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读太史公自序有感
读太史公自序有感
人文学院
近期,跟谁老师学了一篇文章——《太史公自序》,文章选自《史记》。为司马迁所作,读后感受很深。
首先,司马迁作为一名我们后世所说的史学工作者身上所具有的才学品质令我极为钦佩,唐代的刘知几曾总结出了史学三长,才、学、识,而后代学者在此基础上了德。作为早期的具有开创意义的史学家,司马迁无疑是这一标准的典范。其家族有着深厚的历史和文化底蕴,这使得其从小就得到极好的家学熏陶。有了比较深厚的史学功底。及长,更是游历四方,俗语有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如果单单依靠书本上的学习,很多东西我们是无法真正领悟的。而四处游历正好弥补了这一方面的不足,使其养成了开阔的胸襟和广阔的史学视野。这也是其日后撰写《史记》能够对事件充分把握,对人物描写入木三分的重要原因之一。我一直认为,把一本史书写到公正客观很难,尤其是在公正客观的基础上把历史写活更难。书本是人来阅读的,如果全文枯燥无味,虽书写公正,但终有令人遗憾之处。
在大多数的眼中,史学是一门比较枯燥的学科,能够几十年投入其中并甘之如饴者可称为优秀史学工作者,而全身心投入于其中并将自己的研究成果感受以优秀的文风书写出来则非史学家不可。
对于太史公的评价早已有之,其中负面评价极少,这其中令我记忆深刻的有两个,一个是鲁迅对于《史纪》的评价“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另一个则是郑樵在《通志·总序》中对于太史公与班固的比较,“迁之于固如龙之于猪”。其语言对于班固不可谓不刻薄,但这也从侧面其对太史公的特别看重,在廿四史中前四史被人誉为最好的四部—《史纪》、《汉书》、《后汉书》、《三国志》。而郑樵对于作者的评价却是相差极大,太史公的史学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在这篇《太史公自序》中,太史公对于人物、事件的评价即其史学观令人钦佩,在百三十篇的选择上很能展现出来,其将陈涉归入世家之中,试想,陈涉一平民,怎能列入世家,而太史公不以贫贱论英雄,陈涉在反秦斗争中有首义之功,是反暴秦的典范人物。以此其可入世家。再次,为项羽写本纪,十二本纪除项羽外都帝王、王朝。而项羽在楚汉争霸战中失败,终了只是个西楚霸王,但太史公承认了其在秦末汉初这一时期的历史地位,不以胜败写英雄,认为认为其是那一时期的真正领袖,而为其写本纪。试想,这种与当时主流意识形态相左的观点,必然使其承受很大的压力,但太史公凭借着一个是学工作者的职分,甘愿承受,甘愿牺牲。在对七十列传的选择上,他特地书写了《货值列传》,《平准书》。重视商人的作用,这在重农抑商的古代社会是极其少见的,可见其眼界之开阔,眼光之长久。面对问题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可称为才;然而,能够预见问题、防范于未然则非大才不可,太史公可称大才矣。
太史公作为一名史学工作者其对于自己职业的使命感是令我感动的有一个方面。诚然,其写《史纪》尤其家族的责任及父亲的遗命,但除此之外很大程度是因为其要发挥历史的现实意义。鉴于往事,以资于治道。在从黄帝到武帝的漫长时间里,产生了许许多多的人,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这些人和事随着时间的年轮已成往事,但对于他们的记述对现实确具有借鉴意义,正如大国崛起中的一句话:“让历史照亮人类未来的航程”。以史为鉴,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
在太史公身上最闪光的一点就是其荣辱观,身受腐性,这无论对于何时的人都不能容忍的,“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最下腐性,极矣”。但为了能够完成《史纪》,默默忍受。“虽累百世,垢弥甚耳!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人所不能成。太史公凭着一股气,其中包含着屈辱,家族使命,显名于后世„„最终完成《史纪》的写作,这期间,为了不使自己因受打击而泄气,其用往圣贤的事例进行自我勉励:“昔周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戹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奋之所为作也。”
不管流俗眼光,不畏暴力君王;我以我志扬后世,我以我书传美名。要之死日,然后是非乃定,千秋功过留与后人评说。
司马迁,中华独一无二的司马迁。
第二篇:读太史公自序有感
读太史公自序有感
近期,跟谁老师学了一篇文章——《太史公自序》,文章选自《史记》。为司马迁所作,读后感受很深。
首先,司马迁作为一名我们后世所说的史学工作者身上所具有的才学品质令我极为钦佩,唐代的刘知几曾总结出了史学三长,才、学、识,而后代学者在此基础上了德。作为早期的具有开创意义的史学家,司马迁无疑是这一标准的典范。其家族有着深厚的历史和文化底蕴,这使得其从小就得到极好的家学熏陶。有了比较深厚的史学功底。及长,更是游历四方,俗语有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如果单单依靠书本上的学习,很多东西我们是无法真正领悟的。而四处游历正好弥补了这一方面的不足,使其养成了开阔的胸襟和广阔的史学视野。这也是其日后撰写《史记》能够对事件充分把握,对人物描写入木三分的重要原因之一。我一直认为,把一本史书写到公正客观很难,尤其是在公正客观的基础上把历史写活更难。书本是人来阅读的,如果全文枯燥无味,虽书写公正,但终有令人遗憾之处。
在大多数的眼中,史学是一门比较枯燥的学科,能够几十年投入其中并甘之如饴者可称为优秀史学工作者,而全身心投入于其中并将自己的研究成果感受以优秀的文风书写出来则非史学家不可。
对于太史公的评价早已有之,其中负面评价极少,这其中令我记忆深刻的有两个,一个是鲁迅对于《史纪》的评价“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另一个则是郑樵在《通志·总序》中对于太史公与班固的比较,“迁之于固如龙之于猪”。其语言对于班固不可谓不刻薄,但这也从侧面其对太史公的特别看重,在廿四史中前四史被人誉为最好的四部—《史纪》、《汉书》、《后汉书》、《三国志》。而郑樵对于作者的评价却是相差极大,太史公的史学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在这篇《太史公自序》中,太史公对于人物、事件的评价即其史学观令人钦佩,在百三十篇的选择上很能展现出来,其将陈涉归入世家之中,试想,陈涉一平民,怎能列入世家,而太史公不以贫贱论英雄,陈涉在反秦斗争中有首义之功,是反暴秦的典范人物。以此其可入世家。再次,为项羽写本纪,十二本纪除项羽外都帝王、王朝。而项羽在楚汉争霸战中失败,终了只是个西楚霸王,但太史公承认了其在秦末汉初这一时期的历史地位,不以胜败写英雄,认为认为其是那一时期的真正领袖,而为其写本纪。试想,这种与当时主流意识形态相左的观点,必然使其承受很大的压力,但太史公凭借着一个是学工作者的职分,甘愿承受,甘愿牺牲。在对七十列传的选择上,他特地书写了《货值列传》,《平准书》。重视商人的作用,这在重农抑商的古代社会是极其少见的,可见其眼界之开阔,眼光之长久。面对问题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可称为才;然而,能够预见问题、防范于未然则非大才不可,太史公可称大才矣。
太史公作为一名史学工作者其对于自己职业的使命感是令我感动的有一个方面。诚然,其写《史纪》尤其家族的责任及父亲的遗命,但除此之外很大程度是因为其要发挥历史的现实意义。鉴于往事,以资于治道。在从黄帝到武帝的漫长时间里,产生了许许多多的人,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这些人和事随着时间的年轮已成往事,但对于他们的记述对现实确具有借鉴意义,正如大国崛起中的一句话:“让历史照亮人类未来的航程”。以史为鉴,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
在太史公身上最闪光的一点就是其荣辱观,身受腐性,这无论对于何时的人都不能容忍的,“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最下腐性,极矣”。但为了能够完
成《史纪》,默默忍受。“虽累百世,垢弥甚耳!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人所不能成。太史公凭着一股气,其中包含着屈辱,家族使命,显名于后世„„最终完成《史纪》的写作,这期间,为了不使自己因受打击而泄气,其用往圣贤的事例进行自我勉励:“昔周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戹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奋之所为作也。”
