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鸭子嘴老胡美文摘抄
老胡其实不老,也就四十岁年纪,只因有一张蒸不熟煮不烂的鸭子嘴而远近闻名。无论是大小鸡零狗碎之事,只要说不到一处,他就将他那张如簧巧舌发挥到极致,只至别人招架不住,点头服输为止,因此得了个“鸭子嘴”的称号。用他自己的话说:在社会上混个二十多年,什么样的路没走过,什么样的桥没见过,咱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服了吧,咱也算是个老江湖了。无论走到哪里,他总是侃侃而谈,大发其见解,人们都深知其性,见了他都是含笑奉陪,不再多言,让他满足于他的发表演说欲望。
有初来乍到者,自觉嘴皮子厉害,也算是能说会道之人,在一酒宴上相遇,俩人真是‘猩猩相昔,知音难求’。锣对上了鼓,针尖对上了麦芒,你来我往地叫上了阵,谁也不服谁一分,俩个人就像斗气的大公鸡伸着脖子炸着翅,最后争的是口干舌燥,脸红脖子粗直至不欢而散。从此后,老胡像是伤了元气,再不像原来那样咄咄逼人了。人们再见了老胡,老胡都是一句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哪。
老胡虽说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是一血气方刚的硬汉子,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很细心很顾家的人。媳妇常年在外地打拼事业,给他留下一双儿女,大的六七岁,小的三四岁,他一个人在家是又当爹又当妈。忙的个不亦乐乎。有人取笑他,你一个大老爷们家,在家干婆婆妈妈的事,一点也不像个老爷们家,叫谁不是把老婆圈在家里。老胡则慷慨激昂,自有他的见地:都什么时代啦,还男尊女卑,只要有能耐,谁都可以闯世界。男人在外顶天立地,在家也自当承担责任,有什么干得了干不了的。嘴上虽那么说,但很明显从他的疲惫的神态已看出他的力不从心。只是他决不亏待了他的那张鸭子硬嘴。他真的太累了,腰背不再那么挺拔,脚步也不再那么利落,那副斗鸡士的精气神少了不少。每天里侍候俩个孩子吃喝拉撒,还要顾着上班,再也没有了年青气胜的豪情。
媳妇收入高,一个月有一万多,自然他舍不得让媳妇呆在家里,他宁可一个人又忙里又忙外的奔波,有人劝他:“胡哥呀,你工资也就一千元,嫂子一个人顶你十个月收入,你何必这样累呀,这个工作就别干了。”可他不肯,钱少也是钱哪。在钱上,老胡有点像巴尔扎克笔下的守财奴葛朗台,好似受了几百辈子苦一样,有钱就攒着,一点也舍不得花。从没见他奢侈地给同事们大方过一次,有人说他:“咱们说说老胡啊,父女双全,家里又有钱,什么愁事都没有,这才叫幸福吧。”老胡可不买帐,他头一仰,笑咪咪地发表他演讲了。你听他说什么,“我也有愁啊,钱多的愁的没处放,放银行不放心,就铺床下一层,天天没事数钱,老怕少了。我还愁啊,愁钱没处花哪。”你说多可气。他不买电脑,不买车,就是用了多年的手机,也舍不得换个新的。曾有一阵子,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打探电脑的情况,什么品牌的好,什么配置的好,对有电脑的,就极力要求看个究竟,一番研究把玩,全厂的人都知道他老胡也是个要买电脑的人了。可时间过去了有一年了,也未见他把电脑买了,你再问他怎么还没买啊,他自有他一番大理论再慷慨激昂一番。
在穿着上也从没见老胡有出彩的地方,一年到头,总是那么几件旧衣,一点也不像个有钱人。虽然他挣钱比媳妇少,但财政大权仍掌握在手,媳妇的钱全部上交给他,听人说,媳妇手机坏了,想换个新的,上报老胡,最后老胡只给媳妇修了修,接着用。也不知老胡是怎样用他那条巧舌的嘴来哄骗媳妇的,反正他那张鸭子嘴是不辱其使命的了。
这就是老胡,一个嘴硬不服软的汉子。
第二篇:如果嘴失去耳朵美文摘抄
她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可是,就在她3岁时,教她的幼儿园老师却发现她跟别的孩子不大一样,不仅说话含糊不清,而且似乎听力也有问题。爸爸妈妈带着她去医院检查,结果发现她患有重度神经性耳聋。
重度神经性耳聋是一种目前无法治愈的疾病,意味着她将永远生活在寂静的世界里。面对着无情的现实,爸爸妈妈没有放弃她,而是决心尽力挽救她,让她能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生活。
