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下了枝头为雪添香散文
当花瓣落尽的时候,白雪皑皑的轻纱上铺满了一枚枚殷红。风中的清影,一个望而止步,一个停止不前。踏雪寻梅满心欢喜的心境在梅花的凋谢中黯然了。看似梅花离开枝头了,在我们心上并未真正的离开,拾起一枚枚落红捧在掌心里亲吻,怜爱梅花也心疼自己.
虽然花期已过,那些散落的殷红依旧芬芳,风中飞舞依旧缠绵,也许我们并未来迟。世间最美丽的身影往往是离别,做人是否应像梅一样纵然是下了枝头也是为雪添香。
世间万象谁也说不清楚,也许我们正为眼前感伤的时候,离枝而去的梅花,用一种义无反顾近乎于残忍的凄美在枝上心头,风雪怀里,微笑着梅开三度。
寒梅落红在苍白的世界里虽然美丽,但在我们看来有一种莫名的痛。那雪层上的点点滴滴 就像是滴在心上的鲜血.梅花不畏冬雪,傲然绽放,吐艳枝头,就算是在风中的花瓣依然是英姿飒爽。
我们从开始踏雪寻梅的诗情到枝上疏影雪山殷红的画意,体验在冬的日子里,唯美画卷。千百年来人们赞美这样的雪梅精神。
我们不是自然的主角。因为我的衣色再淡也淡不过雪的颜色,再艳也也艳不过梅的殷红。可在我的心上你是我的唯一。
我怎么舍得让唯一的你黯然神伤呢,来让我为你擦拭眼角的泪。让我们温柔的对视,让彼此炙热的目光驱散寒冬的漫漫,我们无须感伤在梅花的殷红里,我们唯一要做的,在返回的路上不要让脚印落在梅花上。即使一路繁花落尽,冰雪不化,只要你的手还在我掌心里......
第二篇:香雪散文
看着眼前的这一树繁花,我忽然想起了一个词语:“香雪”。是啊,这雪白的花儿,隔远了看,多么似雪,却又多么不似雪,因为凑近了看,浸入心脾的是一阵阵淡淡的清香。这是花儿啊!自然是花儿,不是雪花,我在自言自语。
这是什么树,这是什么花,我竟然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但也不能就此否定它的存在。它是应该有名,只是我孤陋寡闻不知道罢了。梨树我们认识,它开的花我们自然称它为“梨花”。梨花远看自然也是这一种雪白的样子,惹人怜爱,楚楚动人。想到梨花自然也容易想起“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的佳句。可是啊,眼前的它并不是梨花,却也有胜过梨花的美。梨花的美是一种素雅恬淡之美,稀疏的花儿自然赶不上眼前的它的繁密和旺盛。再远一点看,它那一点细小的嫩叶竟然也消失在它的一片洁白之中。正因为了它的繁密,它的旺盛,自然它的清香要比梨花浓烈些,香雪自然是再恰当不过的比拟了。
相较梨花之洁白,它毫不逊色;相较梨花之清香,它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可惜了我竟然不知道它的名字。难道不知道它的名字它的美就要淹没在了这百花丛中了么?难道不知道它的名字它的美就不存在了么?不,即使没有名字,它的美依然是灼热的,它的美依然是楚楚动人的。瞧,它那细小的花瓣儿,不正在裂开了嘴巴向我微笑吗?它那向日葵似的花瓣儿的不正在吐芳绽蕊吗?
在这春日的暖暖的阳光下,在这春日的霏霏细雨中,在这百花吐艳争妍斗艳的时节里,它也毫不例外,要绽放自己一身的美丽,要为这美好的春天增添自己的一份光彩。莫名的花树啊!你正在为这春天增添一份生气,一份活力,一份光彩。你的存在,不正在用你们的行动说明着你们活着的理由吗?