不管流俗眼光,不畏暴力君王;我以我志扬后世,我以我书传美名。要之死日,然后是非乃定,千秋功过留与后人评说。
司马迁,中华独一无二的司马迁。
人文学院10级历史2班李阳2012年10月学号:1011030202
第三篇:读太史公自序有感
《史记·太史公自序》有感
《史记》作为我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它独创一例,自成体系,是后世效仿的典范。鲁迅评价它“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这充分肯定了《史记》在我国史学上和文学上所具有的崇高地位。《太史公自序》作为《史记》的最后一篇,不仅是司马迁的一篇自传,同时也是对全书的一个简明介绍与概括,欲读《史记》,《太史公自序》则不可不先行阅知。
《太史公自序》开篇介绍了太史公家谱本末,从重黎氏至司马迁氏,历时千余年;而后论六家之指要,以客观公正的态度对各家作介绍,可谓精辟透彻。如司马迁认为阴阳家的学说中“四时之大顺”是“不可失也”,然而“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是“未必然也”;儒家是“博学而寡要,劳而少功”,它“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幼之别”是“弗能易”的;墨家学说中使“尊卑无别”是不可取的,而“强本节用”使得“家给人足”是可取的。这些看法无不显示了司马迁客观公正的学术态度。《史记》一书也展现了司马迁深厚的学术功底,他自述自己十岁能诵古文,二十岁始南北游历,足迹几乎遍布全国,丰富的阅读量及多次的游历使得他见识广博,这也为他纂述《史记》提供了充足的材料。司马迁秉承其父司马谈的遗愿,自述黄帝以来至太初而止,著十二本纪,十表,八书,三十世家,七十列传,最终成《史记》一百三十篇。在《太史公自序》中司马迁也详细说明自己为各家作本纪、表、书、世家、列传的理由,实乃相当于各篇小序。司马迁自述“以拾遗补艺,成一家之言,撅协六经易传,整齐百家杂语”表明他纂述《史记》的材料是经过认真比对筛选之后而采用的。
司马迁纂述《史记》有其独到的史学观点。本纪本是记载帝王将相之事,而司马迁却将项羽、吕太后列入本纪之中,肯定了项羽在反秦战争中的重要作用,认为汉高祖之后,吕太后真乃实权人物;又如陈涉本一布衣,司马迁将其列入世家之中,赞扬了他反秦暴政的首义之举;司马迁还为游侠、佞幸等作列传,认为游侠“救人于厄,振人不赡,仁者有乎;不既信,不倍言,义者有取焉”,认为佞幸“说主耳目,和主颜色,而获亲近”表现了他敏锐的政治洞察力和对国家前途命运的担忧。司马迁这种不依成败、性别、出身等界限来评判人物的史学角度,真正做到了客观公正。
作为一个史学家,司马迁敢于向封建正统观念挑战,是极其进步的。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明确说明纂述《史记》的目的是“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这与当时主流的官方正统观念“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是相悖的;司马迁还特地写了《平准书》与《货殖列传》,肯定了商人的作用,这在重农抑商的社会大背景下是罕见的,充分表现了司马迁进步的史学观。
司马迁著《史记》充分体现了对待荣辱的心态。他遭李陵之祸而获罪,身受腐刑,但念其家族责任和父亲遗命,忍常人之不能忍,将其一腔心血付之于《史记》之中。他在《太史公自序》篇中,写道:“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鉴于往事,以资于治道,可见,这也是司马迁的作《史记》的意图之一。
“‘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的确,忍常人之不能忍,方能成常人之不能成,一部《史记》传世,开后世纪传体之先河,后世效仿者不可胜计,足以见其价值。“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史记》当之无愧。
第四篇:太史公自序读后感
读《太史公自序》有感
第一次知道司马迁,就是从他的《史记》开始的。史记被鲁迅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就足以证明其伟大。《太史公自序》就是《史记》的最后一篇,是《史记》的自序,也是司马迁的自传,人们常称之为司马迁自作之列传。《太史公自序》不仅概括了全部的《史记》,司马迁的一生也集于此,文章气势浩瀚,宏伟深厚,是研究司马迁及其《史记》的重要资料。看了以后我不得不赞叹司马迁的博学多识与他文笔的精美绝伦。《太史公自序》也成为人们读《史记》前的必看篇目,在读《史记》的过程中如有困惑不解的地方,仍可从《自序》中得到解答。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按文中所述,司马迁10岁开始读古书,学习十分认真刻苦,遇到疑难问题,总是反复思考,直到弄明白为止。20岁那年,司马迁从长安出发,到各地游历。后来回到长安,作了郎中。他几次同汉武帝出外巡游,到过很多地方。这些经历在司马迁的个人性格塑造以及后来《史记》的编排上都有很重要的影响。
《太史公自序》在开篇记叙了自己的家世,虽然不过数百字,但却秩序井然。特别是作者用很大篇幅写六家的要旨,论道六经的要义,充分而深刻的反映了司马父子的学术思想。对儒,墨,名,法,道及阴阳六家的分析精辟透彻,入木三分。使我在阅读的同时,不得不拍案叫绝。文中所说:“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法家严而少恩;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矣;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然其正名实,不可不察也;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短短数语便可将六家概括的淋漓尽致。由此可见司马迁父子的学术修养,这样的见解论述虽历百世而无可比拟。
司马谈在向儿子讲述自己立志修史的动机时说道:“自获麟以来四百有馀岁,而诸侯相兼,史记放绝。今汉兴,海内一统,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余为太史而弗论载,废天下之史文,余甚惧焉,汝其念哉!”因此,司马迁继父遗志,编写一部历史著作,一方面继承古代史学传统,同时也弘扬汉一代的辉煌。但是,在经历李陵祸之后,司马迁身心发生巨大变化,他的修史动机也有所调整充实。不再把修史仅仅看作对以往历史的总结,对西汉盛世的颂赞,而是和自己的身世之叹联系在一起,融入了较重的怨刺成分,许多人物传记都寓含着作者的寄托,磊落而多感慨。在我看来,司马迁心态的变化更加赋予了《史记》丰富的内涵。使其在历史记载上更加深刻细腻。司马迁在《太史公自序》说::“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此正暗示其有明道义,显扬志业人物的使命。司马迁以其“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史识,使《史记》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纪传体通史。
根据《太史公自序》的介绍,我们可以很清楚的了解史记的整体构造。《史记》全书共一百三十篇,有十二本纪、十表、八书、三十世家、七十列传。在读《史记》的时候有几篇让我特别注意,比如《项羽本纪》,《吕太后本纪》和《陈涉世家》。“本纪”是全书提纲,按年月时间记述帝王的言行政绩。“世家”记述子孙世袭的王侯封国史迹和特别重要人物事迹。但是,在历史上项羽,吕太后并没有称帝。吕太后更是一介女流。陈胜也是出身草莽并非王侯。这些看起来格格不入,但是在我看来这正是司马迁让我佩服的地方,以历史功过客观评价论述,无视成败,男女,出身的界限。如此可见其超前的先进思想与独到的历史见解。当然这其中也存在司马迁个人的喜好偏向,但是对于有些人对于司马迁受刑之后心理扭曲的看法,我着实不能认同。
我个人是非常钦佩司马迁的,他的博学多识,他的忍辱负重。那种“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的感慨已非一般人可以做到。在《太史公自序》之中我们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司马迁对于自身和历史的看法。那些对于自己不幸遭遇的喟叹,对于创作原由的介绍简洁明了却又让人信服。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後至於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 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这句话语气谦和又是何等的气魄,让我们不得不扪心自问从司马迁到现在几千年又有谁人可继呢?
