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大学翻译及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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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礼记大学翻译及原文

《礼记·大学》在南宋前从未单独刊印,相传为孔子弟子曾参(前505~前434)所作。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礼记大学翻译及原文,欢迎阅读。

原文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着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诗》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諠兮」者,恂栗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诗》云:「于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

《康诰》曰:「克明德。」《太甲》曰:「顾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

汤之盘铭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惟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国在齐其家。《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

《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戮矣。《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

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

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

《秦誓》曰:「若有一介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实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嫉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实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灾必逮夫身。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灾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译文

大学的宗旨在于彰明自身的光明之德,在于亲爱民众,在于使自己达到至善的境界。知道达到至善的境界而后才能确定志向,确定了志向才能心无杂念,·心无杂念才能专心致志,专心致志才能虑事周祥,虑事周祥才能达到至善。万物都有其本末,凡事都有其终始。知道了应该先作什么,后作什么,那就接近于大学的宗旨了。

古代的想要把自己的光明之德推广于天下的人,首先要治理好自己的国家;要治理好自己的国家,就要先管理好自己的家庭;要管理好自己的家庭,就要先修养好自身的品德;要修养好自身的品德,就要先端正内心;要端正内心,就要先意念真诚;要意念真诚,就要先知道什么是善恶吉凶,行善则有善报,行恶则有恶报。报应的不爽才能使其辨别善恶,能辨别善恶才能使其意念真诚,意念真诚才能使内心端正,内心端正才能使品德好生修养,品德好生修养才能使家庭管理得好,家庭管理得好才能使国家得到治理,国家得到治理才能使天下太平。上自天子,下至普通百姓,都要把修养自身品德的间题当做根本问题来抓,一这个根本问题没有抓好,而要使家庭、国家、天下的问题解决好,那是不可能的。该下力气的地方没有下,不该下力气的地方却下了力气,这样作而希望得到好的结果,也是没有的事。这就叫做知道根本,这就叫做最高的智慧。

厂少所谓意念真诚,就是不要自己欺骗自己。这就好比厌恶臭秽之的气味而嘴上不讲,又好比喜欢漂亮的女人而佯装讨厌,这叫做自我掩饰。所以君子一定谨慎自己的独处。小人在一人独处时作起坏事来,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只有在见到君子时才躲躲藏藏,掩盖他做过的坏事,炫耀他做过的好事。可是在他人看来,就如.同见到了他的五脏六腑那样清清楚楚,这样作又有什么好处呢!这就叫做内心有什么想法,必然要从行动上表现出来,所以君子一定要谨慎自己的终处。曾子说过:“很多眼在看着你,很多手在指着你,这多么让人敬畏啊,’毛人的贫富可以从其住室看得出来,人的道德可以从其行动看得出来,心胸宽广自然身体舒泰,所以君子一定要意念真诚。

《诗经》上说:“看那湾湾的淇水岸边,慕竹郁郁葱葱。有位风度 高雅的君子,好像切磋过的象牙,好像琢磨过的美玉。庄严而又威武,显赫而又坦荡。风度高雅的君子,教人始终难忘。”“如切如磋”是说君子的研究学间;“如琢如磨”,是说君子的修养品德。”“瑟兮侗兮”,是说君子的内心恭敬戒惧;“赫兮喧兮”,是说君子的外表威严。“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是说君子的道德尽善尽美,让老百姓难以忘怀。《诗经》上又说,“呜呼!先王的美德使人难忘。”君子从先王那里学到了尊重贤人和热爱亲人,小人从先王那里享受到快乐和得到实惠,因此,在先王去世以后,无论是谁都对他念念不忘。《康浩》上说:“文王能彰明德行。”《大甲》上说:“你应当关注上天赋于你的光明德行。”《尧典》上说:“帝尧能够彰明崇高的道德。”说的都是人君要自明其德。商汤的《盘铭》上说:“如能一曰自新,就能曰旧自新,每曰自新。”《康浩》上说:“要洗心革面,重作新人。”《诗经》上说:“姬周虽然原来是殷商的诸侯国,但已受天命取代殷商为天子。”所以君子在曰新其德方面是十分努力的。《诗经》_上说:“天子辖地千里,皆是百姓所居。”《诗经》上又说:“黄鸟声声鸣,止息在山麓。”孔子说:“鸟儿的止息,都知道应该止息于何处,难道人反而不如鸟吗i,,《诗经》上说:“端庄恭敬的文主啊!一光明磊落,知其所当自处。”当国君的,要达到仁的境界;当臣子的,要达到敬的境界;当子女的,要达到孝的境界;当父母的,要达到慈的境界;与国人交往,要达到信的境界。孔子说:“审理诉讼,我和别人差不多;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我想使诉讼从根本上不再发生。”要使无理的一方不敢凭借狡辩取胜,德行张大到使民众从内心敬畏。这就叫做知道事情的根本。

所谓要修养好自身的品德首先要端正内心:是因为自身有所愤怒,内心就不能端正;自身有所恐惧,内心就不能端正;自身有所嗜好,内心就不能端正;自身有所忧患,内心就不能端正。当你心不在焉的时候,就会视而不见,就会听而不闻,就会吃东西不知道滋味。这就叫做要修养好自身的品德首先要端正内心。

所谓要整顿好家庭首先要修养好自身:是因为人的看法往往对自己所亲爱的人会有所偏颇,对自己所厌恶的人会有所偏颇,对自己所敬畏的人会有所偏颇,对自己所怜悯的人会有所偏颇,对自己所轻视的人会有所偏颇。所以,喜爱代个人而能知道他的缺点,厌恶一个人而能知道他的优点,世上少有。所以有句谚语说:“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儿子的毛病,没有一个人认为他的庄稼长得已经够好了。”这就叫做自身的修养不搞好也就难以管理好家庭。

所谓治理好国家首先要管理好家庭能管好而能管好别人的事是没有的。所以是因为自己的家人都不,如果每个君子都管好了自己的家水,那就等于管好了全体国民。家庭中的“孝”,可以移来侍奉君主;家庭中的“梯”,可以移来侍奉官长;家庭中的“慈”,可以移来爱护百姓。《康浩》上说:“如同爱护婴儿那样。”只要诚心诚意去追求,虽然不能完全做到,但也差不多。没有先学会了养儿育女然后才出嫁的。国君一家讲究仁爱,整个国家就会讲究仁爱;国君一家讲究谦让,整个国家就会讲究谦让;国君一人贪暴,全国百姓就会作乱。事情的关键就是这样。尧舜给天下做出仁爱的表率,天下的百姓也就跟着仁爱;莱封给天下做出残暴的表率,天下的百姓也就跟着残暴。如果君主说的是一套,而做的是又一套,百姓们就不会听从。所以,君子自己做到的才能要求别人做到,自己没有这种缺点才能批评别人。自己身上就看不出有什么仁爱的影子,却要教训别人做到仁爱,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所以说,治理好国家的前提是管理好家庭。《诗经》上说:“桃花多么好看,枝叶多么茂盛。这个姑娘出嫁,定会使全家和顺。”能够使全家和顺,然后才能教育国人。《诗经》上说:“兄弟和睦相处。”兄弟能够和睦相处,然后才能教育国人。《诗经》上说:“自己的言行如一不走样,才是四方各国的好榜样。”国君自己是个好的父亲、好的儿子、好的哥哥、好的弟弟,做出了榜样,然后百姓们才会效法他。这就叫做治理好国家首先要管理好家庭。

所谓平治天下的前提在于治理好自己的国家,是因为只要国君尊敬老人,国人就会孝顺成风;只要国君尊重长者,国人就会梯道成风;只要国君体恤孤幼,国人就不会遗弃孤幼。所以君子有絮矩之道。所厌恶于上级的行为,就不再用来对待下级;所厌恶于下级的行为,就不再用来对待上级;所厌恶于前人的行为,就不再用来对待后人;所厌恶于后人的行为,就不再用来对待前人;所厌恶于在自己右边的人的行为,就不再用来对待在自己左边的人;所厌恶于在自己左边的人的行为,就不再用来对待在自己右边的人。这就叫做絮矩之道。《诗经》上说:“与民同乐的君子,乃是民之父母。”老百姓喜欢什么自己就喜欢什么,老百姓讨厌什么自己就讨厌什么,这就叫做民之父母。《诗经》上说:“巍峨的南山啊,山石高又高。显赫的太师啊,万民齐瞩目。”治理国家的人不可以麻痹大意,出了间题就要受到天下人的惩罚。《诗经》上说:“殷商未曾丧失民心时,、上帝还保佑。我们应该借鉴殷商灭亡的教训,上帝才会永远保佑。”讲的就是这样二个道理:得到民众就得到国家,失去民众就失去国家。

所以君子首先要考虑的是德行。有了德行就有了民众,有了民众就有了国土,有了国土就有了财富,有了财富就有了国用。德行是本,财富是末。轻本重末,就会从老百姓手上抢夺财富。所以说,国君聚敛财富,百姓就背离而去;国君布施财富,百姓就络绎而归。所以,国君既然有不中听的话出口,百姓就会有不中听的话进入其耳;国君的财货既然不是从正道而得,也就会不从正道出去。《康浩》上说:“天命并不总是保佑某一个人”意思是说,有好的德行就能得到它,没有好的德行就会失掉它。《楚书》上说:“楚国不把别的什么东西当做宝贝,只把德行当做宝贝。”舅犯说:“流亡者没有什么可以当做珍宝的,只有把珍视仁义作为珍宝。”

《秦誓》上说、“假如有这样的一位大臣,诚恳忠实,无他特长,但其品德高尚,心地宽厚,能够容人容物。别人有了什么本领,就好像他自己有了;别人的才能,别人的美德,他都衷心地赞美,不但口头上加以称道,而且还能包容推荐他们,这就使我的子孙黎民得到保护,也有利子国家。别人有了什么本领,他就嫉妒厌恶;别人的才能,别人的美德,他压着盖着不让国君知道,不能包容推荐,因而使我的子孙黎民不能得到保护,对国家也很危险。”只有仁爱的国君能够流放此辈嫉贤妒能之人,把他们驱逐到四夷,不和他们同居国中。这就是说,只有仁人才懂得要热爱什么样的人,厌恶什么样的人。见到贤人而不能推荐,推荐以后而不能重用,这是怠慢。见到坏人而不能斥退,斥退以后又不能流放远方,这是错误。喜欢人民所讨厌的,讨厌人民所喜欢的,这叫做违背人的本性,其结果势必灾祸临头。所以君子有一条治国大道,一定要忠信才能得到它,骄傲放纵就会失去它。

生财有方法、规律可循。这就是干活的要多,吃饭的要少,生产效率要高点,消费速度要慢点,那么财富就永远充裕了。仁者把自己的财富分给别人,赢得令名;不仁者宁要财富,不要令名,没有听说过国君爱好仁而臣下却不爱好义的。也没有听说过臣卞爱好义而事情却办不成的。也没有听说过臣下不把国家府库的财富当做自己的财富加以爱护的。孟献子说:“畜马乘之家,就不必再计较养鸡养猪之利;伐冰之家,就不必再计较养牛养羊之利;百乘之家,就不该再养活一个专门敛财的部下。与其养活一个专门敛财的部下,还不如养活一个强盗做部下。”这就是说,国家不应该以利为利,而应该以义为利。当了国君而一心想着如何敛财,必定陷入小人行径。国君想要施行仁义,却让此辈小人来管理国家,那就要闹到祸不单行,灾害并至的地步。到了这时候,即使有善人帮助,对此也无可癫了。这就是说,国家不应该以利为利,而应该以义为利啊!

