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从永远的尹雪艳和游园惊梦解读白先勇的
从永远的尹雪艳和游园惊梦解读白先勇的《台北人》
11文学1班许奕
摘要:白先勇的短篇小说集《台北人》塑造了很多的悲剧人物形象,他们由于背井离乡、远离故土,无法适应巨大的时代转换,导致人物悲剧的产生。女性作为白先勇主要的创作对象,女性主义在其文中得到了很大的体现。白先勇其中国传统的文学创作与西方现代技巧的结合这种另类的写作艺术特色也为其文章增添了许多独特之处。我们可以从《永远的尹雪艳》和《游园惊梦》着手,解读白先勇《台北人》中的悲剧意识、女性主义与艺术特色,以此来更深刻的理解其中的意蕴。
关键词:悲剧形象;艺术特色;女性主义;台北人
白先勇小说集《台北人》包含十四个短篇,并无一篇小说名叫《台北人》。作者之所以为小说集取这个名称,是因为全部作品写了这样一群独特的“台北人”:他们不是土生土长的台北人,而是在大陆出生,成长,由于国共内战不得已随着撤退的国民党军队迁移到台湾。因此他们在背井离乡之后,那份对故土的眷恋之情尤其浓厚。
白先勇以现代寓传统的方式,在《台北人》中表达了今昔对比、今不胜昔的主题。[1]在小说集的扉页上,白先勇引用了唐代诗人刘禹锡的诗歌《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已昭然揭示出作者那今不胜昔的无限沧桑的感慨。《台北人》中的人物往往纠缠在今与昔的痛苦挣扎里无法自拔,但每一个人都不甘于对过往的简单回忆和对现实的麻木满足,而是不断进行着记忆的重构与现实的再造。白先勇试图通过笔下众多人物对待记忆与现实的不同态度及处理方式,向我们昭示人类心灵痛楚、生存困境及人与人之间沟通的艰难。
《永远的尹雪艳》和《游园惊梦》作为白先勇《台北人》中最为典型的两篇作品,其中的内蕴、主题相比于其它都更为丰富和深远。因此,从这两篇作品入手能够对白先勇的《台北人》解读的更加深刻。
一、《台北人》悲剧意识的解读
《永远的尹雪艳》是白先勇的短篇小说集《台北人》的开篇之作,对于这部作品,欧阳子女士将其评论为是《台北人》全集中最“冷”,“嘲讽意味最浓”[2] 的一篇。
小说的第一句话“尹雪艳总也不老”与小说名一样,让我们对主人公充 满了疑问:她怎么会永远不老呢?小说看完以后,我们才知道尹雪艳永远不老的秘密。十几年的时间过去,尹雪艳依然是社交界鼎鼎有名的人物,光艳照人。岁月的风霜和战争的硝烟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印记。小说中的吴经理与尹雪艳恰形成鲜明的对比。吴经理在上海是一家银行的总经理,来到台北后却只能在一家铁工厂挂个顾问的名义。小说这样写他历经沧桑后的外貌:“吴经理的头发确实全全白了,而且患着严重的风湿,走起路来十分蹒跚,眼睛又害沙眼,眼毛倒插,常年淌着眼泪,眼圈已经开始溃烂,露出粉红的肉来。”①吴经理的落拓凄惨更加衬托出尹雪艳的不老神话。小说中有一段对尹雪艳在台北经营尹公馆情形的叙述:
尹雪艳确实不必发愁。尹公馆门前的车马从来也未曾断过。
老朋友自然把尹公馆当作世外桃园,一般新知也在尹公馆找到别
处稀有的吸引力。尹雪艳公馆一向维持它的气派。尹雪艳从来不
曾把它降低于上海霞飞路的排场。②
尹雪艳如一位参透了红尘变换的出家人一般,“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然人世间的辛酸悲苦都与与她如浮云了。而吴经理和徐壮图们则依然徘徊于世事轮回之中,如同佛家所说的“妄执”,无法超脱,这便是痛苦和灾难之源。[3]
时间带走了一切:青春、荣耀、金钱、地位。时间又在把一切拉回到眼前:斯人斯景,此生此世,谁能逃脱时间的铁律?又有谁,勘破时间的“诡诈”,从中换回历尽万劫的“金身”?《游园惊梦》就是这样一个关于时间的故事,“游园”之“园”恒在,“惊梦”之“梦”,却已成为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4]对于《游园惊梦》,评论者们从不吝惜给予它的溢美之词。著名评论家欧阳子甚至宣称:“在中国文学史上,就中短篇小说类型来论,白先勇的《游园惊梦》是最精彩最杰出的一个创作品。”③