第五篇:《史记·太史公自序》
《太史公自序》
《史记》卷一三○ 自序第七○
昔在颛顼,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索隐]曰:张晏云“南方,阳也。火,水配也。水为阴,故命南方正重司天,火正黎兼地职”。臣瓒以为重黎氏是司天地之官,然司地者宜曰北正,古文作“北”字,非也。案:《国语》“黎为火正,以淳曜敦大,光照四海”,又《幽通赋》云“黎淳耀于高辛”,则“火正”为是也。唐虞之际,绍重黎之后,使复典之,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序天地。其在周,程伯休甫其后也。应劭曰:“封为程国伯,休甫,字也。”[索隐]曰:重司天而黎司地,是代序天地也。据《左氏》,重是少昊之子,黎乃颛顼之胤,二氏二正所出各别,而史迁意欲合二氏为一,故总云“在周,程伯休甫其后”,非也。然后按彪之序及干宝皆云司马氏,黎之后是也。今总称伯休甫是重黎之后者,凡言地即举天,称黎则兼重,自是相对之文,其实二官亦通职。然休甫则黎之后也,亦是太史公欲以史为己任,故言先代天官,所以兼称重耳。[正义]曰:《括地志》云:“南正,黎后世为司马氏。”当周宣王时,失其守而为司马氏。[正义]曰:司马彪序云:“南正,黎后世为司马氏。”司马氏世典周史。[索隐]曰:案:司马,夏官卿,不掌国史,自是先代兼为史。卫宏云“司马氏,周史佚之后”,恐或有所据。惠襄之间,司马氏去周适晋。张晏曰:“周惠王、襄王有子颓、叔带之难,故司马氏奔晋。”晋中军随会奔秦,而司马氏入少梁。[索隐]曰:《左氏》随会自晋奔秦,后乃奔魏,自魏还晋,故《汉书》云会奔秦、魏也。少梁,古梁国也,秦灭之,改曰少梁,后名夏阳也。[正义]曰:按《春秋》,随会奔秦,其后自秦入魏而还晋也。随会为晋中军将。少梁,古梁国也,嬴姓,在同州韩城县南二十二里,是时属晋。
自司马氏去周适晋,分散,或在卫,或在赵,[索隐]曰:何法盛《晋书》及《司马氏系本》名凯。或在秦。其在卫者相中山。徐广曰:“名喜也。”在赵者[正义]曰:何法盛《晋书》及晋谯王司马无忌《司马氏系本》皆云名凯。以传剑论显,服虔曰:“世善传剑也。”苏林曰:“传手搏论而释之。”晋灼曰:“《史记》吴起赞曰‘非信仁廉勇,不能传剑论兵书’也。”[索隐]曰:服虔云“善剑,”解所以称传也。苏林作“搏”,言手搏论而知名也。蒯聩其后也。[正义]曰:五怪反。如淳云:“《刺客传》之蒯聩也。” 在秦者名错,与张仪争论,于是惠王使错将,伐蜀,遂拔,因而守之。苏林曰:“郡守也。”错孙靳,徐广曰:“一作‘蕲’。”[索隐]曰:错,音七各反。蕲音纪衅反。事武安君白起。而少梁更名曰夏阳。靳与武安君坑赵长平军,文颖曰:“赵孝成时。”还而与之俱赐死杜邮,[索隐]曰:邮,音尤。李奇曰:“地名,在咸阳西十里。”《三秦记》其地后改为里李也。葬于华池。晋灼曰:“地名,在鄠县。”[索隐]曰:晋灼非也。案司马迁碑在夏阳西北四里。[正义]曰:《括地志》云:“华池在同州韩城县西南七十里,在夏阳故城西北四里。” 靳孙昌,昌为秦主铁官,当始皇之时。蒯聩玄孙卬,为武信君将徐广曰:“《张耳传》云武臣自号武信君。”[索隐]曰:按:晋谯国司马无忌作《司马氏系本》,云蒯聩生昭预,昭预生宪,宪生卬也。而徇朝歌。诸侯之相王,王卬于殷。[索隐]曰:《汉书》云项羽封卬为殷王。汉之伐楚,卬归汉,以其地为河内郡。昌生无泽,[索隐]曰:《汉书》作“毋怿”,并音亦。无泽为汉市长。无泽生喜,喜为五大夫。卒,皆葬高门。苏林曰:“长安北门也。”瓒曰:“长安城无高门。”[索隐]曰:苏说非也。案迁碑,高门在夏阳西北,去华池三里。[正义]曰:《括地志》云:“高门原俗名马门原,在同州韩城县西南十八里。汉司马迁墓在韩城县南二十二里。夏阳县故东南有司马迁冢,在高门原上也。”喜生谈,谈为太史公。如淳曰:“《汉仪注》太史公,武帝置,位在丞相上。天下计书先上太史公,副上丞相,序事如古《春秋》。迁死后,宣帝以其官为令,行太史公文书而已。”瓒曰:“《百官表》无太史公。《茂陵中书》司马谈以太史丞为太史令。” [索隐]曰:“公”者,迁所著书尊其父云“公”也。然迁虽称述其父所作,其实亦迁之词,而如淳引卫宏《仪注》称“位在丞相上”,谬矣。按《百官表》又无其官。且修史之官,国家别有著撰,则令州县所上国书皆先上之,而后人不晓,误以为在丞相上耳。[正义]曰:虞喜《志林》云:“古者主天官者皆上公,自周至汉其职转卑,然朝会坐位犹居公上,尊天之道。其官属仍以旧名尊而称也。”按:下文“太史公既掌天官,不治民,有子曰迁”,又云“卒三岁而迁为太史公”,又云“太史公遭李陵之祸”,又云“汝复为太史,则续吾祖矣”,观此文,虞喜说为长。乃书谈及迁为“太史公”者,皆迁自书之。《汉旧仪》云“太史公秩二千石,卒史皆秩二百石”。然瓒及韦昭、桓谭之说皆非也。以桓谭之说释在《武本纪》也。
太史公学天官于唐都,[正义]曰:《天官书》云“星则唐都”也。受《易》于杨何,徐广曰:“菑川人。”习道论于黄子。徐广曰:“《儒林传》曰黄生,好黄老之术。”太史公仕于建元元封之间,愍学者之不达其意而师悖,[正义]曰:布内反。颜云:“悖,惑也。各习师书,或于所见也。”乃论六家之要指曰:
《易大传》:[正义]曰:张晏云:“谓《易·系辞》。”案:下二句是《系辞》文也。“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途。”夫阴阳、儒、墨、名、法、道德,此务为治者也,直所从言之异路,有省不省耳。[索隐]曰:案:六家同归于正,然所从之道殊途,学或有传习省察,或有不省之耳。尝窃观阴阳之术,大祥徐广曰:“一作‘详’。”骃案:李奇曰:“月令星官,是其枝叶也。”[索隐]曰:《汉书》作“大详”,言我观阴阳之术大详。今此作“祥”,于义为疏。[正义]曰:顾野王云:“祥,善也,吉凶之先见也。”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正义]曰:言拘束于日时,令人有所忌畏也。然其序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也。墨者[正义]曰:韦云:“墨翟之术也尚俭,后有后巢子传其术也。”俭而难遵,是以其事不可遍循。[索隐]曰:遍,音遍。遍循,言难尽用也。然其强本节用,不可废也。法家严而少恩,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矣。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索隐]曰:刘向《别录》云名家流出于礼官。古者名位不同,礼亦异数。孔子曰:“必也正名乎。”按:名家知礼亦异数,是俭也;受命不受辞,或失其真也。然其正名实不可不察也。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索隐]曰:赡,音市艳反。《汉书》作“澹”,古今字异也。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儒者则不然。以为人主天下之仪表也,主倡而臣和,主先而臣随。如此则主劳而臣逸。至于大道之要,去健羡,如淳曰:“‘知雄守雌’,是去健也。‘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是去羡也。”绌聪明,[索隐]曰:如淳云:“‘不尚贤’,‘绝圣弃智’也。”释此而任术。夫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骚动,欲与天地长久,非所闻也。
夫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张晏曰:“八位,八卦位也。十二度,十二次也。二十四节,就中气也。各有禁忌,谓日月也。”各有教令,顺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则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夫儒者以《六艺》为法。《六艺》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若夫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幼之别,虽百家弗能易也。
墨者亦尚尧舜道,言其德行曰:“堂高三尺,[索隐]曰:自此已下《韩子》之文,故称“曰”也。土阶三等,茅茨不翦,[正义]曰:屈盖曰茨,以茅覆屋。采椽不刮。[索隐]曰:韦昭云:“采椽,栎榱也。”[正义]曰:采取为椽,不刮削也。食土簋,徐广曰:“一作‘溜’。”骃案:服虔曰:“土簋,用土作此器。”啜土刑,粝粱之食,张晏曰:“一斛粟七斗米为粝。”瓒曰:“五斗粟三斗米为粝。音剌。”韦昭曰:“粝,砻也。”[索隐]曰:服虔云:“粝,粗米也。”《三苍》云:“粱,好粟也。”[正义]曰:颜云:“簋所以盛饭也,刑所以盛羹也。土谓烧土为之,即瓦器也。”粝,粗米也,脱粟也。粱,粟也。谓食脱粟之粗饭也。藜藿之羹。[正义]曰:藜,似藿而表赤。藿,豆叶也。夏日葛衣,冬日鹿裘。”其送死,桐棺三寸,[正义]曰:以桐木为棺,厚三寸也。举音不尽其哀。教丧礼,必以此为万民之率。使天下法若此,则尊卑无别也。夫世异时移,事业不必同,故曰“俭而难遵”。要曰强本节用,则人给家足之道也。此墨子之所长,虽百家弗能废也。
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则亲亲尊尊之恩绝矣。[索隐]曰:按:礼,亲亲父为首,尊尊君为首也。可以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也,故曰“严而少恩”。若尊主卑臣,明分职不得相逾越,虽百家弗能改也。
名家苛察缴绕,服虔曰:“缴,音近叫呼,谓烦也。”如淳曰:“缴绕,犹缠绕,不通大体也。”使人不得反其意,专决于名而失人情,故曰“使人俭而善失真”。若夫控名责实,参伍不失,晋灼曰:“引名责实,参错交互,明知事情。”此不可不察也。