第二篇:礼记中庸原文及翻译

中庸作为一种深遂的思想,有着它普遍而独特的现实意义,甚至是指导意义。下面小编收集了礼记中庸原文及翻译,供大家参考。

《中庸》简介

《中庸》原来也是《礼记》中的一篇,一般认为它出于孔子的孙子子思(前483-前402)之手。据《史记·孔于世家》记载,孔子的儿子名叫孔鲤,字伯鱼;伯鱼的儿子名叫孔伋,字子思。孔子去世后,儒家分为八派,子思是其中一派。荀子把子思和孟子看成是一派。从师承关系来看,子思学于孔子的得意弟子之一曾子,孟子又学于子思;从《中庸》和《孟子》的基本观点来看,也大体上是相同的。所以有“思孟学派”的说法。后代因此而尊称子思为“述圣”。不过,现存的《中庸》,已经经过秦代儒者的修改,大致写定于秦统一全国后不久。所以名篇方式已下同于《大学》,不是取正义开头的两个字为题,而是撮取文章的中心内容为题了。早在西汉时代就有专门解释《中庸》的著作,《汉书·艺文志》载录有《中庸说》二篇,以后各代都有关于这方面的著作相沿不绝。但影响最大的还是朱熹的《中庸章句》,他把《中庸》与《大学》、《论语》、《孟子》合在一起,使它成为“四书”之一,成为后世读书人求取功名的阶梯。朱熹认为《中庸》“忧深言切,虑远说详”,“历选前圣之书,所以提挈纲维,开示蕴奥,未有若是之明且尽者也。)(《中庸章句·序》)并且在《中庸章句》的开头引用程颐的话,强调《中庸》是“孔门传授心法”的著作,“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其味无穷,都是实用的学问。善于阅读的人只要仔细玩味,便可以终身受用不尽。程颐的说法也许有些过头,但《中庸》的确是内容丰富,不仅提出了“中庸”作为儒家的最高道德标难,而且还以此为基础讨论了一系列的问题,涉及到儒家学说的各个方面。所以,《中庸》被推崇为“实学”,被视为可供人们终身受用的经典,这也绝不是偶然的。

中庸思想是一种客观的思想,也是一种唯物的思想;甚至可以说,中庸才是世界的本来面目,才是世界的永远不变的平衡态。我们在读《中庸》的时候,不应该仅仅局限于它的伦理层面,我认为更应该思考它的哲学意义。如果我们一开始便认定了它只是规范甚至是约束人们伦理行为的东西,那便从主观上否定了它的其它意义,甚至是更为重要的东西。纵观全文,在它的字里行间都有着一种不可忽视的唯物与辩证的思想。而这种表达只是没有象马克思主义理论那样的系统与完整,但这也不能抹灭它的先进意义。中庸”思想可以看作是孔子的道德理解最高境界,中庸之道作为我国优秀文化理念,长期以来对国人的思想行为起着潜移默化作用,影响着国家民族的发展。“中庸”思想被很多人认为是中华民族的劣性,认为中庸思想让人保守庸碌,而这与时代的发展是不相匹配的。事实上并不是如此,恰恰相反,这是对中庸思想的完全误解。中者,天下之根;庸者,天下之本。

第一章(中和是天下的根本)

【原文】 天命之谓性(1),性之谓道(2),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3)。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4);发而皆中节(5),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6)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第1章)

【注释】(1)天命:天赋。朱熹解释说:“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犹命令也。”(《中庸章句》)所以,这里的天命(天赋)实际上就是指的人的自然禀赋,并无神秘色彩。(2)率性:遵循本性,率,遵循,按照。(3)莫:在这里是“没有什么更……”的意思。见(xian):显现,明显。乎:于,在这里有比较的意味。(4)中(zhong):符合。(5)节:节度法度。(6)致,达到。

【译文】 人的自然禀赋叫做“性”,顺着本性行事叫做“道”,按照“道”的原则修养叫做“教”。

“道”是不可以片刻离开的,如果可以离开,那就不是“道”了。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也是谨慎的,在没有人听见的地方也是有所戒惧的。越是隐蔽的地方越是明显,越是细微的地方越是显著。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在一人独处的时候也是谨慎的。喜怒哀乐没有表现出来的时候,叫做“中”;表现出来以后符合节度,叫做“和”。“中”,是人人都有的本性;“和”,是大家遵循的原则,达到“中和”的境界,天地便各在其位了,万物便生长繁育了。

【读解】 这是《中庸》的第一章,从道不可片刻离开引入话题,强调在《大学》里面也阐述过的“慎其独”问题,要求人们加强自觉性,真心诚意地顺着天赋的本性行事,按道的原则修养自身。

解决了上述思想问题后,本章才正面提出“中和”(即中庸)这一范畴,进入全篇的主题。作为儒学的重要范畴之一,历来对“中庸”有各种各样的理解。本章是从情感的角度切入,对“中”、“和”作正面的基本的解释。按照本章的意思,在一个人还没有表现出喜怒哀乐的情感时,心中是平静淡然的,所以叫做“中”,但喜怒哀乐是人人都有而不可避免的,它们必然要表现出来。表现出来而符合常理,有节度,这就叫做“和”。二者协调和谐,这便是“中和”。人人都达到“中和”的境界,大家心平气和,社会秩序井然,天下也就太平无事了。

本章具有全篇总纲的性质,以下十章(2-11)都围绕本章内容而展开。

第二章(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原文】 仲尼曰(1):“君于中庸(2),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3),小人而无忌惮(4)也。…(第2章)

【注释】(1)仲尼:即孔子,名丘,字仲尼。(2)中庸:即中和。庸,“常”的意思。(3)小人之中庸也:应为“小人之反中庸也”。(4)忌惮:顾忌和畏惧。

【译文】 仲尼说:“君子中庸,小人违背中庸。君于之所以中庸,是因为君子随时做到适中,无过无不及;小人之所以违背中庸,是因为小人肆无忌惮,专走极端。”

【读解】 孔子的学生子贡曾经问孔子:“子张和子夏哪一个贤一些?”孔子回答说:“子张过分;子夏不够。”子贡问:“那么是子张贤一些吗?”孔子说:“过分与不够是一样的。”(《论语·先进》)这一段话是对“君子而时中”的生动说明。也就是说,过分与不够貌似不同,其实质却都是一样的,都不符合中庸的要求。中庸的要求是恰到好处,如宋玉笔下的大美人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登徒子好色赋》)所以,中庸就是恰到好处。

第三章(最高的道德标准)

【原文】 子日,“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1)!”(第3章)

【注释】(1)鲜:少,不多。

【译文】 孔子说:“中庸大概是最高的德行了吧!大家缺乏它已经很久了!”

【读解】 正因为它是最高的德行,最高的道德标准,所以,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实行它。这正如我们要求“大公无私”,很少有人能做到,提出“国家、集体、个人利益三兼顾”,就比较容易做到了。要求“跑步进入共产主义”难以做到,提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实现“小康”,这就比较容易做到了。这样说来,中庸之道是不是也只能作为一种理想的道德规范而加以提倡呢?

第四章(谁能食而知其味)

【原文】 子曰:“道(1)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2)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3)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第4章)

【注释】(1)道:即中庸之道。(2)知者:即智者,与愚者相对,指智慧超群的人。知,同“智”,(3)不肖者:与贤者相对,指不贤的人。

【译文】 孔子说:“中庸之道不能实行的原因,我知道了:聪明的人自以为是,认识过了头;愚蠢的人智力不及,不能理解它。中庸之道不能弘扬的原因,我知道了:贤能的人做得太过分:不贤的人根本做不到。就像人们每天都要吃喝,但却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品尝滋味。”

【读解】 还是过与不及的问题。正因为要么太过,要么不及,所以,总是不能做得恰到好处。而无论是过还是不及,无论是智还是愚,或者说,无论是贤还是不肖,都是因为缺乏对“道”的自觉性,正如人们每天都在吃吃喝喝,但却很少有人真正品味一样,人们虽然也在按照一定的道德规范行事,但由于自觉性不高,在大多数情况下不是做得过了头就是做得不够,难以达到“中和”的恰到好处。所以,提高自觉性是推行中庸之道至关重要的一环。

第五章(此道也非常道)

1.子曰:「道其不行矣夫。(5章)

(译文)孔子说:“中庸的道理恐怕不能在世上实行了啊!”

第六章(隐恶扬善,执两用中)

【原文】 子日:“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1),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2)!”(第6章)

【注释】(1)迩言,浅近的话。迩,近。(2)其斯以为舜乎,这就是舜之所以为舜的地方吧!其,语气词,表示推测。斯,这。“舜”字的本义是仁义盛明,所以孔子有此感叹。

【译文】 孔子说:“舜可真是具有大智慧的人啊!他喜欢向人问问题,又善于分析别人浅近话语里的含义。隐藏人家的坏处,宣扬人家的好处。过与不及两端的意见他都掌握,采纳适中的用于老百姓。这就是舜之所以为舜的地方吧!”

【读解】 隐恶扬善,执两用中。既是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的中庸之道,又是杰出的领导艺术。要真正做到,当然得有非同一般的大智慧。困难之一在于,要做到执两用中,不仅要有对于中庸之道的自觉意识,而且得有丰富的经验和过人的识见。困难之二在于,要做到隐恶扬善,更得有博大的胸襟和宽容的气度。对于一般人来说,不隐你的善扬你的恶就算是谢天谢地了,岂敢奢望他隐你的恶而扬你的善!如此看来,仅有大智慧都还不一定做得到隐恶扬善,还得有大仁义才行啊。大智大仁的舜帝毕竟只有一个,不然的话,孔圣人又怎么会感叹又感叹呢?

第七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原文】 子日:“人皆日:‘予(1)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阶之中(2),而莫之知辟也(3)。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4)守也。”(第7章)

【注释】(1)予:我。(2)罟(gu):捕兽的网。擭(huo):装有机关的捕兽的木笼。(3)辟(bi):同“避”。(4)期月:一整月。

【译文】 孔子说:“人人都说自己聪明,可是被驱赶到罗网陷阶中去却不知躲避。人人都说自己聪明,可是选择了中庸之道却连一个月时间也不能坚持。”

【读解】 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以为聪明失好走极端,走偏锋,不知适可而止,不合中庸之道,所以往往自投罗网而自己却还不知道。另一方面,虽然知道适可而止的好处,知道选择中庸之道作为立身处世原则的意义。但好胜心难以满足,欲壑难填,结果是越走越远,不知不觉间又放弃了适可而止的初衷,背离了中庸之道。就像孔子所惋惜的那样,连一个月都不能坚持住。赌博也好,炒股票也好,贪污受贿也好,这类现象不都是常见的吗?

第八章(牢牢抓住不要放弃)

【原文】 子日:“回(1)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2)而弗失之矣。”(第8章)

【注释】(1)回:指孔子的学生颜回。(2)拳拳服膺:牢牢地放在心上。拳拳,牢握但不舍的样子,引申为恳切。服,著,放置。膺,胸口。

【译文】 孔子说:“颜回就是这样一个人,他选择了中庸之道,得到了它的好处,就牢牢地把它放在心上,再也不让它失去。”

【读解】 这是针对前一章所说的那些不能坚持中庸之道的人而言的。作为孔门的高足,颜回经常被老师推荐为大家学习的榜样,在中庸之道方面也不例外。一旦认定,就坚定不移地坚持下去。这是颜回的作为,也是孔圣人“吾道一以贯之”(《论语·里仁》)的风范。

第九章(白刃可蹈,中庸难得)

【原文】 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1),爵禄可辞也(2),白刃可蹈(3)也,中庸不可能也。”(第9章)

【注释】(1)均:即平,指治理。(2)爵,爵值,禄:官吏的薪俸。辞:放弃。(3)蹈:踏。

【译文】 孔子说:“天下国家可以治理,官爵傣禄可以放弃,雪白的刀 刃可以践踏而过,中庸却不容易做到。”

【读解】 孔子对中庸之道持高扬和捍卫态度。事实上,一般人对中庸的理解往往过于肤浅,看得比较容易。孔子正是针对这种情况有感而发,所以把它推到了比赴汤蹈火,治国平天下还难的境地。其目的还是在于引起人们对中庸之道的高度重视。

第十章(什么是真正的强)

【原文】 子路问强(1)。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2)宽柔以教,不报无道(3),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4)。衽金革(5),死而不厌(6),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故君子和而不流(7),强哉矫(8)!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9),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第10章)

【注释】(1)子路:名仲由,孔子的学生。(2)抑:选择性连词,意为“还是”。而:代词,你。与:疑问语气词。(3)报:报复。(4)居:处。(5)衽:卧席,此处用为动词。金:指铁制的兵器。革:指皮革制成的甲盾。(6)死而不厌:死而后已的意思。(7)和而不流:性情平和又不随波逐流。(8)矫:坚强的样子。(9)不变塞:不改变志向。

【译文】 子路问什么是强。孔子说:“南方的强呢?北方的强呢?还是你认为的强呢?用宽容柔和的精神去教育人,人家对我蛮横无礼也不报复,这是南方的强,品德高尚的人具有这种强。用兵器甲盾当枕席,死而后已,这是北方的强,勇武好斗的人就具有这种强。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和顺而不随波逐流,这才是真强啊!保持中立而不偏不倚,这才是真强啊!国家政治清平时不改变志向,这才是真强啊!国家政治黑暗时坚持操守,宁死不变,这才是真强啊!”

【读解】 子路性情鲁莽,勇武好斗,所以孔子教导他:有体力的强,有精神力量的强,但真正的强不是体力的强,而是精神力量的强。精神力量的强体现为和而不流,柔中有刚;体现为中庸之道;体现为坚持自己的信念不动摇,宁死不改变志向和操守。“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论语·子罕》这就是孔子所推崇的强。“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自有后来人。”这就是孔子所推崇的强。说起来,还是崇高的英雄主义,献身的理想主义。不过,回到《中庸》本章来,孔子在这里所强调的,还是“中立而不倚”的中庸之道,儒学中最为高深的道行。


第十一章(正道直行,默默无闻也不后悔)

【原文】 子曰:“素隐行怪(1),后世有述焉(2),吾弗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废,吾弗能已矣(3)。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4),唯圣者能之。”(第11章)

【注释】(1)素:据《汉书》,应为“索”。隐:隐僻。怪:怪异。(2)述:记述。(3)已:止,停止。(4)见知:被知。见,被。

【译文】 孔子说:“寻找隐僻的歪歪道理,做些怪诞的事情来欺世盗名,后世也许会有人来记述他,为他立传,但我是绝不会这样做的。有些品德不错的人按照中庸之道去做,但是半途而废,不能坚持下去,而我是绝不会停止的。真正的君子遵循中庸之道,即使一生默默无闻不被人知道也不后悔,这只有圣人才能做得到。”

【读解】 钻牛角尖,行为怪诞,这些出风头、走极端欺世盗名的搞法根本不合中庸之道的规范,自然是圣人所不齿的。找到正确的道路,走到一半又停止了下来,这也是圣人所不欣赏的。唯有正道直行,一条大路走到底,这才是圣人所赞赏并身体力行的。所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屈原)这是圣人所赞赏的精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葛亮)这也是圣人所赞赏的精神。以上几章从各个方面引述孔子的言论反复申说第一章所提出的“中和”(中庸)这一概念,弘扬中庸之道,是全篇的第一大部分。

第十二章(君子之道费而隐)

【原文】 君子之道费而隐(1)。夫妇(2)之愚,可以与知焉(3),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4)。《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5)。”言其上下察也(6)。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7),及其至也,察乎天地。(第12章)