整个《游园惊梦》这部小说透露着一种曲终人散的苍凉,这种苍凉不仅限于主人公的个人命运这么狭窄,作者有着宏观的史的意识和切入角度,当然这与他的身世背景、人生经历也有着很大的关系。他在本篇小说中,将个人命运的悲寓含在历史变迁之中,不光蓝田玉,所有人的命运都是随着历史的沉浮而沉浮,所以桂枝香今日的繁华是蓝田玉昨日的的记忆,而谁又能断定蓝田玉的今天不是桂枝香明天的预示呢?他将人物与时代之间真实联系,帮助读者走进并了解一段历史对一些人的深刻影响。写尽了时过境迁的痛苦和对人世沧桑的悲悼,大有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历史的苍凉。
二、《台北人》女性主义的解读
白先勇塑造的人物形象系列中,以女性形象最为突出,旅美作家於梨华曾赞赏道:“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中国,没有任何一位作家,刻画女人能胜过他的。”④白先勇自己也说:“妇女是我挖不尽的宝藏。”⑤
白先勇先生《永远的尹雪艳》中的尹雪艳,内蕴丰富,包孕无穷,因而,不同时期不同性别的读者对这一女性形象拥有迥异的解读方式。从最初的女人是红颜祸水到死亡无处可逃的生命观,从预示着整个腐朽上层的没落到一切皆是虚无的生存哲学。[5] 在尹雪艳生命中占有一点点席位的三个男性,上海棉纱财阀少老板王贵生,金融界炙手可热的洪处长,台北新兴工业巨子徐壮图,他们富可敌国,为美人欢心几于“烽火戏诸侯”了。尹雪艳爱他们吗?王贵生死了,她在百乐门停了一宵,算是致哀;洪处长破产、丢官了,她只带走属于自己的;徐壮图被刺,她凝着神、敛着容朝亡者鞠了三躬,晚上牌局照旧,微笑照旧。花无百日红,尹雪艳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常青树,她早就开始为自己筹划着、准备着,进行着资本的积累。身为舞女交际花,她可能出身低微,早期在舞场的生活,使她接触了各种各样的男人,也看惯了世事的浮夸虚华,这历练了她圆滑的处世方式,似乎是世事洞明,但她内心深处未必不曾有过痛苦。也许她也曾经轰轰烈烈地爱过、哭过、笑过,回首过去,往事如云烟,唯独不变的、值得信赖与依靠还是自己。
尹雪艳总是清醒地穿梭于滚滚红尘的男男女女之间,在一次次厄运到来之间,却如此波澜不惊,看似薄情寡义,却是对事实难料有深切的了悟,一个自我为中心的女性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传统女性,靠男性生活着,物质与精神的双重依赖,男人是她们的天,天塌了,她们必然走向灭亡。尹雪艳,利用男性的物质权利活着,精神上保持绝对的独立性,一旦物质场所倒塌,便另觅它地。[6]处于弱势,她通过对生存环境的选择和改造,凸显出自己作为女性个体生命的意义,即女性的自我救赎。
三、《台北人》艺术特色的解读
白先勇运用我国传统小说“以形写神”的手法,通过对尹雪艳的穿着打扮、神情动作的细致入微的描绘,塑造出活生生的人物形象。白先勇不厌其烦地写尹雪艳在交际场合中的服饰,借此表现出她独特的个性。小说在一开头就写道:“尹雪艳着实迷人,但谁也没能道出她真正迷人的地方,尹雪艳从来不爱擦胭抹粉„„也不爱穿红戴绿,天时炎热,一个夏天,她都浑身银白,净扮的了不得。”⑥这是作者初次写尹雪艳的穿着打扮,但在她浑身上下银白的装饰中,我们已能微微感觉到她艳丽其外冰雪其内的性格特征。以后,作者还多次写到她的衣着打扮。总之,一个字“冷”。这种衣着上的冷与她容貌的艳丽形成鲜明对比,艳的被衬得更艳,冷的却显得更冷。更主要的是,这种衣着上的冷暗示了她内心的冷酷。随着情节的展开,人物性格的逐步显现她的外表冷与内心冷完全融合在了一
起。
