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讲 《运斤成风》+《惠子相梁》+《曹商使秦》

第一篇：第二十七讲 《运斤成风》+《惠子相梁》+《曹商使秦》

王力主編《古代漢語》

教案（講義）Word版

第二十七講 《惠子相梁》+《運斤成風》+《曹商使秦》

【教學要點】

1、學習并掌握《莊子》之《惠子相梁》+《運斤成風》+《曹商使秦》中的常用字詞、用字現象

2、古語語法：

①掌握介詞“於”的用法；

②漢語複合詞組構方法之一——類屬概念+特稱概念（大名+小名），如匠+石 ③固定詞組“無以”與“無與”等

3、理解莊子善於辯駁、知音相惜、清高自恃等思想 【教學方法】 講讀法

【教學工具】 多媒體投影儀+PPT 【教學時數】

二課時（或3課時）

惠子相梁（秋水）

一、字詞

或：肯定性無定代詞，有人。欲：《說文·欠部》：“貪欲也。”引申指“想要”（動詞）、“將要”（副詞）。相（xiànɡ）：1.看，观察。《书·无逸》：“相小人，厥父母勤勞稼穡，厥子乃不知稼穡之艱難。”孔传：“視小人不孝者，其父母躬勤艱難，而子不知其勞。”《史记·周本纪》：“及爲成人，遂好耕農，相地之宜，宜穀則稼穡矣。”——2.旧时迷信，用观察面貌、形体来推测人的命运。《史记·黥布列传》：“人相我當刑而王，幾是乎？”——3.辅助；佑助。《书·盘庚下》：“予其懋簡相爾，念敬我衆。”孔传：“簡，大；相，助也。勉大助汝。”——4.导引盲者的人。《礼记·仲尼燕居》：“治國而無禮，譬猶瞽之無相與，倀倀乎，其何之？”孔颖达疏：“相，謂扶相。”——5.古官名。百官之长。后通称宰相。《荀子·王霸》：“相者，論列百官之長，要百事之聽，以飾朝廷臣下百事之分，度其功勞，論其慶賞，歲終奉其成功以效於君。”《史记·魏世家》：“家貧則思良妻，國亂則思良相。”

國：文中指国都。又如：《左传·隐公元年》：“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史记·乐毅列传》：“濟上之軍受命擊齊，大敗齊人。輕卒鋭兵，長驅至國。齊王遁而走莒，僅以身免。”

【練實】竹实。以色白，故名。《庄子·秋水》：“夫鵷鶵，發於南海而飛於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成玄英疏：“練實，竹實也。”——鵬飛案：竹子不常開花，開一次常常耗盡了生命力而死，故很珍貴。明谢肇淛（zhè，浙）《五杂俎·物部二》：“竹花踰年即死，謂之竹米，此乃竹之疫，非花也。”【竹實】1.竹子所结的子实，形如小麦。也称竹米。《韩诗外传》卷八：“鳳乃止帝東園，集帝梧桐，食帝竹實，没身不去。”明李时珍《本草纲目·木四·竹实》﹝发明﹞引陶弘景曰：“竹實出藍田。江東乃有花而無實，頃來斑斑有實，狀如小麥，可爲飯食。”

【醴泉】甜美的泉水。《礼记·礼运》：“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唐 韩愈 《驽骥赠欧阳詹》诗：“飢食玉山禾，渴飲醴泉流。” 醴（lǐ）：甜酒。《诗·周颂·豐年》：“爲酒爲醴，烝畀祖妣。”高亨注：“醴，甜酒。”

實，竹實”（成玄英說）。未詳。[6]醴，一種甜酒。醴泉，甜美的泉水。[7]於是，在這時。鴟(chī)，鷂鷹。注意，鴟不是鴟鵂（鴞），鴟鵂是貓頭鷹。[8]嚇，發怒聲。[9]嚇本是象聲詞，這里用如動詞。

運斤成風(徐無鬼)

