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雷雨般的悲剧
雷雨般的悲剧
——《雷雨》读后感
文学院 汉语言文学 邱阿锦 102012006117
《雷雨》从开始似乎就注定了这个是一个悲剧。就像众多中国悲剧那样,一个风流的少年看上了自家的女佣,这样的结合自古至今都不会有好的结果。倘若那个男的有情有义,大不了两人私奔,背离父母,远走高飞作对苦命鸳鸯,然而刺骨始终的女主角侍萍就更苦命了,周朴园这个风流少爷虽被她的青春美丽与温柔打动,但他那颗只懂爱自己的心又怎会与她厮守一生?他为了自己的前途最终放弃了侍萍。孤苦无依的侍萍带着患病的二儿子伤心的离开,原一味故事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造化弄人,命运又将他们牵扯在一起。错综复杂的关系又上演了,简直就是一团糟,最终导致了同母异父的兄妹相爱。身为他们的母亲,侍萍只能接受命运的捉弄,也只能埋怨自己给孩子带来的命运,似乎一切该终结了,偏偏当年的风流少年周朴园在误会下道出了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历史上这样的故事几乎是久演不衰,在类似故事下的牺牲者不在少数,我想,这并不是简单的故事而已,社会的真实情况应该是故事的原型。这与当时人民的道德准则、思想观念密不可分。在现今社会,人思想的改变,女人变得坚强、勇敢,绝不会无声无息受命运的压制,必会反抗。
蘩漪,《雷雨》中被爱情伤得最体无完肤的女子,曹禺先生在序中这样评价蘩漪:“蘩漪是个最动人怜悯的女人,她不悔改,她如一匹执勤的马,毫不犹豫地踏着艰难的走道,她抓住周萍不放手,想重新拾起一堆破碎的梦而救出自己,因这条路也引向了死亡”在《雷雨》的氛围里,周蘩漪最显得调和,她的生命燃到电火一样地白热,也有它一样的短促,情感郁热,境地,激成一朵艳丽的火花,当着火星也消灭时,她的生机也顿时化为乌有,她是一个最“雷雨”的性格,她的生命交织着最残酷的爱和最不忍的恨“也许爱与恨正是曹禺的《雷雨》所要表达的主题,周朴园、鲁侍萍,乃至周萍,哪个不是一切的恩怨情仇,只有蘩漪将爱与恨的交织诠释他如此淋漓尽致,蘩漪就像是一朵在黑夜里悄无声息地绽放了的花,冷漠、诡异、妖艳,穿过被灼伤了的眼睛,直逼进你的灵魂,寻找苦海深处的共鸣,她是个让人赞叹的人。她也是个疯狂到让人心痛的女人,在周家深深的庭院里,暴怒的雷雨的中心,她是罪人,亦是受害者,她有一颗被爱情遗忘的心,十八年来陪伴着一个暴躁怪戾的丈夫,早已心如死水,周朴园不爱蘩漪,他的躯壳里早已埋藏一座荒冢,墓碑上刻着鲁侍萍的名字,《雷雨》中没有提及蘩漪因何嫁入周家,这并不重要,悲剧早已开始,周朴园和鲁侍萍的恩怨纠缠所当然不会只有两个牺牲,蘩漪本身只是偶然的一个环节,由命运捉弄,被推进雨中,在雷鸣电闪下心碎、发疯、蘩漪和周萍之间并非是爱情,就算有乱伦的嫌疑,蘩漪也远远将周萍甩在了后头,她像战神一样充满勇气,以夸父追日般的热情索求虚无缥缈的真爱,她忘记了自己是周朴园的妻子,周萍的后母,就那么不顾一切地抓住了爱情,周萍是她干涸的心湖里突如其来的一场春雨十八年来不曾动人的眼神就被雨水滋润的炫丽,她就这样坐上了爱情的末班车,偏执地等待未知的 点,她对周朴园充满了恐惧与恨意,所以会在深夜里独自哭泣,而周萍恰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丝的安慰就会点燃炽热的烈火,让自己义无反顾的燃烧,蘩漪实在是个
