他俨然是一位艺术家,在欣赏、斟酌、修改着他的作品;春耕时分,二伯雷打不动地吆喝着一头水牛,在他的田地里,默默地耕耘。二伯手中的条子,舍不得打在牛身上,那条子,凌空飞舞,簌簌有声,与硬朗的二伯,定格成一副生动的图;丰收时,二伯终于可以舒心地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无言地守着他的麦穗、稻穗和玉米、地薯,朗朗的月光,照着古铜色肌肤的二伯,像一尊雕塑。
二伯勤劳、淡定的个性,影响着他的下一代。他的四弟,即我的四叔,曾是小城的父母官。但二伯从无攀附之心,也从不因子女的事给清廉的四叔增添任何麻烦。他常常告诫子女:“自己没得文化,该做啥子就做啥子。”堂哥、堂姐们明白二伯嘴里的“做啥子”,就是叫他们老老实实的“修理地球“。他们便顺从地听了二伯的话,在农村里娶妻、出嫁、添丁,组建了和睦的小家庭。亦如二伯一样,守着故土,安居乐业。
二伯对待他的母亲---我的祖母也是孝顺的。因父亲常年在外教书,家里姊妹众多,母亲一个人忙里忙外,非常辛苦。也因为二妈与祖母性格不合,许是二妈身体有病,但自尊心却极强,她不要祖母帮衬她照顾孩子和家务,祖母便选择了长期生活在我家。即便如此,二伯对待老人的孝心,也足以从一碗炖汤里体现。
那时,家家都很穷,人们大多是以地薯稀饭、粗粮为食。如果谁家某一天要改善生活,去乡镇割上一斤猪肉,加上自家种的白萝卜,另加一点可以增香的野菜,在砂锅里,小火上慢慢地炖、久久地煨,那个香味,就在院子里的角角落落弥漫、飘荡。二伯家常常飘出来的是二妈的中草药味,难得有一次飘出了浓浓的肉香。这浓浓的肉香,定会在夜黑风高时,呈现在我家堂屋的四方木桌上。祖母面对二伯委派子女送来的一碗香气四溢的肉汤,久久不肯动筷。那肉汤,映着祖母眼里的泪花,晶莹、闪亮。
我与二伯,除了血脉上的亲情外,一棵梨树,加深了我对他老人家的情感。
我家有棵梨树,长在自家的自留地上,树荫笼罩着的,却是二伯家的菜地。那梨树,离二伯家近,二妈每天开门见到我家的梨树,她就心烦。因为这棵梨树树干高而直,树枝稠而密。秋、冬天还好,树叶都被西北风凋零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不碍事。不过,一旦春天来临,高大的梨树,便开枝蔓叶,似一把巨伞,严严实实地罩在了二妈用心血种植出来的蔬菜上。
二妈心疼她的蔬菜,便常常在我的母亲面前唠叨。唠叨的主题就是我家的梨树,挡住了她家蔬菜的阳光。二妈要求我的母亲,将那棵梨连根拔掉,在她的蔬菜上方消失。母亲心疼自家的梨树,据理力争。说这棵梨树好不容易长大,结几个梨儿给孩子们吃,一个院子里哪一家没有分到梨子吃呢?何必那么恨它。两个女人各自站在各自的立场上,便展开了一场漫长的对决。先是二妈不理睬母亲,再是母亲等到梨子成熟了,挨家挨户分梨,就是不分到二妈家里去。时间久了,这棵梨树便成了二妈的一块心病,也成了母亲的一个难题。
直到有一天,两个女人、两位母亲为了各自的家庭,终于撕破了脸,全然不顾多年的妯娌情分,望着那棵梨树对骂起来,直骂得嗓子哑了、天都黑了、二妈的哮喘又加重了几分,她们才各自悻悻地回了家。
战争,似乎平息了,似乎又未平息。
那个周末,父亲从外乡教学回到家。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母亲向他说起了关于和二妈为梨树吵架的事情。父亲反问母亲:“二哥骂你没得?”母亲回答:"二哥骂是没骂,就是也没有出来劝一下。”而后,父亲一言不发地坐在板凳上,皱起了眉头,燃起了香烟。少顷,他走到堂屋的墙角,拿起一把斧子,直奔那梨树而去。“咔嚓,咔嚓”,只见父亲刀起枝落,那梨树的枝枝桠桠,便在父亲的用力砍伐下,迅速掉地。枝桠上的梨花,如雪,零落、飘洒。突然,父亲因用力过猛,他的斧头,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顿时,父亲额头上鲜血直冒,吓傻了我们这些孩子和母亲。不记得父亲是怎样去止住那伤口的,只记得那殷红的血,溅在梨花花瓣上,耀眼、刺目。
