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案例分析:吴素真案看我国精神卫生立法的走向
2009年7月20日,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再审,判决仙岳医院赔偿吴素真包括精神损失在内共五万八千余元,吴素真几经波折,终于胜诉。7月22日《中国青年报》、8月2日上海东方电视台《深度105》栏目对该案予以了详细报道。紧接着,8月5日,中央电视台又分别在上午的《朝闻天下》和晚上的《东方时空》连续报道了此案。多家重要媒体在黄
金时段集中报道一起民事案件是罕见的,这正是因为吴素真案中折射出的问题恰恰是我国精神卫生立法纠结日久的症结。此案再审原告吴素真的胜诉,其意义远远超越了案件本身。综观此案,我们可以解读出我国精神卫生立法应有走向之一二。
一、案件回放
2003年10月21日,吴素真在第一医院治疗内分泌失调后、办理出院手续时与医生护士发生了争吵。吴素真是基督教徒,文化水平比较低,普通话说的也不好,在争吵中频频呼喊“上帝”。医生护士见此情形,认为她胡言论语可能源于精神失常,于是紧急要求厦门市唯一的精神病专科医院——仙岳医院前来会诊。在无法确诊的情况下,仙岳医院同意转院,第一医院保安随即强制将吴素真送押至精神病院隔离病房实施强制监护“治疗”,治疗过程包括了捆绑、强制灌药、使用专用药物。22天后,在家属的强烈要求下,吴素真才得到自由。随后,吴素真开始起诉两家医院要求赔偿。但是由于厦门市医学会出具了认为不构成医疗事故的《医疗事故鉴定书》(医鉴[2004]40号),导致吴素真一、二审败诉。
此后,吴素真多次上访,甚至在两会期间向人大代表求助。杨律师接手此案后,提出对鉴定环节的质疑,他认为专家在鉴定书中使用了大量似是而非的语言,并且该鉴定中牵涉了非鉴定的问题。于是,杨律师提请福建鼎力司法鉴定中心对厦门市医鉴[2004]40号《医疗事故鉴定书》进行书证审查。根据该中心出具的闽鼎临证字[2007]第006号《鉴定书》,鉴定结论为:“吴素真‘肾上腺皮质功能减退所致精神障碍’诊断依据不足,不能成立”。吴素真依此提出申诉。申诉期间,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根据被申请单位的要求,决定委托中国司法鉴定科学技术研究所司法鉴定中心再次鉴定,出具了司鉴中心[2008]精鉴字第300号《司法鉴定科学技术研究所司法鉴定中心鉴定意见书》,鉴定结论对是否存在精神障碍部分与福建鼎力司法鉴定中心书证审查得出的结论完全一致。据此,经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正式裁定撤消原生效判决,予以再审。随后经过正式开庭审判,吴素真终于胜诉。
二、案件解读
吴素真案有以下几个焦点问题:
1、患者是否患有精神病;
2、仙岳医院的收治行为是否符合精神病人收治程序;
3、作为证据的《医疗事故鉴定书》的效力。
根据厦门市医鉴[2004]40号《医疗事故鉴定书》,专家认为“该患者当时可诊断:肾上腺皮质功能减退伴发神经精神症状”,但是这个鉴定意见用了似是而非的词语“可诊断”,但是并没有明确患者是否能确诊为精神病。基于此,双方在一、二审法庭上曾就是否患有精神病问题展开了激烈争执。
在收治程序问题上,仙岳医院称在病人表现出异常的情感和行为时,厦门市第一医院急请该院会诊并转院治疗,其收治行为是为了保护病人的利益,维护正常医疗秩序,符合医疗程序。但是,原告方认为医疗是民事合同行为,不论是否精神病人,只要还有民事行为能力,决定是否入院的权力就在于本人而不是医院。
关于《医疗事故鉴定书》的效力,对于一般医患纠纷,医疗事故鉴定书往往具有很强的证据效力,本案原告一、二审败诉也正是由于厦门市医学会出具了不构成医疗事故的鉴定意见。但是,对于医疗事故鉴定书的质疑在医患纠纷中从来没有停止。本案中,原告方最终以司法鉴定推翻了原《医疗事故鉴定书》中的说法。
至此,我们可以发现本案与精神卫生立法相关的几个问题:
1、精神卫生立法是否以及能否标定精神病的确切边界;
2、精神病人收治程序在精神卫生立法中的定位;
3、医患纠纷,尤其是涉及精神病的此类纠纷处理过程中,医疗事故鉴定是否是唯一证据?如果不是,司法鉴定是否应当具有更强的证据力?