最可怜的傻瓜,她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极限,却不知自己仓皇中抓住的救命稻草只是一根空心的稻草,软弱、无力,我怀疑蘩漪与周萍之间的感情是否是等价的,自始至终似乎都是蘩漪付出太多,那是一份最渴望得到回报的爱,却也是最无可奈何的恨,爱与恨的边缘流淌着啜泣的泪。
周萍也是一个悲剧。周萍是一日也不曾爱过蘩漪的,因为他的懦弱,是个十足的胆小鬼,单凭这一点,他就永远不会配上蘩漪,他只有无尽的追悔,永远只在悔恨自己过去由直觉铸成的错误,“他佩服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在他的见闻里,除了一点倔强冷酷——但是这个也是他喜欢的,因为这两种性格他都没有,他觉得他在那一方面欺骗他的父亲是不对了,并不是因为他怎么爱他的父亲(固然他不能说不爱),他觉得这样是卑鄙,像老鼠在狮子睡着的时候偷咬一口的行动,在他的直觉过去,理智冷回来的时候,他更刻毒地恨自己,更深地觉得这是反人性,一切的犯了罪的痛苦都拥到自己身上,他要把自己拯救起来,他需要新的力,无论是什么,只要能帮助他,把他由冲突的苦海中救出来,他愿意找,他见着四凤,当时就觉得她新鲜,她的“活”,他发现他最需要的那一点东西,是充满地流动着在四凤的身里,她有“青春”,有“美”,有充溢着的血,固然他也看到她是粗,但是他直觉到这才是他要的,渐渐地他厌恶一切忧郁过分的女人,忧郁已经蚀尽了他的心,他也恨一切经过教育陶冶的女人,同一切细致的情绪,他觉得“腻!”然而这种感情的波纹是在他心里隐约地流荡着,潜伏着,他自己只是顺着自己之情感的流在走,他不能用理智再冷酷地剖析自己,他怕,他有时是怕有自己心内的残疾的,现在他不得不爱四凤了,他要死心塌地地爱她,他想这样忘了自己,周萍是整出戏中性格最复杂的人物,一方面在父亲的阴影小心翼翼地生活,另一方面又不甘于这种压抑的现状,他阴郁而不得志,对父亲的反叛,一种心理上复仇的快意使他与后母蘩漪牵连到了一起,他轻而易举地掳获一颗寂寞的心,但也就此背负了沉重的道义的十字架,自始至终,周萍都在逃避,蘩漪带给他的只是无尽的悔恨,他内心已阴雨连绵,无辜的四凤恰似他苦苦盼望的阳光,周萍迫切需要温暖的阳光驱走乌云,于是他和四凤自然也是水到渠成,他以为就此可以摆脱蘩漪的罪孽,孰不知这是一出更大的悲哀,周萍难得有那么大的毅力带四凤远走高飞,电闪雷鸣之夜,一切真相大白,现实在残酷地狞笑,唯有死亡是舒适的温床,他最后选择自新,那也是他唯一的出路,无法想象苟且偷生的周萍走出那个雷雨之夜后怎样面对以后漫长的人生,倘若终日在无尽的悔恨中消磨自己,我想,这稠密的恨终究是化不开的,求死,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周冲和四凤是整出戏中最让人不忍心的受害者,他们俩个同样的单纯、清澈,对甜蜜的爱情那么憧憬,对未来充满了热情,他们明亮的眼睛无法看到掩藏在黑幕下的波涛汹涌,一心只勾勒着幸福的轮廓,当他们的幼稚在残忍的现实面前被得头破血流的那一刹那,老钟就已经鸣起,其实周冲化比四凤更加无辜,雷雨过后,我们不得不扼腕叹息:多么年轻的生命啊。