是啊,牡丹固然大名远扬,花瓣儿艳丽,具有天姿国色,也有雍容华贵的特点,为人们所喜爱,所赞颂,所追崇;可是牡丹自有牡丹的美丽,你也自有你自己的美丽。你不因牡丹的美而放弃了自己的美,你也不因牡丹的美而就自惭形秽。牡丹艳艳骄人,而你呢,素雅迷人。倘若说牡丹的美是一种华艳之美,那么你的美就是一种清淡之美。世界的美本来就是丰富多彩的,何必用一种标准来衡量万物。也许你自爱一种绚丽,也许你自爱一种清淡;是啊!人各有志,人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人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我们何必去强求呢?
望着眼前的这一树繁花,我不禁笑了,顿然沉浸在这一片香雪的海洋里了。
第三篇:细嗅雪香情感散文
还是喜欢看橘色路灯下,那些飘逸的小精灵,好似流萤乱舞。回忆是一行行向下落的风景,于是我清新的嗅到——雪香。
卢梅坡在《雪梅》中写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由此可见,雪亦有香。而雪香自然不及“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梅香。
雪香是大隐。古往今来的迁客骚人,不吝笔墨的大赞岁寒三友的坚贞,尤其是咏梅,甚至以雪来反衬梅香。譬如王安石的《梅花》,墙角寥寥的数枝梅,因其暗香浮动,而否定了茫茫雪香。并且,王安石写的是“遥知”,更是意在突出梅香。有意思的是,他写梅花是“凌寒”,然而没有雪,又何来傲雪凌霜呢?雪香之隐,无意争寒,更况春色?
雪香亦是大现。置身雪中,漫天飞舞的花瓣,都在绽放着雪香。不经意间的每一个呼吸,都满含着窜入心扉的清新纯洁之香。而细嗅之下,那透着寒意仿若仙境的香气,似乎能将整个人都净化纯粹。
喜欢纳兰词,不仅有“人生如只如初见”,还有“不辞冰雪为卿热”。这首《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并不羞逊于苏东坡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而这出自《世说新语》关于荀奉倩以身熨妻的典故,更是缠绵悱恻,哀怨凄厉。只道是深情人之深情语,伤心人之伤心语。暖暖的人性美,让雪香也不再寒意逼人。
大概很多人都有过吃雪的经历,尤其是在童年的记忆里。而我关于吃雪印象最深的是2008年的那场大雪,那是一段让雪香烙印在我骨子里的路程。
那会,我还在上高三,刚刚考完期末考试,学校原定再补课一周才放假。不想突如其来的大雪,漫天袭来,老师紧急通知取消补课,立即放假。然而,还是晚了,几乎所有的交通方式濒于瘫痪。
当时已经腊月二十,大雪还在继续着狂肆。期盼雪霁,是一个未知的等待。爸爸让我选择步行回家。原本从学校回家,仅需40分钟车程的归途,却让我艰难地行走了近8个小时。
当然,我一直喜欢这种一个人的前进。当我走在长江大桥上,那除雪的车辆将桥面推除的如同镜面一般光溜,下坡的弧度上,不止一次的摔倒。望着有限视界里江面与天际的深灰色,在绕城高速半没过膝盖的雪里深一脚浅一步的前进。还有滞留在高速上的客货车辆,焦急的眼神,都在我的脚步后渐行渐远。
平时每个周末回家的我,都会带上6个苹果,外加饼干等干粮,维持晚自习后的夜宵。而这干粮,也成了我归途中的最好伙伴。近8个小时的路程中,饿了啃苹果嚼饼干,渴了吃雪,似乎是不失洒脱的苦中作乐。而一路上,嗅着雪香,畅想着关于大学,关于未来的憧憬,与坚韧一同烙在我的骨子里。
雪香是最暖的伴儿。
第四篇:花为谁香优美散文
一抹暗淡的红,伸展俏妍的腰肢,附丽于绮丽的春光,香气渗入翠叶清晰的脉络,流淌过一条条暗涌的河流。天女散花,花香萦绕,醉人的芬芳四溅,一望无涯。花飞花香,万里流芳,可花为谁香,花为谁飘香?