为了让她听到声音,爸爸买来助听器给她戴上。可是,由于助听器与人耳不一样,不能自动筛选声音,一点小小的声音都会放到很大,将耳膜震得生疼。4岁前的她已经习惯了寂静的生活,并不觉得她跟别的孩子有什么不同,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她很抵触,感觉耳朵不适时就偷偷地摘下来。但为了让她学习“听”这个世界,爸爸严格地监督着她。
在生活中,十聋九哑是个不争的事实。如果失去耳朵,也将逐渐变得不会说话。为了挽救嘴巴,妈妈开始教她学说话。在妈妈的指导下,她摸着妈妈的喉咙,看着妈妈的嘴唇发音。妈妈是个优秀的电视节目主持人,对她的要求很严格,一句话里若有一个字发音不准,妈妈就会示意她停下来,纠正后再接着往下说。有一次,她赞扬“妈妈做的汤特好喝”,可是,“喝”字还没发出来,妈妈就制止了她,要她把“特”字的音重发一遍。有时候,一个字练了多次,发音仍不准确,她很气恼,有些泄气,可是面对妈妈鼓励的眼神和不厌其烦的态度,她感到有些羞愧,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她渐渐懂得了不会说就要更努力的道理。就这样,从字词到句子,从听说到读写,她刻苦地练习着。四年过去了,她已经能跟别的孩子正常交流,而且上学了。
从小学到中学,她一直在普通学校里读书,虽然戴上助听器让她跟别人的交流容易了许多,但是她却常常摘下助听器,训练自己“看”别人说话,她不能总让嘴依赖耳朵。残疾的不便没有使她自卑,反而激起了她不服输、不甘落后的个性,在学习上更加努力,成绩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业余时间,她还积极参加各种文艺活动,展现出多才多艺的一面,成为学校里身残志坚的榜样。在2008年残奥会开幕式上,她还荣幸地成为一名入选者,参加了大型手语舞蹈《星星,你好》。
读高二时,一次学校组织演讲比赛,她也报名参加了。本来她志在夺冠,可是在关键的一场比赛中,由于她出现了几次口误,结果遗憾败北。通过比赛她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她托妈妈找来培训节目主持人的教材,以更加严格的标准训练自己的读说能力。
虽然失去了听力,但她的梦想却是成为一名节目主持人或演员,在聚光灯前展现自己的风采。高考时她发现这些专业对听力有一定的要求,于是她选择了影视策划与制片专业,2012年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南京艺术学院。
不过,她追梦的步伐并没有就此停止。2013年10月,她报名参加了安徽卫视的《超级演说家》语言竞技真人秀节目。在舞台上,20岁的她青春阳光,与林志颖进行现场唇语解读,频频读对,展现出过硬的素质和良好的心态。她以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和充满真挚感情的演说,折服并感动了评委和广大观众,直接晋级四强。李咏称赞她说:“万物皆有缝隙,你就是那缝隙中洒下的一缕阳光。”
她就是洛阳女孩曹青菀。从一个失聪女孩变成“超级演说家”。有人问曹青菀:“是什么原因让你战胜了残疾,取得今天的成功?”她说:“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用实际行动告诉我要直面现实,一张失去了耳朵的嘴,就得更加努力地说。所以我一直都在坚持说,努力地说。”
是啊,每个人都有或大或小的缺陷,可是面对缺陷,有人选择消沉,有人选择逃避,还有人把它当成赚取别人怜悯的资本。可是,曹青菀用她的“说”告诉我们,最正确的态度,就是为缺陷找个出口而不是借口,就像失去了耳朵的嘴,就得更努力地说。
第三篇:鹰嘴东美文摘抄
一
像采凉山里别的村庄一样,这两年,鹰嘴东差不多也空了。小卖部、磨面坊、卫生站相继塌锅,因为还有十几个走不了的念书娃娃,学校就暂时还留存着。和小娴想象的一样,宿舍简陋得不能再简陋,除了一张不知修补过多少次的桌子,就是一口大瓮了。一进门,它就直逼你的眼睛,霸气,蛮横,让你无法忽略它的存在。老陈说它是存水用的,又掀起上面厚厚的木盖子让她看,水盛得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样子。
“这么大的水瓮?”小娴想笑,没敢。
“从前还有比这更大的呢。”老陈如数家珍地讲起了这瓮的来历,早年作为存粮的器具如何摆放在财主梁万仓的堂屋,如何被一日三遍擦得油光锃亮,土改那年主人吊死在房梁上后又如何充了公。“这瓮如今村子里也没剩几口了,我摸了一下底,全村满打满算也就三口了,你这儿一口,学校伙房一口,还有一口在村委会。”
“这样啊,都能进博物馆了。”
老陈忽又记起了什么。“想好了?真的要留下来?”