被砍掉大部分枝桠的梨树,失去了它原本俊秀挺拔的模样,像一只丑小鸭般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当村里人路过时,当二妈在树下种植蔬菜时,当母亲干活经过时,每一个人心中想着什么,只有这梨树知道。梨树不在乎人们的想法,不在乎世间的恩怨。春天来了,它依然开花;花期过后,它依然挂果。我们这些孩子,也依然等着它甜甜的果子吃;依然爬到梨树上去,为能摘到高处的梨而忘我地“噗通”一声掉进了梨树下面的水田里。当我从水田里湿漉漉地爬起来,淤泥弄花了小脸,姐姐们们便笑得前俯后仰,无比开心。梨树,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欢乐,带来了口福。我们却不知,这欢乐与口福的背后,是大人们用亲情换来的。
多年后,我们全家都离开了农村,搬到了县城里生活。那棵梨树,像个弃儿一样遗留在了老家。清明时,我们全家回去祭祖,梨树,默默花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岁月流逝,二妈早已驾鹤西去,二伯家的孩子们除了最小的堂姐,其他也都随着打工的潮流逐个离开了村子。二伯不想给小女儿增添负担,他迁居到我家祖屋,独守清贫,与时光一道,安度晚年。晚年的二伯,将庭院、房屋拾掇得干净整洁,他依旧身板健朗、和颜悦色、穿着朴素。
难忘,在我七、八岁时,跟着二伯去县城看望小住四叔家的祖母。二伯挑着一担我家的梨,为四叔送去。在我的记忆里,那通往县城的马路,宽阔、曲折而又绵长,我的小脚走啊走,和二伯足足用了两、三个小时,才走到了我从未去过的县城。县城的样子,在我的眼里,神秘而又美丽。当我们经过百货公司时,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我恳求二伯带我进去看一看。二伯瞧瞧他的扁担和箩筐,便叫我一个人进去,他在外面等着我。我真的独自、大胆去逛了一番百货公司。商店很大,柱子也多,当我寻思着找出口时,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进来时的门口了,我急得快要哭了,蓦然想起了二伯的嘱咐,他说,出来时记得找到这根粗粗的电线杆。于是,我找啊找,终于找到了那个标志物。看见二伯站在电线杆旁边笑眯眯地等着我,突然感到,二伯,亲切如父。
难忘,当我们全家搬到县城后,一家人都为生计奔波,没有多少时间回到乡下,每年梨子成熟时,二伯总是放下农活,为我家送来了老家的梨。二伯对父亲说,梨树他照顾得很好,叫父亲放心。父亲感激二伯,热情地留二伯吃了午饭再走,二伯婉拒,说坐坐就好。梨多沉重,山高路远。二伯汗涔涔的样子,微笑着,看我吃梨。我吃着甜甜的梨,不忘家乡的味道;吃着甜甜的梨,咀嚼出了亲情的味道。
老家的梨树,经过岁月的洗礼,又开出了新枝、散出了新叶,愈加地茁壮、苍劲、挺拔。
二伯似那棵梨树,他的根,深深地扎在土壤里。守候着一方故土,一方家园。
如今,二伯的坟墓葬在老家的东山上;左邻远处,葬着我的二妈;下方远处,葬着我的祖母和先父。冥冥中,我仿佛看见,二妈红光满面;看见祖母在喝着二伯煲的肉汤;看见父亲和二伯,聊天叙旧、共话桑麻。
清明雨,梨花落。遥想二伯,寄托我心中淡淡的哀思。
2016.0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