白先勇语言表面上的客观冷静与其中蕴含的炽烈情感内涵形成对比,使他的情感体现得更沉郁、凝重,艺术表达上更具力度。如:“一进到尹公馆,坐在客厅中那些铺满黑丝面椅垫的沙发上,大家都有一种宾至如归、乐不思蜀的亲切之感„„客人们掷下的桌面十分慷慨,每次总上两三千。赢了钱的客人固然值得兴奋,既是输了钱的客人也是心甘情愿„„”⑦这里,白先勇像一个局外人客观地描述着尹公馆的一切。然而,我们不难看出,在不动声色的语言下隐藏着的他的感情,他对这群客人是谴责的,然而仍带着一点同情。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可他们仍改不了剥削阶级的本质,依旧醉生梦死,自甘堕落,甘愿受尹雪艳的剥削,甘愿在尹雪艳亲切的称呼和妥帖的安排下做着“富贵温柔乡”的旧梦并以此 来欺骗自己,他们可憎可怜又可悲。[7]
由于白先勇出身于官宦家庭,具备接受良好传统教育的条件,所以他一方面接触了西方文学,另一方面却又深受中国传统文学的影响。他曾经自己论述道:“我受中国诗的传统的影响很大。我从小爱好唐诗宋词元曲,它们不但给我感性的影响,具体的意象表达手法也启发我。我写小说,也比较不擅长抽象的描写,较擅长象征、对白。„„因为中国传统文学的感性,就象作基础的磐石,上面的方向无论怎么转,都离不开这个基础。”[8]因此他的小说艺术最大的特点就是传统的叙述方式和现代技巧的结合,古典和现代在他的小说里几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游园惊梦》就集中体现了这一特色。
首先,白先勇小说中充满着历史和人生的沧桑感,这显然与《红楼梦》的存在悲剧主题有关。关于这一点,白先勇说得很清楚:“事实上《游园惊梦》的主题跟《红楼梦》也相似,就是表现中国传统中世事无常、浮生若梦的佛道哲理。也就是太虚幻境中,对联上的那两句话:‘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9]
然后,小说的题目就出自根据传统剧目《牡丹亭》改编的昆曲《游园惊梦》,这本身就带有传统文化的色彩。白先勇在童年时代就受过戏曲的熏陶,他着迷于昆曲,认为它是“一种最精致完美的艺术形式”。[10]传统戏曲对白先勇的小说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他让“《牡丹亭》这出戏在《游园惊梦》这篇小说中也占有决定性的重要位置。无论小说主题、情节、人物、气氛都与《牡丹亭》相辅相成。甚至小说的节奏,作者也试图比照《游园惊梦》昆曲的旋律”[11]白先勇广收博采、融会中西,在现代派技巧中体现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光芒。这正是他短篇小说独特的魅力之所在。[12]
四、结语
那些并不处于人类生存主流的人常常被世人所遗忘,白先勇力图通过《台北人》为这群流落到历史边缘的老灵魂塑像,并对他们无可奈何的人生寄予无限同情。[13]尤为重要的是,白先勇并未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观看他们在困境中挣扎,而是对他们的人生选择表示了极大的理解与认同。无论是尹雪艳还是钱夫人,《台北人》里这一群游离于故乡母体之外的老灵魂都寻觅到了自身认同的处理方
式,达到了一种圆满的完成。这种完成并不意味着结束,因为过去的事实可以引以为鉴,已经作古的人也同样具有激励警示世人的作用。
引文注释:
① 白先勇:《台北人》,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第5页。
② 白先勇:《台北人》,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第7页。
③ 欧阳子:《王谢堂前的燕子》,广州:花城出版社,2000。
④ 於梨华:《现代文学》《白先勇笔下的女人》,第四卷,第3期。
⑤ 白先勇:《游园惊梦》,台湾远景公司出版社,1982年版,第242页。