“当然,来了就没打算走。”小娴说。
不久前,恋了8年的男友,从美国加洲发来了一封电子邮件:对不起小娴,我爱上了师妹莉亚,她也如痴如醉地爱着我。我觉得我和莉亚更合适。请原谅我的直率,忘了我吧。
这简短的几十个字,对还沉浸在爱情幻想中的小娴无疑是当头一棒,最难过时她甚至想跳楼,后来听说学校有个支教名额,也没多想就报了名。校长正为派不出人而焦头烂额,听说她愿意下去,当即组织了一个隆重得可以载入校史的欢送会,称她是学校的功臣,也是他本人的救星。对校长的力顶,小娴什么也没说,她知道自己还没那么崇高。她不过是想找个陌生而安静的地方,为自己疗疗伤,不再疯狂地去爱罢了。
因了这一种想法,小娴的适应能力就强,连差不多成了土著的老陈都有些吃惊。老陈是个独身男人,多年前离了婚后一直没有再娶,他是这个县的老模范,扎根山区教育的事迹曾被广泛宣传。没想到你这城里来的女娃这么能吃苦,老陈竖着拇指说,啥都不讲究。小娴淡淡地一笑,哪能跟您比呢,我是来向您学习的。说归说,其实她并不喜欢老陈,一开始就不喜欢,她觉得这个人在某些事上表现出的偏执很让人费解。比如,她每天早晨洗脸时,老陈总是装做碰巧经过她的宿舍,看起来很散漫其实很专注地盯着她的盆子看,看得她不好继续,只能草草收场。她不知道晚上自己洗漱时,这个人是不是也会在外面探头探脑,真要那样就太恐怖了。
“你那是用啥东西洗脸?”大概也觉得这样有些不礼貌,有时老陈转过来时,会没话找话地说几句,“看着不像香皂呀。”
“当然不是,是洗面奶。”
小娴本可以不回答,可因为心里对这个人反感得很,就有意这么纠正。
“这就是洗面奶?”说话时,老陈两只眼睛睁得像铃铛,鼻子一抽一抽的,可能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在使劲地嗅,“我说咋这么好闻呢。”
一看他这样,小娴心里对他更为厌恶了。假如这是在城里,或者另一个地方,她肯定会对他毫不客气,但这是在鹰嘴东,是在一个叫鹰嘴东的小山村,她不能跟他太较真。就当他什么世面都没见过吧,她想。
“啥牌子的?”老陈还没个完。
“陈老师不会是要做这个生意吧?”小娴讥讽道。
老陈摸了摸后脖子,“不是不是,我只想长点见识。”
“既然您对女性化妆品这么感兴趣,那我就替这牌子做个广告吧。它叫雅芳,雅致的雅,芬芳的芳。”说到最后,小娴几乎一字一顿了。
“有意思,”老陈说,慢慢咧开嘴笑了,露出几颗黄板牙。“对了,我们鹰嘴东有个姑娘也叫雅芳,人长得好看,清清爽爽的,也会说话。没想到这牌子也叫雅芳,真是有意思啊。”
小娴却不觉得多有意思,连天高云淡的话也懒得跟他说了。待老陈念叨着走了,她憋不住地一阵大笑,笑得肚子都有些疼了。老半天,才想起还没有化妆呢,便拿起了眉笔,可她还没有画,便有一个小女生进来了,立在那里定定地看她。小娴知道她叫麦芽儿,常过来抱作业本什么的,是班上的学习委员。麦芽儿身子站得工整,目光却说不出的放肆,几乎是直勾勾地看着镜子里的她。小娴给她看得心里发毛了,扭过头也看着对方。
“作业本没抱走?”
“抱、抱走了,”麦芽儿好像这才醒过神来,吭哧吭哧地说,“我来端你的洗脸水。”
小娴惊得鼻子都歪了,“什么?端我的洗脸水干吗?”
“往,往教室里洒呀。”
“那,不会再找些清水吗?”
“清水?老师,你不知道的,不能用清水呀。清水还等着喝呢。我们从不用清水洒地,能用上洗脸水就不错了。我们陈老师说啦,用清水洒地是浪费,是败家子行为。”
“你是说我在浪费?”小娴没好气地说。
“老师我没,我是说我们这里缺水。”
“再缺也不能拿洗脸水洒地啊,这不卫生,很不卫生的。”
“老师,我们陈老师从没说过这不卫生呀。”
小娴注意到,麦芽儿几乎是一口一个“我们陈老师”,看来,老陈在他们眼里才算是老师,而她不过是一个外来客。
“老师,你就让我端走吧,是我们陈老师让我来的。”
“不行,谁说了也不行,你就说我不同意。”
“老师,你不要为难我。”麦芽儿几乎要哭出来了。
为难?小娴有些哭笑不得了。她瞪了麦芽儿一眼,指了指盆子,又冲她挥了挥手,意思是快端走吧。她觉得这个麦芽儿简直不可理喻,她懒得和她说话了。麦芽儿得了救似的,端着洗脸盆匆匆地出门,因为走得急,水在盆里耸起了猫背,有几点就溅落到地上了。麦芽儿自然也看到了,立刻放慢了步子,好像端的不是洗脸水而是油,洒了就会受到他们陈老师的呵斥。小娴看着稀奇,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走,立在教室窗外看。
再看,麦芽儿进了教室,就把那盆水放到了讲台上,然后拿起教鞭,很响地敲着身边的黑板,问今天谁没洗脸。台下的学生便做鬼脸,热烈的起着哄。麦芽儿有些火了,再没有了刚才的拘谨,跳下去走到两条炕之间的通道上,挨着个儿地检查,先是查他们的脸,接着是脖子、耳朵根,最后是手背。有个男生忽然坏坏地一笑,报告,我的屁股没洗,用不用查看一下?麦芽儿也没好话,我又不是你奶奶,没洗屁股回家洗去。哄堂大笑。小娴像是听到了不该听的话,脸先涨红了,心说这山里的孩子真是太野了,连女生都这么野。就扭过头去,却见身旁多了个老陈,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站过来的。
