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读《水浒》后记三:强者能否永远吃定弱者
《水浒传》读后让笔者哭的死去活来的问题三:强者能否永远吃定弱者
水浒世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强者,有权有势有武艺。啥也没有的,则是弱者
高俅官居太尉之职,手中掌握了巨大的权力,是王进、林冲不敢得罪的强者。地方上的慕容知府、张都监,或管民,或管军,也都是强者。官的背后有国家法度,有军队捕快,大大小小的官儿依靠手中的权力可以用朝廷的名义合法地伤害百姓。老百姓说,民不与官争。
毛太公、西门庆是地方上的富户,他们共同的特点是不差钱。有了钱就可以收买官员手中的权力。一旦这些有钱人起了歹念,解氏兄弟、武大郎就是砧板上的肉。老百姓说,穷不与富争。
镇关西、牛二等无赖,有一身蛮力,在市井间欺男霸女。穆氏兄弟和孔氏兄弟,会武艺,手下养着一大群能打的庄客,属于乡土社会里的村镇恶霸。老百姓看到这些称霸一方的强者往往说,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在北宋末年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者遇到强者只能自认倒霉,比如武大郎丢了命,王进远走他乡。但强者能否永远吃定弱者,值得研究。
世界上没有永恒的强者。东京赫赫有名的80万禁军教头林冲,军官身份,一身惊天动地的好武艺,有稳定的收入和美满的家庭,在一般人眼中绝对是强者。但在太尉高俅面前,绝对是软柿子。一旦高俅为了养子要对付他,陆谦、富安乃至董超、薛霸之流小角色都可以置林冲于死地。
富甲天下的卢俊义是大名府的一等长者,一旦被梁山设了局又被李固举报沦为阶下囚,就迅速从强者变成弱者。当李固和蔡氏兄弟为了卢俊义的命值多少黄金讨价还价时,当董超、薛霸在刺配途中要结果他时,万贯家财和绝世武功都救不了他的命。柴进有东、西两个庄园,手里还有先皇御赐的丹书铁券,在林冲、宋江等落难英雄面前属于超级牛人,但碰到了高俅堂弟高廉的小舅子殷天锡,就成为挨打受气的主。
郑屠投靠小种经略开肉铺,自己能打,手下又有一大批能打的徒弟,自称镇关西,在渭州欺男霸女。比郑屠更牛的鲁提辖说:“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镇关西。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镇关西。”结果,鲁提辖三拳打死了郑屠户。东京城里的牛二,在市井间小商小贩看来是恐怖的没毛大虫,碰到三代将门之后青面兽杨志的宝刀,也只能呜呼哀哉。
上面所说主要是强者不恒强。与之相应,弱者也不恒弱。
山不转水转,强和弱本身就不是固定不变的。最初的高俅被一顿毒打赶出东京,大赦回京后被踢皮球一样从这个主人踢给那个主人,这个时候的高俅是弱者。一旦高俅得到了端王的赏识,端王成为徽宗皇帝又提拔高俅当了太尉,这个时候的高俅就成了强者。太师府的奶公,不过是蔡京家的一个奴仆,到了梁中书的留守府就成了老都管,押送生辰纲的时候在杨志面前俨然成了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解珍、解宝猎杀的老虎掉到了恶霸毛太公的庄园里,毛太公起了贪念,要霸占老虎去领赏,为了这点小利还诬告解氏兄弟抢劫。毛太公的女婿王正是州里的孔目,勾结州官要取兄弟二人的性命。在权钱勾结的黑恶势力面前,解氏兄弟成为叫天天不应的弱者。解氏兄弟命不该绝的是,他们有个好表姐顾大嫂。