三、我国精神卫生立法困境
中国卫生部早在1985年就启动了精神卫生立法,但是23年过去了,虽然我国其他法律中已有一些涉及精神疾病患者的条文,一些地方也已开始精神卫生立法实践,但是专门的精神卫生法律仍然没有出台。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截止2001年,接受世界贸易组织调查的160个成员国中,已经有3/4的国家有了精神卫生法,甚至很多经济贫困的非洲国家也有了相关法律。与此同时,我们面临着沉重的现实压力:我国有1600万重性精神疾病患者、600万癫痫患者,3000万受情绪障碍和行为问题困扰的少年儿童,妇女、老年人、受灾人群等所特有的各类精神
第二篇:我国精神卫生立法若干问题研究
【关键词】精神卫生,立法
【中图分类号】13922.16;r74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007—9297(2004)01—007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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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弱者是社会文明进步的体现,依法管理国家的精神卫
生事业也是社会文明进步的标志之一。纵观历史,人们发现,除
公
共卫生外,再没有一个医学领域吸引了立法者如此多的关
注① ——早在1800年英国便颁布了《精神错乱者法》,其后欧
美、日本等国家也相继进行精神卫生方面的立法;其中英国和日
本的立法还经过多次修订;我国的香港和台湾地区则相继于20
世纪90年代初修订和颁布了“精神卫生法”。
此外国际社会对精神障碍者的权利保护、精神卫生立法等
问题的特别关注也不断增强,并通过了一系列的国际性特别宣
言。世界精神病学会、世界心理卫生联合会等国际机构还通过
了《夏威夷宣言》(1983)、《保障精神患者权利的声明》(1989)、《精神患者的人权宣言》(1989)等文件。1995年世界卫生组织
(who)精神卫生处又提出了《精神卫生保健法一 十项基本原
则》,作为各国政府制订和修改精神卫生法的参考。②
我国的精神卫生立法起草工作始于1985年,至今已历时十
余年,修改了20余次,并于2000年被列为卫生部立法项目,200
1年12月形成了目前最新的精神卫生法草案(以下简称《草案》),2002年精神卫生立法被列为法监司重点立法项目,目前各方面
工作也正在积极进行当中。
应当说,近年来我国精神卫生立法工作的步伐已经大大加
快了,而且距离最终出台也应为期不远。同时有学者也意识到
在依法治国的今天,我国精神卫生事业的发展亟须一部既适合中国国情又与世界发达国家接轨的精神卫生法。那么怎样才能
达到这种要求,是个令人深思的问题,尤其是在这部法律正式颁
布实施之前。从总体上说,不仅要对国际发展趋势和通行做法
进行深入理解和研究,更要兼顾中国的具体国情。我们需要的、已经久久期盼的,最好是一部“行之有效”的,而非“束之高阁”的《精神卫生法》。
为此,本文中笔者将根据掌握的相关医学和法学知识,结合在司法精神病学实务操作中的经验和体会,从考察人类对精神
障碍现象的理解和认识,以及现代精神医学的现状等基本问题
出发,结合我国的相关实际情况,对精神卫生立法工作中以及
· 71 ·
· 学位论文·
《草案》中所涉及的几个重要法学问题— — 自愿就医原则、医疗
看护制度以及法律责任中的一些相关问题,予以分析探讨,希望
能引起人们对我国精神卫生立法工作的真正关注,同时能对此
领域问题的学术研究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本文共六个部分:
第一部分,前言;第二部分,概论;第三部分,诊断和治疗;第四部
分,医疗看护制度;第五部分,精神障碍者的相关权利保障;第六
部分,关于法律责任制度中的若干问题。
第一章 概论
“精神障碍”是个古老而充满争议的话题。虽然其起因不
明,但人类从未停止过对其进行控制的种种尝试和努力。尽管
“当前现实还难令人满意,最常见的几种精神病的病因仍十分不
明确”,⑧ 但人类目前主要还是通过精神医学对精神障碍进行控
制的。
第一节描述性概念
有学者指出,“精神障碍”是在实践中形成的概念,它现在仍
在发展变化之中。参加这一实践的人并不限于医生和生物学
家,还有为数更多的心理学家、社会学家、教育工作者、社会工作
者、法律工作者和人类学家等。为了便于不同学科和专业之间
共同探讨这一问题,为了避免陷入一种“从一开始就纠缠于谁也
说不服谁的”的争论,人们采用了“描述性概念”的方式,即它本
身不涉及任何理论性假设,而只限于对事实和现象的辨认和界
定。④ 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却能够使大家对所要探讨的对象有一个相对共同的认识。
以下所要讨论的,也就是关于这样一大类现象,即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国度、不同的人群中,有些人的某些行为,与其周围的大多数人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差异。大干世界,芸芸众生,人们的行为当然不可能一模一样,如果从根本上就否认差异的存在,将很难获得一种共同探讨的基础。
实际上对于大部分行为差异,通常并不会引起人们的特别
注意。但笔者这里将要讨论的这种差异,之所以不能为人们所
忽视.不一定因为其已经达到了违反风俗、道德、行政或者法律
等等社会规则那样严重的地步,有时它违反的只是一种被称为
“残余规则”(residual rules)的东西。违反残余规则的行为使人们