引：《漢書·揚雄傳》：“是故鍾期死，伯牙絕弦破琴而不肯與衆鼓；夒人亡，則匠石輟斤而不敢妄斫。”顔師古注引服虔曰：“古之善塗墍者也。施廣領大袖以仰塗，而領袖不汙。有小飛泥誤著其鼻，因令匠石揮斤而斫。知匠石之善斫，故敢使之也。”

一、字詞 斤［jīn］：1.斧头。《说文·斤部》：“斤，斫木斧也。象形。”段玉裁注：“此依小徐本。凡用斫物者皆曰斧，斫木之斧則謂之斤。”《逸周书·文传》：“山林非時不升斤，以成草木之長。”《左传·哀公二十五年》：“皆執利兵，無者執斤。”杜预注：“斤，工匠所執。” 2.指兵器。周纬《中国兵器史稿·周代劈砍长兵(斧、戉、戚、斤)》：“斧之用爲直劈，斤之用則爲横斷也。”„鵬飛案：斤，甲骨文

小篆，斧頭的象形。以斧斤劈木頭文字爲“析”——析：劈，剖。《诗·小雅·车舝》：“陟彼高岡，析其柞薪。”《周礼·考工记·弓人》：“凡爲弓，冬析幹而春液角。”——剛砍伐的樹木文曰“新”（）。„新：《说文·斤部》：“新，取木也。從斤，新聲。”段玉裁注：“當作‘從斤、木，辛聲。’”鵬飛案：段注是也！“”當是會意兼形聲的字，從斤木即“析”，新劈開的木頭當然是新的。於此，章炳麟 《论承用“维新”二字之荒谬》有言：“且彼亦知‘新’之爲義乎？衣之始裁爲之‘初’，木之始伐謂之‘新’。”由新劈木頭引申指初次出现的，与“舊”相对。《诗·豳风·东山》：“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斤—析—新），音近義通，反映了漢語詞彙同源孳乳的普遍規則。

葬：《說文·茻部》：“藏也。從死在茻中。一其中，所以薦之。《易》曰：‘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易·繫辞下》：“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喪期无數，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椁，蓋取諸《大過》。”

顧：《說文·頁部》：“還視也。” // 回首；回视。《诗·桧风·匪风》：“顧瞻周道，中心怛兮。”毛传：“迴首曰顧。”

堊［è］：1.白色泥土。《庄子·徐无鬼》：“郢人堊慢其鼻端，若蠅翼，使匠石斲之。匠石運斤成風，聽而斲之，盡堊而鼻不傷。”汉司马相如 《子虚赋》：“其土則丹、青、赭、堊、雌黄、白坿。”2.用白色涂料粉刷。《管子·轻重丁》：“皆堊白其門，而高其閭。”

匠：木工。亦泛指工匠。《孟子·告子上》：“大匠誨人必以規矩，學者亦必以規矩。”《说文·匚部》：“匠，木工也。从匚，从斤。斤，所以作器也。”段玉裁注：“工者，巧飭也。百工皆稱工稱匠，獨舉木工者，其字从斤也。以木工之偁，引申爲凡工之偁也。”——匚［fānɡ］：“匡”的古字。《说文·匚部》：“匚，受物之器。”

運：移动；运转。此指“挥动”。風：《說文·風部》：“八風也„„風動蟲生，故蟲八日而化。從蟲凡聲。” 聽［tīnɡ］：以耳受声。《书·泰誓中》：“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听凭，任凭。《庄子·徐无鬼》：“郢人堊慢其鼻端若蠅翼，使匠石斲之，匠石運斤成風，聽而斲之，盡堊而鼻不傷，郢人立不失容。”