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正义]曰:无为者,守清净也。无不为者,生育万物也。其实易行,[正义]曰:各守其分,故易行也。其辞难知。[正义]曰:幽深微妙,故难知也。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正义]曰:任自然也。无成势,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后,韦昭曰:“因物为制。”故能为万物主。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正义]曰:因时之物,成法为业。有度无度,因物与合。[正义]曰:因其万物之形成度与合也。故曰“圣人不朽,时变是守。[索隐]曰:此出《鬼谷子》,迁引之以成其章,故称“故曰”也。[正义]曰:言圣人教迹不朽灭者,顺时变化。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纲”也。[正义]曰:言因百姓之心以教,唯执其纲而已。群臣并至,使各自明也。其实中其声者谓之端,实不中其声者谓之窾。徐广曰:“音款,空也。”骃案:李奇曰:“声别名也。”[索隐]曰:款,空也。《申子》云“款言无成”是也。声者,名也。以言实不称名,则谓之空,空有声也。窾言不听,奸乃不生,贤不肖自分,白黑乃形。在所欲用耳,何事不成!乃合大道,混混冥冥。[正义]曰:上胡本反。混混者,元气神著之貌也。光耀天下,复反无名。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复反,故圣人重之。由是观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韦昭曰:“声气者,神也。枝体者,形也。” 不先定其神,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 太史公既掌天官,不治民。有子曰迁。
迁生龙门,徐广曰:“在冯翊夏阳县。”骃案:苏林曰:“禹所凿龙门也。”[正义]曰:《括地志》云:“龙门在同州韩城县北五十里。其山更黄河,夏禹所凿者也。龙门山在夏阳县,迁即汉夏阳县人也,至唐改曰韩城县。”耕牧河山之阳。[正义]曰:河之北,山之南也。案:在龙门山南也。年十岁则诵古文。[索隐]曰:迁及事伏生,是学诵《古文尚书》。刘氏以为《左传》、《国语》、《系本》等书,是亦名之古文也。二十而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禹穴,张晏曰:“禹巡狩至会稽而崩,因葬焉。上有孔穴,民间云禹入此穴。” [索隐]曰:《越绝书》云:“禹上茅山大会计,更名曰会稽。”张勃《吴录》云:“本名苗山,一名覆釜,禹会诸侯计功,改曰会稽。”[正义]曰:《括地志》云:“石箐山一名玉笥山,又名宛委山,即会稽山一峰也,在会稽县东南十八里。《吴越春秋》云:‘禹案《黄帝中经》九山,东南天柱,号曰宛委,赤帝左阙之填,承以文玉,覆以盘石,其书金简青玉为字,编以白银,皆瑑其文。禹乃东巡,登衡山,血白马以祭。禹乃登山,仰天而笑,忽然而卧,梦见绣衣男子自称玄夷苍水使者,却倚覆釜之山,东顾谓禹曰:“欲得我山神书者,齐于黄帝之岳,岩之下,三月季度,登山发石。” 禹乃登宛委之山,发石。乃得金简玉字,以水泉之脉。山中又有一穴,深不见底,谓之禹穴’。史迁云‘上会稽,探禹穴’,即此穴也。”窥九疑,[索隐]曰:《山海经》云:“南方苍梧之丘,苍梧之泉,在营道南,其山九峰皆似,故曰九疑。”张晏云:“九疑舜葬,故窥之。”寻上探禹穴,盖以先圣所葬处有古册文,故探窥之,亦搜采远矣。[正义]曰:九疑山在道州。浮于沅湘;[正义]曰:沅水出朗州。湘水出道州北,东北入海。北涉汶、泗,[正义]曰:两水出兖州东北而南历鲁。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乡射邹、峄;[正义]曰:邹,县名。峄,山名。峄山在邹县名二十二里,地近曲阜,于此行乡射之礼。厄困鄱、[正义]曰:《括地志》云:“徐州滕县,汉蕃县,音翻。汉末,陈蕃子逸为鲁相,改音皮。田褒《鲁记》曰‘灵帝汝南子游为鲁相,陈蕃子也,国人为讳而改焉’。”薛、徐广曰:“峄,音亦,县名,有山也。鄱,音皮。邹、鄱、薛三县属鲁。”[索隐]曰:鄱,本音蕃。案:田褒《鲁记》云“灵帝末,有汝南陈子游为鲁相。子游,太尉陈蕃子也,国人讳而改焉”。若如其说,则“蕃”改“鄱”,鄱皮声相近,后渐讹耳。然《地理志》鲁国蕃县,应劭曰邾国也,音皮。彭城,过梁、楚以归。
于是迁仕为郎中,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卭、笮、昆明,还报命。徐广曰:“元鼎六年平西南夷,以为五郡。其明年,元封元年是也。”
是岁,天子始建汉家之封,而太史公留滞周南,徐广曰:“挚虞曰古之周南,今之洛阳。”[索隐]曰:张晏云:“自陕已东,皆周南之地也。”不得与从事,[正义]曰:与,音预。故发愤且卒。而子迁适使反,见父于河洛之间。太史公执迁手而泣曰:“余先周室之太史也。自上世尝显功名于虞夏,典天官事。后世中衰,绝于予乎?汝复为太史,则续吾祖矣。今天子接千岁之统,封泰山,而余不得从行,是命也夫,命也夫!余死,汝必为太史,为太史无忘吾所欲论著矣。且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此孝之大者。夫天下称诵周公,言其能论歌文武之德,宣周邵之风,达太王王季之思虑,爰及公刘,以尊后稷也。幽厉之后王道缺,礼乐衰,孔子修旧起废,论《诗》、《书》,作《春秋》,则学者至今则之。自获麟以来四百余岁,案:《年表》鲁哀公十四年获麟,至汉元封元年三百七十一年。而诸侯相兼,史记放绝。今汉兴,海内一统,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余为太史而弗论载,废天下之史文,余甚惧焉,汝其念哉!”迁俯首流涕曰:“小子不敏,请悉论先人所次旧闻,弗敢阙。”
卒三岁,而迁为太史令,[索隐]曰:《博物志》:“太史令茂陵显武里大夫司马,年二十八,三年六月乙卯除,六百石也。”紬史记徐广曰:“紬,音抽。”[索隐]曰:如淳云:“抽彻旧书故事而次述之。”小颜云:“谓缀集之也。”石室金匮之书。[索隐]曰:按:石室、金匮皆国家藏书之处。五年而当太初元年,李奇曰:“迁为太史后五年,适当于武帝太初元年,此时述《史记》。”[正义]曰:案:迁年四十二岁。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天历始改,建于明堂,诸神受纪。徐广曰:“《封禅序》曰‘封禅则万灵罔不禋祀’。”骃案:韦昭曰:“告于百神,与天下更始,著纪于是”。[索隐]曰:虞喜《志林》云:“改历于明堂,班之于诸侯。诸侯群神之主,故曰‘诸神受纪’。”孟康云:“句芒、祝融之属皆受瑞纪也。”
太史公曰:先人有言:[索隐]曰:先人,谓先代贤人也。[正义]曰:太史公,司马迁也。先人,司马谈也。‘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索隐]曰:案:《孟子》称尧舜至汤五百余岁,汤至文王五百余岁,文王至孔子五百余岁。太史公此言略取于《孟子》,而扬雄、孙盛深所不然,所谓多见不知量也。以为淳气育才,岂有常数,五百之期,何异一息。是以上皇相次,或以万龄为间,而唐尧、舜、禹比肩并列。降及周室,圣贤盈朝;孔子之没,千载莫嗣;安在于千年五百年乎?具述作者,盖记注之志士耳,岂圣人之论哉!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
上大夫壶遂曰:[索隐]曰:案:遂为詹事,秩二千石,故位为上大夫也。“昔孔子何为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余闻董生曰:服虔曰:“仲舒也。”‘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壅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索隐]曰:是非谓褒贬诸侯之得失也。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载之空言,[索隐]曰:案:孔子之言见《春秋纬》,太史公引之以成说也。空言,谓褒贬是非也。空立此文,而乱臣贼子惧也。案:孔子言我徒欲立空言,设褒贬,则不如附见于当时所因之事。人臣有僭侈篡逆,因就此笔削以褒贬,深切著明而书之,以为将来之诫也。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索隐]曰:《公羊传》曰“善善及子孙,恶恶止其身”也。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敝起废,王道之大者也。《易》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故长于变;《礼》经纪人伦,故长于行;《书》记先王之事,故长于政;《诗》记山川溪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故长于风;《乐》乐所以立,故长于和;《春秋》辩是非,故长于治人。是故《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义。拨乱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数万,其指数千。张晏曰:“《春秋》万八千字,当言‘减’,而云‘成数’,字误也。”骃谓太史公此辞是述董生之言。董仲舒自治《公羊春秋》、《公羊经传》凡有四万四千余字,故云“文成数万”也。不得如张议,但论经万八千字,便为之误。[索隐]曰:注非也。小颜云:“史迁岂以《公羊》之《传》为《春秋》乎?《春秋》经一万八千,亦足称数万,非字之误。”万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索隐]曰:案:弑君亡国及奔走者,皆是失仁义之道本耳。已者,语终之辞也。故《易》曰:‘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徐广曰:“一云‘差以毫厘’,一云‘谬以千里’。”骃案:今《易》无此语,《易纬》有之。故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渐久矣。’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弗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之诛,死罪之名。其实皆以为善,为之不知其义,[正义]曰:其心实善,为之不知其义理,则陷于罪咎。被之空言而不敢辞。张晏曰:“赵盾不知讨贼,而不敢辞其罪也夫。”夫不通礼义之旨,至于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君不君则犯,[正义]曰:颜云:“为臣下所干犯也。一云违犯礼义。”臣不臣则诛,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过也。以天下之大过予之,则受而弗敢辞。故《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夫礼,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法之所为用者易见,而礼之所为禁者难知。”
壶遂曰:“孔子之时,上无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职,万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论欲以何明?”