顾大嫂的老公孙新也是江湖上的好汉。夫妻俩做的是杀牛放赌的黑道生意,与登云山的黑道分子邹渊、邹润交情深厚。孙新的哥哥病尉迟孙立武艺高强,还是登州地面负责缉盗的提辖。顾大嫂整合黑白两道的力量,劫狱救了解氏兄弟,大闹州衙后,杀了毛太公一家。解氏兄弟虽然是寻常猎户,但他有顾大嫂、孙立这样的硬亲戚,毛太公要欺负他们,也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武大郎是做小本生意养家糊口的市井小民,天天起早贪黑做炊饼卖,在当时的世道下要想勤劳致富是不可能的,只能勉强温饱。忽然有一天,天上掉馅儿饼了,张大户把他家的美貌丫鬟送给武大郎做老婆,武大郎觉得上天对自己不薄。潘金莲的美貌引来了有钱有势的西门庆,二人产生了奸情后把可怜的武大郎毒死了。要说谁是书中的第一号弱者,武大郎是当然人选。但武大郎的弟弟武松,却是景阳冈上的打虎英雄。西门庆和潘金莲的一时快活,换来了人头落地。有武松这样的好汉做兄弟,西门庆想吃定武大郎,看来也不那么容易。
强弱之间转换的玄机在于人心。高衙内调戏林娘子,林冲拳头打出去还是硬生生地收回来了。林冲害怕的不是高衙内,而是高衙内背后的高太尉。高太尉总管全国的武官,林冲一个枪棒教头,不过是中下级军官,得罪了高太尉绝对死路一条。这个时候的林冲还想在体制内混,保住自己的地位和俸禄,只能忍声吞气。接下来,高俅设局,林教头误入白虎堂后被刺配沧州。途中,林教头受尽了董超、薛霸两个小公安的侮辱,以林冲的武功,要杀掉这两个小子亡命天涯,不算什么难事。但林冲忍了,主要还是想沧州牢城营服刑期满后,回到体制内过自己的安稳日子。风雪山神庙那一回,陆谦等人火烧大军的草料场,林冲再也没有回到体制内的可能。这个时候的林冲,再也忍不下去,杀气爆发出来,就由弱者变成了强者。林冲与陆谦等人之间的强弱取决于林冲的心态,当林冲甘心情愿在体制内做绵羊时,他就是弱者。当林冲彻底看清了这个社会的黑与恶,不再对于体制抱有幻想,而改为用手中的刀和枪来为自己争取公平和正义时,林冲就由弱者而变成了强者。
武松也是如此。刚出场的武松虽然有酗酒打人等恶习,但毕竟也还是对未来充满幻想的热血青年。武松不是书香门第的读书郎,不可能通过科举光宗耀祖。但武松的天生神力和一身好武艺,在异族频频入侵的年头,确实可以“一刀一枪,到边上博个封妻荫子”,这是武松的最大梦想。正因为怀着报效祖国的远大理想,武松虽然受到社会的不公正待遇,却一直不愿与主流社会决裂。武大郎死后,武松首先去报官,希望在法律的框架内解决问题。在县官收受了西门庆的贿赂不作为的情况,武松先取证后杀人,还是希望保留回到体制内的机会。在十字坡,张青夫妇提出杀了两个押送的公安,介绍武松到二龙山落草,武松拒绝了。在快活林,武松为了回报施恩的义气,出手教训蒋门神,并没有像鲁智深那样三拳打死人,而是手下留情。武松之所以不愿意弄出人命,还是为在体制内寻求发展留后路。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设圈套对付武松,在飞云浦,当感到脖子的绳子越勒越紧,再不反抗就要送命时,武松出手了。武松一出手,两个押送的公人就得死,蒋门神的两个徒弟也得死。意犹未尽的武松赶到张都监家,连杀十五口人,在粉墙上踌躇满志地写下:“杀人者,打虎武松也。”武松由于对社会的失望,成了依靠暴力解决问题的江湖强人。从此,热血热心的好青年武松变成了冷心冷面的武行者。一百零八颗人顶骨数珠,两把镔铁戒刀,是武行者的主要行头。从蜈蚣岭的王道士开始,多少人都将死于武行者的戒刀之下。
