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半个世纪的“三农”情怀——记湖北农技推广先锋、高级农艺师李文英
“棉花奶奶”半个世纪的“三农”情怀——记湖北农技推广先锋、高级农艺师李文英
她出身书香门第,却在田间地头和棉花打了整整半个世纪交道;她深爱自己的丈夫,却在老伴去世前3天,才知道他患上了癌症;人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她却把对“棉袄”的爱都献给了棉花,以致于女儿叫她“阿姨”,叫小姨“妈妈”。人们为她几十年如一日执着的“三农”情怀所感动,亲切地称她为“棉花奶奶”。她就是湖北省枝江市农业局共产党员、退休高级农艺师李文英。
半个世纪的沧桑,几多浮沉。作为基层农业技术推广战线的老党员,李文英心系农民,情洒田野。她把满腔忠诚和聪明才智,毫无保留地献给了“三农”事业。
6月8日,华中农业大学举办李文英先进事迹报告会。90分钟的报告会,师生们用8次热烈的掌声表达了对这位老校友的敬佩和感动。6月9日和10日,李文英被湖北省科技厅、农业厅分别授予“全省科技服务标兵”和“荆楚农技推广先锋”称号。
一个优秀的知识女性,一个痴情于棉花育种的专家,她扎根在条件艰苦的基层,成为一名为农民“传道授业”的农技推广人员
李文英1957年7月毕业于华中农学院(现华中农业大学)农学专业,先后在湖北宜昌地区农业局、宜昌农校和枝江市棉花良种场、农业局、农业技术推广中心工作了33年,一直在基层从事农技推广。1990年退休至今21年来,李文英仍常年奔走在农家的田间地头,为农民义务做技术指导,每年下乡150天左右,走过的路程相当于10个二万五千里长征;先后推广了65个棉花新品种和50多种新药、新肥,无偿为农民开展技术讲座百余场,联系农户400余户,辐射农户近万户,帮助增收近千万元。
1972年,李文英从枝江农业局被调到位于枝江县百里洲镇的棉花良种场。当时领导向李文英许诺,只让她在百里洲镇驻点一年。没有想到,李文英在那里一待就是14年。
百里洲被称为长江第二大洲,是万里长江上最大的江心洲,条件非常艰苦。时任棉花良种场场长刘克旺回忆当年的李文英时说:“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在上工铃响前就已来到田里,和农民同住同吃同劳动,带领农民培育良种、实验、研究,村民对她非常尊敬。”
当时,枝江的棉田枯黄萎病十分猖獗,一旦发病,重病的棉田几乎绝收,轻的也要每亩减产三到五成。从1977年开始,李文英在良种场重病田里进行棉种的有性杂交实验,转年又远赴海南进行抗菌棉种的加代繁育。通过10年的艰辛努力,李文英培育出抗枯萎病的棉花新品种,经湖北省专家小组鉴定通过并命名为“鄂枝03”。“鄂枝03”在湖北省11个县大面积示范种植,面积20余万亩。每亩增收30%以上,成千上万的农民因此受惠。
李文英的工作也不总是顺利的,她说:“有个农民的4亩棉花地排渍不畅,眼看天要下雨,我让他尽快挖沟准备排水,他听得不耐烦了,一掌把我推到了沟里。”但是倔强的李文英没有向困难和委屈低头,而是更加努力地投入到为农民服务的事业中。
1985年,李文英才被调回枝江。离开百里洲后,李文英在城关镇白家岗办点,示范推广了抗病棉新品种。李文英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这项工作中,并开展了技术跟踪配套服务。白家岗村亩产皮棉由过去的80~90斤上升到120~130斤。
退休不离岗,她做了21年的“农民义工”,却不求任何回报,用知识分子的奉献和责任在田间地头竖起一面飘扬的旗帜
1990年,李文英从枝江市农业局退休了。但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念头,一坚持就是21年。
李文英退休后驻点的地方在董市镇洪治村。洪治村有508户人家,这508户人家李文英都能叫出名字。谁的责任田在哪里,她如数家珍。每次下乡,她要先坐公交从家里到枝江长途客运站,然后坐小巴到董市镇洪治村,最后步行几公里到农田里。棉花生长期集中在6、7、8月份,而7、8月份正是酷暑难耐的时候,可李文英每个月下乡指导的天数不少于18天。
她为农民推荐棉花良种,但有些农户,并不是一开始就愿意接受她的良种。1996年,她在《中国棉花》上看到石家庄农科院研究员赵敬霞培育的一种抗虫棉良种,便自费购得2袋种子。她拿到洪治村去,让农民李家才试种该品种。那时,抗虫棉还是个新鲜玩意,李家才不乐意,万一种子不行,一年的收成岂不完了?李文英只好拍着胸脯保证:“你试种2亩田,如果减产了,我拿工资赔你!”到了收获季节,李家才的脸上乐开了花。这两亩田的棉花,比其他农田产量高出一大截。
2000年,李文英又从武汉引进美棉抗王1号、2号,安排在洪治村八组张祥林的田里种植,面积2亩。张祥林家有棉田4.5亩,亩产值1511元,在八组产值居第一位。有人问张祥林,采用了什么秘方获得增产,张祥林自豪地说是“李妈”引进了好的抗虫棉种子,村里人于是纷纷找李文英要良种。
经过长年的实践,李文英还成功摸索出一套防治措施,帮农民有效抵御被称为“棉花癌症”的枯萎病和黄萎病。有细心的农民算了笔账,仅救活的病苗就让每亩增收80~100元。洪治村的棉花因为病虫少、质量优,成了秋收季节棉商最喜光顾的地方。