太史公曰:唯唯,否否,晋灼曰:“唯唯,谦应也。否否,不通者也。”不然。余闻之先人曰:‘伏羲至纯厚,作《易·八卦》。尧舜之盛,《尚书》载之,礼乐作焉。汤武之隆,诗人歌之。《春秋》采善贬恶,推三代之德,褒周室,非独刺讥而已也。’汉兴以来,至明天子,获符瑞,封禅,改正朔,易服色,受命于穆清,如淳曰:“受天命清和之气。”[正义]曰:于,音乌。颜云:“于,叹辞也。穆,美也。言天子有美德而教化清也。”泽流罔极,海外殊俗,重译款塞,应劭曰:“款,叩也。皆叩塞门来服从也。”如淳曰:“款,宽也。请除守塞者,自保不为寇害。”[正义]曰:重译,更译其言也。请来献见者,不可胜道。臣下百官力诵圣德,犹不能宣尽其意。且士贤能而不用,有国者之耻;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有司之过也。且余尝掌其官,废明圣盛德不载,灭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业不述,堕先人所言,罪莫大焉。余所谓述故事,整齐其世传,非所谓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谬矣!”于是论次其文。
七年徐广曰:“天汉三年。”[正义]曰:按:从太初元年至天汉三年,乃七年也。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正义]曰:太史公举李陵,李陵降也。幽于缧绁(léi xiè)。乃喟然而叹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毁不用矣。”退而深惟曰:“夫《诗》、《书》隐约者,[索隐]曰:案:谓其义隐微而言约也。[正义]曰:《诗》、《书》隐微而约省者,迁深惟欲依其隐约而成其志意也。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徐广曰:“在汤阴。”演《周易》;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正义]曰:即《吕氏春秋》也。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于是卒述陶唐以来,至于麟止,张晏曰:“武帝获麟,迁以为述事之端。上纪黄帝,下至麟止,犹《春秋》止于获麟也。”[索隐]曰:服虔云:“武帝至雍获白麟,而铸金作麟足形,故云‘麟止’。迁作《史记》止于此,犹《春秋》终于获麟然也。”《史记》以黄帝为首,而云“述陶唐”者,案《五帝本纪》赞云“五帝尚矣,然《尚书》载尧以来。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训”,故述黄帝为本纪之首,而以《尚书》雅正,故称“起于陶唐也”。自黄帝始。
维昔黄帝,法天则地,四圣遵序,徐广曰:“颛瑞,帝喾,尧,舜。”各成法度。唐尧逊位,虞舜不台。[索隐]曰:台,音怡,悦也。或音昭,非也。厥美帝功,万世载之。作《五帝本纪》第一。[索隐]曰:应劭云:“有本则纪,有家则代,有年则表,有名则传。”
维禹之功,九州攸同,光唐虞际,德流苗裔。夏桀淫骄,乃放鸣条。作《夏本纪》第二。
维契[正义]曰:音薛也。作商,爰及成汤。太甲居桐,德盛阿衡。武丁得说,乃称高宗。帝辛湛湎,诸侯不享。作《殷本纪》第三。
维弃作稷,德盛西伯。武王牧野,实抚天下。幽厉昏乱,既丧酆镐。陵迟至赧,洛邑不祀。作《周本纪》第四。
维秦之先,伯翳佐禹。穆公思义,悼豪之旅;[索隐]曰:豪即“崤”之异音。旅,师旅也。[正义]曰:穆公封崤山军旅之尸。以人为殉,诗歌《黄鸟》。昭襄业帝。作《秦本纪》第五。
始皇既立,并兼六国。销锋铸鐻,徐广曰:“严安上书,销其兵铸以为钟鐻也。”[索隐]曰:鐻,音巨。鐻,钟也。维偃干革。尊号称帝,矜武任力。二世受运,子婴降虏。作《始皇本纪》第六。
秦失其道,豪杰并扰。项梁业之,子羽接之。杀庆救赵,徐广曰:“宋义为上将,号庆子冠军。”诸侯立之。诛婴背怀,天下非之。作《项羽本纪》第七。
子羽暴虐,汉行功德。愤发蜀汉,还定三秦。诛籍业帝,天下惟宁,改制易俗。作《高祖本纪》第八。惠之早霣,[正义]曰:音殒。诸吕不台。徐广曰:“无台辅之德也。一曰怡,怿也,不为百姓所说。”[索隐]曰:案:此赞本韵,则怡怿为是也。崇强禄产,诸侯谋之。杀隐幽友,徐广曰:“赵隐王如意,赵幽王友。”大臣洞疑,[索隐]曰:洞是洞达,义所共疑。遂及宗祸。作《吕太后本纪》第九。
汉既初兴,继嗣不明。迎王践祚,天下归心。蠲除肉刑,开通关梁。广恩博施,厥称太宗。作《孝文本纪》第十。
诸侯骄恣,吴首为乱。京师行诛,七国伏辜。天下翕然,大安殷富。作《孝景本纪》第十一。
汉兴五世,隆在建元。外攘夷狄,内修法度。封禅,改正朔,易服色。作《今上本纪》第十二。
维三代尚矣,年纪不可考,盖取之谱牒旧闻,本于兹。于是略推,作《三代世表》第一。
幽厉之后,周室衰微,诸侯专政,《春秋》有所不纪。而谱牒经略,五霸更盛衰,欲睹周世相先后之意,作《十二诸侯年表》第二。
春秋之后,陪臣秉政,强国相王。以至于秦,卒并诸夏,灭封地,擅其号。作《六国年表》第三。
秦既暴虐,楚人发难,项氏遂乱。汉乃扶义征伐。八年之间天下三擅,事繁变众,故详著《秦楚之际月表》第四。
汉兴已来,至于太初百年,诸侯废立分削,谱纪不明。有司靡踵,强弱之原云以世。徐广曰:“一作‘云已’也。《天汉序》曰‘敞、义依霍,庶几云已’。”[索隐]曰:踵,继也。“以”字当作“已”,“世”当作“也”,并误之耳。云、已、也,皆语助之辞。[正义]曰:言汉兴已来百年,诸侯废立分削,谱纪不能明其嗣。有司无所踵继其后,乃云强弱之原云以世相代,相不能有所录纪也。作《汉兴已来诸侯年表》第五。
维高祖元功,辅臣股肱。剖符而爵,泽流苗裔,忘其昭穆,或杀身陨国。作《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第六。
惠景之间,维申功臣宗属爵邑,作《惠景间侯者年表》第七。
北讨强胡,南诛劲越,征伐夷蛮,武功爰列。作《建元以来侯者年表》第八。
诸侯既强,七国为从。子弟众多,无爵封邑。推恩行义,其势销弱,德归京师。作《王子侯者年表》第九。
国有贤相良将,民之师表也。维见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贤者记其治,不贤者彰其事。作《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第十。