结论是,强者不恒强,弱者不恒弱。当强者自以为吃定弱者时,其实离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人生在世,或强或弱,给别人留一点活路,实际上也是在给自己留活路。
第二篇:读《水浒》后记九:太公们与年轻一代
《水浒传》读后让笔者哭的死去活来的问题九:太公们与年轻一代
《水浒传》中写了不少太公。
太公们生长于楔子中所说的三登之世,那个时候社会秩序安定,人民生活富足,因而大多属于盛世之民。他们知书明理,安土重迁,对人有同情心。
史家庄的史太公是书中出现的第一个太公。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因为不堪高俅的迫害,带着老母亲逃奔边关,途经史家村。当时天色已晚,王进母子错过了住宿旅店的机会,来到史家村求宿。王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求助,并表示愿意缴纳住宿费。史太公马上说:“不妨。如今世上人,哪个顶着房子走哩?”接着,史太公让庄客准备住处,同时安排酒食招待王进母子,还让庄客把王进母亲骑的驴子牵到后槽喂养。第二天一大早,史太公得知王进母亲夜里心绞痛发作疼痛难忍时,马上说:“客人休要烦恼,教你老母且在老夫庄上住几日,我有个医心疼的方,叫庄客去县里撮药来与你老母亲吃,叫他慢慢地将息。”此后,王进母子一直在史家庄又吃又住了很多天。最后,王进过意不去,把一身好武艺传给了史太公的儿子九纹龙史进。从史太公招待王进母子的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出,虽然其时上层社会已经腐朽,人与人之间充满了猜忌和提防,但在远离大都市的乡土社会还是古风犹存的,史太公对王进母子无微不至的关怀,正是民间寻常百姓人性淳厚的一种体现。
宋江的父亲宋太公也是书中着墨较多的一位太公。与史太公相比,宋太公似乎更为人情练达。宋江“自幼曾攻经史”,大概年轻时也想走科举之路,后来此路不通才做了吏。北宋时期,吏的日子很难过,稍有不慎,被上级找个茬子就会刺配远恶军州,有时还会连累家人。所以,宋江一到县衙为吏,宋太公就告了他忤逆,然后脱离父子关系,以备不测。实践证明,宋太公确有远见。
宋江杀惜后,藏在自家地窖里。宋太公却拿着当初和宋江脱离父子关系的文书为全家人开脱了关系。当朱仝、雷横带着公人们来宋家搜查时,宋江安排酒饭招待,同时又送了二十两银子给众人。随后,宋太公安排宋江逃亡,并且让宋清一路陪同。分手时,宋太公挥泪不住,尽显慈父风采。宋江在江湖上转了一大圈,带着秦明、花荣等好汉准备上梁山。途中,宋江等人在村间小店里遇到前来送信的石勇。石勇带来的书信说,太公已经因病身故。宋江急匆匆刚回家,却发现宋太公安然无恙,依然活得好好的。接下来,宋太公向宋江解释,之所以诈死让宋江回来,主要是害怕宋江被江湖上的朋友拉下水,成为不忠不义的人。由此看来,宋太公堪称大宋社会的良民。宋江回来后不久,就因为有案底在身别抓捕。其时,因为朝廷册立太子,大赦天下,宋江减罪一等,被判了徙流之罪。在宋江判决期间,宋太公花了大量银子去疏通,终于为宋江买得去江州的机会。江州是经济发达的鱼米之乡,能刺配到那里比到沧州、孟州之类的地方要好得多。为了让宋江在刺配路上少受罪,宋太公还专门请两位押解的公人吃饭,并送了他们不少的银两。宋太公是乡土社会中比较能干的老人,挣下了一份家业,心疼儿子但也没有忘了教育子女走正道,人情练达却又不失厚道。宋江上山后念念不忘忠君报国应该与宋太公的教育有关。