蜂飞蝶舞,黑燕盘桓。花苑堆聚的一段一段斑斓,聚集的一阵一阵扑鼻的芳香,难道只是沉醉了一拨又一拨狂蜂浪蝶?烟柳重重,青山上的一片黛绿色如翡翠光飘荡,荡过一层层薄薄的雾岚。花儿为谁香?姑娘的白裙轻如白雾轻如纱,回眸一笑,袭来一股淡淡的幽香,染香了我梦中的遐想。花为谁香?花为谁香?且不去理会它,只要娇花依旧柔媚地绽在我潜藏的梦怀。
花为谁香?香气如微风,如细雨,一缕一缕,一脉一脉,丝丝入扣,抚摸我冰冷的心灵。
花为谁香?我再抱着它问一问林间掠过的飞燕,问它为何衔泥而去却不带走所有的香气?
花为谁香?明媚的春光无法作答。
四季如轮,瞬间大雪纷纷扬扬,掩盖了许多过去的时光。大风吹彻天地寒,白茫茫的大地输来一段香。
可到底花为谁香?
恐怕我只能等待来年的春天。
第五篇:哦香雪散文(写写帮推荐)
先说点题外话,此香雪非彼香雪,远非作家铁凝的名篇。
之所以想到写这个,起因很简单,不过是在运河畔看到一丛野蔷薇:纤细的枝条,在凛冽的寒风中摇摆,迟疑。
人的想象力总是奇妙有趣的。稀疏的枝条,摇曳出无边的雪,还是香的雪。
时光的箭,射回三十几年前的小镇。
跟着父亲到镇上读小学,母亲在家务农。父亲不是下乡就是到县里开会,常常十天半月不着家。更多的时候,陪伴我的是一个帆布书包,一把用细绳系着的钥匙,一盏散出凄冷白光的日光灯,一架靠墙支的棕绳绷子床,还有透过玻璃窗投射到寡白墙上的变形的暗影。我,不是跟墙上的影子自说自话,就是躲进被窝里,嘤嘤地哭泣,泪水浸湿的枕巾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后来,父亲请了一个姐姐,在他不在家的时候陪伴我。这个姐姐叫永俊,是我的本家姐姐,我们的老家相隔大概十五里山路。那时她在高中读书,父亲的单位与高中在一处办公。
犹记得俊姐个子中等,黑红的圆盘脸上覆着毛茸茸的细毛,散着稀淡的几粒褐斑,浓眉,弯弯的月牙眼,嘴唇上方画着一抹淡黑细密的茸毛,有些显眼。
父亲离家的日子,俊姐都不去教室上晚自习,在食堂吃过晚饭,就抱着一叠书和本子,提着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来我家陪我。第二天早上也不出操,直接去上早自习。碰上周末,有时也把我带去她寝室玩。
在那些寂寥孤独的日子,俊姐是姐姐,又像妈妈,慰藉温暖了童年的我。即便是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依然记得一个个我们相处的片段,或是细节:
她盯着我的裙子,问我有没有背心,“你是女孩子,里面穿个背心更好”。母亲农活都忙不出来,更别说关心我了。父亲一个男人,即便心细,也细不到点点滴滴。刚上小学的我不知她说的背心是何物,忙不迭地从衣箱中搜出一件细线编织的毛背心,柠檬黄的颜色,还是父亲在县城开会时给我带回来的。俊姐笑着摇了摇头,问我还有没有别的背心。我把箱子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出父亲的一件罗汉衫。俊姐无奈地把衣物全塞进箱子,说“那就算了吧,反正你也还小”。后来,父亲回来后我闹着买了一件棉背心。直到几年后,我才明白俊姐所说的背心,是女生穿的小胸衣。
和绝大多数的女孩子一样,俊姐喜欢花。春里的映山红,她喜欢,不过,我发现她最喜欢的是香刺花,而且是那种花瓣细碎、洁白如雪、香气如兰如芝的小香刺花。我注意到,在我上学的途中,镇卫生院下面公路拐弯的一角,生着好大一篷小香刺花。墨绿、葱绿的枝条、叶片撑起一把巨伞,细细碎碎的小白花你挤着我,我挤着你,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就像堆砌的雪花。那扑鼻的馨香绵延开去,引来蜂,嗡嗡地鸣,引来蝶,翩翩地舞。