维三代之礼,所损益各殊务。然要以近情性,通王道,故礼因人质为之节文,略协古今之变。作《礼书》第一。
乐者,所以移风易俗也。自《雅》《颂》声兴,则已好《郑》《卫》之音,郑卫之音所从来久矣。人情之所感,远俗则怀。徐广曰:“乐者,所以感和人情。人情既感,则远方殊俗莫不怀柔向化也。”比《乐书》以述来古,[索隐]曰:来古,即古来也。言此《乐书》以述自古已来乐之兴衰也。作《乐书》第二。
非兵不强,[索隐]曰:此《律书》之赞,而云“非兵不强”者,则此《律书》即《兵书》也。古者师出以律,则凡出军皆听律声,故云“闻声效胜负,望敌知吉凶”也。非德不昌。黄帝、汤、武以兴,[索隐]曰:黄帝有阪泉之师,汤、武有鸣条、牧野之战,而克桀、纣。桀、纣、二世以崩,可不慎欤?《司马法》所从来尚矣,[正义]曰:古者师出以律,凡军出皆吹律听声。《律书》云:“六律为万事根本,其于兵械尤所重。望敌知吉凶,闻声效胜负。”故云“《司马兵法》所从来尚矣乎?”太公、孙、吴、王子徐广曰:“王子成甫。”能绍而明之,切近世,极人变。作《律书》第三。律居阴而治阳,历居阳而治阴。律历更相治,间不容翲忽。[索隐]曰:案:忽者,总文之征也。翲者,轻也。言律历穷阴阳之妙,其间不容轻忽也。言“翲”恐衍字耳。[正义]曰:翲,匹遥反,今音匹沼反。字当作“抄”。抄,禾芒表也。忽,一蚕口出丝也。言律历相治之间,不容此微细之物也。五家之文怫异,[索隐]曰:怫,音悖,一音扶物反。怫亦悖也。案:言金木水火土五家之文,各相悖异不同也。[正义]曰:五家谓黄帝、颛顼、夏、殷、周之历。其文相戾,乖异不同,维太初之元论历律为是,故《历书》自太初之元论之也。维太初之元论。作《历书》第四。徐广曰:“论,一作‘编’。”
星气之书多杂禨祥,不经;推其文,考其应,不殊。比集论其行事,验于轨度以次,作《天官书》第五。
受命而王,封禅之符罕徐广曰:“一云‘答应’。”用,用则万灵罔不禋祀。追本诸神名山大川礼,作《封禅书》第六。
维禹浚川,九州攸宁;爰及宣防,决渎通沟。作《河渠书》第七。
维币之行,[索隐]曰:币,钱也。以通农商;其极则玩巧,并兼兹[索隐]曰:玩,音五官反。巧,音苦孝反。殖,争于机利,去本趋末。作《平准书》以观事变,第八。
太伯避历江,蛮是适。文武攸兴,古公王迹。阖庐弑僚,宾服荆楚。夫差克齐,子胥鸱夷;信嚭亲越,吴国既灭。嘉伯之让,作《吴世家》第一。
申、吕肖矣,徐广曰:“肖,音痟。痟犹衰微。”[索隐]曰:徐广音训不可知从出。案:肖谓微弱而省少,所谓“申吕虽衰”也。[正义]曰:肖,音痟。吕尚之祖封于申。申、吕后痟微,故尚父微贱也。尚父侧微,卒归西伯,文武是师。功冠群公,缪权于幽;徐广曰:“缪,错也,犹云缠结也。权智潜谋幽昧不显,所谓太公阴谋。”[索隐]曰:缪谓绸缪也,音亡又反。谓太公绸缪,为权谋于幽昧不时著也。[正义]曰:缪,音武彪反。言吕尚绸缪于幽权之策,谓《六韬》、《三略》、《阴符》、《七术》之属也。番番黄发,番,音婆。毛苌云“番番,威勇武貌”也。案:黄发,言老人发白而更黄也。爰飨营丘。不背柯盟,桓公以昌,九合诸侯,霸功显彰。田阚争宠,姜姓解亡。徐广曰:“阚,一云‘监’。解,一作‘迁’。”嘉父之谋,作《齐太公世家》第二。
依之违之,周公绥之。愤发文德,天下和之。辅翼成王,诸侯宗周。隐桓之际,是独何哉?三桓争强,鲁乃不昌。嘉旦《金縢》,作《周公世家》第三。
武王克纣,天下未协而崩。成王既幼,管蔡疑之,淮夷叛之。于是召公率德,安集王室,以宁东土。燕易之禅,乃成祸乱。[索隐]曰:谓王哙禅其相子之,后卒危乱也。嘉《甘棠》之诗,作《燕世家》第四。
管、蔡相武庚,将宁旧商。及旦摄政,二叔不飨。杀鲜放度,[索隐]曰:案:系家云管叔名鲜,蔡叔名度,霍叔名处也。周公为盟。太任十子,周以宗强。[索隐]曰:太任,文王妃。十子,伯邑考、武王、管、蔡、霍、鲁、卫、毛、聃、曹是也。嘉仲悔过,[正义]曰:蔡叔度之子蔡仲也。作《管蔡世家》第五。
王后不绝,舜禹是说。维德休明,苗裔蒙烈。百世享祀,爰周陈杞,楚实灭之。齐田既起,舜何人哉?作《陈杞世家》第六。
牧殷余民,叔封始邑。申以商乱,《酒材》是告。及朔之生,卫倾不宁。[索隐]曰:卫倾公也。南子恶蒯聩,子父易名。周德卑微,战国既强,卫以小弱,角独后亡。嘉彼《康诰》,作《卫世家》第七。
嗟箕子乎,嗟箕子乎!正言不用,乃反为奴。武庚既死,周封微子。襄公伤于泓,[正义]曰:泓,水名。《公羊传》云:“宋与楚人期战于泓之阳,宋师大败,君子大其不鼓不成列,临大事而不忘礼,虽文王之战亦不过此也。”君子孰称。景公谦德,荧惑退行。剔成暴虐,徐广曰:“一云‘偃’,宋剔成君生偃。” [索隐]曰:剔音逷。宋乃灭亡。嘉微子问太师,作《宋世家》第八。
武王既崩,叔虞邑唐。君子讥名,[正义]曰:谓晋穆侯太子名仇,少子名成师也。卒灭武公。骊姬之爱,乱者五世。重耳不得意,乃能成霸。六卿专权,[正义]曰:智伯、范、中行、韩、魏,赵。晋国以耗。嘉文公锡珪鬯,作《晋世家》第九。
重黎业之,吴回接之。殷之季世,粥子牒之。周用熊绎,熊渠是续。庄王之贤,乃复国陈。[正义]曰:楚庄王都陈。既赦郑伯,班师华元。怀王客死,兰咎屈原。好谀信谗,楚并于秦。嘉庄王之义,作《楚世家》第十。
少康之子,实宾南海,[正义]曰:《吴越春秋》云:“启使岁时祭禹于越,立宗庙南山之上,封少康庶子无余于越,使祠禹。至勾践迁都山阴,立禹庙为始祖庙,越亡遂废也。”案:今禹庙在会稽山下。文身断发,鼋鱓与处,[索隐]曰:鼋,音元。鱓,音鼍。既守封禺,徐广曰:“封禺山在武康县南。”奉禹之祀。勾践困彼,乃用种、蠡。嘉句践夷蛮能修其德,灭强吴以尊周室,作《越王勾践世家》第十一。
桓公之东,太史是庸。及侵周禾,王人是议。祭仲要盟,郑久不昌。子产之仁,绍世称贤。三晋侵伐,郑纳于韩。嘉厉公纳惠王,作《郑世家》第十二。维骥騄耳,乃章造父。赵夙事献,衰续厥绪。[正义]曰:衰,楚为反。佐文尊王,卒为晋辅。襄子困辱,乃禽智伯。主父生缚,饿死探爵。王迁辟淫,良将是斥。嘉鞅讨周乱,作《赵世家》第十三。
毕万爵魏,卜人知之。及绛戮干,戎翟和之。文侯慕义,子夏师之。惠王自矜,齐秦攻之。既疑信陵,诸侯罢之。卒亡大梁,王假厮之。嘉武佐晋文申霸道,作《魏世家》第十四。
韩厥阴德,赵武攸兴。绍绝立废,晋人宗之。昭侯显列,申子庸之。疑非不信,秦人袭之。嘉厥辅晋匡周天子之赋,作《韩世家》第十五。
完子避难,适齐为援。阴施五世,齐人歌之。成子得政,田和为侯。王建动心,乃迁于共。嘉威、宣能拨浊世而独宗周,作《田敬仲完世家》第十六。
周室既衰,诸侯恣行。仲尼悼礼废乐崩,追修经术,以达王道。匡乱世反之于正,见其文辞,为天下制仪法,垂《六艺》之统纪于后世。作《孔子世家》第十七。