穆家村的穆太公是穆弘、穆春两兄弟的父亲。宋江刺配江州途中,路遇后来也是梁山好汉的薛永。薛永流落在揭阳镇打拳卖艺,因为没有给地头蛇穆春交保护费,没有人敢打赏。过路囚徒宋江对此不知情也不在乎,就给了薛永五两银子,因此得罪了穆春,没有旅店留宿,阴差阳错跑到穆太公庄上求宿。穆太公表现得和史太公对待王进母子一样的热情,让庄客安排宋江和两个公人去门房里休息,并取来饭食招待他们。穆太公非常勤劳,夜里亲自点火查看打麦场以及庄园各处,令宋江大为感慨:“这太公与我父亲一般,件件都要自来照管。这早晚也不肯去睡,琐琐地亲自点看。”宋江正要入睡,穆春吵吵嚷嚷地回来,要哥哥穆弘去抓囚徒宋江和打拳的薛永。穆太公没有告诉儿子庄上来了陌生人,而是教育两个儿子不要整天打打杀杀,应该积些阴德。
孔明、孔亮兄弟也有一个好爸爸孔太公。武松大脑飞云浦后,杀了张都监一家,流落在江湖之上,在小店里打了孔亮,却又醉倒在小溪里,被拿到孔家庄上,巧遇在此避难的宋江。孔太公一连半个月好吃好喝招待武松,还给武松新做一套行者衣服和皂布直裰,临别时赠银50两,虽说主要看在宋江面子上,我们也可以看出孔太公也是一位有情有义的老人家。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太公都是仁义之人,登州毛家庄的毛太公就不是好东西。解珍、解宝兄弟接下了登州知府的杖限文书,在三日内捕获伤人恶虎。老虎中了兄弟俩的药箭,从山上滚到毛太公的庄园里。毛太公贪图赏钱,不但不给老虎,还诬告解氏兄弟上门抢劫,并上上下下打点银子要置二人于死地。为了一点赏银不惜害人性命,这样的老人在古风犹存的乡土社会实属罕见,心肠之歹毒与市井社会中的王婆不相上下。
当然,毛仲义这样黑心的太公在书中属于特例。大多数太公给人的印象都是仁厚、慈祥而又乐善好施。水浒中的太公们生于太平盛世,他们勤俭持家,都攒下了自己的一份家业,对子女们充满了慈爱。
说完了太公,再说他们的年轻一代。
与太公们安于田园生活不同,他们的年青一代则浑身充满了戾气和野心。史进有这么一份家业,想的不是操持家业,减轻父亲的压力,而是整天舞枪弄棒,热衷于暴力。
史进身上刺着九条龙,人称九纹龙。即使在宋代,刺青也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身上有刺青的人在科举或者提拔等方面要受到限制,大将狄青就因为身上有刺青而自卑不已。五代时的郭威为了表示他没有做皇帝的心,曾经说:“世上怎么有刺青皇帝呢?”因此,不少人为了表示对社会不满在身上刺青,以表示与主流价值观的决裂。
宋太公的儿子宋江比史进城府深,但也很不安分,年过三十不成家立业,而是整天热衷于打熬气力,结交黑社会分子,浔阳楼题诗,说什么“他年若得报冤仇,敢笑黄巢不丈夫”,又说“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黄文炳告宋江要造反确实是有依据的。
穆太公、孔太公都是好人,他们的儿子们却都是地头蛇一类的东西。穆家兄弟在揭阳岭收保护费,谁得罪了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孔家兄弟在乡间称王称霸,身边不离一二十个大汉做打手。
老一代的太公们都很热爱自己的家园,他们一辈子生与斯长于斯,辛辛苦苦建立了美好家园,与邻里们和谐相处。老人们经常到村口小酒店里喝上两口,生活得有知有味。他们挣下来的家业,到下一代手里往往是逃亡之前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老一辈有温暖的家,年轻一辈则毁掉家流落江湖。宋江为吏时脱离家庭单独住,犯事以后多年流落江湖,没有固定的居所。史进放火烧掉自己的家,到边关寻找师傅未果,上了少华山。穆家兄弟和孔家兄弟最终也都放弃家园上了梁山。这些年轻人都把上山当强盗视为一种有前途的职业。