【注释】(1)费:广大。隐:精微。(2)夫妇:匹夫匹妇,指普通男女。(3)与:动词,参与。(4)破:分开。(5)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引自《诗经·大雅·旱麓》。鸢,老鹰。戾,到达。(6)察:昭著,明显。(7)造端:开始。

【译文】 君子的道广大而又精微。普通男女虽然愚昧,也可以知道君子的道;但它的最高深境界,即便是圣人也有弄不清楚的地方,普通男女虽然不贤明,也可以实行君子的道,但它的最高深境界,即便是圣人也有做不到的地方。大地如此之大,但人们仍有不满足的地方。所以,君子说到“大”,就大得连整个天下都载不下;君子说到“小”,就小得连一点儿也分不开。《诗经》说:“鸢鸟飞向天空,鱼儿跳跃深水。”这是说上下分明。君子的道,开始于普通男女,但它的最高深境界却昭著于整个天地。

【读解】 这一章另起炉灶,回到第一章“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进行阐发,以下八章(13一20)都是围绕这一中心而展开的。正因为道不可须臾离开,所以,道就应该有普遍的可适应性,应该“放之四海而皆准”,连匹夫匹妇,普通男女都可以知道,可以学习,也可以实践。不过,知道是一回事,一般性地实践是一回事,要进入其高深境界又是另一回事了。所以,道又必须有精微奥妙的一方面,供德行高,修养深的学者进行深造,进行创造性的实践。如此两方面的性质结合起来,使道既广大又精微,既有普及性又有提高性,既下里巴人又阳春白雪,说到底,是一个开放的、兼容的、可发展的体系。道是如此,世界上的许多事情也都是如此。说到唱歌,卡拉0K谁都可以来上几句,但要唱出歌星级水平可就是另一回事了。说用电脑打字,坐下来一两个小时,一个完全的外行也可以打出一串字来,可要成为电脑专家就是另一回事了。说到下棋,知道下棋规则,棋瘾大得不可思议的人满街都是,可要成为一名真正的棋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凡事都有一知半解与精通的区别,匹夫匹妇与“圣人”的分别也就在这里。

第十三章(道不远人,远人非道)

【原文】 子日:“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1)’执柯以伐柯,睨(2)而视之,犹以为远。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 “忠恕违道不远(3),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 “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4)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5)?”(第13章)

【注释】(1)伐柯伐柯,其则不远:引自《诗经·豳风·伐柯》。伐柯,砍削斧柄。柯,斧柄。则,法则,这里指斧柄的式样。(2)睨:斜视。(3)违道:离道。违,离。(4)庸:平常。(5)胡:何、怎么。慥慥(zao),忠厚诚实的样子。

【译文】 孔子说:“道并不排斥人。如果有人实行道却排斥他人,那就不可以实行道了。” “《诗经》说:‘砍削斧柄,砍削斧柄,斧柄的式样就在眼前。’握着斧柄砍削斧柄,应该说不会有什么差异,但如果你斜眼一看,还是会发现差异很大。所以,君子总是根据不同人的情况采取不同的办法治理,只要他能改正错误实行道就行。” “一个人做到忠恕,离道也就差不远了。什么叫忠恕呢?自己不愿意的事,也不要施加给别人。” “君子的道有四项,我孔丘连其中的一项也没有能够做到:作为一个儿子应该对父亲做到的,我没有能够做到;作为一个臣民应该对君王做到的,我没有能够做到;作为一个弟弟应该对哥哥做到的,我没有能够做到;作为一个朋友应该先做到的,我没有能够做到。平常的德行努力实践,平常的言谈尽量谨慎。德行的实践有不足的地方,不敢不勉励自己努力;言谈却不敢放肆而无所顾忌。说话符合自己的行为,行为符合自己说过的话,这样的君子怎么会不忠厚诚实呢?…”

【读解】 道不可须臾离的基本条件是道不远人。换言之,一条大道,欢迎所有的人行走,就像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欢迎所有的人学习、实践,社会主义的金光大道欢迎所有的人走一样。相反,如果只允许自己走,而把别人推得离道远远的,就像鲁迅笔下的假洋鬼子只准自己“革命”而不准别人(阿Q)“革命”,那自己也就不是真正的革命者了。推行道的另一条基本原则是从实际出发,从不同人不同的具体情况出发,使道既具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性,又能够适应不同个体的特殊性。这就是普遍性与特殊性相结合。既然如此,就不要对人求全责备,而应该设身处地,将心比心地为他人着想,自己不愿意的事,也不要施加给他人。因为,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不要说人家,就是自己,不也还有很多应该做到的而没有能够做到吗?所以,要开展批评,也要开展自我批评。圣贤如孔子,不就从四大方面对自己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吗?那就更不要说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了,哪里没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呢?说不定还深沉得很呢。不过也不要紧,只要你做到忠恕,也就离道不远了。说到底,还是要“言顾行,行顾言”,凡事不走偏锋,不走极端,这就是“中庸”的原则,这就是中庸之道。

第十四章(素位而行,安分守己)

【原文】 君子素其位(1)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2),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3)而不自得焉。在上位,不陵(4)下;在下位,不援(5)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6)人。故君子居易(7)以俟命(8),小人行险以侥幸。子曰:“射(9)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10),反求诸其身。”(第14章)

【注释】(1)素其位:安于现在所处的地位。素,平素。现在的意思,这里作动词用。(2)夷:指东方的部族;狄:指西方的部族。泛指当时的少数民族。(3)无入:无论处于什么情况下。入,处于。(4)陵:欺侮。(5)援:攀援,本指抓着东西往上爬,引申为投靠有势力的人往上爬。(6)尤:抱怨。(7)居易:居于平安的地位,也就是安居现状的意思。易,平安。(8)俟(si)命:等待天命。(9)射:指射箭。(10)正(zheng)鹄(gu):正、鹄:均指箭靶子;画在布上的叫正,画在皮上的叫鹄。

【译文】 君子安于现在所处的地位去做应做的事,不生非分之想。处于富贵的地位,就做富贵人应做的事;处于贫贱的状况,就做贫贱的人应做的事;处于边远地区,就做在边远地区应做的事;处于患难之中,就做在患难之中应做的事。君子无论处于什么情况下都是安然自得的。处于上位,不欺侮在下位的人;处于下位,不攀援在上位的人。端正自己而不苛求别人,这样就不会有什么抱怨了。上不抱怨天,下不抱怨人。所以,君子安居现状来等待天命,小人却铤而走险妄图获得非分的东西。孔子说:“君子立身处世就像射箭一样,射不中,不怪靶子不正,只怪自己箭术不行。”

【读解】 素位而行近于《大学》里面所说的“知其所止”,换句话说,叫做安守本分,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安分守己。这种安分守己是对现状的积极适应、处置,是什么角色,就做好什么事,如台湾著名漫画家蔡志忠先生所说:“自己是什么就做什么;是西瓜就做西瓜,是冬瓜就做冬瓜,是苹果就做苹果;冬瓜不必羡慕西瓜,西瓜也不必嫉妒苹果……”然后才能游刃有余,进一步积累、创造自己的价值,取得水到渠成的成功。事实上,任何成功的追求、进取都是在对现状恰如其分的适应和处置后取得的。一个不能适应现状,在现实面前手足无措的人是很难取得成功的。回到我们在《大学》读解里面举过的例子,一位教授,因偶尔发现卖大饼的人很赚钱,一个月一两千,比自己给大学生上课还赚得多了许多,于是便放下课不上而去卖大饼。这样做值得吗?不值得,这就叫做不守本分,不“知其所止”,这个例子也许举得有点极端,但它却是当代中国知识分子在面对是否“下海”问题时的一个真实报道。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诸如此类的例子其实还可以举出许多,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这山望到那山高”,实质上是没有认识清楚自己,迷失了方向。与“这山望到那山高”密切相关的另一种迷失是不满足自己的职位,总是奢望向上爬,奢望高升,总是怨天尤人,而不像圣人所说的那样“反求诸其身”。用耕云先生在其禅学讲话中的说法:这种人没有认识到“一部机器,大的轮轴固然重要,但如果少了一个小螺丝钉,就会出故障,就会由松散而解体。所以每个部门,每个环节,每个人的工作都很重要,也唯有人人都能构成需要,才能形成整体的健全。”其实,耕云先生在这里所说的道理,也正是毛泽东号召我们“向雷锋同志学习”,“做一颗革命的螺丝钉”的情神。只可惜很多人没有真正认识到这种精神的深刻内涵,不能“素其位而行”,安分守己,提高自己的修养,“居易以俟命”,而是心存妄想,只知道羡慕,甚至嫉妒别人,不惜采取一切手段向上爬,“行险以侥幸”,结果是深深地陷入无休无止的勾心斗角和无尽的烦恼之中,迷失了本性。凡有奢望,必生烦恼。所以,不要去妄想什么,只问自己该做什么吧——这就是素位而行,安分守己。

第十章(行远自迩,登高自卑)

【原文】 君子之道,辟(1)如行远,必自迩(2);辟如登高,必自卑(3)。《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帑(4)。”子曰:“父母其顺矣乎!”(第15章)

【注释】(1)辟:同“譬”。(2)迩:近。(3)卑:低处。(4)“妻子好合……”:引自《诗经·小雅·常棣》。妻子,妻与子。好合,和睦。鼓,弹奏。翕(xi),和顺,融洽。耽,《诗经》原作“湛”,安乐。帑(nu),通“孥”,子孙。

【译文】 君子实行中庸之道,就像走远路一样,必定要从近处开始;就像登高山一样,必定要从低处起步。《诗经》说:“妻子儿女感情和睦,就像弹琴鼓瑟一样。兄弟关系融洽,和顺又快乐。使你的家庭美满,使你的妻儿幸福。”孔子赞叹说:“这样,父母也就称心如意了啊!”

【读解】 老子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荀子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都是“行远必自迩,登高必自卑”的意思。万事总宜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欲速则不达”,效果适得其反。一切从自己做起,从自己身边切近的地方做起。要在天下实行中庸之道,首先得和顺自己的家庭。说到底,还是《大学》修、齐、治、平循序渐进的道理。

第十六章(无所不在的道)

【原文】 子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1),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2)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掩(3)如此夫!”(第16章)

【注释】(1)齐(zhai):通“斋”,斋戒。明,洁净。盛服:即盛装。(2)“神之格思……”:引自《诗经;大雅。抑》。格,来临。思,语气词。度,揣度。矧(Shen),况且。射(yi),厌,指厌怠不敬。(3)掩:掩盖。

【译文】 孔子说:“鬼神的德行可真是大得很啊!看它也看不见,听它也听不到,但它却体现在万物之中使人无法离开它。天下的人都斋戒净心,穿着庄重整齐的服装去祭祀它,无所不在啊!好像就在你的头上,好像就在你左右。《诗经》说:‘神的降临,不可揣测,怎么能够怠慢不敬呢?’从隐微到显著,真实的东西就是这样不可掩盖!”

【读解】 这一章借孔子对鬼神的论述说明道无所不在,道“不可须臾离。” 另一方面,也是照应第12章说明“君子之道费而隐”,广大而又精微。看它也看不见,听它也听不到是“隐”,是精微;但它却体现在万物之中使人无法离开它,是“费”,是广大。作一个形象的比喻,道也好,鬼神也好,就像空气一样,看不见,听不到,但却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任何人也离不开它。既然如此,当然应该是人人皈依,就像对鬼神一样的虔诚礼拜了。

第十七章(天生我材必有用)

【原文】 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1),子孙保之。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2)而笃(3)焉。故栽者培之(4),倾者覆之(5)。《诗》曰:‘嘉乐君子,宪宪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6)故大德者必受命。”(第17章)

【注释】(1)宗庙:古代天子、诸侯祭祀先王的地方。飨(xiang):一种祭祀形式,祭先王。之,代词,指舜。(2)材,资质,本性。(3)笃:厚,这里指厚待。(4)培:培育。(5)覆:倾覆,摧败。(6)“嘉乐君子……”:引自《诗经·大雅·假乐》。嘉乐,即《诗经》之“假乐”,“假”通”嘉”,意为美善。宪宪,《诗经》作“显显”,显明兴盛的样子。令,美好。申,重申。

【译文】 孔子说:“舜该是个最孝顺的人了吧?德行方面是圣人,地位上是尊贵的天子,财富拥有整个天下,宗庙里祭祀他,子子孙孙都保持他的功业。所以,有大德的人必定得到他应得的地位,必定得到他应得的财富,必定得到他应得的名声,必定得到他应得的长寿。所以,上天生养万物,必定根据它们的资质而厚待它们。能成材的得到培育,不能成材的就遭到淘汰。《诗经》说:‘高尚优雅的君子,有光明美好的德行,让人民安居乐业,享受上天赐予的福禄。上天保佑他,任用他,给他以重大的使命。’所以,有大德的人必定会承受天命。”

【读解】 天生我材必有用。只要你修身而提高德行,“居易以俟命”,总有一天会受命于天,担当起治国平天下的重任。到那时,名誉、地位、财富都已不在话下,应有的都会有。就像前苏联故事片《列宁在十月》里的主人公瓦西里说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由此看来,儒学并不是绝对排斥功利,而只是反对那种急功近利,不安分守己的做法。换言之,儒学所强调的,是从内功练起,修养自身,提高自身的德行和才能,然后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地获得自己应该获得的一切。这其实也正是中庸之道的精神——凡事不走偏锋,不走极端,而是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

