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我的团长我的团——聆听新一军老军人口述历史
故事钩沉
我的团长我的团
——聆听新一军老军人口述历史
口述:郭成锦撰文:郭樱妍
前段时间,听亲人提起一部热播的电视剧《我的团长我的团》,讲的是中国远征军在西南抗战的悲壮历史,后来一细说,才发现这个故事背景的部队番号,正是我过去所在的国民革命军新一军(即中国驻印军新一军),我是该军第50师第149团第二营的军医,今年已经87岁,亲身经历了新一军从缅甸回国后接受日本投降并辗转调驻东北加入辽沈战役的时期,如果有对那段历史感兴趣的朋友,我可以讲一讲自己的经历,希望能有一点参考的作用。
我生于1925年,7岁开始读书,后来是广西金田中学第一届毕业生,三年初中毕业后出门找工作,到了桂林投奔亲戚的“钟连科鞋店”帮忙卖鞋,做了一年多没有给工资,同在桂林的中学同学,容县的曾昭全叫我一起考军医,另外,桂平同族的郭德洁,是李宗仁的夫人,当时在族里很有威望,她也叫我们族人要多读书。我考虑之后认为当军医可以掌握一门技术,也解决了生活的困难,就和同学一起报名,进入了军政部陆军军医学校桂林分校预备团医科第十四期速成班,那一年是1944年,我18岁。
后来军医学校搬到贵州安顺,学校改名为国防军医学院,我们也随军前往学习全科医学。1945年10月毕业后我被分配到新一军50师149团在桂林的军部留守处报到。没多久部队接到通知要马上跟车去广州沙面(军部设置处,各国大使馆都在那里)。到广州后,军长孙立人安排我们尽快上岗,孙军长当时驻守广东,后来调到台湾,我没有见过他本人。后来继任的潘裕昆军长我是见过的。
1945年底,我到深圳后直接进入149团二营卫生队工作,任少尉。46年部队在深圳过年,同时接受日本军投降。当时在街上走路遇见日本军人,他们一看到我们穿中国军装的人,都很恭恭敬敬地脱帽致敬,作为中国军人,我们当时是很自豪的。
1946年2月,部队通知我们要从水路去占领日本,我们从深圳罗湖先到了香港,登上战舰,在海上航行七天七夜,突然传令说不去日本了,改去东北。于
是我们先到秦皇岛登陆,坐火车出关到东北,从辽宁新立屯一路北上,公主岭-铁岭-开源-四平街„„
后来内战开始,我们继续北上长春、德惠,进行了几场激战之后,在松花江进行三方调停。我所在的149团第二营营长张永龄,由于立过战功,升任为团长,本团也被授予“中正团”称号,受命守住德惠,其余部队大举南下。
当时战争非常残酷,也很危险,我因为是团里卫生队的军医(中尉军衔),主要负责张永龄团长的医疗和救护,时常跟在他身边,吃喝也在一起。遇到有一次,在激烈的战斗中,团长的肚皮被一颗子弹穿破,鲜血直涌,都能看到肠子了,我要给他包扎,他说“不用包扎,轻伤不下火线!”,捂着肚子继续投入战斗。
1948年11月国民军战败,沈阳解放,我们部队缴械解散了。随后,解放军组织国军旧部进教导团,对我们做思想工作,希望我们有一技之长的人尤其是军医能够留下。当时对待旧部,主要有两种处理,根据各人自愿,选择加入解放军随军继续战斗,或选择自己回原籍。对于军医,尤其是跟随过军部长官的军医,他们是很重视的。对方的负责人曾经三次找我谈话要我留下,经过几年的战争生涯,我一心只想快点回老家和家人团聚,不想再随军了,就告诉他我家里有老小必须回去照顾,宁愿一路讨饭也要回到广西,他们看我心意很坚决也没有为难我,给了我通关凭证和路费补助,于是我就回到了老家,此后一直从事医生的职业。
回想往事,当年的英伟少年已经变为白发老人,大部分战友都已经离世,活着的也已经80多岁。亲人后来在网上查过,听说潘军长已经离世,张永龄团长和卫生队长陈以修前几年还健在,还有其他的老战友多年来都没有音信,我心里是很想见一见他们的,无奈腿脚不方便,也许能得到他们的一点消息,也算是很好的安慰了!
历史背景:
国民革命军新编第一军是中国驻印军主力“天下第一军”。1940年重组之后由孙立人将军任指挥。1941年底进入缅甸抗日作战,4年间取得辉煌战绩。1946年新一军加入辽沈内战,著名的战斗有“四平保卫战”、“德惠守卫战”,与解放军双方激战后各有输赢但均损失惨重,但总体来说是一支具有超强战斗力的中国军队。
编者按:
战争终究是残酷的,它夺去了太多人的生命和幸福,我们现代人应该好好珍惜和平,珍惜现在的平安生活;多辉煌的历史也终究是历史,只留下一个个故事供后人回味,如果我们可以从历史体会出一些道理也是一种可贵收获。由于前文所述细节可能有疏漏之处敬请指正!对于国民军新一军50师149团现存老兵如有知情者,欢迎提供信息联系本刊编辑(Email:20745285@qq.com),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