小娴退不得也进不得,就硬着头皮竖在那里。
麦芽儿还在进行着她的工作。几个脸上有污点的男生,很快被她揪到过道里示众了。然后,她就监督他们清洁了。一个男生边擦脸边嚷嚷,这水好香,老远就闻着香味了。另一个男生使劲抽抽鼻子,真的是好香,好香。麦芽儿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快洗快洗,老师马上就进教室了。等几个孩子洗完脸,麦芽儿这才端起盆子往教室地上洒水,洒得很小心,很均匀,那样子像是天上的仙女向凡界泼洒琼浆玉液。
孩子们使劲在空气中嗅。“老师的水好香,好香。”
“不准乱说了,”麦芽儿沉下脸来,“赶紧背书,小心老师进来罚站。”
“新来的女老师好香,好香。”孩子们哪里肯听她的话。
“多嘴,”麦芽儿大声呵斥,“新来的女老师当然好香。”
听着教室里的七嘴八舌,小娴对这个麦芽儿也生出了厌恶,待她端着盆子出了教室,小娴并没让她送回宿舍,却就近把她堵在花池前——以此说明她的不信任——不耐烦地抢过了盆子,什么也没说,腾腾腾地回了宿舍。发了会儿呆,蓦地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怎么能这样呢?麦芽儿又不懂事,要怪就怪那个老陈吧,他是始作俑者,是罪魁祸首,没有他的指使,谁会进来端她的洗脸水呢?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夹着课本进了教室,让一二年级学生背诵《秋天来了》,三年级学生朗读《枫叶红了》。
学校有两个教室,小娴和老陈各管理一个。小娴负责的这个有两条大炕,一条炕坐两个低年级班,另一条炕坐一个中年级班。虽然代着三个班,总共也不过八九个学生。这就是所谓的复式教学。老陈那个教室也有两条炕,一条炕坐一个中年级班,另一条坐两个高年级班,合起来也是八九个学生。也就是说,整座学校,没超过20个学生。
“娃们越来越少了,再过几年会更少,更少。”有时,老陈免不了会感叹几句。
小娴早觉出了这一点,但还是听他说下去。
“知道为啥吗?穷,留不住人啊。都跑出去打工了,在城里混上个三年五载,能混出个样儿的,都把孩子接走了。”说着说着,老陈就会长叹一声,“唉,等哪天没了学生,这里就不需要我了。”
小娴听出他有点伤感,也不知该说什么。
老陈好像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再叹口气,就去看他的驴子了。西南角有一间驴棚,老陈一下课就会钻到棚子里去忙活,给驴子添草,喂水,出圈里的粪。小娴觉得老陈对那头驴子比对学生娃们都亲,一提到驴子,两只眼睛就灯泡似的亮了,语调里透出一种爱怜的味道,像一个父亲提到他的儿子。驴脖子上还挂了个铃铛,一走动,就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驴子总是很安静地吃草,但偶尔也有不安分的时候,往往这边上着课,那边突然“哇呜哇呜”地叫起来,学生们便笑,小娴憋不住也跟着笑,教室里一下子就成了欢乐的海洋。一开始,小娴以为驴子是老陈的个人财产,圈在学校是为了方便饲养,慢慢才知道是公物,是学校的财产,老陈养着它不是用来耕地,拉庄稼,而是为了给学校拉水的。
每隔几天,老陈就会赶着驴子出去拉一趟水。走前,总会交待小娴几句,让她帮着看一下班。出去时也总是那个程式,给驴子披挂上绳套,驾上辕,然后“驾”的吆喝一声,慢慢赶着出校门。车上放着个大水罐,“咣当”“咣当”地响,听到这响动,学生们就知道他们的陈老师又要去拉水了,一张张脸都往玻璃上挤。小娴注意到,每每这个时候,麦芽儿就会站起来,板着脸训斥那些不守规矩的学生,都坐好,谁不好好学习,等陈老师回来,我就告他。
小娴觉得老陈很宠这个麦芽儿,不是一般的宠,几乎什么事都让着她。她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有一次,小娴当着老陈的面故意提起了麦芽儿,老陈好像没听到她的话,看了她一眼,就去做别的去了。他越这样,小娴越觉得好奇,心说一定有什么事。私下向一个男生打问,这个男生一开始怎么也不肯说,再三动员之后,男生先开了个条件——不准把他的话告诉陈老师。待小娴点头答应了,他才道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麦芽儿是李焕梅的女儿,李焕梅是老陈的伙计(村子里的土话,野女人的意思)。
“老师,知道李焕梅是谁吗?她其实常来我们学校的呀。”男生神秘兮兮地说,“她男人死了好多年了,她一直不肯嫁,知道为啥吗?等着我们陈老师娶她呢。”
“那你们陈老师为啥不娶她?”