第十八章 齐家

【原文】 子曰:“忧者,其唯文王乎1!以王季为父2,以武王为子3,父作之4,子述之5。武王攒大王

6、王季、文王之绪7,壹戎衣而有天下8,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武王末受命9,周公成文武之德10,追王大王

11、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斯礼也,达乎诸侯大夫12,及士庶人13。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之丧14,达乎大夫;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

【译文】 孔子说:“古代帝王中无忧无虑的,大概只有周文王吧!因为他有贤明的王季做父亲,有英勇的武王做儿子,父亲王季为他开创了基业,儿子周武王继承他的遗志,完成了他所没有完成的事业。武王继续着太王、王季、文王未完成的功业,灭掉了殷,取得了天下。周武王这种以下伐上的正义行动,不仅没有使他自身失掉显赫天下的美名,反而被天下人尊为天子,掌握普天下的财富,世代在宗庙中享受祭祀,子孙永葆祭祀不断。周武王直到晚年才承受上天之命而为天子,因此他还有许多没来得及完成的事情。武王死后,周公辅助成王才成就了文王和武王的德业,追尊太王、王季为王,有天子的礼制来追祀祖先,并且把这种礼制一直实行到诸候、大夫、以及士和庶人中间。周公制定的礼节规定:如果父亲是大夫,儿子是士的,父死就要按大夫的礼制来安葬、按士的礼制祭祀。如果父亲是士,儿子是大夫的,父死就要按士的礼制安葬,按大夫的礼制祭祀。守丧一周年,通行到大夫,守丧三年整,就只有天子才能使用。至于给父母守丧本身没有贵贱的区别,天子、庶人都是一样的。”

第三篇:礼记祭统原文及翻译解释

《礼记》又名《小戴礼记》、《小戴记》,据传为西汉礼学家戴圣所编,是中国古代一部重要的典章制度选集,下面就是小编整理的礼记祭统原文及翻译解释,一起来看一下吧。

礼记·祭统原文及翻译

祭统

凡治人之道,莫急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于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礼。是故,唯贤者能尽祭之义。贤者之祭也,必受其福。非世所谓福也。福者,备也;备者,百顺之名也。无所不顺者,谓之备。言:内尽于己,而外顺于道也。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亲,其本一也。上则顺于鬼神,外则顺于君长,内则以孝于亲。如此之谓备。唯贤者能备,能备然后能祭。是故,贤者之祭也:致其诚信与其忠敬,奉之以物,道之以礼,安之以乐,参之以时。明荐之而已矣。不求其为。此孝子之心也。祭者,所以追养继孝也。孝者畜也。顺于道不逆于伦,是之谓畜。是故,孝子之事亲也,有三道焉:生则养,没则丧,丧毕则祭。养则观其顺也,丧则观其哀也,祭则观其敬而时也。尽此三道者,孝子之行也。既内自尽,又外求助,昏礼是也。故国君取夫人之辞曰:「请君之玉女与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庙社稷。」此求助之本也。夫祭也者,必夫妇亲之,所以备外内之官也;官备则具备。水草之菹,陆产之醢,小物备矣;三牲之俎,八簋之实,美物备矣;昆虫之异,草木之实,阴阳之物备矣。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茍可荐者,莫不咸在,示尽物也。外则尽物,内则尽志,此祭之心也。是故,天子亲耕于南郊,以共齐盛;王后蚕于北郊,以共纯服。诸侯耕于东郊,亦以共齐盛;夫人蚕于北郊,以共冕服。天子诸侯非莫耕也,王后夫人非莫蚕也,身致其诚信,诚信之谓尽,尽之谓敬,敬尽然后可以事神明,此祭之道也。及时将祭,君子乃齐。齐之为言齐也。齐不齐以致齐者也。是以君子非有大事也,非有恭敬也,则不齐。不齐则于物无防也,嗜欲无止也。及其将齐也,防其邪物,讫其嗜欲,耳不听乐。故记曰:「齐者不乐」,言不敢散其志也。心不茍虑,必依于道;手足不茍动,必依于礼。是故君子之齐也,专致其精明之德也。故散齐七日以定之,致齐三日以齐之。定之之谓齐。齐者精明之至也,然后可以交于神明也。是故,先期旬有一日,宫宰宿夫人,夫人亦散齐七日,致齐三日。君致齐于外,夫人致齐于内,然后会于大庙。君纯冕立于阼,夫人副袆立于东房。君执圭瓒裸尸,大宗执璋瓒亚裸。及迎牲,君执纼,卿大夫从士执刍。宗妇执盎从夫人荐涚水。君执鸾刀羞哜,夫人荐豆,此之谓夫妇亲之。

及入舞,君执干戚就舞位,君为东上,冕而揔干,率其群臣,以乐皇尸。是故天子之祭也,与天下乐之;诸侯之祭也,与竟内乐之。冕而揔干,率其群臣,以乐皇尸,此与竟内乐之之义也。夫祭有三重焉:献之属,莫重于裸,声莫重于升歌,舞莫重于《武宿夜》,此周道也。凡三道者,所以假于外而以增君子之志也,故与志进退;志轻则亦轻,志重则亦重。轻其志而求外之重也,虽圣人弗能得也。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自尽也,所以明重也。道之以礼,以奉三重,而荐诸皇尸,此圣人之道也。夫祭有馂;馂者祭之末也,不可不知也。是故古之人有言曰:「善终者如始。」馂其是已。是故古之君子曰:「尸亦馂鬼神之余也,惠术也,可以观政矣。」是故尸谡,君与卿四人馂。君起,大夫六人馂;臣馂君之余也。大夫起,士八人馂;贱馂贵之余也。士起,各执其具以出,陈于堂下,百官进,彻之,下馂上之余也。凡馂之道,每变以众,所以别贵贱之等,而兴施惠之象也。是故以四簋黍见其修于庙中也。庙中者竟内之象也。祭者泽之大者也。是故上有大泽则惠必及下,顾上先下后耳。非上积重而下有冻馁之民也。是故上有大泽,则民夫人待于下流,知惠之必将至也,由馂见之矣。故曰:「可以观政矣。」

夫祭之为物大矣,其兴物备矣。顺以备者也,其教之本与?是故,君子之教也,外则教之以尊其君长,内则教之以孝于其亲。是故,明君在上,则诸臣服从;崇事宗庙社稷,则子孙顺孝。尽其道,端其义,而教生焉。是故君子之事君也,必身行之,所不安于上,则不以使下;所恶于下,则不以事上;非诸人,行诸己,非教之道也。是故君子之教也,必由其本,顺之至也,祭其是与?故曰:祭者,教之本也已。夫祭有十伦焉;见事鬼神之道焉,见君臣之义焉,见父子之伦焉,见贵贱之等焉,见亲疏之杀焉,见爵赏之施焉,见夫妇之别焉,见政事之均焉,见长幼之序焉,见上下之际焉。此之谓十伦。

〔祭有十伦〕铺筵设同几,为依神也;诏祝于室,而出于祊,此交神明之道也。君迎牲而不迎尸,别嫌也。尸在庙门外,则疑于臣,在庙中则全于君;君在庙门外则疑于君,入庙门则全于臣、全于子。是故,不出者,明君臣之义也。夫祭之道,孙为王父尸。所使为尸者,于祭者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也。此父子之伦也。尸饮五,君洗玉爵献卿;尸饮七,以瑶爵献大夫;尸饮九,以散爵献士及群有司,皆以齿。明尊卑之等也。

夫祭有昭穆,昭穆者,所以别父子、远近、长幼、亲疏之序而无乱也。是故,有事于大庙,则群昭群穆咸在而不失其伦。此之谓亲疏之杀也。古者,明君爵有德而禄有功,必赐爵禄于大庙,示不敢专也。故祭之日,一献,君降立于阼阶之南,南乡。所命北面,史由君右执策命之。再拜稽首。受书以归,而舍奠于其庙。此爵赏之施也。君卷冕立于阼,夫人副袆立于东房。夫人荐豆执校,执醴授之执镫。尸酢夫人执柄,夫人受尸执足。夫妇相授受,不相袭处,酢必易爵。明夫妇之别也。凡为俎者,以骨为主。骨有贵贱;殷人贵髀,周人贵肩,凡前贵于后。俎者,所以明祭之必有惠也。是故,贵者取贵骨,贱者取贱骨。贵者不重,贱者不虚,示均也。惠均则政行,政行则事成,事成则功立。功之所以立者,不可不知也。俎者,所以明惠之必均也。善为政者如此,故曰:见政事之均焉。

凡赐爵,昭为一,穆为一。昭与昭齿,穆与穆齿,凡群有司皆以齿,此之谓长幼有序。夫祭有畀辉胞翟阍者,惠下之道也。唯有德之君为能行此,明足以见之,仁足以与之。畀之为言与也,能以其余畀其下者也。辉者,甲吏之贱者也;胞者,肉吏之贱者也;翟者,乐吏之贱者也;阍者,守门之贱者也。古者不使刑人守门,此四守者,吏之至贱者也。尸又至尊;以至尊既祭之末,而不忘至贱,而以其余畀之。是故明君在上,则竟内之民无冻馁者矣,此之谓上下之际。

凡祭有四时: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尝,冬祭曰烝。礿、禘,阳义也;尝、烝,阴义也。禘者阳之盛也,尝者阴之盛也。故曰:莫重于禘、尝。古者于禘也,发爵赐服,顺阳义也;于尝也,出田邑,发秋政,顺阴义也。故记曰:「尝之日,发公室,示赏也;草艾则墨;未发秋政,则民弗敢草也。」故曰:禘、尝之义大矣。治国之本也,不可不知也。明其义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不明其义,君人不全;不能其事,为臣不全。夫义者,所以济志也,诸德之发也。是故其德盛者,其志厚;其志厚者,其义章。其义章者,其祭也敬。祭敬则竟内之子孙莫敢不敬矣。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亲莅之;有故,则使人可也。虽使人也,君不失其义者,君明其义故也。其德薄者,其志轻,疑于其义,而求祭;使之必敬也,弗可得已。祭而不敬,何以为民父母矣?夫鼎有铭,铭者,自名也。自名以称扬其先祖之美,而明着之后世者也。为先祖者,莫不有美焉,莫不有恶焉,铭之义,称美而不称恶,此孝子孝孙之心也。唯贤者能之。铭者,论譔其先祖之有德善,功烈勋劳庆赏声名列于天下,而酌之祭器;自成其名焉,以祀其先祖者也。显扬先祖,所以崇孝也。身比焉,顺也。明示后世,教也。夫铭者,壹称而上下皆得焉耳矣。是故君子之观于铭也,既美其所称,又美其所为。为之者,明足以见之,仁足以与之,知足以利之,可谓贤矣。贤而勿伐,可谓恭矣。故卫孔悝之鼎铭曰:六月丁亥,公假于大庙。公曰:「叔舅!乃祖庄叔,左右成公。成公乃命庄叔随难于汉阳,即宫于宗周,奔走无射。启右献公。献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乃考文叔,兴旧耆欲,作率庆士,躬恤卫国,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公曰:「叔舅!予女铭:若纂乃考服。」悝拜稽首曰:「对扬以辟之,勤大命施于烝彝鼎。」此卫孔悝之鼎铭也。古之君子论譔其先祖之美,而明着之后世者也。以比其身,以重其国家如此。子孙之守宗庙社稷者,其先祖无美而称之,是诬也;有善而弗知,不明也;知而弗传,不仁也。此三者,君子之所耻也。昔者,周公旦有勋劳于天下。周公既没,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勋劳者,而欲尊鲁;故赐之以重祭。外祭,则郊社是也;内祭,则大尝禘是也。夫大尝禘,升歌《清庙》,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乐也。康周公,故以赐鲁也。子孙纂之,至于今不废,所以明周公之德而又以重其国也。

文言文翻译:

在管理百姓的种种办法之中,没有比礼更重要的了。礼有吉、凶、宾、军、嘉五种,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祭礼。祭礼,并不是外界有什么东西强迫你这么办,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自觉行动。春夏秋冬,时序推移,人们感物伤时,触景生情,不由地就会想起死去的亲人,这种感情的表达就是祭之以礼。所以只有贤者才能完全理解祭礼的意义。

贤者的祭祀,一定会得到鬼神所赐的福,但这个福,不是世俗所说的福。贤者的福,是备的意思。而备字咋讲呢?是一切事情都顺着理办的意思。无所不顺,这就叫备。其意思是说,对自己,按着良知行事;对外界,按着道理行事。忠臣的事奉国君,孝子的事奉双亲,其忠其孝都来源于一个顺字。对上则顺着鬼神,对外则顺着君长,对内则顺着双亲,这样做了才叫做备。只有贤者才能做到备,能做到备然后才能做到必然得到鬼神赐福的祭。所以贤者的祭祀,不过是竭尽自己的诚信与忠敬,奉献祭品,行其”典礼,和之以音乐,稽之以季节,洁净地荐献而已,并不存心要神保佑赐福。这才是孝子举行祭祀时的心情。孝子的祭祀,是用来完成对父母生前应尽而未尽的供养和孝道。所谓孝,就是这种供养和孝道的积蓄。一个顺字贯穿于父母的生前和身后,这才叫做孝的积蓄。所以孝子的事奉父母不外乎三件事:头一件是生前好好供养,第二件是身后依礼服丧,第三件是服丧期满要按时祭祀。在供养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做儿子的是否孝顺,在服丧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他是否哀伤,在祭祀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他是否虔敬和按时。这三件事都做得很好,才配称作孝子的行为。