感到古怪,但除了这种感受以外似乎说不出更多的道理,⑤ 比
如:有些人反穿衣服是因为他(她)认为这是其“表里如一”的一
种表达方式;或者喜欢在街上随便找一个不认识的人,请他大吃
一顿;又或者睡眠很
差终日觉得生不如死⋯ ⋯
① 引自,[英j威廉·f·拜纳姆著:《l9世纪医学科学史》,曹珍芬译,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页243。
② 参见,刘协和:“精神卫生立法倾注对精神患者的关爱”,www.ejr.org.en/whd/14.htm。
③ 引自,沈渔 5主编:《精神病学》(第3版),人民卫生出版社,1997年9月第3版第14次印刷,页ll。
④ 参见,许又新:《精神病理学—— 精神症状的分析》,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1998年版,页4-6。
⑤ 参见,许又新:《精神病理学—— 精神症状的分析》,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1998年版,页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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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历史,尽管具体所指并不完全相同,但人类对这一大类
现象曾赋予过许多不同的称谓:先知、中魔、附体、圣病、癫、狂、痴、疯子、精神病、精神障碍、心理障碍等等,而相应的处理手段
也很不同。目前人类对此类现象已经基本达成一致,至少认为
其中的相当一部分“差异”现象,是由于人类的精神活动功能异
常造成的。甚至发现有些“精神障碍者”在其“头脑清醒”时,也
会认为其“精神活动功能异常”时的种种行为“有问题”。
这无疑会增强这种解释的可信度。
由此现代精神病理学也创造出~ 个重要的词汇来对类似现
象加以概括— — 自知力(关于“自知力”的探讨,详见本章第三
节)。
本文中笔者将这类现象称为“差异”现象或者“精神障碍”现
象,而将表现出这类现象的人称为“行为人”或者“精神障碍者”。
第二节跛足的医学
有学者称生物医学是“跛足的医学”。① 而如果将诊断和治
疗(或日对精神障碍的“控制”措施)这两大支柱相比较的话,笔
者认为从整体上说现代精神医学也是跛足的。
一、现代精神医学诊断的尴尬
传统生物医学模式认为,每一种疾病都应在器官、细胞或生
物分子上找到可测量的形态学或化学的变化,都可以确定出生
物的或理化的特定原因,都应找到特异的治疗手段。② 按此理推
断,在产生人类精神活动的器官—— 大脑,也应当能够找到上述
变化,确定其特定原因,并找到特异的治疗手段。这在精神医学
领域中也不是没有:比如感染、缺氧、创伤对于智能障碍;嗜酒对
于脑器质性精神障碍等等,可与医学中的其他亚学科相比,上述
情况所占比例实在太小了,除了少数几种能够被证明的中枢神
经系统器质性障碍之外,对于大多数精神障碍者,从脑电图到各
种影像学检查,从各种生化检查到病理切片,人们并未发现什么
系统的、有实际操作意义的证据。因此迄今为止人类精神活动的具体生理、病理机制在生物医学上始终是个谜,生物医学病因
学在精神医学领域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它未能为人类,尤
其是人类在以法律调整相应社会关系时,做出人们习惯性期待的贡献。
然而这恰恰更激发了人类对自身的精神活动机制进行不懈
探索的兴趣,包括医学在内的多角度的、尤其是在社会学参与下的共同研究,导致社会精神病学在二战后确立了其目前在精神
医学中的重要地位。但尽管社会精神医学开始从更加广阔的视
角来研究精神障碍现象,可还是未能彻底解开人们心底的那个
谜团:精神活动和精神障碍到底是如何产生的!
所以在现代医学中,迄今为止只有对精神障碍的诊断是以
症状学为主要根据的,而且精神症状只能通过精神活动异常的人的外显行为,如言谈、书写、表情、动作行为等表达或表现出
来。③ 对于精神障碍的诊断,尤其是像“精神分裂症”、“情感性精
神障碍”等等这样经典的精神障碍的诊断,“症状学标准”这种带
法律与医学杂志2004年第11卷(第1期)
有明显主观评价色彩的标准仍占主导地位;而“社会功能明显受
损、现实检验能力受损”等“严重程度标准”,则更有赖于评价者的主观认识。
因此,对于一个人是否存在精神障碍的评价,不是根据人类
精神活动状况本身,而是根据其“外显行为”,由其周围人来做出的。所以与其说某人的精神状态正常与否,不如说某人的“外显
行为”正常与否—— 是否会被周围人定义为“差异”行为。
这种诊断方式需要一个前提条件— — “精神活动”与“外显
行为”之间在客观上存在一种绝对精密的对应关系,或者人们目
前已经有能力把握这种客观存在的精密对应关系。可事与愿
违,人类目前还没有能力完全把握这种精密对应关系,所以在实
践操作中常常遭到极大挑战,比如人们可能会问“医生预见严重
精神障碍者可能出现危害行为的准确性到底有多大”、“发病期的精神病人能否有如同正常人那样的辨认和控制力”等等。④
与此同时,更为尴尬的是,对于这些“差异”行为,很难形成一种绝对普适的、客观的、甚至是量化的评价标准。按照信息学
理论,对同一对象的同一信息的内容理解,不同的主体基于不同的背景条件会产生歧义性,⑤ 由此人们很容易陷入一种关于“对
与错”的争论,以至于“病与非病”有时变得很有争议,难怪在反
精神病观点看来,“发疯是为了构筑精神帝国,控制社会对离经
叛道的异端分子或替罪羊政治迫害的象征”。⑥ 现代精神医学的这种诊断状况无疑会面临种种责难,尤其是对于立法者:法律还
应不应当相信现代精神医学?精神医学诊断应当在多大范围内
和程度上发挥作用?