“我们陈老师才不稀罕她呢,她是个烂货。陈老师对她那么好,她还要跟别的男人好,知道吗,麦芽儿就是她跟别的男人的野种。老师,你说麦芽儿有多可怜啊,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
“野种?”小娴心一沉,摇摇头制止了这个男生,“别说了,回去上课吧。”
知道了这一点,小娴注意到确实有个女人常来学校看老陈的。那女人看起来挺勤快的,总也闲不住,不是给驴子饮水,就是帮着老陈做饭。她一来,老陈那张蛛丝满布的脸好像就舒展开了,看得出他很满足很幸福。学校有一间伙房,却雇不起炊事员,这么多年老陈一直是自己做饭。一开始,老陈是把小娴的饭也一块做了的,可吃了几顿,小娴就吃不下去了。老陈口味太重,炒的菜味道也重,不是太咸就是太辣,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味道重就不说了,老陈还抠门,一天三顿都是白菜煮豆腐,锅里连个油花也漂不起。坚持了半个月,最后她总算找了个借口,跟他分了灶。分了灶很久,老陈好像才明白了什么。那个女人一来,老陈可能觉得饭食有了较大的改善,有福应该同享,就跑过来邀她入伙。小娴躲都躲不及,又哪里肯去凑这个热闹呢,无论他怎么说都不肯。看着老陈委屈的样子,小娴几乎有些心动了,但一想到他和那个女人不明不白的,就不为所动了。
那个女人一般是早晨来,下午就走了,但有一天她下午也没走,夜里竟在学校住下了。那间房子闲置多年了,听说过去有个民办教师住在这里,后来不知怎么死了。尽管老陈和那个女人看起来规规矩矩的,没有一点图谋不轨的迹象,小娴依然觉得说不出的别扭。这叫什么事呢,怎么可以留一个身份模糊的女人住宿?心里别扭,夜里就怎么也睡不着,老觉着会有什么阴谋发生,刚刚有了点睡意,却听得那房子传出一阵剧烈的干咳声,像要咳破胸膛,要把身子骨咳散架似的。没一会儿,老陈蹑手蹑脚地出来了,捏着嗓子问话,好像是问要不要紧,是不是忘了喝药。那个女人怎么应答,她就一句都听不清了。老陈一直站了很久,一直到那个女人的咳嗽缓解了一些,才又蹑手蹑脚回去了。这一夜,小娴一直没睡踏实,临明时睡着了,却做了个梦,梦见老陈钻进那间房子去了,钻了那间房子不说还要钻她的房子,她尖叫了一声醒了,一身虚汗。
早晨起来,小娴感觉自己病了,头重脚轻,浑身疼困,一天的课都是撑着上的。下了课,免不了要和老陈打个照面,一看到老陈,她就觉得恶心,想吐。心里盘算着这学期一结束,就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支教时间是一年,她半年也挨不下去了。这个小山村并非她想象中的世外桃源,也会发生些偷鸡摸狗的事,她干吗要留在这里疗伤呢。眼不见为净,她走了,他们爱怎么就怎么去。可不管她怎么想,心里那块石头就是放不下,老想着老陈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一个不娶,一个未嫁,合到一块儿过不好吗?不就是个结婚吗,结个婚能把你们累死?她真的很想找老陈谈谈,可每次就要开口了,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又把话咽回去了。
于是,日子只能这么别别扭扭地过下去。
二
转眼就是深秋。
老陈也忙活起来了,一有空儿就赶着车去拉水,看得出他想在冬季来临前多攒点水。据说每年都是如此。伙房里不光有一口大瓮,还有一个大水仓,能存不少水。
这个周末,小娴原打算回城看看,却错过了车,心里闷得慌,不知该怎么打发时光。窗外,老陈正忙着套车,看那样又是要去拉水了,她迟疑了一下,也出了门,想跟着去看看。在鹰嘴东呆了两个多月了,她还不知道在哪里拉水呢。老陈疑惑地看着她,来回得小半天呢,你走得动吗?小娴心里来了气,怎么走不动?长腿就是为了走路的嘛。老陈看了一眼她的鞋,又让她回去把高跟鞋换了,说这走不了路。小娴懒得听他聒噪,前边先走了。老陈不再吭声。
走着走着,小娴就落到了后边。几乎一直行进在山沟里,七拐八弯的,越走越觉得艰难,走一段路她就得停下来,靠着树干或坐在石头上抖落灌进鞋里的沙子。总算到了目的地。抬眼看去,那边的坡梁下蹲着几个人,可能是在等水吧。看到老陈过来,就有人招呼,老陈闷闷地点点头,停了车也蹲在旁边等。有人让他先来。老陈摆摆手,意思是不急,蹲在那里抽烟。排上行了,老陈才蹲到小坑边舀水。
是一眼泉,水从泉眼里冒出,聚在边上的小石坑里。石坑蓄满了水,老陈便用一个小缸子往瓢里舀,舀满一瓢,水坑便见了底。老陈就继续吸烟,看着石坑满了,再舀,水桶满了,再倒进水罐里。瞅着那坑,看着泉水一点点地渗出,小娴忽然觉得有些内疚,对不住老陈,怪不得他一看到她用水就神经兮兮的,原来这样啊。
水罐满了,老陈看了她一眼,便赶着车往村子里走。
曲里拐弯的山沟,又拉了满满一罐水,逢着上坡,驴使劲,老陈也跟着使劲,脸憋得红红的。小娴也想帮忙,脚下的鞋却不听话,走着走着又落在后面了。每上了坡,老陈就停下来抽支烟,歇缓一阵子。
“这些年您就这么过来的?”小娴搭讪说。
“不这么过,还能咋过?”老陈淡淡地一笑。
“就不打算成个家吗?”