祭祀不但要求自己尽心尽力,还要求求助于外,这就关系到婚礼了。所以国君在娶夫人之前的求婚辞是这样说的:“听说您有位贤淑的女儿,希望能嫁给我,和我一道治理国家,祭祀宗庙社樱。”这就是求助的目的。祭祀这件事,必须由夫妇亲自共同参加,以便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有人负责。事情都有人负责,就必然祭品齐备。水中产的、陆地产的酶菜、肉酱有了,这算是祭祀用的小吃类齐备了。牛羊猪三牲齐全,黍樱稻粱分装八碗,这算是美味齐备了。还有各种不同的昆虫,还有各种不同的瓜果,这算是世上之物都有了。总而言之,只要是天下生的,地上长的,只要是可以用来进献的,没有一样没有,这表示祭品的极其丰盛。从客观上来说是要求祭品极其丰盛,从主观上来说则要求极其虔诚,这才算是祭祀的用心。因此之故,天子才在南郊亲耕籍田,以提供祭品;王后在北郊亲自养蚕,以提供祭服;诸侯在东郊亲耕籍田,也是用以提供祭品;夫人在北郊亲自养蚕,也是用以提供祭服。天子和诸侯并不是穷到了自己不亲耕就没有祭品,王后和夫人也不是穷到了自己不养蚕就没有祭服,之所以要那样做,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信,有了诚信才算尽心,尽了心才算是虔敬。虔敬了,尽心了,然后才可以事奉神明。这便是祭祀的原则。

到了将要举行祭祀的时候,君子就要斋戒。斋戒也可以说是整齐的意思,就是把身上和心里不整齐的东西整齐一下以求达到整齐。所以君子不是从事于祭祀,在不需要恭敬的场合,就不斋戒。不斋戒就做事没有禁忌,嗜欲也没有限制。但到了要斋戒的时候,禁忌之事就不能做,嗜欲也要加以限制,耳不听音乐。所以古书上说:“斋戒的人不举乐。”就是说斋戒的时候不敢分散心思。心无杂念,所思所想必然合乎正道;手足不乱动,抬手动脚必然合乎规矩。所以君子的斋戒,其目的就在于达到身心的纯洁。为此目的,所以先散斋七天收敛一下心志,然后再致斋三天加以整齐。把心志收敛住了就叫做斋戒。斋戒是高度的身心纯洁,然后才可以和神明打交道。所以,在祭祀前十一天,宫宰要郑重地告诫夫人,于是夫人开始斋戒,先散斋七天,接着再致斋三天。国君在国君的正寝致齐,夫人在夫人的正寝致齐,到祭祀那天才会合于太庙。国君身着礼服头戴礼帽站在昨阶,夫人头戴首饰身穿字L服站在东房。国君手执圭攒在尸前行裸礼,大宗伯手执璋攒在尸前行再裸礼。到了迎牲入庙时,国君亲自牵着牛鼻绳,大夫紧跟在牲后,士抱着禾秆。宗妇捧着盎齐随在夫人身后,献上说水、国君亲执莺刀切取牲肺献给尸品尝,夫人则献上馈食之豆。这就叫做夫妇一道亲自主持祭祀。

祭祀进行到乐舞这一项目时,国君手执干戚站到舞位上,国君站在靠东边的上位,头戴礼貌,手执盾牌,率其群臣起舞,以博得皇尸的欢心。因此,天子的祭祀,是与天下臣民同乐;诸侯的祭祀,是与境内臣民同乐。诸侯头戴礼帽,手执盾牌,率其群臣起舞,以博得皇尸的欢心,这便是与境内臣民同乐的的表现。

在祭祀过程中有三个最重要的节目:在奉献祭品活动中,没有比裸礼更重要的了;在歌唱演奏活动中,没有比登堂歌唱《清庙》更重要的了;在舞蹈活动中,没有比《武宿夜》之舞更重要的了。这是周代的规矩。这三个最重要的节目,都是用来借助于外部的动作以增强君子虔诚的内心。所以二者的关系是密切相关的,内心轻忽则外部动作也不带劲,内心端重则外部动作也随之端重。内心轻忽而希望达到外部动作的端重,即令是圣人也做不到。所以君子的祭祀,一定要自己竭尽诚心,这样才能使外部动作也端重起来。遵循礼的要求,把三个最重要的节、目做好而博得皇尸的欢心,这才是圣人的祭祀之道。

祭礼中有俊这码子事。虽然俊是祭祀末尾的事,但也不可不了解其意义。所以古人这样说过:“好的结束要像好的开始一样,饺这件事大概是最能说明这一点了。”所以古代的君子说:“尸虽然尊贵,但他也吃鬼神吃剩的东西。饺也是一种施惠之道,从中可以观察出政治意义来。”所以尸食毕起身离席,就由国君和卿四人吃尸剩下的祭品;国君吃罢起身,就由大夫六人吃国君吃剩的祭品,这叫做臣吃君之剩余;大夫吃罢起身,就由士八人吃剩下的,这叫做贱者吃贵者剩下的;士吃罢起身,各人端着盛有剩余祭品的食具出来,陈列在堂下,由各种当差的吃剩下的,吃毕撤掉,这叫做底下人吃在上位者之剩余。综观饺的全过程,是每变一次而俊的人数也就随之增多,这是要区别人有贵贱之分,而施惠的对象却越来越多。所以用四盘祭品就可以表现出恩惠遍施于庙中。而庙中,乃是整个国境内的缩影。祭礼中的俊,是一种大的恩泽。所以上面有大的恩泽,就一定要惠及下面,只不过上面的先得到而下面的后得到而已,并不是把上面的都撑死而把下面的都饿死。所以上面有大的恩泽,民众就会个个在下面等待,相信恩泽也必定会落到他们头上。这一切都是从饺这件事上反映出来的,所以说:“可以从中观察出政治意义来。”

祭祀作为一件事情可以说是够大的了,祭祀时荐献的供品够完备了。孝顺的心再加上完备的祭品,这大概也就是教化的根本吧!所以君子的施行教化,在社会上就教育人们尊敬君长,在家庭里就教育他们孝顺双亲。所以圣明的君主在上,则大小臣工服从;尊敬地祭祀宗庙社樱,则子孙孝顺。竭尽祭祀之礼,端正祭祀之义,这就需要教化了。所以君子事奉君王,一定要身体力行。自己感到上面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就不要再让下面这样去做;自己厌恶下面的某些做法,就不要再这样地应付上面。不让人家去做,而自己却明知故犯,这不是教育的办法。所以君子的施行教化,一定要从根本抓起,提纲絮领,这样的方法大慨非祭祀莫属吧!这就无怪乎人们说:祭祀是教化的根本。

祭祀有十种意义:第一是体现事奉鬼神之道,第二是体现君臣之义,第三是体现父子关系,第四是体现贵贱有别,第五是体现亲疏有别,第六是体现爵赏的施行,第七是体现夫妇之别,第八是体现政事公平,第九是体现长幼有序,第十是体现上下关系。这就是祭祀的十种意义。下面分开来说。铺席设几,让死者夫妇同席同几,供神凭依;因为不知道神究竟在哪里,所以不仅头一天在室内行祭,而且第二天又在门外行祭。这是和神明打交道的应有做法。祭祀时,国君走出庙外迎牲,但不走出庙门外迎尸,这是为了避开嫌疑。因为尸在庙门外仍然是臣子的身份,而进到庙内就变成君父的身份了。而国君在庙门外仍然是国君的身份,一进入庙门就变成臣子的身份了。所以不出门迎接尸,是为了不搞乱君臣的名分。祭祀中规定,由孙子辈的人充当祖父的尸。,那个充当尸的人,对于祭祀者来讲是儿子辈,而作为父辈的祭者倒要面朝北去事奉尸,这就是为了让人明白儿子应当如何侍奉父亲。这就是父子之间的关系。上公之祭九献,五献之后,国君便洗净玉爵向卿献酒;七献之后,国君才用瑶爵向大夫献酒;九献之后,国君才用散爵向士和各种当差的献酒。这体现了尊卑有别。祭祀时,全部参加祭祀的子孙都是按照父昭子穆的辈分排列。昭穆的效果,就是用来区别父子、远近、长幼、亲疏的顺序而不使混乱。所以在太庙中举行祭祀时,尽管全体族人中的昭辈穆辈都在,也仍然是各就各位,有条不紊。这就叫做亲疏有别。古时候明君对有德的人进爵对有功的人加禄,进爵加禄的典礼一定要在太庙中举行,这表示国君自已不敢独断专行。所以在祭祀的那天,第一次醋尸之后,国君就从堂上下来,立于昨阶之南,面朝南,受册封者面朝北,负责册命的史官从国君右边捧着册封文书宣读,被册封者行过再拜稽首的大礼后接过册命,然后回家,在自己的家庙中设奠察告祖宗。这就体现了爵赏的施行。祭祀时,国君身穿礼服头戴礼帽立于昨阶,夫人头戴首饰身穿礼服立于东房。夫人进献豆时,手握豆柄;而执醛者把豆交给夫人时,则是手握豆的底座。尸向夫人回敬酒时,手执酒爵的柄;夫人在接受时,手执酒爵的足。夫妇之间授受祭器,不能拿着同一部位。夫妇互相回敬酒,一定要更换杯子。这些都体现了夫妇有别。凡分配姐肉,以带骨的肉为主、。牲体的骨,也分贵贱。殷人以后腿上部的骸为贵,周人则以前腿上部的肩为贵。对于周人来说,牲体前面的骨贵于后面的骨。分配姐肉,就是要体现举行祭祀肯定对大家都有好处。所以在分配时,高贵的人取得贵骨,卑贱的人取得贱骨,高贵的人不拿双份,卑贱的人也不会空手,这就体现了公平。每个人都能得到恩惠,政令就容易推行;政令得到推行,事情就容易办成;事情办成,就能建功立业。之所以能够建功立业,其原由不可不知。分配沮肉,就是要体现恩惠必定人人有份。善于治理国家者也就像分配沮肉那样,所以说:“可以体现政事的公平。”旅酬时向助祭的众多兄弟众多子孙敬酒,这些人按昭穆排为二列:昭辈排为一列,穆辈排为一列;同是昭辈者再按年龄大小排列,同是穆辈者再按年龄大小排列。其他的来宾以及各种当差的,也都按年龄大小排列。这就叫做长幼有序。祭祀末尾有赐俊之礼,这时要把神吃剩下的祭品分给皮匠、厨子、舞师和阁人,这是向下人施惠的办法。只有有道之君才能做到这一点,其聪明足以使他认识到这样做的重要,其仁慈足以使他采取实际的行动。所谓界,也就是赐与,也就是能把他多余的东西赐与他的下人。皮匠,这是制造恺甲这类小官中的贱者;厨子,这是职掌屠宰这类小官中的贱者;舞师,这是教习乐舞这类小官中的贱者;阎人,这是掌管守门这类小官中的贱者,在古代不让受过刑罚的人守门。干这四种差使的人,是小官当中最低贱的,而尸在庙中是最尊贵的,以最尊贵的身份在祭祀的末尾能够不忘记最低贱的人,并且把神吃剩下的东西赐与他们。所以如果一个国家由明君来领导,全国的老百姓就不会有受冻挨饿的。这就叫做体现了上下关系。

祭祀也有四季的不同:春祭叫构,夏祭叫谛,秋祭叫尝,冬祭叫悉。构和谛,举行在阳气由起到盛之时,体现了阳的意义;尝和羔,举行在阴气由起到盛之时,体现了阴的意义。谛是阳气最盛的祭,尝是阴气最盛的祭,所以说:没有比筛、尝更重要的。古时候,在举行谛祭时要颁发爵位,赏赐车服,这就是顺着阳气行事;在举行尝祭时要教民田猎,开始动用刑罚,这就是顺着阴气行事。所以古书上说:“在举行尝祭之时,要拿出公家的东西,表示将要行赏。”到了可以割草打柴的时候,就可以动用轻刑了。尚未开始动用刑罚时,老百姓就不敢割草打柴。所以说:谛、尝二祭的意义很重大,涉及治国的根本,不可不知。明白谛尝之义是君主的事,办好谛尝之事是臣子的事。不明白筛尝之义,作为国君就有所不足;办不好谛尝之祭,作为臣子就有所不足。这里所说的“义气是用来实现自己的志尚,是各种德行的表现。所以德行盛大的人他的思亲意念就强烈,思亲意念强烈的人他对祭祀意义的理解就透彻,对意义理解透彻的人他在祭祀时必然恭敬。国君对祭祀恭敬,一那么国内的黎民百姓谁敢不恭敬呢。所以君子的对待祭祀,一定要亲身参加。有特殊情况时让别人代替也是可以的。虽然是让人代替,但作用却和国君亲临没有什么不同,原由就在于国君深明祭祀之义。道德浅薄的人他对祭祀的事就心不在焉,对祭祀的意义也半信半疑,在这种情况下让他去向神求祭,要求他做到毕恭毕敬是办不到的。祭祀祖先而做不到恭敬,还有什么资格为民父母呢!