斫［zhuó］：1.斧刃。《墨子·备穴》：“斧以金爲斫。”孙诒让间诂：“斫，亦即斧刃。”2.用刀斧等砍或削。

——砍［kǎn］：劈；斩。

鵬飛案：斫，只是砍削，木未斷也；砍，則是將木頭砍斷了。

質：

案：質的常用義有：①“底子、質地”（《仪礼·乡射礼》：“凡侯，天子熊侯，白質；諸侯麋侯，赤質。”郑玄注：“白質、赤質，皆謂采其地。”）由此引申指質樸，素質等義項。②“箭靶”（四寸的箭靶。泛指箭靶。《周礼·天官·司裘》“皆設其鵠” 漢鄭玄注：“方十尺曰侯，四尺曰鵠，二尺曰正，四寸曰質。”）由此引申指目標、對象、對手等。（《庄子·徐无鬼》：“臣之質死久矣。自夫子之死也，吾無以爲質矣，吾無與言之矣。”成玄英疏：“質，對也。”）

二、用字

郢人堊慢其鼻端。（慢通漫）——此“漫”同“墁”。涂抹。《庄子·徐无鬼》“郢人堊慢其鼻端若蠅翼，使匠石斲之”唐陆德明释文：“慢本亦作漫。李云：猶塗也。”墁［màn］：1.墙壁上的涂饰。《孟子·滕文公下》：“有人於此，毁瓦畫墁。”朱熹集注：“墁，牆壁之飾也。”2.涂抹；粉饰。

三、語法

成分省略：莊子送葬，過惠子之墓。顧謂從者曰：“郢人堊慢其鼻端，若蠅翼，使匠石斫之。” 漢語複合詞組構方法之一——類屬概念+特稱概念（大名+小名）：匠 石 同義詞連用、“爲”的虛詞、實詞用法：嘗 試 爲寡人爲之。

表對舉關係，而對舉之另一項“則”字闕如：臣則嘗能斲之，雖然，臣之質死久矣！用“之”取消獨立性的主謂結構作介詞賓語：自夫子之死也。固定詞組“無以”與“無與”：吾無以爲質矣！吾無與言之矣！

四、文化

惠施爲莊子摯友，二人雖學術主張、世界觀不同，經常展開學術辯論，然並無芥蒂，無話不語，談鋒所及，皆成妙論。《莊子》許多篇章都記載了二人的機鋒睿智。惠施先死，莊子爲人送葬，過老友之墓，以匠石與郢人的絕妙配合爲喻，述二人間的特殊友情，抒發對摯友的深切懷念。哀痛之情狀，溢於言表。

木匠爲百工之首，故匠字如此作，突出木工之本義。故傳統之工匠，無論木匠、鐵匠、瓦匠，皆尊奉魯班。

五、古注

1．郢人句。郭象注：“瞑目恣手。”成玄英疏：“郢，楚都也。《漢書·楊雄傳》作夒，乃回反。郢人謂泥畫之人也。堊者，白善土也。漫，汙也。莊生送親知之葬，過惠子之墓，緬懷疇昔，仍起斯譬。”陸德明釋文：“郢人，以井反，楚都也。《漢書音義》作‘古之善塗墍者也。施廣領大袖以仰塗，而領袖不汙。有小飛泥誤著其鼻，因令匠石揮斤而斫。知匠石之善斫，故敢使之也。’”

2．匠石曰：“臣則嘗能斫之，雖然，臣之質死久矣！自夫子之死也，吾無以爲質矣！” 郭象注：“非夫不動之質、忘言之對，則雖至言妙斫，而無所用之！”成玄英疏：“質，對也。匠石雖巧，必須不動之質；莊子雖賢，猶藉忘言之對。蓋知惠子之亡，莊子喪偶；故匠人輟成風之妙響，莊子息濠上之微言。”

按，忘言，《莊子·外物》：“荃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吾安得忘言之人而與之言哉！”又陶淵明詩《飲酒》：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二、用字