“你是不是听到啥了?”
“没、没有呀。”小娴摇摇头。
“肯定是,肯定是听到啥了。”老陈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向远处的山峦去了,“我自然也想成个家,可到了这个年纪,都五十多了,又没啥积蓄,谁肯嫁给我呢?”
“那个李焕梅不是对你挺好的吗?”小娴拭探着问。
“李焕梅?”老陈盯着她,脸突然涨红了,“你该叫她梅姨。”
小娴心里就直骂自己,怎么能这样不小心呢。一路上,不管她怎么赔笑,怎么讨好着说话,老陈那张脸始终绷得紧紧的。小娴就觉得委屈,至于吗,犯得着这样死阴着个脸吗?不就是提了提她的名字嘛。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你爱怎么就怎么吧,她心里对自己说。
回了学校,看到那个女人又来了。
这几天,那个女人好像来得很勤,来给老陈做饭,拆洗行李,宿舍门前厚的薄的晾了一绳子。
老陈把水倒进伙房,又赶着驴车走了。
小娴也懒得去跟他了,把自己关在宿舍里,生闷气。那个女人却来了,说要帮她拆洗行李。小娴心里有些感动,却忙不迭地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女人却固执得很,坚持要帮她。小娴拗不过,只得由了她,一边帮着提水,倒水。两个人一边忙乎,一边闲聊,话题后来就扯到了老陈身上。
“他也真是苦啊,连个家都没有。”女人叹道。
“你为啥就不嫁过来呢?我看你俩就挺合适的。”小娴忽然笑了。
“可不敢这样说,”女人脸上有了淡淡的红晕,“我不能再拖累他了。”
“你拖累他?看不出来啊。”
女人就讲了一件旧事。20年前,这学校除了老陈,还有一个叫张铁的民办教员。那年冬天,他们得到了一次考试转正的机会,考试的前一天,张铁瞅瞅他们的衣服好久没洗了,就去套车拉水。老陈也张罗着要去。张铁拦着没让他去,说你数学没我好,再复习一会儿吧。张铁这一走就再没回来。等老陈在后山沟里找到他时,张铁早死了,冻得硬邦邦的。前一夜下了雪,他从坡梁上滑下去了。
“知道吗,张铁是我男人。”女人眼里有了泪。
“你男人?”小娴惊呆了。
“是,每年他生日这天,我都要来他宿舍住上一宿。”
“原来这样啊。”
“明年怕是就来不成了,麦芽儿的嫂子要坐月子了,她哥过些天要来接我。”
“你走了,麦芽儿呢?”
“也得走啊,她哥让她进城念书去,说城里的学校条件要好一些。麦芽儿不想走,她舍不得老陈呢。这些年,老陈几乎把她当亲闺女看了。可我不想再拖累他了。老陈离婚其实也是因为我。他常来照顾我,他妻子受不了,想让他离开鹰嘴东。他不肯,两个人就闹,闹到最后离了。”
“他既然离了,”小娴觉得她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可麦芽儿又是谁的孩子呢,“按说你们就该结婚啊。”
“一开始是老陈不肯,说要让他老婆看看,他和我根本没那个意思。后来他有意思了,我儿子也长大了,我怕人们说三道四,不想再嫁了。”女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
没几天,就下了场大雪。
听说那眼泉的四周也结了冰。老陈拉水更困难了,天气稍好一点时,拉回来的还是水,不好时,拉回的就是冰了。怕把冰弄脏,老陈从罐子里取冰时,总是用一个干净的塑料袋子套好,再小心地放入水瓮。宿舍里生着火炉子,却也不怎么暖和,瓮里的冰就消得慢,是水和冰的混合物,冰就在水里浮着。烧水时,先在锅里添点水,等水开了,再把冰从瓮里捞出放进去,慢慢才能消融。
小娴越来越感到了日子的艰难。
她觉得自己的伤疗得差不多了,也该离开了。
三
就要放寒假了,偏偏又下了一场雪。
伙房的水瓮和水仓积攒的水见了底,小娴宿舍的那口大水瓮也快见底了。老陈急了,这天吃过早饭,他给驴喂了草料,又从瓮底搜刮出点水给驴饮了,就套了车张罗着去拉水。
“路滑,”小娴不放心他去,“还是再等几天吧。”
“等不得了。”老陈摇摇头说。
“那我也去,帮着你推一把。”
“这不行,”老陈一摆手,“都去了,学生咋办?”