作为祭器的鼎,其上频繁铸有铭文。所谓铭文,就是首先称一扬先祖之功德而后再附己名于其下,自己附名于下以称扬先祖的美德,并使之明显地传于后世。那些作为先祖的人,没有一个没有优点,也没有一个没有缺点。而铭文的要求,是只赞美其优点而掩盖其缺点。这种孝子孝孙的用心,只有贤者才能办到。制作铭文,就是要论述自己先祖的美德、功业、勋劳、受到褒奖和荣誉,公布于天下,而斟酌其要点而刻之于祭器,同时附上自己的名字,用来祭祀其先祖。赞扬先祖,表示自己的孝敬;自己附名其下,表示自己要效法他们;明白地晓喻后世,表示对子孙后代的教育。由此看来,制作铭文真是一举三得的事。所以君子在观看铭文时,既赞美铭文中称道的祖先美德,又赞美铭文制作这件事本身。制作铭文的人,其明察足以看到祖宗的美德,其仁爱足以使他能果断地决定此事,其智慧足以使他和他的子孙从这件事上得到好处,真可以说是聪明透顶了。聪明透顶而又不自夸,真可以算是谦恭了。

所以卫国大夫孔惺的鼎上刻有下述铭文:“六月丁亥,卫庄公来到太庙行祭。庄公说:‘叔舅!你的远祖庄叔辅佐我的远祖成公。成公曾命令庄叔随他逃难到楚国,又曾随成公一道被囚禁在京师,庄叔东西南北地奔走,毫不懈怠。庄叔之功流于后世,又保佑我祖献公返回国内。献公于是命令成叔继承其祖庄叔的事业,忠君之事。你的父亲文叔,又继承祖先的遗志,作为百官的表率,时刻想着如何把卫国搞好。他操劳国家事务,昼夜不敢懈怠,老百姓都夸他是好样的。’庄公又说:‘叔舅,我现在给你这篇铭文,你要继承你父亲的精神,像他那样尽忠报国。’孔懊于是下拜叩头说:‘我将称扬君命以赞项我先祖之美德,努力实现您的厚望。全部这些,我都要把它刻在羔祭的彝鼎上。”,这就是卫国孔哩的彝鼎上铭文。它也反映了古代的君子论述其先祖之美德并使之昭著于后世的这种情况。通过铭文,自己可以附名于下,可以把祖先所建功业在国家生活中所占有的重要意义颂扬一番。孔J哩的铭文不过是一个例子而已。负有守卫宗庙社樱责任的子孙,其先祖如果没有优点而乱吹一通,那是欺骗;如果有优点而不知道,那是愚蠢;如果知道而不使流芳后世,那是麻木不仁。这三条中的任何一条,都是让君子感到耻辱的。

从前周公为周代天下的巩固,建立了不朽的功勋。周公去世以后,周成王、周康王追念周公的不朽功勋,而打算在诸侯之中格外尊重鲁国,所以特赐鲁国可以提高其祭祀规格,具体地说,就是在郊外可以祭天,在太庙里可以以啼礼祭周公。以谛礼祭周公时,乐工登堂所唱的《清庙》,管乐队在堂下演奏的《象》,舞者手执红色盾牌和玉做的斧锁所跳的《大武》之舞,还有由八列舞队所跳的《大夏》之舞,这些统统都是天子才能使用的乐舞。为了褒奖周公,所以把这一套天子乐舞赐给了鲁国。周公的子孙继承了这一套东西,直到今天还在使用,就是为了颂扬周公之德,同时又提高了鲁国在诸侯中的地位。

第四篇:礼记乐记原文和翻译

《礼记.乐记》选段译文

凡音之起①,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②,及干戚羽旄③,谓之乐也。乐者,音之所由生也④,其本在人心感于物也。

①以下为《礼记·乐记》文。《正义》引皇甫侃的话说:此章“备言音声所起,故名《乐本》。夫乐之起,其事有二:一是人心感乐(lè),乐(yuè)声从心而生;一是乐(yuè)感人心,心随乐(yuè)声而变也。”②比:随着、顺着。《易经·比卦》彖辞说:“比,辅也。下顺从也。”乐之:乐读如yuè,做动词用,全句的意思是,顺着音调的变化,而将它音乐化,或说是将它变成为乐。怎样变?《乐记》孔颖达疏说是“言以乐器次比音之歌曲而乐器播之。”用白话说就是随音调的变化,用乐器演奏之。③干戚羽旄:按《乐记》郑玄的解释,干就是盾牌,戚指斧(兵器)。这两种是周武王所制《武》舞中,舞人手执的器具;羽指雄性山鸡尾,旄指旄牛尾。这两种是文舞中舞人手执的器具。④由:因缘、缘故。此句硬译应是:由于乐的缘故,音才发生变化,产生新的乐西。或者说,以乐为目的,音产生了新的东西。意译就是:乐是音产生的。

译文:大凡音的起始,是由人心产生的。而人心的变动,是物造成的。心有感于物而变动,由声表现出来;声与声相应和,才发生变化;按照一定的方法、规律变化,就叫做音;随着音的节奏用乐器演奏之,再加上干戚羽旄以舞之,就叫做乐(yuè,月)了。所以说乐是由音产生的,而其根本是人心有感于物造成的。

故礼以导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壹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

译文:因此说礼用以诱导人的意志,乐用以调和人的声音,政用来统一人的行动,刑用来防止奸乱。礼乐刑政,其终极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齐同民心而使出现天下大治的世道啊。

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①。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正和②;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正乖③;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声音之道,与正通矣。

①声成文:《正义》解释说:“清浊虽异,各见于外,成于文彩。”“文”释为“文彩”,义仍不明。文就是文章的文,声能成文是由于声的清浊变化有规律,形成一定的结构和组织,不再是简单的声了,就如同文章不再是单个的字母一样。②正:《乐记》作政。正同政。以下同。③乖:背戾,不和谐。《说文》:“乖,戾也”。

译文:凡是音,都是在人心中生成的。感情在心里冲动,表现为声,片片段段的声组合变化为有一定结构的整体称为音。所以世道太平时的音中充满安适与欢乐,其政治必平和;乱世时候的音里充满了怨恨与愤怒,其政治必是倒行逆施的;灭亡及濒于灭亡的国家其音充满哀和愁思,百姓困苦无望。声音的道理,是与政治相通的。

凡音者,生于人心者也;乐者,通于伦理者也①。是故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②。唯君子为能知乐③。是故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而治道备矣④。是故不知声者不可与言音,不知音者不可与言乐,知乐则几于礼矣⑤。礼乐皆得,谓之有德。德者得也。是故乐之隆,非极音也;食飨之礼⑥,非极味也。清庙之瑟⑦,朱弦而疏越⑧,一倡而三叹,有遗音者矣。大飨之礼⑨,尚玄酒而俎腥鱼⑩,大羹不和(11),有遗味者矣。是故先王之制礼乐也,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也,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12)。

①伦理:关于人与人之间道德关系的准则。又称伦常、人伦、纲常等。②众庶:此处指普通百姓,或谓之民。众庶犹言众民。按《说文》及《尔雅》等,庶的本意为众,不可作民字解。六经中有庶人、庶民、民、百姓等语,用法是有区别的:庶人与民的区别是在官为庶人,在野为民。百姓范围更广,可以包括士甚至大夫,只有把众庶中的庶字当作是庶民二字的省称时,众庶才能释为众民。③君子:有道德、有知识的人。《乐记》孔颖达解释为“大德圣人”,即有大道德的圣人。六经中君子一词的含意很混乱,有时泛指统治阶级,不包括在下位的普通民众;有时又与地位无关,循礼行事,仆隶可称君子,如《礼记·檀弓》记载的“曾子易箦”的故事,曾子把执烛童子(幼仆)称为君子等。具体含意当视文义而定。《乐书》这句话中的君子是指有知识深明乐理的人。④治道:治理国家的方法。备:完备。⑤几:近。《尔雅·释诂》:“几,近也。”如《礼记·聘义》说:“日几中而后礼成”。⑥食(sì,寺)飨(xiǎng,享):食通饲,飨通享。《正义》说:“食飨谓宗庙祭也”。误。宗庙之祭有大祭、小祭,小祭只飨神,无食义。大祭祀祭毕还要把飨神之物(牲肉酒醴之类)飨宾客,合称为飨祭。单言后者则称大飨,才有食义。而“食飨之礼”中的食飨二字含意广泛得多,凡以酒食待客均称为食飨,规模小的为食,大的为飨。包括丧祭中的飨食以及其他吉礼中的飨客如乡饮酒、射、加冠、婚、朝聘等礼中以酒食飨客的部分,都称为食飨之礼。⑦《集解》引王肃语说:“于清庙中所鼓(按:同奏)之瑟”。清庙,周天子祭祀七庙之一。《诗·周颂·清庙序》:“清庙,祀文王也。”这是一种说法。另《乐记》郑玄注说:“清庙,谓作乐歌《清庙》也,孔颖达疏也说:“清庙之瑟,谓歌《清庙》之诗所弹之瑟。以前说为长。⑧《乐记》郑玄注说:“朱弦,练弦,练则声浊;越,瑟底孔也,画疏之使声迟也。”按:练就是捣练,丝经捣练,除去丝胶,生丝变为熟丝,柔韧性更强,同时,固有频率变小(音低而浊)。所以朱弦就是红色熟丝的意思。

画疏二字不可解,孔颖达疏说是指疏通。瑟底加孔,疏通瑟底气流使与弦共振,声音变得迟缓,与义可通,然而画疏何以能释为疏通,终不可解。因此,不必理会郑注,可直接以孔疏解释:疏越为疏通气流之孔,或释为通气孔。⑨大飨:《乐记》郑玄释为祫祭先王,误。比如五年一次的禘祭,与祫祭同称殷(盛的意思)祭,也是大飨。又《正义》说:“大享(按同飨)即食飨也。变„食‟言„大‟,崇其名故也”。这也是错误的。食享不极味,大享尚玄酒,这是二码事,不可混淆。若食享就是大享,二句话完全合在一起说,不必要分为两层了。大飨指郊天与宗庙之祭等大祭祀中的飨食宾客,其中有玄酒之设,而一般食飨是重礼不极味,但不一定设玄酒,所以于食享只言其不极味,于大飨才说尚玄酒。⑩俎:盛肉食的木盘(切肉木板亦谓之俎,此文指盛肉具)。腥:肉未熟为腥。如《论语·乡党》说:“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全句的意思是:大飨中要有盛生鱼的俎。(11)大羹:肉汁羹。参见《礼书》注。不和:不调合五味。(12)好恶:喜好与厌恶。人道:《正义》释为人之正道,《礼记·丧服小记》说:“亲亲、尊尊、长长、男女之有别,人道之大者也。”。

译文:凡音,是在人心中产生的;乐,是与伦理相通的。所以单知声而不知音的,是禽兽;知音而不知乐的,是普通百姓。唯有君子才懂得乐。所以详细审察声以了解音,审察音以了解乐,审察乐以了解政治情况,治理天下的方法也就完备了。因此不懂得声的不足以与他谈论音,不懂得音的不足以与他谈论乐,懂得乐就近于明礼了。礼乐的精义都能得之于心,称为有德,德就是得的意思。所以说大乐的隆盛,不在于极尽音声的规模;宴享礼的隆盛,不在于肴馔的丰盛。周庙太乐中用的瑟,外表是朱红色弦,下有二个通气孔,毫不起眼;演奏时一人唱三人和,形式单调简单,然而于乐声之外寓意无穷。大飨的礼仪中崇尚玄酒,以生鱼为俎实,大羹用味道单一的咸肉汤,不具五味,然而,在实际的滋味之外另有滋味。所以说先王制定礼乐的目的,不是为了满足口腹耳目的嗜欲,而是要以此教训百姓,使有正确的好恶之心,从而归于人道的正路上来。

先王制礼乐,人为之节……礼节民心,乐和民声,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则王道备矣。乐者为同①,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乐胜则流②,礼胜则离③。合情饰貌者④,礼乐之事也。礼义立,则贵贱等矣;乐文同⑤,则上下和矣;好恶著,则贤不肖别矣⑥;刑禁暴,爵举贤,则政均矣。仁以爱之⑦,义以正之⑧,如此则民治行矣⑨。

①以下四段为《乐论》章,论礼乐同异。《正义》解释头两句的意思说:“夫乐使率土合和,是为同也;礼使父子殊别,是为异也”。②流:流移不定,这里是庄重的反意词。全句的意思是:乐胜则和合太过,使各阶层之间的尊卑界限混淆、流移不定了。③离:《集解》释为“离析而不亲”。④合情:和合人情。饰貌:整饰(饬)行为、外貌,使保持等级界限,不相混淆。⑤《正义》解释说:“文谓

声成文也。若作乐文采谐同,则上下并和,是乐和民声也。”乐文释为乐的文采,同释为谐同,误。乐文与上句礼义对言:礼义指礼的精义,乐文指乐的外部形式。“礼义立”、“乐文同”是指统一礼乐制度的意思。同释为相同。乐不相同,则人情不通,上下不和。⑥不肖:《正义》释为愚,不妥。肖,似也。不肖谓不似。贤不肖谓贤与不肖贤,即贤与不贤。所以不肖即不贤。如《礼记·中庸》说:“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孔颖达疏说:“变知(智)称贤,变愚称不肖,是贤胜于知(智),不肖胜于愚也”。⑦仁:儒学倡导的优秀品质之一,含意很庞杂,故孔子论仁,常因人因事而异,包括了智、勇、恕、忠、孝、恭、信、宽等各种内容,但最主要的是爱,《说文》说:“仁,亲也”。徐铉解释说:“仁者兼爱”。《墨子·经上》说:“仁,体爱也。”《国语·周语》说:“博爱于人为仁”。孔子也说:“仁者爱人”等。⑧义:《说文》中徐铉说,义“与善同意”。《墨子·经上》说:“义,利也”。孙诒让引《孝经》唐明皇注说:“利物为义”。⑨民治:就是天下之治,民治行矣;意译就是:达到(实现)天下大治了。