两代人性格和行为模式差异,说明即将崩溃的大宋社会充满了戾气,而这种戾气与其时上层社会的腐败显然有关。正是上层社会的腐败让年轻一代失去了信心,感到在体制内缺乏发展的机会,从而放弃家园,走上对抗现行体制的不归路。
第三篇:读《水浒》后记十:流落江湖的烟花女子
《水浒传》读后让笔者哭的死去活来的问题十:流落江湖的烟花女子
《水浒传》是一部写黑社会暴力的书,其中却也写了不少流落江湖的烟花女子。
这么多人流落市井吃青春饭,主要与当时的城市文化关系。那时候的城市,除了是政治、军事中心,还是经济、文化中心。东京、大名府等繁华大都市里到处都是三瓦两舍等娱乐场所,娱乐场所少不了有人卖唱。中等城市孟州有快活林这样的地方允许过往妓女从事性产业,郓城这样的小县城有不止一座瓦子勾栏。阎婆惜勾搭上的小白脸张文远,“平昔只爱去三瓦两舍,飘蓬浮荡,学得一身分流俊俏”。清风寨这样的小镇,也有几座小勾栏,宋江就是在看表演的时候被刘高拿住的。这些瓦子勾栏为各个阶层提供文化娱乐方面的消费服务,其中就包含演唱甚至色情服务。
官员们或者富人们出入上述娱乐场所一方面是为了追求享乐,一方面也是为了得到升官发财必不可少的宝贵信息。
一般正经人家的女儿当然不愿意在这样的场所卖艺卖身。歌女们流落烟花之地往往与家道中落有关系。封建社会没有社会保障机制,遇到天灾人祸或者突发事件家道中落是很常见的事情。家道中落以后,男的沦为破落户子弟,比如年青时候的高俅,女的往往就沦落为烟花女子,如在渭州被鲁达所救的金翠莲。金翠莲原先是东京人士,同父母亲来到渭州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搬到南京去了,母亲在旅店里病死了,父女二人流落渭州。当地的卖肉老板镇关西是个恶霸,强媒硬保,纳金翠莲为妾。按照当时的规矩,纳妾要给买身钱。镇关西在卖身契上写了3000贯,实际上分文未给,这叫做虚钱实契。不久,镇关西把金家父女赶出去,向他们追讨根本不存在的3000贯。金老汉无计可施,只能教女儿唱些小曲儿,在渭州的小酒楼里卖唱为生,每天吃饭以外的结余都给了镇关西。鲁达就是在得知事情原委后气愤不已才拳打镇关西的。
被宋江收留的阎婆惜,最初也是东京人氏,与父亲阎公、母亲阎婆来山东投奔一个官人不着,流落郓城县的。那么多人从首都东京出来投奔小城市的亲戚,说明当时的大城市已经人满为患,很难混碗饭吃。阎婆惜的父亲阎公平昔是个有点演艺才能的人,教会女儿不少小曲儿,希望在郓城有口饭吃。但郓城毕竟是小县城,夜生活也不够丰富,所以一家人的生活很拮据。不久,阎公得传染病死掉了,阎婆母女连安葬亲人的钱都拿不出来。及时雨宋江疏财仗义,施舍了棺材,还给了10两银子让阎婆养家。为了母女二人以后的生活有着落,阎婆主动找到做媒的王婆,要把女儿说给宋江做外室。宋江是场面上的人,家庭也非常殷实,阎婆惜要做明媒正娶的妻子不大可能,但是做个别宅妇从年龄相貌上说还是拿得出手的。阎婆惜跟了宋江,没半月之间,打扮得阎婆惜满头珠翠,遍体绫罗。这说明,做二奶谋生活要比自食其力容易得多。
江州宋玉莲,原来也是京师人,跟随父母亲流落到江州琵琶亭卖唱为生。戴宗邀请宋江喝酒,李逵作陪。宋玉莲来到酒桌前唱歌,希望讨些赏钱,被不解风月的李逵一指头捺倒在地。为了平息纠纷,宋江答应给二十两银子,说:“我与你二十两银子,将息女儿,日后嫁个良人,免在这里卖唱。”宋玉莲遇到宋江,可谓因祸得福。