需要明确,笔者绝不认为目前这种通过“外显行为”来判断
“精神活动”的诊断方式全无道理。而是要说明这种诊断方式往
往难以满足人们的“高标准严要求”。现代医学模式虽然在整体
上也完成了从生物一医学模式到生物一心理一社会医学模式的转变,但这种转变更集中于对待病人的态度、治疗和护理等环节
上,如果仅谈及诊断问题,不会对笔者的上述分析产生影响。
二、以现代精神医学的治疗为主的控制措施
人类尽管可以弄不明白“精神障碍”为什么会出现,但总得
在其出现以后甚至出现之前就决定如何处理。对于人类历史上
所出现的种种处理手段,笔者将其概括为控制。而目前人类所
选择的控制方式则主要是由现代精神医学来承担的。
(一)隔离
历史上人类所做的一切,都围绕着控制“外显行为”或者“异
常精神活动”的出现与否而展开,并且看到了一些明确的效果,但在根除问题上则一直未取得过成功。
对于各种控制方式的选择,曾经过相当长时间的“摸索”阶
段:驱魔、鞭笞、放逐、禁闭和隔离的分别使用或者并用。但人们
可能会发现:驱魔并不总是那么“奏效”;鞭笞除了在肉体上留下
了一些痕迹以外,并没有得到人们最想要的结果;放逐毕竟不是
长久之计,虽然那些“罐装”在能够四处活动的肉体当中的“异常
精神活动”暂时离去了,但“异常精神活动”还是不能被彻底消
① 参见,许又新:《精神病理学—— 精神症状的分析》,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1998年版,页4。
② 参见,李心天主编:《医学心理学》,人民卫生出版社,1991年版,页5。
③ 引自,沈渔 5主编:《精神病学》(第3版),人民卫生出版社,1997年9月第3版第14次印刷,页24。
④ 参见,林准主编:《精神疾病患者刑事责任能力和医疗监护措施》,人民法院出版社,1996年版,页39~42。
⑤ 参见,熊先树、邬馄:《信息与社会发展》,西南财经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页107。
引自,美罗 .波特:《剑矫医学史》,张大庆等译,吉林人民 版社,2000年版,页448。
法律与医学杂志2004年第11卷(第1期)
灭,相反那些“还没有等到规定的时刻,船员和水手们就提前把
这些令人厌恶的受难者赶下船”【参见,余风高:《呻吟声中的思
索》,山东画报出版社,1999年版,页9l。】的做法,常常可能造成这些“罐装的异常精神活动”到处流窜。而相比之下,隔离这种
方式恐怕是人们所能找到的最有效的方式了,因此“疯人塔”、“疯人院”、“疯人棚”的形式有理由更易被人们保存下来,并“发
扬光大”。
(二)心灵隔离
如果说“醉汉之舟”或者“愚人船”是文艺复兴时期文艺作品
里的一些意象,那么这正是人类对于精神病人态度的一种表达。
隔离是有形的,但在人们心灵中的“醉汉之舟”却是无形的,是一
直都存在的。在人们的心灵深处,不能无视自己与精神病人之
间的那些“差异”。尽管这种“差异”并不清晰,尽管“差异”并不
一定都会出现危害,但谁也不能保证“危害”不会发生,更没人能
对其出现与否做到绝对控制。
而隔离这种方式有个优点,有利于消灭那些可能会造成危
害的东西,即使不消灭,也不会令人们遭受危害。所以没有理由
要求人们只有在看到具体的危害行为后,才对“差异”采取有形的“隔离”措施,更不可能要求人们在有形的隔离措施出现以后,才在内心产生对“差异”的排斥感。因此“心灵隔离”早在采取有
形的隔离措施之前就发动了。“对于精神障碍要进行控制”这种
念头,在人们的内心深处已经发生了,不管我们此刻是否在有意
识地这样去做。
人们对精神障碍者要么干脆“敬而远之”,要么非常“小心”
地同他们“交往”,又或者其他。一个较好的例证就是:“20世纪
70年代以来,随着‘社区治疗’政策的出台,欧洲国家和美国许多
精神病患者纷纷被迫离开长期居住的医院⋯ ⋯ 这些人通常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汉”。①
(三)人类对现代精神医学治疗措施的依赖
隔离并非专门为了对付疯癫才设计出来的,“⋯⋯麻风病消
失了,麻风病人也几乎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了。但是这些结构
却保留下来⋯ ⋯ ”。② 同时隔离并不排斥野蛮行为的同时发生。
到了“大禁闭”时期,此种方式发挥到了极致,包括精神病人自由
在内的一切权利都将被剥夺,甚至是生命,而引发这一切后果的原因可能仅仅是被确定为精神病人。终于,勇敢的皮内尔站出
来了,而自皮内尔、埃斯基洛以后,人们则一直致力于使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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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获得人道的待遇,同时历数着种种曾经的“罪恶”,“总医院”现
象固常成为迫害行为的典型代表或者进行讨论的主要背景资
料。而以“氯丙嗪”为代表的抗精神病药物的发现和应用,使人