译文:所以,先王制礼作乐,人为的加以节制……用礼节制民心,用乐调和民气,以政治推行之,刑罚防范之。礼乐刑政四者都能发达而不相孛乱,帝王之术也就完备了。乐的特性是求同,礼的特征是求异。同使人们互相亲爱,异则使人互相尊敬。乐事太过不加节制,会使人之间的尊卑界限混淆、流移不定;礼事太过不加节制,则使人们之间离心离德。和合人情,使相亲爱,整饬行为、外貌,使尊卑有序,便是礼乐的功用了。礼的精义得以实现,就贵贱有等;乐事得以统一,则上下和合,无有争斗;人们好恶分明,贤与不贤自然区分开来;用刑罚禁止强暴,以爵赏推举贤能,就会政事均平。以仁心爱人,以义心纠正他们的过失,这样就会天下大治了。

乐由中出,礼自外作。乐由中出,故静;礼自外作,故文⑩。大乐必易(11),大礼必简(12)。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治天下者(13),礼乐之谓也。暴民不作(14),诸侯宾服(15),兵革不试(16),五刑不用(17),百姓无患,天子不怒,如此则乐达矣(18)。合父子之亲,明长幼之序,以敬四海之内。天子如此,则礼行矣。

(11)易:简易。指乐器简单,曲调变化少。(12)简:通俭。《论语·八佾》:林放问礼之本,孔子答说:“礼与其奢也宁俭。”大礼保留着原始的质朴性,所以礼尚俭。(13)揖让治天下:言其无所事事而天下得到治理。君主不施刑罚、威仪,无所为而天下治。终日但作揖、礼让而己。(14)暴民:强暴之民,即富于反抗精神的老百性。不作:不能发作,无以施其强暴。(15)宾服:《乐记》郑玄释“宾”为“协”,《说文》解释:“协,众之同和也”。《尚书·尧典》有“协和万邦”是其典型用法,宾服释为协和而且服从,《尔雅·释诂》:“宾,服也。”宾、服都是服从的意思。(16)兵革:兵指兵器,戈矛之属;革为甲胄之属。兵革泛指军用器械或

兵事。试:《乐记》郑玄注说:“试,用也。”(17)五刑:墨、劓、宫、刖、杀。按照《周礼·秋官·司刑》的解释:墨刑就是黥面,“先刻其面,以墨窒之”;劓刑是“截其鼻也;”“宫者,丈夫则割其势,女子闭于宫中”;刖刑就是“断足也”;杀就是死刑。又《尚书·吕刑》记载的五刑是墨、劓、剕(feì,去声,非)、宫、大辟。剕就是刖,大辟即杀刑。郑玄说周朝时,刖刑改为膑(bi,去膝盖骨),司马迁《报任安书》说:“孙子膑脚,兵法修列”,可知战国仍是这种刑法。由于《吕刑》中说五刑三千,包括了刑法的所有条目,所以《乐书》中五刑是泛指所有刑法。(18)乐达:乐读如月,达谓发达,完美、隆盛貌。前段说:“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以上数款为乐达的表现。

译文:乐是自人心中产生的,礼则是自外加于人的。正因为乐自心出,所以它有静的特征;礼自外加于人身,其特征则是注重形式、外表。因而大乐的曲调、器具必甚简易,大礼必甚俭朴。乐事做得好了人心无怨,礼事做得好了则人无所争。所谓揖让而治天下,就是指的以礼乐治天下。强暴之民不起而作乱,诸候对天子恭敬臣服,甲兵不起,刑罚不用,百姓无有忧患,天子没有怨怒,这样就是乐事发达了。调合父子之间的亲情,申明长幼之间的次序,使四海之内互相敬爱。天子做到这些,算是礼事发达了。

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乐由天作(15),礼以地制(16)。

(15)《乐记》孔颖达的解释是:“乐由天作者,乐生于阳,是法天而作也。”乐生于阳的意思就是乐属阳;法天而作就是按照天的形象缔造乐。天以和气化物,乐也是以律吕的调和产生的。如此“乐由天生”中的“由”字释为依据、按照,硬译为乐是按照天的榜样构造而成的。(16)《乐记》中孔颖达解释说:“礼以地制者,礼主于阴,是法地而制”。也是把礼乐与阴阳学说相附会,认为乐属阳,礼属阴。阳为天,阴为地。所以乐法(象)天,礼法(象)地。法地就以地为法,为榜样,如地有山川丘陵,礼也仿照这种情况,把人分成尊卑贵贱,高低不同的若干等级。所以“礼以地制”中的“以”也释为按照、依照,与“乐由天作”中的“由”字同义。

译文:乐是模仿天地的和谐产生的;礼是模仿天地的有序性产生的。和谐,才能使百物都化育生长;有序,才使群物都有区别。乐是按照天作成,礼是仿照地所制。

仁近于乐(11),义近于礼(12)。乐者敦和(13),率神而从天(14);礼者辨宜(15),居鬼而从地(16)。故圣人作乐以应天,作礼以配地。礼乐明备,天地官矣(17)。

(11)正义》解释说:“春夏生长万物,故为仁爱。乐主淘和万性,故仁近于乐也”。(12)正义》解释说:“秋则杀敛,冬则蛰藏,并是义主断割。礼为节限,故义近于礼也。(13)敦和:敦厚和同。(14)率:遵循、顺服。有敬义。(15)辨宜:分辨其宜贵宜贱。“辩”,《乐记》作“别”,通。(16)居鬼:《乐记》郑玄注说:“居鬼,谓居其所为,亦言循之也。鬼神,谓先圣先贤也”。(17)官:《乐记》郑玄注说:“官犹事也。各得其事”。

译文:乐能陶化万物,与仁相近,礼主决断,所以义与礼相近。乐使人际关系敦厚和睦,尊神而服从于天;礼能分别宜贵宜贱,敬鬼而服从于地。所以圣人作乐以与天相应,制礼与地相应。礼乐详明而完备,天地也就各得其职了。

五帝三王乐:古人对五帝三王说法不一:其一认为,黄帝、颛顼、帝喾、尧、舜为五帝,夏禹、商汤、周文王为三王;其二认为,伏牺、神农、黄帝为三皇,少昊,颛顼、帝喾、尧、舜为五帝(参见《史记·五帝本纪》序《正义》)。此外儒者还由《礼记·月令》把太昊(伏牺)、炎帝(神农)、黄帝、少昊、颛顼称为五帝(五方帝,各主一方),夏禹、商汤、周文为三王(《孟子·告子下》)等。又有把周文、武二王合为一王者。由以上诸说,五帝三王之乐应指自伏牺氏以来至周初的古乐。《吕氏春秋·古乐》记载:伏牺氏乐不详,朱襄氏(神农别号)时作五弦琴,葛天氏歌八阙,阴康氏作舞,黄帝作《咸池》,颛顼作《承云》,帝喾作唐歌,尧乐《大章》,舜作《九招》、《六列》、《六英》,禹作《夏龠(yuè,跃)》(一说乐名《大夏》,以龠伴奏)、《九成》,汤作《大护》,周武王作《大武》。《列子·周穆王》篇晋·张湛注文说:“《乘云》,黄帝乐;《六莹》,帝喾乐;《九韶》,舜乐;《晨露》,汤乐。”《汉书·礼乐志》说:“昔黄帝作《咸池》,颛顼作《六茎》,帝喾作《五英》,尧作《大章》,舜作《招》,禹作《夏》,汤作《濩》,武王作《武》。”《周礼·春官·大司乐》郑玄注说,黄帝乐名《云门》、《大卷》,尧乐名《咸池》,舜乐名《大》,禹乐名《大夏》,汤乐名《大濩》,周武王乐名《大武》(以上乐名中“招”、“韶”、“”三字通,“护”、“濩”二字通)。同书贾公彦疏引《孝经纬》说:“伏牺之乐曰《立基》,神农之乐曰《夏谋》”;又引《乐纬》说:颛顼乐名《五茎》,帝喾之乐名《六英》;引皇甫谧语说:“少昊之乐曰《九渊》。”这些说法不同的原因是古乐有的一乐多名,如贾公彦考证《大卷》就是《大章》等,再者古乐失传,学者各承师说,难免以讹传讹(《周礼》虽载有六代乐名,战国时已有许多失传,故孔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此时惟存《韶》、《武》两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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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礼记乐记原文翻译解读

《礼记》历史上分为《大戴礼记》和《小戴礼记》,是研究中国古代社会情况、典章制度和儒家思想的一部重要典章制度书籍。戴德选编的八十五篇本叫《大戴礼记》,下面是小编整理的礼记乐记原文翻译解读,欢迎大家阅读!

《礼记.乐记》选段译文

凡音之起①,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②,及干戚羽旄③,谓之乐也。乐者,音之所由生也④,其本在人心感于物也。

①以下为《礼记·乐记》文。《正义》引皇甫侃的话说:此章“备言音声所起,故名《乐本》。夫乐之起,其事有二:一是人心感乐(lè),乐(yuè)声从心而生;一是乐(yuè)感人心,心随乐(yuè)声而变也。”②比:随着、顺着。《易经·比卦》彖辞说:“比,辅也。下顺从也。”乐之:乐读如yuè,做动词用,全句的意思是,顺着音调的变化,而将它音乐化,或说是将它变成为乐。怎样变?《乐记》孔颖达疏说是“言以乐器次比音之歌曲而乐器播之。”用白话说就是随音调的变化,用乐器演奏之。③干戚羽旄:按《乐记》郑玄的解释,干就是盾牌,戚指斧(兵器)。这两种是周武王所制《武》舞中,舞人手执的器具;羽指雄性山鸡尾,旄指旄牛尾。这两种是文舞中舞人手执的器具。④由:因缘、缘故。此句硬译应是:由于乐的缘故,音才发生变化,产生新的乐西。或者说,以乐为目的,音产生了新的东西。意译就是:乐是音产生的。

译文:大凡音的起始,是由人心产生的。而人心的变动,是物造成的。心有感于物而变动,由声表现出来;声与声相应和,才发生变化;按照一定的方法、规律变化,就叫做音;随着音的节奏用乐器演奏之,再加上干戚羽旄以舞之,就叫做乐(yuè,月)了。所以说乐是由音产生的,而其根本是人心有感于物造成的。

故礼以导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壹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

译文:因此说礼用以诱导人的意志,乐用以调和人的声音,政用来统一人的行动,刑用来防止奸乱。礼乐刑政,其终极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齐同民心而使出现天下大治的世道啊。

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①。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正和②;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正乖③;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声音之道,与正通矣。

①声成文:《正义》解释说:“清浊虽异,各见于外,成于文彩。”“文”释为“文彩”,义仍不明。文就是文章的文,声能成文是由于声的清浊变化有规律,形成一定的结构和组织,不再是简单的声了,就如同文章不再是单个的字母一样。②正:《乐记》作政。正同政。以下同。③乖:背戾,不和谐。《说文》:“乖,戾也”。

译文:凡是音,都是在人心中生成的。感情在心里冲动,表现为声,片片段段的声组合变化为有一定结构的整体称为音。所以世道太平时的音中充满安适与欢乐,其政治必平和;乱世时候的音里充满了怨恨与愤怒,其政治必是倒行逆施的;灭亡及濒于灭亡的国家其音充满哀和愁思,百姓困苦无望。声音的道理,是与政治相通的。

凡音者,生于人心者也;乐者,通于伦理者也①。是故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②。唯君子为能知乐③。是故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而治道备矣④。是故不知声者不可与言音,不知音者不可与言乐,知乐则几于礼矣⑤。礼乐皆得,谓之有德。德者得也。是故乐之隆,非极音也;食飨之礼⑥,非极味也。清庙之瑟⑦,朱弦而疏越⑧,一倡而三叹,有遗音者矣。大飨之礼⑨,尚玄酒而俎腥鱼⑩,大羹不和(11),有遗味者矣。是故先王之制礼乐也,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也,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12)。

①伦理:关于人与人之间道德关系的准则。又称伦常、人伦、纲常等。②众庶:此处指普通百姓,或谓之民。众庶犹言众民。按《说文》及《尔雅》等,庶的本意为众,不可作民字解。六经中有庶人、庶民、民、百姓等语,用法是有区别的:庶人与民的区别是在官为庶人,在野为民。百姓范围更广,可以包括士甚至大夫,只有把众庶中的庶字当作是庶民二字的省称时,众庶才能释为众民。③君子:有道德、有知识的人。《乐记》孔颖达解释为“大德圣人”,即有大道德的圣人。六经中君子一词的含意很混乱,有时泛指统治阶级,不包括在下位的普通民众;有时又与地位无关,循礼行事,仆隶可称君子,如《礼记·檀弓》记载的“曾子易箦”的故事,曾子把执烛童子(幼仆)称为君子等。具体含意当视文义而定。《乐书》这句话中的君子是指有知识深明乐理的人。④治道:治理国家的方法。备:完备。⑤几:近。《尔雅·释诂》:“几,近也。”如《礼记·聘义》说:“日几中而后礼成”。⑥食(sì,寺)飨(xiǎng,享):食通饲,飨通享。《正义》说:“食飨谓宗庙祭也”。误。宗庙之祭有大祭、小祭,小祭只飨神,无食义。大祭祀祭毕还要把飨神之物(牲肉酒醴之类)飨宾客,合称为飨祭。单言后者则称大飨,才有食义。而“食飨之礼”中的食飨二字含意广泛得多,凡以酒食待客均称为食飨,规模小的为食,大的为飨。包括丧祭中的飨食以及其他吉礼中的飨客如乡饮酒、射、加冠、婚、朝聘等礼中以酒食飨客的部分,都称为食飨之礼。⑦《集解》引王肃语说:“于清庙中所鼓(按:同奏)之瑟”。清庙,周天子祭祀七庙之一。《诗·周颂·清庙序》:“清庙,祀文王也。”这是一种说法。另《乐记》郑玄注说:“清庙,谓作乐歌《清庙》也,孔颖达疏也说:“清庙之瑟,谓歌《清庙》之诗所弹之瑟。以前说为长。⑧《乐记》郑玄注说:“朱弦,练弦,练则声浊;越,瑟底孔也,画疏之使声迟也。”按:练就是捣练,丝经捣练,除去丝胶,生丝变为熟丝,柔韧性更强,同时,固有频率变小(音低而浊)。所以朱弦就是红色熟丝的意思。