⑥ 白先勇:《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选》《永远的尹雪艳》,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第72页。
⑦ 白先勇:《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选》《永远的尹雪艳》,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第75页。
参考文献:
[1] 刘美、张娟:《成都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8年11月,第22卷11期。
[2] 白先勇:《白先勇文集》第二卷,广州:花城出版社,2004。
[3] 张传福:《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台北人>人物悲剧与基督信仰》,2009年12月。
[4] 钱雯:《名作欣赏》《<游园惊梦>: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2008年4月。
[5] 彭飞:《从女性主义角度解读<永远的尹雪艳>中尹雪艳形象》,2011年7月。
[6] 彭飞:《从女性主义角度解读<永远的尹雪艳>中尹雪艳形象》,2011年7月。
[7] 王欣:《焦作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精雕细琢 独具匠心--浅析<永远的尹雪艳>一文的艺术特色》,第2卷,第1期,2001年3月。
[8] 明星咖啡馆•白先勇与《游园惊梦》,台北:皇冠出版社,1984年6月。
[9] 白先勇,蓦然回首:《白先勇散文集(上)》,上海:文汇出版社, 2000年,第213页。
[10]白先勇,蓦然回首:《白先勇散文集(上)》,上海:文汇出版社, 2000年,第214页。
[11]白先勇,蓦然回首:《白先勇散文集(上)》,上海:文汇出版社, 2000年,第212页。
[12]洪山:《合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从<游园惊梦>看白先勇短片小说的艺术特色》,2006年2月,第23卷,第1期。
[13]颜呐:《常州工学院学报(社科版)》《记忆的重构与现实的再造<台北人>主题透视》,2007年2月,第25卷,第1期。
第二篇:白先勇的《游园惊梦》
白先勇的《游园惊梦》读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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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写一篇题目的读后感,不需要太长,300字左右就可以了,不许抄袭的问题补充2008-08-05 15:47
不许抄袭啊,抄袭的垃圾我不要
匿名回答:5人气:45解决时间:2008-08-11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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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勇的《游园惊梦》是一篇让人读出来有种悲凉在里面的小说。像《孤恋花》一样,白先勇在描写女人时,依然让你看不出这是出自一个男人的手笔。他是那些的谙熟女人,就像他本身就是一个女人一样。《孤恋恋》里的“女司令”,那样的深知世间的一切,活的是那样的清醒且理智。