类依靠现代精神医学对“精神障碍”进行控制的手段迈出了伟大的一步,同时使后来的“家庭医疗看护”和“精神障碍者回归社
会”变得比以前更容易实现。那种集中的、机构性的,纯监禁、隔
离式的“医疗”措施,似乎真正成为人类对其同类进行迫害的历
史。不过从“控制”角度看来,这两种方式没有本质区别。因为,对于药物是如何发挥作用的,⑤ 我们并不完全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药物并没有根除“异常的精神活动功能”,而仅仅是抑制了
它的出现,这意味着人类利用药物将其“隔离”在大脑中;同时利
用药物为主的这种“控制”方式,并不是100% 可靠的。这种“治
标不治本”的方式不能确保对异常的精神活动进行完全有效地
控制。
通过上述分析不难看出,单就“控制”手段的效果而言,尽管
还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但现代精神医学毕竟“还算成功”,并且
“还算体面”地为全人类肩负起这一重任。所谓“还算成功”,主
要是在横向上相对于其他学科而言的,“还算体面”则是纵观人
类历史,并比较了曾经的种种控制手段后得出的结论。从此意
义上讲,即使再具有说服力的理论,只要它不能为人类解决“如
何切实对精神障碍现象进行有效控制”的问题,人类就不能摆脱
对现代精神医学的依赖,更不会对这种理论给予彻底的认同,这
其中当然包括法律的认同。
因此不存在“法律应不应当相信现代精神医学”这样的疑
问。由于诊断与治疗早已发展成为现代精神医学学科体系的两
大密不可分、相互交融的支柱,所以人们不可能做到“取其精华
去其糟粕”,只利用现代精神医学对精神障碍现象进行控制,而
不接受其诊断的“缺陷”。法律要做的是在充分相信现代精神医
学的基础上,做出尽量合理的制度设计。
第三节精神卫生及其相关概念
一、精神卫生的界定
(一)精神障碍的范围
随着人类对精神活动异常现象进行解释的主要角度从生物
精神医学转变到社会精神医学,对这种现象的称谓也经历了从
“精神错乱”到“精神疾病”再到“精神障碍”的转变。病因学的现
① 引自,[美]罗伊·波特:《剑桥医学史》,张大庆等译,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页49l。
② 引自,[法]米歇尔·福柯;《疯癫与文明》,刘北成杨远婴译,三联书店,1999年版,页4 e
③ 参见,余风高:《呻吟声中的思索》,山东画报出版社,1999年版,页92~96。
④ 至于中国的情况,限于篇幅和本文所讨论的主题,笔者不再展开,但需要提及一点:可能是源于宗教的原因,传统中医(与现代中医模式相区
别的)的行医模式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即始终没有形成西方的那种对病人采取集中管理的制度和机构——“住院治疗”和“医院”,而在具体
行医形式上有些类似于现代意义上的“门诊治疗”。在中国近代以前的历史当中.无法找到哪怕是从任何其他机构演化而来的“医院”或类似机
构。换句话说,在我国历史上缺乏西方历史上的那种对精神病人集中进行迫害的“结构”。
同时我国传统对待“疯癫”的态度却是在中医理论思想的影响下形成的,这又明显不同于西方,也绝不是近现代才开始在中国医学领域中占
主导地位的西医学,在短期内就能彻底予以改变的。举个例子,根据在以往的学习、实习和工作中的经历,笔者注意到:重症精神病人在精神病院
并不少见,但被宣布为“无民事行为能力’’的并不多。当然,其根本原因非常复杂,但直接原因就在于:没有利害关系人向法院提出申请,家属也不
会。
然而现代社会对于精神障碍现象进行处理的方式可都是建立在“西医学”基础上的,从医疗到法律都是如此。这将给法律的本土化研究提供
一个非常广阔的空间。
不过与西方相同的是:“心灵隔离”现象的出现在我国传统上一样无法幸免。
⑤ 应当承认,药物确实在发挥着作用,尤其是控制诸如幻觉或者妄想等等典型的病理性精神活动。而对于这种现象,仅仅用有关“驯服”的理论(或
类似理论)来解释其作用机理恐怕是不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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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以及主观性强、边界模糊的界定方式不可能使精神障碍的概
念趋于精确化,因此随着上述称谓的变化过程,精神障碍的范围
实际发生了扩大化。
目前的“精神障碍”② 一词,与“精神疾病”③ 在精神医学上的范围基本相同,但前者更倾向于是一种心理社会概念,更容易
为不同学科、专业的人们所接受。一般认为其范围囊括了从经
典的精神分裂症、情感性精神障碍、神经症,到那些容易引起争
议的如人格障碍、性心理障碍、精神发育迟滞等等所有的异常精
神活动。
(二)精神卫生的概念
如不涉及对“影响人的精神活动健康因素”的范围进行界
定,精神卫生的概念很容易理解。“卫生”指为维护人的健康所
进行的一切个人和群体的社会活动,可将其概括为“优生优育、防疫与保健、医疗与康复”,@ 精神卫生当然是指针对“人的精神