为了让农民们抓住时节抗病抗虫,她自己出钱编写农业病虫害情报,每个月打印出一到二期,复印数百份,亲手发放到农民手中;家庭贫困的农户,她奉上种子、化肥和农药;为了及时通知农讯,2009年她配备了一部手机,每月的话费就是不小的数目,更不用说每次下乡需要的交通费。
退休后走村串户21年,李文英的布包里总是装着两个馒头和一瓶水。“那是她带的干粮,她唯恐给农民增添任何负担。下乡时,她十点前没吃过早饭,下午两点前没吃过午饭。”了解她的村民告诉记者。
2009年5月18日,李文英在村民田里做完调查和记录,返回途中不慎掉入一个小水沟。四周没有一个人,76岁高龄、身高不足1米5的李文英在水沟里挣扎了十几分钟,最后抓住坑边的草好不容易爬了出来。事后李文英跟村民讲起这件事,说自己差点“光荣”了。村民说:“李奶奶,你是个好人,一定会长命百岁。”付出了那么多年,李文英不求任何回报,但是农民真挚的话语却让她泪流满面。
长期在基层与农民打交道,在有些人看来,李文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2007年大学同学毕业50年聚会,回到母校华中农业大学的20名同学中,李文英算得上最“寒酸”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穿着解放鞋的人。其他同学,有的当教授,有的出国,有的在大城市,有的当官,有的经商,唯有她在农村“一贫如洗”。
“当我上台讲述几十年来在农村为农民服务的经历时,大家都听得非常认真。当我讲到我历时10年选育成功的„鄂枝03‟优质棉推广到全国很多县时,掌声持续了好几分钟。当时,好多同学都哭了,我知道,他们不再是对我怜悯,更多的是为我骄傲。”李文英感慨道。
这位已经退休21年的老党员,至今仍坚持每年写工作总结。“有人问我,你不收报酬值得吗?我的回答是,只要对农民有利,我付出就值得,我从不后悔。又有人问我,你为什么能在退休后仍坚持在农村又干了这么多年?我说,我是一名共产党员,入党时承诺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我要实践自己的诺言,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我都要坚持,再坚持,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再出最后一把力。”这是李文英2008年工作总结中的一段话。
她的内心充满对父母、丈夫和子女无法弥补的遗憾。舍小家,顾大家,忍辱负重是她生命的底色
一心扑在“三农”事业上,李文英对家人的关爱少得似乎有点“不近人情”。
李文英在百里洲镇驻点时,丈夫郑荣棣在枝江七星台镇从事农业机械工作,一条长江无情地将他们分开。结婚五十多年,李文英和爱人真正相守的时间却只有十几年。期间,他们生育了一对儿女,一家四口常年分居四地。李文英在百里洲,丈夫在七星台,儿子在枝江县,女儿在武汉。
对儿女,李文英欠的“债”似乎永远也还不清。1958年,李文英将8个月大的女儿郑棣英送到了汉口的外婆家。随后,她就下乡去了湖北的山区秭归县。春节回汉口,女儿会叫妈妈了,可叫的不是李文英,而是李文英的妹妹。此情此景,让李文英潸然泪下。
儿子郑华出生后,也和姐姐一样被送到了外婆家。外婆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忙不过来,李文英又把儿子送到爱人的老家广东,两年后,儿子回到李文英身边。但工作繁忙让李文英无暇照顾儿子。
谈起自己的孩子,李文英说:“我对两个孩子一直深感愧疚。儿子和女儿都没有受到很好的教育,至今生活得很不如意。我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但为了农民,为了事业,我不得已只能牺牲家庭。”
对丈夫,李文英更抱有一种永远的愧疚。尽管夫妻间感情非常深厚,但现实总是让他们聚少离多。2005年,就在郑荣棣去世的前三天,李文英才知道丈夫患上了癌症。
郑荣棣去世后,李文英在家中专门为丈夫留出一个房间,里面放着他的遗像。书桌上保留着他曾经看过的书籍,地上摆放着他修理过的农机具……她以此来表达自己对丈夫的愧疚和怀念之情。李文英对记者说:“丈夫是华农的尖子生,在数据精算方面对我的科研帮助很大。”说话时,一抹温馨与柔情浮上李文英的脸庞。
当记者追问“棉花奶奶”半个世纪为何一直对“三农”不离不弃时,李文英真切地说:“我就是舍不得离开农村。我觉得,离开了农村,我就像无水之鱼,一肚子的知识没有了用武之地。我知道,农村离了我,天塌不下来,但我真的离不开那些农民兄弟和一望无垠的棉田。几十年来,无论有多少委屈,只要到了农田,什么私心杂念都没了。”
从八岁就认识李文英的湖北枝江酒业集团宣传部的张同,一直倾慕关注并记录着“李奶奶”的感人事迹。她告诉记者:“李奶奶似乎专为乡村的田间地头而生。在那里,有她追求的如棉花般洁白纯净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