白先勇的短篇小说,总是像一个舞台,在这个舞台上总是会一下子涌来好多人,他们往往不需要刻意地表白自己,也不需要更多的笔墨交待。只是在一投手一投足之间,就已经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一切都交待清楚了。这或许要归于白先勇的意识流写法。也只有这样的写法,才能在让所有的故事讲述的有条有理,看似凌乱的人物,却有不凌乱的故事情节。
其实惊醒的何止是梦,其实还有别的部分,苏醒的也许不仅仅是生命,其实还有现实。这一次她又来游园了,当她穿着在旧时的旗袍,原以为自己还是那时的钱夫人,还以为自己还是那时候的风光。可是她的梦还是惊醒了。
这便是人生吧!当从梦中惊醒时,这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一无所有的。原来所有的,无非是梦一样。其实当窦夫人问她对台北有什么印象时,她只能喃喃地道,这里变的我都快不认识了--起了那么多的高楼大厦。
小说总是在写之前要找到切割点的,就是像洋葱那样,能够一刀下去,看到每一个层面的纹理。那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可以练成的。也不是一刀下去就能够找准地方的。其实写小说真的不容易,其实写什么东西都不容易。文字有时候就像一座华丽的宫殿,而每一个写字的人,都需要将自己脑海里最美丽的东西用文字将其搭建起来,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能够为其美而吸引,那时候才处划功得圆满。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毕竟这是脑海里最美好的东西,是抽象的东西,像借用文字建造,那还是需要学习与磨练的
第三篇:寻找与怀念——浅析白先勇《游园惊梦》中的身份确认
寻找与怀念
——浅析白先勇《游园惊梦》中的身份确认
文学08级9班张明超20081110394
摘要:本文试图透过作品本身,从身份确认和国家话语的范畴,运用文化研究的方法对《游园惊梦》进行全新的分析。从个人身份的映射与确认,延伸到对国家身份的探讨,从而分析退守台湾的中国人的心态变化。
关键词:《游园惊梦》身份国家
《游园惊梦》被视为白先勇最优秀的短篇小说之一,小说借了昆曲名段“游园惊梦”为题。故事非常简单,昆曲艺人蓝田玉——钱夫人在一个宴会中,重逢故旧,宴会上昆曲《游园惊梦》的演唱,引发了她众多的回忆与体悟。
众多关于白先勇这篇小说的研究,多是从小说本体角度,或分析意识流的叙述方法,或深入到人性的探讨,或分析作品反映出的人生哲理。而本文试图从身份确认和国家话语的范畴对《游园惊梦》进行全新的分析。
一、个人身份的映射
身份,就是我们如何确定我们是谁的问题。在文化研究中,身份用来描述存在于现代个体中的自我意识。而文学与艺术作品大多都是作者自我意识的一种体现,所以我们可以将作品或作品中的角色看作作者对于自我身份的一种确认。
钱夫人无疑是小说《游园惊梦》的中心人物,她不仅仅是小说中的一个角色,抛开钱夫人的性别特征,我们可以把她看作白先勇自身的映射。正如我们可以把《聊斋志异》中的狐仙看作是蒲松龄个人意志的化身。当然这些作品中的人物与作者必然要有许多相同之处,那么,首先让我们看一下白先勇与钱夫人的共通之处。
白先勇出身于大家庭,父亲是国民党高级将领白崇禧,母亲出身官宦之家,家运随着国民党党运的起伏,十一二岁从大陆到香港再到台湾。他的人生经历了家势的盛衰变化,父母相继去世导致的家庭变故。白先勇个人的境遇变化在钱夫人身上完全映射出来了。钱夫人在大陆作为将军夫人的生活和感情的经历,不正是白先勇家庭变故前的反映么。因此我们可以突破钱夫人在小说作品中的角色,将她跟白先勇自身联系起来,接下来的分析也正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既然钱夫人映射了白先勇的个人经历,那么,通过小说白先勇首先是一种对自我身份的确认。
二、自我身份的确认
白先勇从年少时代开始就经历了漂泊的生活,辗转各地。所以在自我身份和自我归属上具有一定的模糊性,造成这种模糊性的原因之一正是白先勇在各国各地生活的迅速辗转,而所有这些都在《游园惊梦》中体现了出来。