我决定放学路上摘一些,给俊姐带回去。摘花远比我想象得难。花丛是由公路下的崖上长出来的,虽说冒出了路面,却也只是勉强够得着,根本使不上劲去折,何况枝条上还有细密尖锐的刺。也试过用其他树枝勾过来再折,又容易把孱弱的花瓣抖落一地。一番折腾,终是折了一捧,小心翼翼地送到了俊姐的面前。
俊姐找出一个空罐头瓶,洗干净,灌上清水,把那捧香雪供养在了寝室的桌上,还冲她的室友说:“这是我妹妹特意给我摘的香刺花儿,你们闻闻,多香!”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月牙更弯更细,闪出碎星星的光。
她喜欢,我也高兴。往后的日子,我都坚持捧一捧香雪给她,掬一把春光给她。直至春尽,直至花事了。
读二年级时,姑姑师范毕业分到了我们学校,我跟着姑姑读书,自此与俊姐分开。等我再回到父亲身边时,俊姐已经毕业离校。及至后来,父亲单位搬离高中,那段与俊姐相依相伴、幽香如雪的日子,便抛洒在岁月的河里了。
Therosesinherhand,theflavorinmine。
多年以后读到这句谚语时,脑子里应景的还是大约三十年前的场景。
其实,那时,我们根本不懂“赠人玫瑰之手,经久犹有余香”,我们懂的,是学习雷锋好榜样。
小学四年级时,父亲的单位搬到了镇政府的老楼里。其时人们还羞于谈排泄问题,与之相关的厕所更是无人重视。一大片房子,上十个单位,只在离房子老远的地方修有公厕,还是那种老式的蹲坑,没有自来水冲。可想而知,天长日久,厕所里几乎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刺鼻的氨味和臭味隔老远就熏得人流眼泪、胃里翻腾。
学校里,老师天天教导我们学雷锋,捡钢笔、借橡皮诸如此类已经没有了新意。一日,芬提议我们周末去把公厕打扫了,尽管心里明白那是怎样的一个所在,可谁也不愿意在学雷锋的活动中拉后腿,于是纷纷响应。
周末那天上午,芬、菊、敏和我,我们四个人提着塑料桶,拿着扫帚、撮箕、抹布,雄赳赳气昂昂地闯进了公厕,成堆的绿头苍蝇“嗡”的一声,仿佛千万架战斗机冲了出来,撞得脸生疼。我们分工,扫的扫,抹的抹,提水冲的冲。整整忙乎了三四个小时,才算打扫干净。
芬抽抽鼻子嗅了嗅,说还是有味儿。菊说要不放点花儿进去吧。一拍即合。镇幼儿园后面的山上一片片雪花样的白,漫山的香刺花正在怒放。芬找人借了把镰刀,我们钻进树林,芬直接用刀砍下几大棵,我们其他几个小心地把枝条从树木林棵间分离出来,扛回了公厕,竖了一棵在角落里,余下的把花瓣抖下来,洒在公厕的地上。
还别说,真就是香的了。我们几个,也成了班里的学雷锋标兵。有一次跟儿子说起,他捏着鼻子就跑,好似我的身上还裹着多年前的恶臭。也难怪他不理解。就是自己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挺傻冒的。
可在那个年代,学雷锋是无上光荣的事情。去年与慧、玲、琴相聚时,忆往昔,忆着忆着,又忆起了一片香的雪。
镇福利院在学校下面的山坳里。慧是我们的班长,星期天,在她的吆喝下,我们几个玩得好的女生跑去福利院,给那些老人打扫房间,洗头洗衣服,喂他们吃饭,给他们讲故事。末了,不知是谁提议,“山上到处是花,我们去采些花放房间里吧”。屋后的山坡上,最多的还是雪白芬芳的小香刺花。我们用剪刀挑好的剪了许多,找来老人们丢在角落里的罐头瓶、酒瓶,擦洗干净,插进几枝香刺花,调出造型,一瓶瓶地送到老人们的房里。
于是,便香满屋了。老人们豁着没牙的嘴,冲我们一个劲地憨笑。
慧说,那时咱们多纯洁啊!