白秀英是从东京来到郓城的歌妓,色艺双绝,在郓城期间或是歌舞,或是吹弹,或是歌唱,轰动了整个郓城。雷横出差回来,被人拉到勾栏里去听戏,坐在第一位上。以雷横都头的身份,坐在第一位上并无不可,但不巧那天身上没有带钱。从书中所写来看,歌女演出不预先卖票,而是演唱中间由看客打赏。打赏一般从第一位客人给起。第一位客人不给钱是很忌讳的事情,要么是演出不精彩,要么是有意拆台,这就影响其他客人给赏钱时的心情。这些事情雷都头不是不知道,但那天偏偏不巧,钱袋不在身上。雷横不住打招呼,表示明日一并打赏,但是遭到白秀英的奚落。白秀英的父亲白玉乔更是出语刻薄,说雷横要是懂得娱乐场所的规矩时,除非狗头上生角,还讽刺雷横是三家村使牛的。这种口气是很伤人的,跟现在的上海人喜欢骂人家乡下人一个腔调,总之是瞧不起人。当有人劝阻说:“使不得,这个是本县雷都头。”白玉乔骂道:“只怕是驴筋头。”雷横这个都头,搁现在,相当于县里的刑侦大队长,听个戏,即使不给钱也没人敢吭声。白家父女为什么不买账,因为他们有后台。后台就是郓城县的新任知县,知县老爷在东京就与白秀英有来往,两人关系极其暧昧。雷横不知这一层关系,动手打了白玉乔。结果被知县派人捉拿到官衙,当厅责打,还把雷横戴上枷锁在勾栏前示众。这些流落江湖的烟花女子,本身命运悲惨,属于社会上的弱势群体,值得同情。但她们如果认识一个县令之类,自己感觉颇有势力时,也会欺负人。阎婆惜自以为逮住了宋江勾结梁山强盗的把柄,勒索恩人宋江,结果死在宋江手里。
娼妓李睡兰是史进在东平府的老相好,宋江攻打东平府,史进主动提出做内应。吴用知道后,埋怨宋江不该让史进去,吴用对于妓院的评价是:“从来娼妓之家,迎新送旧,陷了多少好人。更兼水性无定,纵有恩情,也难出虔婆之手。”当李睡兰表示不愿意出卖史进时,虔婆说:“我这行院人家,坑陷了千千万万的人,岂争他一个。”人性中的恶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最终,史进被捕入狱,被打得死去活来。
这些烟花女子的结局都不好,阎婆惜被宋江杀死,白秀英被雷横杀死,李睡兰全家死于史进之手。此外,书中被杀死的妓女还有建康府的李巧奴,她的死是因为阻止安道全上梁山。金翠莲做了赵员外的外室,宋玉莲不知所终,算是不错的结局
与上述烟花女子相比,东京城里的花魁李师师要风光得多。李师师的服务对象主要是当今圣上宋徽宗。除了宋徽宗,偶尔有兴致也会见见宋江之类的江湖豪客。李师师不缺钱,宋江第一次见李师师,送了100两黄金见面礼,李师师眼皮都没有抬,对她来说,钱只是一个数目而已。李师师深受皇上的宠爱,她能够为燕青求得皇上亲笔手书的特赦令。李师师对于皇上的行踪也很熟悉,在招待宋江等人时说:“其实不敢相留,来日驾幸上清宫,必然不来,却请诸位到此,少叙三杯。”在李逵拳打杨太尉,放火烧了李师师家时,宋徽宗虽然受了一点惊吓,但并没有责怪,反而拨款把李师师重建了新家。
同样是烟花女子,白秀英被打死,李师师得到皇上的宠爱,与其素质有关。从李师师两次招待宋江等人的态度可以看出,李师师很有一点知性美女的范儿。
一是不谈钱,宋江接触李师师目的是为了打通与皇上之间的信息通道,李师师完全可以利用这一时机勒索梁山好汉大发其财,但她完全不在乎。
二是不仗势欺人,白秀英不过傍上区区一个县令,气焰就嚣张得不得了,李师师傍上的可是当今圣上,可她从来不拿皇帝的名头出来欺负人。
三是比较幽默,打趣李逵好像是土地庙里对判官立地的小鬼,当宋江说到李逵姓李时,李师师说:“我倒不打紧,辱没了太白学士。”李师师的言谈机智而又风趣幽默,显示出她具有一定的人文素养,所以当其她歌女觉得在首都谋生大不易,纷纷离开东京,流落地方时,她却能在东京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