“她那是才冒二十岁,一个清唱的姑娘,一夜间便成了将军夫人了。”钱夫人从“蓝田玉”到将军夫人角色的快速转变,正像是白先勇在各地的辗转。“她明白她的身份,她也珍惜她的身份。”在这里她的身份是“正正经经的填房夫人”,这是钱夫人对自己的认识,看上去她对自己的身份是明确的,但是实际上她依然
纠缠于“将军夫人”与“蓝田玉”之间。“谁又敢议论她是秦淮河得月台的蓝田玉了?”戏子的出身一直是钱夫人心里永远抹不去的痛楚,因此她急于靠“正正经经填房夫人”身份的确认来掩盖她卑微的出身,这更像是钱夫人的一种自我安慰。
再回到白先勇身上,《游园惊梦》是白先勇小说集《台北人》中的一篇作品,“台北人”正是一个明确的身份名称。国民党战败之后退到台湾,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重新确立身份,“台北人”在这里其实与泛中国意义中的“中国人”是相对的。在离开大陆之前作为“中国人”正如“蓝田玉”的身份,随着生活地域的变化,重新确立的“台北人”身份恰似“正正经经的填房夫人”。
表面上来看,虽然身份发生了变化,但都是明确的。而实际上却是一种身份的缺失和不确定,体现出强烈的无归属感。国民党撤离到台湾岛之后,遗失了原有的“中国人”身份,“台北人”是他们对自己一种新的身份认证,但是台湾原住民并不承认他们的这种身份,因此使得这些“偏安”台湾的大陆人缺乏归属感。“台北人”之于他们,正像“正正经经填房夫人”之于钱夫人,都是在心理上的自我安慰。
三、国家身份的怀念
我们可以从个人身份进一步扩展到国家身份,这里所说的国家正是广泛意义上的“中国”,“中国人”对于“中国”的理解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大中原心态”。所谓的“大中原心态”,即一种根植与20世纪中过现代文化的中心化、反殖民化过程中的话语,这种话语从根本上说代表了近代史上民族国家建立框架下的以中国内地为中心的民族主义。1(99-100)更具体地说这种心态将中国北方平原地带看作中国性的起源地,根据地域的不同界定文化的等级差别,轻视处于偏远地带的民
2(120)族文化,将之视为异类。
国家身份的焦虑感在国家动荡的状况下会更加强烈,当对国家身份产生疑问的时候,长期以来形成的“大中原心态”便会产生作用。《游园惊梦》里这种心态表现的非常明显,小说中多处提到南京和大陆如何如何,从“杭绸”到“旗袍”再到“花雕”,还包括宴会上吃到的“鱼翅”,就连小说中不断提到和穿插的昆曲也可视为“中原文化”的一种代表,在这些表述中台湾完全被边缘化,视为一个“异类”。所有对南京和大陆回忆,以及与台湾的比较,都表现了对“中原主流文化”的深深怀念。
因战争失败而被迫逃亡台湾的这些“中国人”,特别是原来处于统治地位的国民党人,不仅仅失去了对国家的统治,也失去了“中国人”的身份,“沦为”了“台北人”,更进一步说,他们失去了国家身份。这也可以用来解释台湾的国民党人急于要从中国独立出去,并一直以“中华民国”自居。首先,从地理结构来说,台湾处于一个相对独立和封闭的地理位置,这为独立成国提供了地域条件;其次,从文化上来说,缺失了中原主流文化之后,这些“中国人”急于确立属于自己的主流文化,而国家是确立主流文化的重要途径。在台湾确立自己的主流文化,并非重建一个全新的文化体系,它依然是建立在原有的“中原主流文化”的基础之上。这个确立过程,也体现出对于“中原主流文化”的怀念。
注释:
1.傅葆石,《双城故事——中国早期电影的文化政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
2.同上。
第四篇:永远的尹雪艳赏析
永远的尹雪艳赏析