画疏二字不可解,孔颖达疏说是指疏通。瑟底加孔,疏通瑟底气流使与弦共振,声音变得迟缓,与义可通,然而画疏何以能释为疏通,终不可解。因此,不必理会郑注,可直接以孔疏解释:疏越为疏通气流之孔,或释为通气孔。⑨大飨:《乐记》郑玄释为祫祭先王,误。比如五年一次的禘祭,与祫祭同称殷(盛的意思)祭,也是大飨。又《正义》说:“大享(按同飨)即食飨也。变?食?言?大?,崇其名故也”。这也是错误的。食享不极味,大享尚玄酒,这是二码事,不可混淆。若食享就是大享,二句话完全合在一起说,不必要分为两层了。大飨指郊天与宗庙之祭等大祭祀中的飨食宾客,其中有玄酒之设,而一般食飨是重礼不极味,但不一定设玄酒,所以于食享只言其不极味,于大飨才说尚玄酒。⑩俎:盛肉食的木盘(切肉木板亦谓之俎,此文指)。腥:肉未熟为腥。如《论语·乡党》说:“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全句的意思是:大飨中要有盛生鱼的俎。(11)大羹:肉汁羹。参见《礼书》注。不和:不调合五味。(12)好恶:喜好与厌恶。人道:《正义》释为人之正道,《礼记·丧服小记》说:“亲亲、尊尊、长长、男女之有别,人道之大者也。”。

译文:凡音,是在人心中产生的;乐,是与伦理相通的。所以单知声而不知音的,是禽兽;知音而不知乐的,是普通百姓。唯有君子才懂得乐。所以详细审察声以了解音,审察音以了解乐,审察乐以了解政治情况,治理天下的方法也就完备了。因此不懂得声的不足以与他谈论音,不懂得音的不足以与他谈论乐,懂得乐就近于明礼了。礼乐的精义都能得之于心,称为有德,德就是得的意思。所以说大乐的隆盛,不在于极尽音声的规模;宴享礼的隆盛,不在于肴馔的丰盛。周庙太乐中用的瑟,外表是朱红色弦,下有二个通气孔,毫不起眼;演奏时一人唱三人和,形式单调简单,然而于乐声之外寓意无穷。大飨的礼仪中崇尚玄酒,以生鱼为俎实,大羹用味道单一的咸肉汤,不具五味,然而,在实际的滋味之外另有滋味。所以说先王制定礼乐的目的,不是为了满足口腹耳目的嗜欲,而是要以此教训百姓,使有正确的好恶之心,从而归于人道的正路上来。

先王制礼乐,人为之节……礼节民心,乐和民声,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则王道备矣。乐者为同①,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乐胜则流②,礼胜则离③。合情饰貌者④,礼乐之事也。礼义立,则贵贱等矣;乐文同⑤,则上下和矣;好恶著,则贤不肖别矣⑥;刑禁暴,爵举贤,则政均矣。仁以爱之⑦,义以正之⑧,如此则民治行矣⑨。

①以下四段为《乐论》章,论礼乐同异。《正义》解释头两句的意思说:“夫乐使率土合和,是为同也;礼使父子殊别,是为异也”。②流:流移不定,这里是庄重的反意词。全句的意思是:乐胜则和合太过,使各阶层之间的尊卑界限混淆、流移不定了。③离:《集解》释为“离析而不亲”。④合情:和合人情。饰貌:整饰(饬)行为、外貌,使保持等级界限,不相混淆。⑤《正义》解释说:“文谓

声成文也。若作乐文采谐同,则上下并和,是乐和民声也。”乐文释为乐的文采,同释为谐同,误。乐文与上句礼义对言:礼义指礼的精义,乐文指乐的外部形式。“礼义立”、“乐文同”是指统一礼乐制度的意思。同释为相同。乐不相同,则人情不通,上下不和。⑥不肖:《正义》释为愚,不妥。肖,似也。不肖谓不似。贤不肖谓贤与不肖贤,即贤与不贤。所以不肖即不贤。如《礼记·中庸》说:“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孔颖达疏说:“变知(智)称贤,变愚称不肖,是贤胜于知(智),不肖胜于愚也”。⑦仁:儒学倡导的优秀品质之一,含意很庞杂,故孔子论仁,常因人因事而异,包括了智、勇、恕、忠、孝、恭、信、宽等各种内容,但最主要的是爱,《说文》说:“仁,亲也”。徐铉解释说:“仁者兼爱”。《墨子·经上》说:“仁,体爱也。”《国语·周语》说:“博爱于人为仁”。孔子也说:“仁者爱人”等。⑧义:《说文》中徐铉说,义“与善同意”。《墨子·经上》说:“义,利也”。孙诒让引《孝经》唐明皇注说:“利物为义”。⑨民治:就是天下之治,民治行矣;意译就是:达到(实现)天下大治了。

译文:所以,先王制礼作乐,人为的加以节制……用礼节制民心,用乐调和民气,以政治推行之,刑罚防范之。礼乐刑政四者都能发达而不相孛乱,帝王之术也就完备了。乐的特性是求同,礼的特征是求异。同使人们互相亲爱,异则使人互相尊敬。乐事太过不加节制,会使人之间的尊卑界限混淆、流移不定;礼事太过不加节制,则使人们之间离心离德。和合人情,使相亲爱,整饬行为、外貌,使尊卑有序,便是礼乐的功用了。礼的精义得以实现,就贵贱有等;乐事得以统一,则上下和合,无有争斗;人们好恶分明,贤与不贤自然区分开来;用刑罚禁止强暴,以爵赏推举贤能,就会政事均平。以仁心爱人,以义心纠正他们的过失,这样就会天下大治了。

乐由中出,礼自外作。乐由中出,故静;礼自外作,故文⑩。大乐必易(11),大礼必简(12)。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治天下者(13),礼乐之谓也。暴民不作(14),诸侯宾服(15),兵革不试(16),五刑不用(17),百姓无患,天子不怒,如此则乐达矣(18)。合父子之亲,明长幼之序,以敬四海之内。天子如此,则礼行矣。

(11)易:简易。指乐器简单,曲调变化少。(12)简:通俭。《论语·八佾》:林放问礼之本,孔子答说:“礼与其奢也宁俭。”大礼保留着原始的质朴性,所以礼尚俭。(13)揖让治天下:言其无所事事而天下得到治理。君主不施刑罚、威仪,无所为而天下治。终日但作揖、礼让而己。(14)暴民:强暴之民,即富于反抗精神的老百性。不作:不能发作,无以施其强暴。(15)宾服:《乐记》郑玄释“宾”为“协”,《说文》解释:“协,众之同和也”。《尚书·尧典》有“协和万邦”是其典型用法,宾服释为协和而且服从,《尔雅·释诂》:“宾,服也。”宾、服都是服从的意思。(16)兵革:兵指兵器,戈矛之属;革为甲胄之属。兵革泛指军用器械或

兵事。试:《乐记》郑玄注说:“试,用也。”(17)五刑:墨、劓、宫、刖、杀。按照《周礼·秋官·司刑》的解释:墨刑就是黥面,“先刻其面,以墨窒之”;劓刑是“截其鼻也;”“宫者,丈夫则割其势,女子闭于宫中”;刖刑就是“断足也”;杀就是死刑。又《尚书·吕刑》记载的五刑是墨、劓、剕(feì,去声,非)、宫、大辟。剕就是刖,大辟即杀刑。郑玄说周朝时,刖刑改为膑(bi,去膝盖骨),司马迁《报任安书》说:“孙子膑脚,兵法修列”,可知战国仍是这种刑法。由于《吕刑》中说五刑三千,包括了刑法的所有条目,所以《乐书》中五刑是泛指所有刑法。(18)乐达:乐读如月,达谓发达,完美、隆盛貌。前段说:“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以上数款为乐达的表现。

译文:乐是自人心中产生的,礼则是自外加于人的。正因为乐自心出,所以它有静的特征;礼自外加于人身,其特征则是注重形式、外表。因而大乐的曲调、器具必甚简易,大礼必甚俭朴。乐事做得好了人心无怨,礼事做得好了则人无所争。所谓揖让而治天下,就是指的以礼乐治天下。强暴之民不起而作乱,诸候对天子恭敬臣服,甲兵不起,刑罚不用,百姓无有忧患,天子没有怨怒,这样就是乐事发达了。调合父子之间的亲情,申明长幼之间的次序,使四海之内互相敬爱。天子做到这些,算是礼事发达了。

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乐由天作(15),礼以地制(16)。

(15)《乐记》孔颖达的解释是:“乐由天作者,乐生于阳,是法天而作也。”乐生于阳的意思就是乐属阳;法天而作就是按照天的形象缔造乐。天以和气化物,乐也是以律吕的调和产生的。如此“乐由天生”中的“由”字释为依据、按照,硬译为乐是按照天的榜样构造而成的。(16)《乐记》中孔颖达解释说:“礼以地制者,礼主于阴,是法地而制”。也是把礼乐与阴阳学说相附会,认为乐属阳,礼属阴。阳为天,阴为地。所以乐法(象)天,礼法(象)地。法地就以地为法,为榜样,如地有山川丘陵,礼也仿照这种情况,把人分成尊卑贵贱,高低不同的若干等级。所以“礼以地制”中的“以”也释为按照、依照,与“乐由天作”中的“由”字同义。

译文:乐是模仿天地的和谐产生的;礼是模仿天地的有序性产生的。和谐,才能使百物都化育生长;有序,才使群物都有区别。乐是按照天作成,礼是仿照地所制。

仁近于乐(11),义近于礼(12)。乐者敦和(13),率神而从天(14);礼者辨宜(15),居鬼而从地(16)。故圣人作乐以应天,作礼以配地。礼乐明备,天地官矣(17)。

(11)正义》解释说:“春夏生长万物,故为仁爱。乐主淘和万性,故仁近于乐也”。(12)正义》解释说:“秋则杀敛,冬则蛰藏,并是义主断割。礼为节限,故义近于礼也。(13)敦和:敦厚和同。(14)率:遵循、顺服。有敬义。(15)辨宜:分辨其宜贵宜贱。“辩”,《乐记》作“别”,通。(16)居鬼:《乐记》郑玄注说:“居鬼,谓居其所为,亦言循之也。鬼神,谓先圣先贤也”。(17)官:《乐记》郑玄注说:“官犹事也。各得其事”。

译文:乐能陶化万物,与仁相近,礼主决断,所以义与礼相近。乐使人际关系敦厚和睦,尊神而服从于天;礼能分别宜贵宜贱,敬鬼而服从于地。所以圣人作乐以与天相应,制礼与地相应。礼乐详明而完备,天地也就各得其职了。

五帝三王乐:古人对五帝三王说法不一:其一认为,黄帝、颛顼、帝喾、尧、舜为五帝,夏禹、商汤、周文王为三王;其二认为,伏牺、神农、黄帝为三皇,少昊,颛顼、帝喾、尧、舜为五帝(参见《史记·五帝本纪》序《正义》)。此外儒者还由《礼记·月令》把太昊(伏牺)、炎帝(神农)、黄帝、少昊、颛顼称为五帝(五方帝,各主一方),夏禹、商汤、周文为三王(《孟子·告子下》)等。又有把周文、武二王合为一王者。由以上诸说,五帝三王之乐应指自伏牺氏以来至周初的古乐。《吕氏春秋·古乐》记载:伏牺氏乐不详,朱襄氏(神农别号)时作五弦琴,葛天氏歌八阙,阴康氏作舞,黄帝作《咸池》,颛顼作《承云》,帝喾作唐歌,尧乐《大章》,舜作《九招》、《六列》、《六英》,禹作《夏龠(yuè,跃)》(一说乐名《大夏》,以龠伴奏)、《九成》,汤作《大护》,周武王作《大武》。《列子·周穆王》篇晋·张湛注文说:“《乘云》,黄帝乐;《六莹》,帝喾乐;《九韶》,舜乐;《晨露》,汤乐。”《汉书·礼乐志》说:“昔黄帝作《咸池》,颛顼作《六茎》,帝喾作《五英》,尧作《大章》,舜作《招》,禹作《夏》,汤作《濩》,武王作《武》。”《周礼·春官·大司乐》郑玄注说,黄帝乐名《云门》、《大卷》,尧乐名《咸池》,舜乐名《大》,禹乐名《大夏》,汤乐名《大濩》,周武王乐名《大武》(以上乐名中“招”、“韶”、“”三字通,“护”、“濩”二字通)。同书贾公彦疏引《孝经纬》说:“伏牺之乐曰《立基》,神农之乐曰《夏谋》”;又引《乐纬》说:颛顼乐名《五茎》,帝喾之乐名《六英》;引皇甫谧语说:“少昊之乐曰《九渊》。”这些说法不同的原因是古乐有的一乐多名,如贾公彦考证《大卷》就是《大章》等,再者古乐失传,学者各承师说,难免以讹传讹(《周礼》虽载有六代乐名,战国时已有许多失传,故孔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此时惟存《韶》、《武》两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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