活动健康”这方面的卫生问题。然而一旦涉及对“影响人的精神
活动健康因素”的范围进行界定,则会有不同的理解方式,对此
必须借助“精神障碍”来加以理解,~ 般分为广义和狭义两种表
述方式。
按照wh0对健康延伸的定义,广义的精神卫生概念,指为
维护人类精神活动“处于身体上、心理上和社会上的完好状态或
完全安宁”所进行的一切个人和群体的社会活动。而“影响人的精神活动健康”的因素应当包括“精神障碍”,此外还包括日常生
活中常见的睡眠障碍、情绪以及精神活性物质滥用等等其他因
素,因此“精神障碍范围”的大小,不会在总体上对广义的精神卫
生概念造成很大影响;而狭义的精神卫生概念通常指为避免人的精神活动处于“精神障碍(或精神疾病)”状态所进行的相关活
动,⑤ 如此精神障碍的范围大小对于精神卫生的概念就显得非
常重要,尤其是在法律上应如何对其进行界定。
对于“精神卫生”的界定应采用广义概念,因为这符合社会
发展的趋势,也是目前人类对精神活动的认知水平所决定的。
广义概念的范围较大,可以避免人们仅从“精神障碍”甚至“精神
病”的角度去看待并解决“人的精神活动健康”问题,因此对于精
神卫生医疗、心理咨询、精神障碍的预防以及精神卫生康复等与
人类精神活动健康有关的行为,都是精神卫生法要予以规制的对象。
但在广义的精神卫生概念范围内,也要对“精神障碍的范
围”问题进行界定。对此,目前世界各国家和地区的立法态度并
不一致。具体分歧主要集中在如何看待“酒精等精神活性物质
所引起的精神障碍”以及“精神发育迟滞”等问题上;⑨ 同时定义
法律与医学杂志2004年第ll卷(第l期)
方式也不同,有些采取的是列举式的定义方式(如日本),而有些
则是概括式的(如我国台湾地区等)。列举式的定义方式不利于
保持法律的稳定性,因为在实践操作中对于精神障碍的认识和
分类还在不断的发展和变化。因此笔者认为对于“精神障碍”的界定应采用概括式的定义方式,鉴于《草案》也持此态度,笔者不
再赘述。
二、自知力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古人很早就意识到,对自身进行认
识和判断对一个人,尤其是生活在社会中的人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当然,这个“自知”的含义远较此处要讨论的“自知力”更为
丰富。自知力本身是精神病理学中的一个特有概念,通常指病
人对自己精神状态认识的判断能力,⑦ 它是确定人的精神状态的一个重要指标,同时也是精神病与一切非精神病的区别所在,病人对病的认知和态度是构成精神病的~ 个组成部分。
《草案》第61条第7项以及2002年4月1日起施行的《上海
市精神卫生条例》(以下简称《上海条例》)第47条当中都对自知
力的含义做了规定,且表述一致:“对自己不正常的状态及病态
行为的认识、理解和做出恰当表述的能力”。但二者不同的是,《草案》除在第6l条对“自知力”做过界定后,此概念在文中再未
出现过;而《上海条例》则主要借助此概念并将其作为设立医疗
看护的标准(如第17条:精神疾病患者完全或者部分丧失自知
力的,有获得医疗看护的权利⋯ ⋯)和人院、出院标准以及行使
知情权和决定权的前提,由此“自知力”在《上海条例》当中就具
有了相当重要的法律含义,而非仅仅是个精神病理学专业词汇。
但根据david提出的“对疾病的认识,对精神病性经验的正确分
辨和描述,和对治疗的顺从”的观点,完整的自知力还应包括是
否服从治疗的问题。采用哪种学术意见并不重要,之所以提出
这个问题,是因为《草案》第2o条在规定设立医疗看护人的医学
建议标准时,出现了“不能配合治疗”的表述。《草案》的意见是
自知力不涉及对“是否配合治疗”的讨论,但“不能配合治疗”是
设立医疗看护人的一个条件。笔者认为,“不能配合治疗”能否
作为判断医疗看护人设立的条件,立法者应充分予以考虑。因
为“能否对自己的精神状态及行为做出正确的认识、理解和恰当
表述”与“能否配合治疗”是两回事。比如有些精神病人既相信
幻听有客观的来源,却又主动要求医生给他们药吃以控制讨厌的说话声,似乎病人吃药可以控制别人不说话或者少说话,这本
身就暴露了病人的思维出了问题。此时病人主动求医问药的行
为,难说是不配合治疗的表现,但照此而做出不设立医疗看护人的医学建议,是有危险的。再者,“不配合治疗”并不100% 的意
① 比如我国刑法上对“精神病”的理解就是如此。参见,林准主编:《精神疾病患者刑事责任能力和医疗监护措施》,人民法院出版社,1996年版,页6
— 8。
② 如《草案》第61条规定:⋯⋯精神障碍,是指在各种生物、心理以及社会环境因素影响下大脑功能失调,导致感知、情感、思维、意志和行为等精神
活动出现的不同程度的障碍。
③ 参见《上海市精神卫生条例》第47条:⋯⋯精神疾病,是指在各种生物、心理以及社会环境因素影响下大脑功能失调,导致感知、情感、思维、意志
和行为等精神活动出现的不同程度障碍的疾病。
④ 参见,朱新力王国平主编:《卫生法学》,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页1。