桀、纣失其道而汤、武作,周失其道而《春秋》作。[正义]曰:周失其道,至秦之时,诸侯力事乎争强。秦失其政,而陈涉发迹,诸侯作难,风起云蒸,卒亡秦族。天下之端,自涉发难。作《陈涉世家》第十八。
成皋之台,薄氏始基。诎意适代,厥崇诸窦。栗姬偩贵,王氏乃遂。陈后太骄,卒尊子夫。嘉夫德若斯,作《外戚世家》第十九。
汉既谲谋,禽信于陈。越荆剽轻,乃封弟交为楚王,爰都彭城。以强淮泗,为汉宗藩。戊溺于邪,礼复绍之。嘉游辅祖,[正义]曰:游,楚王交字也。祖,高祖也。作《楚元王世家》第二十。
维祖师旅,刘贾是与,为布所袭,丧其荆、吴。营陵激吕,乃王琅邪。怵午[正义]曰:谓祝午也。信齐,往而不归。遂西入关,遭立孝文,获复王燕。天下未集,贾、泽以族,为汉藩辅。作《荆燕世家》第二十一。
天下已平,亲属既寡。悼惠先壮,实镇东土。哀王擅兴,发怒诸吕。驷钧暴戾,京师弗许。厉之内淫,祸成主父。嘉肥股肱,作《齐悼惠王世家》第二十二。
楚人围我荥阳,相守三年。萧何填抚山西,[正义]曰:谓华山之西也。推计踵兵,给粮食不绝,使百姓爱汉,不乐为楚。作《萧相国世家》第二十三。与信定魏,破赵拔齐,遂弱楚人。续何相国,不变不革,黎庶攸宁。嘉参不伐功矜能,作《曹相国世家》第二十四。
运筹帷幄之中,制胜于无形。子房计谋其事,无知名,无勇功,图难于易,为大于细。作《留侯世家》第二十五。
六奇既用,诸侯宾从于汉。吕氏之事,平为本谋,终安宗庙,定社稷。作《陈丞相世家》第二十六。
诸吕为从,谋弱京师,而勃反经合于权。吴楚之兵,亚夫驻于昌邑,以厄齐赵,而出委以梁。作《绛侯世家》第二十七。
七国叛逆,蕃屏京师,唯梁为扞。偩爱矜功,几获于祸。嘉其能距吴楚,作《梁孝王世家》第二十八。
五宗既王,亲属洽和。诸侯大小为藩,爰得其宜,僭拟之事稍衰贬矣。作《五宗世家》第二十九。
三子之王,文辞可观。作《三王世家》第三十。
末世争利,维彼奔义。让国饿死,天下称之。作《伯夷列传》第一。
晏子俭矣,夷吾则奢。齐桓以霸,景公以治。作《管晏列传》第二。
李耳无为自化,清净自正。韩非揣事情,循势理。作《老子韩非列传》第三。
自古王者而有《司马法》,穰苴能申明之。作《司马穰苴列传》第四。
非信廉仁勇不能传兵论剑。与道同符,内可以治身,外可以应变,君子比德焉。作《孙子吴起列传》第五。
维建遇谗,爰及子奢。尚既匡父,伍员奔吴。作《伍子胥列传》第六。
孔氏述文,弟子兴业。咸为师傅,崇仁厉义。作《仲尼弟子列传》第七。
鞅去卫适秦,能明其术。强霸孝公,后世遵其法。作《商君列传》第八。
天下患衡秦毋餍,而苏子能存诸侯,约从以抑贪强。作《苏秦列传》第九。
六国既从亲,而张仪能明其说,复散解诸侯。作《张仪列传》第十。
秦所以东攘徐广曰:“一作‘襄’。”雄诸侯,樗里、甘茂之策。作《樗里甘茂列传》第十一。
苞河山,徐广曰:“苞,一作‘施’。”围大梁,使诸侯敛手而事秦者,魏冉之功。作《穰侯列传》第十二。
南拔鄢郢,北摧长平;遂围邯郸,武安为率。破荆灭赵,王翦之计。作《白起王翦列传》第十三。
猎儒墨之遗文,明礼义之统纪,绝惠王利端,列往世兴衰。徐广曰:“一作‘坏’。”作《孟子荀卿列传》第十四。
好客喜士,士归于薛,为齐扞楚魏。作《孟尝君列传》第十五。
争冯亭以权,徐广曰:“以,一作‘反’。太史公讥平原曰‘利令智昏’,故云争冯亭反权。”如楚以救邯郸之围,使其君复称于诸侯。作《平原君虞卿列传》第十六。
能以富贵下贫贱,贤能诎于不肖,唯信陵君为能行之。作《魏公子列传》第十七。
以身徇君,遂脱强秦,使驰说之士南乡走楚者,黄歇之义。作《春申君列传》第十八。
能忍诟于魏齐,徐广曰:“诟,音逅。”[索隐]曰:诟,音火候反。诟,辱也。而信威于强秦,推贤让位,二子有之。作《范雎蔡泽列传》第十九。
率行其谋,连五国兵,为弱燕报强齐之仇,雪其先君之耻。作《乐毅列传》第二十。
能信意强秦,而屈体廉子,用徇其君,俱重于诸侯。作《廉颇蔺相如列传》第二十一。
湣王既失临淄而奔莒,唯田单用即墨破走骑劫,遂存齐社稷。作《田单列传》第二十二。
能设诡说解患于围城,轻爵禄,乐肆志。作《鲁仲连邹阳列传》第二十三。
作辞以讽谏,连类以争义,《离骚》有之。作《屈原贾生列传》第二十四。
结子楚亲,使诸侯之士斐然争入事秦。作《吕不韦列传》第二十五。
曹子匕首,鲁获其田,齐明其信。豫让义不为二心。作《刺客列传》第二十六。
能明其画,因时推秦,遂得意于海内,斯为谋首。作《李斯列传》第二十七。
为秦开地益众,北靡匈奴,据河为塞,因山为固,建榆中。作《蒙恬列传》第二十八。
填赵塞常山以广河内,弱楚权,明汉王之信于天下。作《张耳陈余列传》第二十九。
收西河、上党之兵,从至彭城。越之侵掠梁地以苦项羽。作《魏豹彭越列传》第三十。
以淮南叛楚归汉,汉用得大司马殷,卒破子羽于垓下。徐广曰:“堤塘之名也。”作《黥布列传》第三十一。
楚人迫我京索,而信拔魏赵,定燕齐,使汉三分天下有其二,以灭项籍。作《淮阴侯列传》第三十二。
楚汉相距巩洛,而韩信为填颍川,卢绾绝籍粮饷。作《韩信卢绾列传》第三十三。
诸侯叛项王,唯齐连子羽城阳,汉得以间遂入彭城。作《田儋列传》第三十四。
攻城野战,获功归报,哙、商有力焉。非独鞭策,又与之脱难。作《樊郦列传》第三十五。
汉既初定,文理未明,苍为主计,整齐度量,序律历。作《张丞相列传》第三十六。
结言通使,约怀诸侯。诸侯咸亲,归汉为藩辅。作《郦生陆贾列传》第三十七。
欲详知秦楚之事,唯周绁常从高祖,平定诸侯。作《傅靳蒯成列传》第三十八。[索隐]曰:蒯,音裴。其字从崩邑,又音浮。
徙强族,都关中,和约匈奴。明朝廷礼,次宗庙仪法。作《刘敬叔孙通列传》第三十九。
能摧刚作柔,卒为列臣。栾公不劫于势而倍死。作《季布栾布列传》第四十。
敢犯颜色以达主义,不顾其身,为国家树长画。作《袁盎朝错列传》第四十一。
守法不失大理,言古贤人,增主之明。作《张释之冯唐列传》第四十二。
敦厚慈孝,讷于言,敏于行,务在鞠躬,君子长者。作《万石张叔列传》第四十三。
守节切直,义足以言廉,行足以厉贤,任重权不可以非理挠。作《田叔列传》第四十四。
扁鹊言医,为方者宗,守数精明。后世修序弗能易也,而仓公可谓近之矣。作《扁鹊仓公列传》第四十五。
维仲之省,徐广曰:“吴王之王由父省。”厥濞王吴。遭汉初定,以填抚江淮之间。作《吴王濞列传》第四十六。
吴楚为乱,宗属唯婴贤而喜士,士乡之,率师抗山东荥阳。作《魏其武安列传》第四十七。
智足以应近世之变,宽足用得人。作《韩长孺列传》第四十八。勇于当敌,仁爱士卒,号令不烦,师徒乡之。作《李将军列传》第四十九。
自三代以来,匈奴常为中国患害。欲知强弱之时,设备征讨,作《匈奴列传》第五十。
直曲塞,广河南,破祁连,通西国,靡北胡。作《卫将军骠骑列传》第五十一。
大臣宗室以侈靡相高,唯弘用节衣食为百吏先。作《平津侯列传》第五十二。