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青春总是她们引以为傲的资本。如果一个迷恋自己最美的那一段的女人失去青春,不再年轻,就会像天使变成凡人一样寂寥失落。于是,凡尘中的女人总是这样默默的被时间磨去光鲜的外表,变成妇女,老妪,直至死亡。没有人去理睬她们对时间的抱怨,或是对美好曾经的叹息。然而,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种女人总也不老,那一定就是尹雪艳了:白先勇先生笔下的人物,不老无情的尹雪艳。
《永远的尹雪艳》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在这面镜子前出现的一个时代的男人女人的悲剧。
一个时代的男人悲剧:嫉妒尹雪艳的女人们总是说她“八字带着重煞,犯了白虎,沾上的人,轻者家败,重者人亡。”爱上尹雪艳或想占有尹雪艳的男人们最终的结局也都是悲剧,上海棉纱财阀王家的少老板王贵生为了她“拼命的投资,不择手段的赚钱,想把原来的财富堆成三借四倍,将尹雪艳身边那批富有的逐鹿者一一击倒,然后用钻石玛瑙串成一根链子,套在尹雪艳的脖子上,把她牵回家去。”可结果,王贵生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犯上官商勾结的重罪被枪毙了。洪处长为了娶她,休掉前妻,抛弃儿女,虽是一时得到了她,春风得意了一番,却还是一年丢官,两年破产。年轻有为的徐壮图迷恋于她,也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场。是不是尹雪艳真的是那些女人口中的女妖孽,害的每个接近她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当然不是,她只是一个见证者,旁观了那些追求她的男人的悲剧。那么这些悲剧男人的悲剧怎么造成的,答案毋庸置疑,他们的悲剧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更是他们所处的时代奢侈糜烂的浮华风气培养出的无限的占有欲造成的。对于这些纨绔子弟与伪君子来说尹雪艳就是他们要得到的东西,是他们自私炫耀欲望的追求。所以他们为尹雪艳做的一切,都是千方百计想得到她,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所谓成功价值,想让尹雪艳成为他们私有的物品,炫耀的资本。即使女人们说尹雪艳是害人的妖孽但是“上海洋场的男士们都对她增加了十分的兴味。生活悠闲了,家当丰沃了,就不免想冒险,去闯闯这颗红遍了黄浦滩的煞星儿。”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种可以证明自己经济实力,满足虚荣心的追求,不可避免的让本身就虚伪的他们趋之若鹜。即使他们后来落魄到了台湾仍是一群一群的聚在尹雪艳的尹公馆,对于他们来说不老的尹雪艳仍是那团白色的欲望,谁都渴望拥有。除此之外他们在意的还有尹公馆那份不低于当年在上海霞飞路的排场,他们任然可以在她家的麻将桌上醉生梦死,在那里回味过去的奢侈潇洒,在那里自欺欺人,忘记现在的落魄,忘记头上早已开了顶,两鬓添了霜,忘记行将就木的命运。所以他们的命运的悲剧可以说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是他们看不清自己,摆脱不了虚伪自欺导致的。这群曾经的五陵年少,曾经的有头有脸的人物的悲剧命运正是那个时代浮华的缩影,他们是一群自己一手造就自己的悲剧命运的人。小说最后年迈的吴经理烂掉了睫毛的血红眼圈落下来的泪不仅仅是为自己的凄惨的下半生哭,也像是为了整个时代哭。他们的悲剧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悲剧的尹雪艳:素白冷艳的尹雪艳给人的感觉总是像精灵又像魔鬼,总之,她很少给人一个鲜活的女人的感觉,甚至人们会觉得她真的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她更多时候像一个白色的隐喻,一个白色的悲剧。