⑤ 如:狭义的精神卫生,是指对精神疾病患者进行广泛的防治,积极地采取对策,改善他们处境和待遇,促进其康复,减少复发率⋯⋯ ;参见,吴崇其
达庆东:《卫生法学》,法律出版社,1999年版,页290。
⑥ 比如:酒精等精神活性物质所引起的·‘精神障碍’’(d pendence on alcoh。1 or dnl)在英国精神卫生法中不属于精神障碍(mental disord),但在日本
精神保健福利法中则属精神障碍范畴。另参见,胡泽卿:‘‘国际精神卫生立法概况”,《中华精神科杂志》,2000年11月第33卷第4期,页248
⑦ 引自,沈渔 主编:《精神病学》(第三版),人民卫生出版社,1997年9月第3版第14次印刷,贝36。
法律与医学杂志2004年第l1卷(第1期)
味着“需要治疗”或者“治疗能奏效”,因此笔者认为不应将“不能
配合治疗”作为设立医疗看护的标准,否则很可能使后述的“自
愿就医原则”归于无效。
所以笔者认为立法要么就“更加谨慎地”像《上海条例》那样
对“自知力”赋以法定概念,然后在其他条款中直接使用;要么就
在立法中干脆不要使用“自知力”这一专业词汇,更不要将“不能
配合治疗”作为设立医疗看护人的一个条件。相比之下,笔者倾
向于后者。
第四节结论
必须明确,关于“精神障碍”的上述状况是人类目前有限的认知水平造成的,法律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因此这
就要求立法者应当正视并深刻理解这种状况,从而实事求是地
进行相对合理的制度设计。
“无法可依”的状态是与现代社会不相符的。因为前文已做
过分析,对“差异”现象采取有形的隔离措施并不以出现“危害行
为”为限;心灵隔离的形成又不以存在有形的隔离措施为必要条
件。但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隔离,处于被隔离地位的人都
将面临十分严峻甚至是残酷的生存处境。“无法可依”的状态不
可能对各种形式的隔离进行有效控制,而只能任其随意发动,从
而使公民的各种合法权利很容易遭受侵害,所以必须加紧精神
卫生领域的立法工作。
结合《上海条例》和《草案》,笔者以为,在我国精神卫生立法
工作中,应对以下几方面问题予以特别关注:
一、将“自愿就医原则”确立为精神卫生法的基础性原则
现代社会主要通过现代精神医学对精神障碍实现有效控
制,法律的制定无疑会强化现代社会对这种方式的依赖性。这
种“强化”的最终效果是:大部分非法行为可能被禁止了,但同时
也可能使一些合法权利遭到制度性的剥夺,甚至将一部分恶意
行为合法化。
恶意行为合法化不是现代精神医学的产物,更非精神卫生
领域所独有,但现代精神医学诊断的弱点,即主观因素多、客观
因素少、诊断范围模糊、精神医学诊断极易出现争议① 的特点,更容易被“恶意行为”所利用,而且不利于被评价者寻求救济。
再加上“心灵隔离”的出现又可能使人们对于恶意行为缺乏足够的警惕性和同情心,这会使被评价者寻求救济变得更为困难。
现代精神医学的发展状况,不可能在短期内使上述困境出
现根本性改观,但为了尽量减少“恶意行为合法化”的出现,国际
社会普遍接受了“自愿就医原则”。笔者认为,“自愿就医原则”的确立具有以下两层含义:
一方面,将“自愿就医原则”确立为一项基础性原则,使“非
自愿就医行为”成为对这一原则的例外,由此非自愿就医行为的发生必须具有法律所明确规定的条件,这实际上是严格了“精神
医学诊断”的启动条件,也最大限度地排除了“自知力”概念所带
来的不利影响,从而尽量减少“恶意行为合法化”的发生。
另一方面,一切就医行为,包括非自愿就医行为,必须严格
· 75 ·
依照法律规定,尤其是依法律的程序性规定进行,这是规范“精
神医学诊断和治疗”的实施过程,如“医学建议”应当如何产生、能否直接发挥作用,提出“医学意见”的人员资格和产生办法等
等,从而提高了“恶意行为合法化”的成本,也有助于各种救济措
施的实现。
对于“自愿就医原则”的相关具体内容,本文将在第二章诊
断和治疗及第三章医疗看护制度中进行探讨。
二、“精神障碍者权利保护”与“社会利益保护”间的平衡
为了实现对精神障碍者的权利保护,法律往往会针对一些
“心灵隔离”的外显行为做出禁止性规定。但要注意到“在现代
社会,权利相互性是一种极其普遍的法律现象”,有时“我们必须
回答的真正问题实际上是允许甲损害乙还是允许乙损害甲”。
如果处理不当,“在社会普遍有保护‘弱者’的心态下,弱者未必
就弱,强者也未必就强”。② 在这种情况下,很可能会违背立法者
要保护精神障碍者权利的初衷。因为社会利益的损失,反而会
加深“心灵隔离”的程度。
然而“精神障碍者的权利保护”是一个涉及面非常广泛的问
题,笔者在本文中仅就上述观点,对精神障碍者的就业、求学,以
及与精神卫生有关的一些法律责任问题,在本文第四章“精神障
碍者的相关权利保障”及第五章“关于法律责任制度中的若干问
题”中予以粗浅探讨。
三、弱化“心灵隔离”
法律不可能禁止“心灵隔离”的出现,而只可能尽量使其弱
化。因为一方面,作为一种社会规则,法律只能对人们的行为做
出规制,但无法约束人们的内心活动;而另一方面,法律当然可
以对“心灵隔离”所释放出来的、包括“歧视”在内的种种行为作