谁说不是呢?就像那山上、路旁、沟边随处可见的香刺花,哪怕卑微,却不低贱,在无边的春光里,自芬芳。
只是,运河畔的这丛野蔷薇,我眼见着它被园林工人几锄头刨出了根,戴着手套的手一提,一抛,给扔进了垃圾车。
问为什么不要了。工人头都不抬,“野花野草的,有啥看头。等过些时栽上迎春。”
无语。终也没有找他讨要没啥看头的野蔷薇根。我知道,它的天地,并不在局促的阳台上。
道法自然
前些时,夜夜有梦,且梦得繁复、芜杂。这几日,依然夜夜有梦,倒是梦得简单,甚至唯一了。
不外乎一个模糊的人影,在一方幽深曲折的湖泊周畔踯躅,小巧粗陋的木屋隐身在松林深处,高耸的烟囱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由最初的圆,渐拉成椭圆,最后散成一句依稀的文字:
是“在大自然中,无论什么事物,你都可以从中找到最甜蜜温柔、最天真动人的伴侣,就是愤世疾俗的可怜鬼和意气极为消沉的人也不例外”?
抑或“如果人类能够感受到万木之春的影响在唤醒自己,他们必然会上升到一个更加高级、更为精妙的生活状态中”?
还是“只有自由自在地享受广袤的地平线的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字不是方块字,所以只是意会。
意会得来的,两字而已:自然。
与友逛公园,遇低处遍地的大叶植物,绿得闪光的叶片宛如一方染成墨绿的大手掌,所不同的是,有八根手指。友问:这是什么?答曰:我也不知道。
心里就此有什么牵着似的。百度搜索,终于得知那是“八角金盘”。遂告知友。友问从哪儿知晓,回说是百度。友奇怪:你怎么能搜到呢?狡黠一笑:这也需要“搜商”嘛!
遍地下霜,遇海桐,苍翠的蜡质叶片间拱出一簇簇红,如新鲜欲滴的血。惊艳。拍照。发至QQ空间。友说:呀,好漂亮啊!这是什么?回她:海桐的果实啊!友说:你简直都成了植物专家了。
我抿嘴微笑。
其实,心里很想跟她说:我们师出同门哪。
这里所说的师,是万老师,小学时候教授我和友自然课的老师。印象中,一个瘦弱、苍白,头发微卷曲的儒雅男青年。
儿子说,啥是自然课?原来,他们没有自然课,对应的是科学课。
我和友小学却有自然课,一门一星期只有一节的副课——奇怪的是,却是深植于心田的一门课,如果说它对我的人生产生了不可言说的影响,也是不为过的。
老师授课,当在课堂。万老师不同,他说:自然自然,自然课就得到自然中去上。我们的自然课,课堂在学校所在的山包上。万老师就是名副其实的孩子王,带领着我们几十个小毛头,在林子里钻进钻出。
那片林子并不浓密。稀疏的松树远说不上俊朗,树干不是这里一个“瘤子”,就是那里一个槽洞,有的歪着脖子,有的扭着腰身。松果里的松子小得可怜,难得剔出来,即便侥幸得一两粒,也多是干瘪皱巴的。