人人都说她像冰一样冷和无情,但我相信尹雪艳不会从一开始就是这个不老的无情的尹雪艳,她是从一个普通女人转变到无情的,而转变她的正是那个无情吃人的旧社会。作为大上海著名的交际花,风月场所的高级舞女,依靠风华绝代的气质出名的尹雪艳以一个底下的社会身份享受着绝对上流社会的生活,被爱慕和追捧。但是她在享受这些过眼云烟的浮华时候她是聪明和清醒的,她绝对知道自己作为一个舞女的命运。一个舞女的生命里没有爱情,只有生存的追求。她虽然需要生存,但她没有委身王贵生那样的纨绔子弟,虽然王贵生疯狂的示爱足以让任何一个风尘女子动容,但是她明白他只是个浮夸冲动的男人,不会永远对她有兴趣。如果和他在一起,她的命运大概会是浔阳江头的琵琶女一样,最终会以年老色衰被人遗弃。但是王贵生犯罪被枪毙那天“尹雪艳在百乐门停了一宵,算是对王贵生致了哀”虽然她是看似无情的,却仍是通过这一行为看出,她的内心对王贵生的爱是有感激之情的,这时的她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如果说和她和洪处长结合是为了找个寄托,那么她要求洪处长答应她的十个条件和洪处长的离婚,都体现了她作为一个女人对于名分和尊严的看重,虽然她出身底下。也足以看出她对于那种平凡女子的婚姻生活的向往。虽然她在洪处长落魄时离开洪处长是无情的,但是她之前与洪处长在一起时她的心底看似还是有一丝爱的追求的。而后来在台湾因为打麻将吸引了徐壮图的迷恋就真的像是她为了生存故意设的一个圈套。此时的她经历了人世间的虚伪与欺骗,冷淡与麻木,她也变得麻木到成为一个只为生存的女人,勾引徐壮图也只是为了生存。她彻底的变成了一个白色外衣包裹下的潘多拉。她为年迈失意的吴经理的座位下放个坐垫帮他过生日,常常劝解那群发胖无聊的贵妇人,给那群失意的遗老遗少关心,看似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的所作所为,其背后的目的,大约只是为了自身的生存。毕竟,作为一个旧时代的交际花,在台湾她的生存也只能依靠这群曾经光鲜的人物们。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关心吴经理,才有机会接触他的人脉,才有后面和徐壮图的相识。才有那些青年才俊络绎不绝的到来,关心那些哀怨的胖妇人和她们的丈夫才有门前的不间断的人来人往。可以说,在台湾的尹雪艳大概真的成了那个社会吃掉的牺牲品了,变得冷漠麻木,只为生存而去不择手段。徐壮图死后她去祭奠大概也是为了敷衍吴经理,那天晚上她的家里又聚了一群人,开始徐壮图未死之前的牌局。这一点也证明了,尹雪艳早已成了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她早已深谙一个女人生存的法则,她的所作所为,她的冰冷不变是保护自己保证继续生存下去的一种有效方法。但是,他们最终会离去,被新社会遗弃,她就算总也不老,她也无法再生存下去,因为她是一个寄生在那个浮华时代的的女人,当属于她的时代过去,她也就成了那个时代造就的一个悲剧的女性,与私欲欺骗相伴,麻木不仁,最终以悲剧收场。
《永远的尹雪艳》通过一个高级舞女尹雪艳的浮浮沉沉的人生命运,写尽了人世间的丑陋百态。这是一部主要描写一个悲剧时代的作品,主角尹雪艳看起来就是一个时代的标志和符号。在全篇慢叙述慢步调的叙述中始终带着一种淡淡的哀愁,尹雪艳就是这样一个白色的哀愁的标志,她从始至终都是哀愁与不幸的象征,她的一身白色,出现在旧社会大上海十里洋场纸醉金迷的风月场,出现在台湾落魄失意者聚集的尹公馆。她出现在她生活的任何一个场合中都像一个白色的哀叹号,暗示了那个场合中所有沉迷者麻木者的命运。小说中说她的不变不老一身洁白在那一群醉生梦死的人中飘转,看起来像个祭司。如果在古希腊身着白衣的女祭司以洁白纯净的心祭奠他们崇敬的神明,那么总是白色的尹雪艳就是用这一群遗老遗少的纸醉金迷,落魄失意祭奠了那个早已经离我们而去的退去金粉粉饰的一个暗黑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