老陈说完就赶着驴车走了。
快正午时,还没见老陈回来。小娴沉不住气了,去找。学生娃们好像也晓得了什么,也跟着找。满山都是雪,有的路段踩成了坚硬的冰。小娴心里悬悬的,担心老陈会出事,沿着山沟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那辆车,躺在沟里,车辕翘在半空。驴倒是没事,在车边走来走去的。小娴赶紧地往前走,心跳得像擂鼓似的,她不知老陈有没有事。水罐子滚到了离车几步远的地方,罐口掉出一些碎冰,白花花的晃眼。小娴奔过去时,见老陈正坐在雪地上,一块一块地捡冰。
“看我,真的是老了,”见小娴和学生来了,老陈憨憨地一笑,“你们还都愣着干吗,快帮我捡啊。”
小娴没动,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半个月后的一个上午,梅姨来学校叫麦芽儿进城,顺便跟老陈和小娴道别。听说这就要走,麦芽儿看了一眼老陈,“哇”的哭出声来。老陈拍拍她的肩头,说别哭了,走吧,还是城里的学校条件好。麦芽儿越发哭得厉害了,说再好也不如陈老师待她好。正拉扯着,麦芽儿的哥哥找来了,可能是等不及了。麦芽儿就往教室里跑,却硬是给拉走了。
老陈叹了口气,怔怔地看着车开过校门口,朝远处去了。
中午,小娴早早做了饭,让老陈也过来一块吃。
老陈看她炒了好几个菜,从宿舍拎来了一瓶酒,还问她喝不喝。小娴摇摇头。老陈说你不喝那我就一个人享用了,边吃边喝,渐渐就醉了。醉了话就分外的多,将一些陈年旧事都勾了出来,怎么来的这学校,怎么和张铁一块教书,又怎么在后山沟里找到的张铁,等等。
“知道我这么多年为啥非要留在这里吗?”老陈忽然说。
“因为你是个劳动模范,境界高啊。”
“不对,那是报纸上的说法,”老陈摇摇头,“其实我是留下来疗伤的。”
“疗伤?”小娴叫出声来。
“没错,”老陈点点头,“我觉得我心里有残疾,需要像狗一样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为自己疗伤。”
“心里有残疾?”
“对,”老陈又喝了杯酒,“当年,转正的事卡得挺死的,一个学校只给一个名额。所以,那次张铁说要去拉水,我拦都没拦,他考好了转了我就没戏了。我也知道夜里下了雪,去了肯定危险,可是我没拦他,甚至盼着他去。你说我多自私,心里多阴暗啊。张铁死后,我怕焕梅责备我,就编了好多话哄她,其实他数学并不比我好。我考上了,如愿以偿了,可心里并不好受,一闭上眼就是他躺在沟里的样子。转正了,本来可以调走的,可我没走。我知道我不能走,得留下来照顾好他的妻子和儿女,这样才心安点。”
“那这下,”小娴老半天才说,“这下梅姨她们走了,您总可以走了吧。”
“往哪儿走?”老陈又摇了摇头,“我惟一担心的是,将来村子都走空了,连一个学生娃也没了,我该去哪里?连个疗伤的地方都没了。”
“还要疗?”
“没错,这也许是我一辈子的功课了。”老陈叹了口气,“上午焕梅把麦芽儿领走后,我觉得我的伤口又疼了起来,知道吗,麦芽儿是我的女儿。”
“麦芽儿是您女儿!”小娴惊呆了。
“没错,”老陈眼里有了泪,“那年我和我老婆离了后,焕梅可能觉得这是她的过错,越发对我好了。有一天我喝醉了,我们同了房,结果呢,结果她怀上了——其实我们都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没勇气陪她去医院,她就自己喝药,可最终还是没打掉。生下麦芽儿后,她怕影响了我,对谁都不说是我的。你说她要忍受多少屈辱,而我心里的残疾有多重啊,不该留下来继续疗吗?”
“怎么会这样呢?”小娴心里说不出的震惊。
老陈又抓起了酒瓶,小娴哪敢让他再喝下去,硬扶他回了宿舍。
但没多久,老陈就又跑了出来,摇摇晃晃地在校园里走,走着走着,突然蹲下来,抓起墙根下的雪往头顶上扬,天女散花似的。玩够了,又捡起根木棍,一下一下地往地上杵——这个动作似曾相识,听学生们说,老陈喝醉了就会在校园里打井。好像这也玩够了,又摇摇晃晃地在校园里走,蓦地记起了什么,竟一头撞进了那间空房子,把自己结结实实地关在里面,呜咽。
这一切,小娴自然都看在了眼里,却不知再怎么劝了。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离开鹰嘴东了。
第四篇:大胡的胡须美文摘抄
大龄后生大胡人如其名,不爱刮胡子,偏他长的是张飞式的虎须,腮颊、下巴上胡须恣意伸展,终繁衍成密密匝匝的一片,又粗又硬,就像荒原上的野草。一日,打工久归的朋友炳乍见面时,注视着他的胡须说:“为什么不刮胡子?”大胡不高兴地说:“不刮就不刮,碍着谁啦?”朋友炳见话不投机,明白多说无益,打哈哈说:“留着成材也好,日后可当避雷针用。”大胡说:“我不做坏事,干吗咒我!”
事有凑巧。第二天大胡和朋友盛外出,在野外大道上碰上电闪雷鸣,天下大雨。正走着,“轰!”一声炸雷,身边的朋友盛被炸个半死,而相傍而走的大胡却安然无恙。大胡想起朋友炳的话,心里说:莫非我的胡须是避邪驱秽的吉祥物,真可当避雷针用,真的可避雷?若不如此,为何我毫发未伤?