汉既平中国,而佗能集杨越以保南藩,纳贡职。作《南越列传》第五十三。
吴之叛逆,瓯人斩濞,徐广曰:“今之永宁,是东瓯也。”葆守封禺为臣。[索隐]曰:葆,音保。言东瓯被越攻破之后,保封禺之山,今在武康县也。作《东越列传》第五十四。
燕丹散乱辽间,蒲收其亡民,厥聚海东,以集真藩,徐广曰:“一作‘莫’。蕃,音普寒反。”葆塞为外臣。作《朝鲜列传》第五十五。
唐蒙使略通夜郎,而邛笮之君请为内臣受吏。作《西南夷列传》第五十六。
《子虚》之事,《大人》赋说,靡丽多夸,然其指风谏,归于无为。作《司马相如列传》第五十七。
黥布叛逆,子长国之,以填江淮之南,安剽楚庶民。作《淮南衡山列传》第五十八。
奉法循理之吏,不伐功矜能,百姓无称,亦无过行。作《循吏列传》第五十九。
正衣冠立于朝廷,而群臣莫敢言浮说,长孺矜焉。好荐人,称长者,壮有溉。徐广曰:“一作‘慨’。”作《汲郑列传》第六十。
自孔子卒,京师莫崇庠序,唯建元元狩之间,文辞粲如也。作《儒林列传》第六十一。
民倍本多巧,奸轨弄法,善人不能化,唯一切严削为能齐之。作《酷吏列传》第六十二。
汉既通使大夏,而西极远蛮,引领内乡,欲观中国。作《大宛列传》第六十三。
救人于厄,振人不赡,仁者有乎。不既信,徐广曰:“一云‘不慨信’。”不倍言,义者有取焉。作《游侠列传》第六十四。
夫事人君能说主耳目,和主颜色,而获亲近,非独色爱,能亦各有所长。作《佞幸列传》第六十五。
不流世俗,不争势利,上下无所凝滞,人莫之害,以道之用。作《滑稽列传》第六十六。
齐、楚、秦、赵为日者,各有俗[索隐]曰:按:《日者传》亡,无以知诸国之俗,今褚先生唯记司马季主之事也。所用。欲循徐广曰:“一作‘总’。”观其大旨,作《日者列传》第六十七。
三王不同龟,四夷各异卜。然各以决吉凶。略窥其要,作《龟策列传》[索隐]曰:其书既亡,无以知其异。今褚少孙唯取太卜占龟之杂说,词甚烦芜,不能裁剪,妄加穿凿,此篇不才之甚也。第六十八。
布衣匹夫之人,不害于政,不妨百姓,取与以时而息财富,智者有采焉。作《货殖列传》第六十九。
维我汉继五帝末流,接三代统业。周道废,秦拨去古文,焚灭《诗》、《书》,故明堂石室金匮玉版如淳曰:“刻玉版以为文字。”图籍散乱。于是汉兴,萧何次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为章程,如淳曰:“章,历数之章术也。程者,权衡丈尺斛斗之平法也。”瓒曰:“《茂陵书》‘丞相为工用程数其中’,言百工用材多少之量及制度之程品者是也。” 叔孙通定礼仪,则文学彬彬稍进,《诗》、《书》往往间出矣。自曹参荐盖公[索隐]曰:盖,姓也,古盍反。言黄老,而贾生、晁错明申、商,公孙弘以儒显,百年之间,天下遗文古事靡不毕集太史公。太史公乃父子相续纂其职。曰:“于戏!余维先人尝掌斯事,显于唐虞,至于周复典之,故司马氏世主天官。[索隐]曰:案:此天官非《周礼》冢宰天官,乃广知天文星历之事天官。且迁实黎之后,而黎氏后亦总称重黎,以重本司天,故太史公代掌天官,盖天官统太史之职。言史是历代之职,恐非实事。然卫宏以为司马氏周史佚之后,故太史谈云“予之先人周之太史”,盖或得其实也。至于余乎,钦念哉!钦念哉!”罔罗天下放失旧闻,[索隐]曰:案:旧闻有遗失放逸者,网罗而考论之。王迹所兴,原始察终,见盛观衰,论考之行事,略推三代,录秦汉,上记轩辕,下至于兹,著十二本纪,既科条之矣。并时异世,年差不明,作十表。[索隐]曰:案:并时则年历差殊,则亦略言,难以明辨,故作表。礼乐损益,律历改易,兵权山川鬼神,[索隐]曰:案:兵权,即兵书也。迁没之后,亡,褚少孙以《律书》补之,今《律书》亦略言兵也。山川,即《河渠书》也;鬼神,即《封禅书》也;故云山川鬼神也。天人之际承敝通变,作《八书》。二十八宿环北辰,三十辐共一毂,《汉书音义》曰“象黄帝已下三十世家,《老子》言车三十辐,运行无穷,以象王者如此也。” [正义]曰:颜云:“此说非也。言众星共绕北辰,诸辐咸归车,群臣尊辅天子也。”运行无穷,辅拂股肱之臣配焉,忠信行道以奉主上,作《三十世家》。扶义俶傥,不令己失时,立功名于天下,[索隐]曰:己,音纪。言扶义倜傥之士,能立功名于当代,不后于时也。作《七十列传》。凡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字,为《太史公书》。序[索隐]曰:桓谭云:“迁所著书成,以示东方朔,朔皆署曰‘太史公’,则谓‘太史公’是朔称。亦恐其说未实。盖迁自尊其父著述,称之曰‘公’。或云迁外孙杨恽所称,事或当尔也。”略,以拾遗补艺李奇曰:“《六艺》也。”[索隐]曰:《汉书》作“补阙”,此作“艺”,谓补《六义》之阙也。成一家之言,厥协《六艺》异传,[索隐]曰:迁言以所撰取协于《经》异传诸家之说耳,谦不敢比经艺也。异传者,如子夏《易传》、毛公《诗》、及韩婴《外传》、伏生《尚书大传》之流者也。整齐百家杂语,[正义]曰:太史公撰《史记》,言其协于《六经》异文,整齐诸子百家杂说之语,谦不敢比经艺也。异传,谓如丘明《春秋外传国语》、子夏《易传》、毛公《诗传》、韩《诗外传》、伏生《尚书大传》之流也。藏之名山,副在京师,[索隐]曰:言正本藏之书府,副本留京师也。《穆天子传》云:“天子北征,至于群玉之山,河平无险,四彻中绳,先王所谓策府。”郭璞云“古帝王藏策之府”,则此谓藏之名山是也。俟后世圣人君子。[索隐]曰:此语出《公羊传》。言夫子制《春秋》之义以俟后圣、君子,以君子之为亦有乐乎此也。第七十。卫宏《汉书旧仪注》曰:“司马迁作《景帝本纪》,极言其短及武帝过,武帝怒而削去之。后坐举李陵,陵降匈奴,故下迁蚕室。有怨言,下狱死。”
太史公曰:余述历黄帝以来至太初而讫,百三十篇。《汉书音义》曰:“十篇缺,有录无书。”张晏曰:“迁没之后,亡《景纪》,《武纪》、《礼书》、《乐书》、《律书》、《汉兴已来将相年表》、《日者列传》,《三王世家》,《龟策列传》、《傅靳蒯列传》。元成之间,褚先生补缺,作《武帝纪》、《三王世家》、《龟策》、《日者列传》,言辞鄙陋,非迁本意也。”[索隐]曰:案:《景纪》取班书补之,《武纪》专取《封禅书》,《礼书》取荀卿《礼论》,《乐书》取《礼乐记》;《兵书》亡不补,略述律而言兵,遂分历述以次之。《三王系家》空取其策文以续此篇,何率略且重,非当也。《日者》不能记诸国之同异,而论司马季主。《龟策》直太卜所得占龟兆杂说,而无笔削功,何芜鄙也!
索隐述赞曰:太史良才,寔纂先德。周游历览,东西南北。事核词简,是称实录。报任投书,申李下狱。惜哉残缺,非才妄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