古今字：王說之。（說後作悅）// 反於宋。（反後作返）通假字：夫處窮閭阨巷。（阨通隘）異體字：馘—聝。

三、語法

1．表提頓的“者”字（或稱爲“別事詞”）：宋人有曹商者。2．相當於名詞加“之”的“其”（表示領屬關係）：其往也，得車數乘。

3．主語爲較複雜的者字結構之判斷句：夫處窮閭巷，困窘織履，槁項黃馘者，商之所短也；一悟萬乘之主而從車百乘者，商之所長也。

4．不加關連詞語之假設條件複句：所治癒下，得車愈多。

四、文化

破癰潰痤：癰癤（痤）疼痛難忍，而膿出則愈，但又不可硬擠。故古治癰癤（痤），有以口吮膿之法，但常用於子女爲父母、僕隸爲君主。故吳起爲士卒吮疽，士卒爲其戰不旋踵，而死於敵（史記·孫子吳起列傳）；寵臣鄧通常爲漢文帝吮癰，後漢文帝令太子吮其癰，太子有難色（史記·佞幸列傳）。故知破癰潰痤（用口吮吸其膿），固爲難事，而舐痔尤在其下也。故莊子以舐痔譏刺曹商得車多而其道下劣。此於秦王固爲出言不恭，而於曹商尤爲辱詈過虐也。

五、古注

1．宋人有曹商者，爲宋王使秦。成玄英疏：“姓曹名商，爲宋偃王使秦，應對得所，秦王愛之，遂賜車百乘。乘，駟馬也。”

2．夫處窮閭阨巷，困窘織屨，槁項黃馘者，商之所短也。成玄英疏：“窘，急也。言貧窮困急，織履以自供，頸項枯槁而憔悴，頭面黃瘦而馘厲。當爾之際，是商之所短也。一使強秦，遂使秦王驚悟，遺車百乘者，是商之智數長也。以此自多，矜誇莊子也。”

3．破癰潰痤者得車一乘。郭象注：“夫事下然後功高，功高然後祿重。故高遠恬淡者遺榮也。”成英注疏：“癰，癢熱毒腫也；痔，下漏病也。莊生風神俊悟，志尚清遠，既而縱此志辯，以挫曹商。故郭注云‘夫事下然後功高，功高然後祿重。故高遠恬淡者遺榮也。’”

4．處窮閭阨巷。注：“窮閭，偏僻的里巷。”“窮閭”也即“阨巷”。清郭慶藩《莊子集釋·列禦寇》：“《廣雅》：‘閭，居也。’古謂閭中道爲巷，亦謂所居之宅爲巷。《廣雅》‘衖，居也。’衖、巷古字通，閭、巷皆居也。故窮閭或曰窮巷。“處窮閭阨巷”也即《論語·雍也》之“居陋巷”。

曹商使秦（列禦寇）

宋人有曹商者，為宋王使秦。其往也，得車數乘；王說之[1]，益車百乘[2]。反於宋[3]，見莊子曰：“夫處窮閭厄巷[4]，困窘織屨[5]，槁項黃馘者[6]，商之所短也[7]；一悟萬乘之主而從車百乘者[8]，商之所長也。”莊子曰：“秦王有病召醫：破癰潰痤者[9]，得車一乘，舐痔者[10]，得車五乘。--所治癒下，得車愈多[11]。子豈治其痔邪？何得車之多也？子行矣[12]！”

[1]王，指秦王。說(yuè)，悅。[2]益，增加。[3]反，返回。這個意義後來寫作“返”。[4]窮閭，偏僻的里巷。厄，通隘(ài)，狹窄。[5]窘，窮困。織屨(jù)，打草鞋。[6]槁，乾枯。項，脖子。馘(guó)，這里指臉。這句是形容人面黃肌瘦的樣子。[7]當時困窮算是我的短處。[8]一，一旦，一下子。悟，使動用法。萬乘之主，這里指秦王。從，使動用法，能得車百乘隨從著。[9]破、潰，都是使動用法。癰(yōng)，毒瘡。痤(cuó)，小癤。[10]舐(shì)，舔。[11]舐痔是很骯髒的，而得車較多，所以說“所治癒下，得車愈多”。由此推論，曹商得車百乘，其所幹的勾當比舐痔更為卑鄙。[12]等於說“去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