此后,大胡有些以胡须为荣,更舍不得将其刮掉了。他的胡子越长越粗越乱,长可垂胸,也越来越像荒野上的硬杆草了。
又一日,有亲戚给大胡介绍了一位对象,大胡依约与对方见面。来的姑娘面容姣美,看去文静而倔强。乍见大胡,姑娘以为遇上了什么长须怪物,怎么也不敢靠上前来。随来的亲戚劝姑娘,说你怎么不上去呢,你看那后生哥长得多威武呀!姑娘说:“胡子都这么长了,还是后生哥么,我怀疑他是古代留下的、上千年前的绿林大盗呢!”姑娘说着,连连后退,跟着一扭身,拂袖而走了。
大胡大为失望。当了解到姑娘叫“蕾蕾”后,他埋怨当媒人的亲戚说:“你怎么能给我介绍叫‘蕾蕾’的姑娘呢,‘蕾’字下面是雷,读音也跟雷差不远,我的胡须正好避雷,她能不被我‘避’走么!”
亲戚见他如此,怀疑他走火人魔了,一时想不出别的话说,只好顺着他的话道:“既如此,你不会刮掉胡子么!胡子刮掉了,蕾蕾就不会被你‘避’走了,也许她……”
大胡认为亲戚的话是妇人之见,舍大求小。胡须刮掉了,要是遇上了雷怎么办?胡须如此金贵,只有傻瓜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舍弃它!
可是,那位姑娘实在太美了,大胡自那天见了她后,心里一直忘不了她,他决心把那位姑娘追到手。怎么追呢?刮掉胡须不成,可能不能把它遮盖起来?遮了盖了,也许它就再不“避”蕾蕾了!
经冥思苦索后,大胡把胡须及满头乱发染成赤黄色。这么一染,从头顶到脑后到鬓腮下巴,一片赤黄,颜色比以前鲜艳多了。他不但改变了模样,且胡须被染上的色彩包盖住,蕾蕾大概不会被“避”走了吧?
蕾蕾家住僻地牛上坎村。大胡选了个晴朗的日子,带着简单的礼品骑摩托到了该村,寻到蕾蕾的院门前。他停好摩托,上前敲院门。来开门的是蕾蕾的八十多岁的奶奶。孱弱的老人颤巍巍地打开门,乍见大胡——长毛包头,腮裹乱髯,颏垂长须,赤红金黄,模样吓人。老人以为来的是鬼魅僵尸或什么怪兽,心内发毛,吓得朝后便倒,当场昏厥过去。
大胡见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心中大惑不解:我的胡须不是可以避雷,不是吉祥物么,怎么反把老人“避”倒了呢?
接下来……接下来蕾蕾对大胡可不客气了,她手拿扫把,把大胡撵离了院门。
第五篇:老铁匠的紫砂壶美文摘抄
三十年前,在京城的一条老街上,有一位老铁匠,由于年老体衰,他不能再挥动胳膊打造各种铁器。于是,他改做起了卖拴小狗的铁链子的小营生。
老铁匠的经营方式古老传统,他人坐在门内,货物摆在架子上,不吆喝,不还价,晚上也不收摊。无论什么时候,有人从那儿经过,都会看到老铁匠悠闲地躺在竹椅上,手里端着一把紫砂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每天,他的收入正好够他喝茶和吃饭。他老了,已不需要多余的东西,因此,他生活得非常满足。
一天,一个商人从此经过,看到老铁匠放在一旁的那把紫砂壶。紫砂壶古朴典雅,紫黑如墨,有清代制壶名家戴振公的风格。那位商人禁不住走上前去,顺手端起那把紫砂壶,看得非常入迷。商人发现,壶嘴内有一记印章,果然是戴振公的。商人惊喜不已。他手握那把壶,对老匠人说道,他愿意出10万元的高价买下紫砂壶。当他说出这个数字时,老铁匠先是一惊,不过他很快又拒绝了。因为这把紫砂壶是他爷爷留下来的,他们祖孙三代打铁时,都喝这把壶里的水解渴。
紫砂壶虽没有卖,但商人走后,老铁匠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了。这把紫砂壶他用了近60年,并且一直以为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壶。现在,竟然有人出10万元的高价要买它,他转不过神来。
过去,老铁匠躺在椅子上喝水,都是闭着眼睛把壶放在小桌上。现在,他每回放时都要小心翼翼,这让他感到非常别扭。特别让他不能容忍的,是有些人得知他有一把价值连城的壶后,都蜂拥而来,问他手中还有没有别的宝贝,甚至还有人向他提出借钱。老铁匠原本平静的生活一下子被打乱了,他不知该如何处置这把紫砂壶。
当那位商人带着20万元第二次登门时,老铁匠再也坐不住了。他招来左右店铺的人和前后的邻居,拿起一把斧头,当众把那把紫砂壶砸了个粉碎。
从那以后,老铁匠又回到了平静悠闲的生活中。他活到了102岁。
生活中,许多人往往自寻烦恼,自己给自己套上枷锁,结果当然是疲惫不堪。我们要做的,是要学会解除这些束缚,不要受任何外界环境的影响,让自己活得轻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