最多的是灌木。比如映山红。以红花的居多,偶尔也可见到紫的、黄的和白的。我们把红的花朵摘下来,扯下花蒂吮吸花蜜。万老师也跟我们一样,一边吮一边作出满足状,“甜”。爱美的女孩子还把红花用线或是细藤条串成花串,美美地戴在头上,或是挂在脖子上。其实,心底里更喜欢那一簇簇茄紫的花朵,却不敢伸手去摘。也是奇怪,那些开紫花的映山红棵子,多半生在坟堆旁,不是坟头就是坟尾,还没靠近,老人们谈的鬼呀魅呀的就冒了出来,仿佛正躲在那些冷寂的坟茔里,大伙儿往往倒退着紧退几步,然后转身如鸟兽散。每每这时候,万老师一边呵呵笑着,一边跟我们说世上哪里有鬼呀,即便真的有鬼,鬼也在人心里,一边怂恿我们去摘紫花,“你们看那紫花多美呀!”不过,也会提醒我们不能践踏坟堆,说死人也是有尊严的。那时还真是不懂。时过多年,再想起,无不觉得真是,甚至觉得,死人往往比活人有尊严。
除了映山红,还有香刺花,一篷篷,一挂挂,一丛丛,到处都是。香刺花有两种,一种花小,细密,奇香,白若雪;一种花大如杯口,五个大花瓣舒展开,中间一大簇娇黄的花蕊,花瓣易落,稍有动静即飘落到地上,唯剩下光秃秃的花蕊,醒目的黄。不过,到了秋里,这种香刺花的枝蔓上往往生出一个个浑身裹着刺的果实,毛茸茸的葫芦状,有些像小人书上画的一种叫“狼牙棒”的兵器。万老师告诉我们,香刺花属于被子植物门、双子叶植物纲、蔷薇目、蔷薇科、蔷薇属,我们哪管得了什么门什么纲什么目什么科什么属,一个二个猴急猴急地避开刺,摘下果实,用干净的小石片搓去软刺毛,小嘴一张,咂吧咂吧起来——果实里的糖浆有一种深秋经霜的梨的味道,从嘴巴、喉咙一直甜到肚子里,甜到心里。万老师望着我们,也只是无可奈何地一笑了之。在那个填不饱肚子的年代,孩子们又怎会舍弃山林免费提供的零嘴儿?
春、夏、秋、冬,万老师教了我们一年的自然课,也带着我们在山林里窜了一年。我们都是农家的孩子,按理说,对于那些司空见惯的树呀花呀草呀的没什么兴趣,然而,每周一次的自然课却是我们心心盼之的。如若碰上雨天,我们不能出去,万老师就让我们在教室里制作植物标本,或是绘图。
一次农忙假,万老师布置给我们的作业是收集制作植物叶片的标本。那次刚好跟着父亲回老家,老家的山比学校的山更大更深,树木更密,植物种类更多,我央求着父亲带我一起寻找叶片,最好是学校山上从没有的。对于我的求知欲,父亲从来都是满足的。我们在回家的路上拐道进山林,摘枫叶、楠树叶、白果叶、“猫耳朵”……最后在父亲的帮助下,我收集了上百种植物叶片,制作了厚厚一本标本集,获得了全班最高分,自然也获得了万老师的赞赏。
他说:热爱自然,自然绝不会辜负你!
在他说过这句话后不久,我们又一次在学校后面的山岗上溜达。突然,一位男同学踢石头玩,竟然踢出了一块奇怪的石头,形状像一条小蛇,蛇头部位嘴巴还是张开的,信子长长的,不过不是粉红的、柔软的,而是灰蓝的、僵硬的。万老师欣喜地说那是一块化石。就着蛇化石,他给我们讲起了恐龙化石、三叶虫化石……
末了,万老师说:自然,亦有自然的秘密。
秘密二字,自此在我的眼里变得更为神奇。花有花的秘密,草有草的秘密,树有树的秘密,鸟有鸟的秘密;山林有山林的秘密,溪流有溪流的秘密,天空有天空的秘密,大地有大地的秘密。
我也有我的秘密。我望着那阻挡住我目光的大山,试图探寻山外的秘密。后来,到了山外,我又渴盼背着帐篷,揣着地质锤,穿着登山鞋,攀爬在祖国的山川、戈壁、高原、荒漠。
当然,最后我哪儿也没去成。
只在屋后的运河边,来来去去。只在手畔的书籍中,去去来来。
梦是依然的。梦里梦外,不外乎“自然”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