禁止性规定,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解决一些问题,但绝非全部。
因为人们完全可以对那些有限的、针对具体行为的禁止性规定
采取法律规避行为。
因此世界各国的相关立法中,均有关于鼓励弱化“心灵隔
离”出现的相关规定,《草案》也不例外。对于精神障碍相关知识的宣传和普及工作是必须加强的,尤其是关于现代精神医学所
拥有的对于各种精神障碍的了解和控制能力。同时也不应仅仅
围绕精神卫生知识本身展开,更应当对“精神障碍者的权利以及
相应的法律能力状况”、“精神障碍的医学评价和法律评价,以及
医学或法律评价所产生的程序规定”等法律知识的宣传普及工
作给予高度重视,为增强公民的人权保护意识,使司法救济机制
能够真正发挥作用,做好基础性工作。
此外,对于种种协助精神病人康复、回归社会的组织和机
构,政府应鼓励依法设立。如《草案》中所提到的社区精神卫生
康复机构、精神卫生医疗机构以及心理咨询机构。其中“社会办
机构”对于弥补国家资金的不足当然意义重大,但应注意加强管
理,尤其是对于精神障碍的诊断和治疗。而对于提供“非自愿医
学评价和住院治疗”服务的精神卫生医疗机构,笔者认为应严格
控制在“由政府依法设立的、经公安机关或人民法院指定的精神
卫生医疗机构”范围内。对此将在下文相关内容中予以论述。
① 这种例子很多,比较典型的一个就是江苏南通的一例“硫酸毁容伤害案件”,先后出自南通医学院附属医院、南京脑外医院、司法部上海司法鉴定
中心的3份鉴定结论均相互冲突,即使在后来由最高人民法院所组织的、由全国最权威专家所组成的鉴定队伍内部(在笔者看来,这已经是目前
我国境内的、能实际组合成功的、精神医学专业水平最强的司法鉴定队伍了),还是存在不同观点的。对此,仅仅是“学术争议”或者“对于司法鉴
定标准的掌握存在不同’’都不足以解释这种现象。详情参见:2000年6月18日中央电视台一套《今日说法》节目。
② 引自,苏力:《法治及其本土资源》,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页181、182、199。
· 76 ·
四、建立相对完善、切实可行的审查机制及司法救济途径
目前精神障碍者的权利易遭受侵害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现
代精神医学的现实状况也必须接受。因此法律除了加强程序性
规定、强化行政管理制度和建立严格的审查机制之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救济途径往往是通过审查机制来的实现,包括医
疗体系内部的复核机制以及医疗体系外部的司法审查机制,其
方式大致可分为“实质性审查”和“形式性审查”。
医疗体系内部的复核通常由系统内精神医学专业人员进
行,审查方式包括“实质性”和“形式性”审查。而就司法审查而
言,笔者认为法律很难以“实质性”审查作为解决问题的终极方
· 国外参阅资料·
法律与医学杂志2004年第11卷(第1期)
式,更不可能在这些“专业意见”发挥影响作用前就从法律角度
对其进行实质性审查,否则很可能被卷入一种无休无止的学术
争议当中。因此笔者认为司法审查应侧重于“形式性”审查,即
由法官对启动医学评价(尤其是非自愿医学评价)的条件是否合法、医学评价是否依照法定程序做出、提出“医学建议”的主体是
否具有法定资格等问题进行审查。
对于建立相对完善、切实可行的审查机制及司法救济途径
问题,笔者在本文未单独列章,但下文中均有论述。
作者单位:中国
第三篇:案例分析:全国首例诉政府立法行政不作为案
全国首例诉政府立法行政不作为案
案情:南京江宁区美亭化工厂长杨春庭于2003年3月接到通知,该化工厂要拆迁,但在补偿数量上存在严重分歧,原因在于双方所依据的法律根据不同,政府根据1996年发布的《江宁县城镇房屋拆迁管理办法》,应补偿130万,而原告杨春庭根据现行的《南京市房屋拆迁管理办法》应得到补偿是400多万。经研究发现,1996年发布的《江宁县城镇房屋拆迁管理办法》(被媒体称之为地方政府规章)是依据1996年3月《南京市房屋拆迁管理办法》制定的,然而该办法已于2000年3月废止。上面提到的南京市的有关规章是根据2000年国务院的行政法规制定的。
原告于2003年4月23日向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政府行政立法不作为之诉,状告南京市江宁区政府不按上位法规及时修改房屋拆迁管理办法,致使自己损失惨重。南京市中院依据有关规定将此案移交江宁区法院审理,2003年5月26日江宁区人民法院向原告发出受理通知书,并于2003年6月12日作出裁定,驳回起诉。理由是政府发布的1996年《江宁县城镇房屋差遣管理办法》是属于抽象行政行为,被行政诉讼法排除在司法审查之外,同时向江宁区政府提出司法建议。
——该案例源于法制日报2003年3月-6月的相关报道
问题:
1、《江宁县城镇房屋拆迁管理办法》是否有效?
2、行政主体怠于行使立法职权的根本原因?
3、本案是否可以通过改变诉讼请求而胜诉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