鲁侍萍,悲剧的承受者,她的命运充满了艰辛与坎坷。韶华易逝,曾经的秋月春风,夏荷冬雪都已变为记忆中零散的碎片,无法重演。悲慽慽的三十年后,美丽如花的容颜早已不在,婀娜修长的身姿早已不在,只剩下一个老得连周朴园都不认识的佝偻的躯壳、期盼了三十年,守望了三十年的男人,最终留给自己的只是无尽的哀伤与痛恨。既然如此为何还苦苦沉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鲁侍
萍将这一生的苦难都归于命运,归于看不见摸不着的生命之线,念叨着如何苦又如何凄惨,紧紧抓住血红色的恨意,执拗的不愿放手。
三十年的漫漫时光,三十年的爱恨纠葛,三十年的泪与血铸就了一场悲天恸地的雷雨。这雷雨似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同时也注定着一场悲剧的诞生。一场命中注定的雷雨,一场无法回避的悲剧,将人世间一切的丑恶的揭露开去,但灰暗的色调终将抹去,雷雨过后,新的生活还要继续
究竟是谁造成这场“雷雨”般的悲剧,那或许在每一个读者的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可是或许答案又是有那么一点的不确定和犹疑。
第二篇:浅谈浅谈《雷雨》中的乱伦悲剧
浅谈《雷雨》中的乱伦悲剧 ——“俄狄浦斯情结”
一、乱伦
一般人们将乱伦解释为“近亲间的通奸行为”。[1]不同的民族和不同的时期对乱伦的解释也有所不同。有的把具有血缘关系的男女之间的性行为叫乱伦,如母子、父女、兄妹等;有的却认为,除上述血缘关系的乱伦以外,还有诸如公媳、叔嫂、儿子与后母之间的性关系也属乱伦。许慎在《说文解字》中对“伦”的训义是“辈也”。辈份,指的是人类生命的自然序列,个体生命在血缘家族中的位置,超越个体所在的序列和位置,就是乱了辈份。“乱伦”,则是指违反血缘生命的自然序列、超越辈份的性行为。乱伦与乱伦禁忌产生在什么时候?人类学家至今也不能给一个较为准确的答复。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人类学受进化论的影响,普遍认为动物元法分辨它们的血亲,故而无法避免乱伦,人从动物进化而来,那么在人类进化的初级阶段就具有动物的局限性,而无法避免血亲之间的性交。乱伦这便产生于原始社会初期的群婚。马克思说:“在原始社会,妹妹曾是妻子,而这是合乎道德的。”恩格斯认为:“群婚制是与蒙昧时代相适应的”,自从禁止一切兄弟姐妹间发生性关系的时候起。原始集团便转化为母亲氏族,由群婚过渡到对偶婚制。由此推论,对于乱伦的禁忌当然是产生于这种过渡期。
随着人类对于乱伦危害性和非血亲婚姻优越性的认识有所提高,我们知道没有血缘亲属关系的氏族之间的婚姻,能创造出在体力上和智力上的都更强健的人种:两个正在进步的部落混合在一起了,新生的一代的颅骨和脑髓匣自然地扩大到综合了两个部落的才能的程度。人类对乱伦的认识,反映出人类自我觉醒的深刻度,如果搜集古今中外的材料,足可以写成一本史著或建立一门乱伦学。中国古代社会重血缘辈份,用详尽的婚姻条律防止乱伦。诸如同姓不婚、中表不婚、宗亲不婚、尊卑不婚、兄妹不婚等。
二、俄狄浦斯情结
对乱伦的研究另一较有成就的领域是现代心理学,其中贡献最大者当推弗洛伊德。他通过医学与心理学的临床试验提出一种假说,认为乱伦是人类本性中固有的性冲动,即所谓“俄狄浦斯情结”。深化《俄狄浦斯王》是俄狄浦斯情结的起源。主人公俄狄浦斯被预言将弑父娶母,而且最终也确实如此做了。先简要介绍一下《俄狄浦斯王》这部文学史上最为经典的命运悲剧作品的故事情节:
忒拜城正在经历一场可怕的瘟疫。国王俄狄浦斯心焦如焚,最后他终于从太阳神阿波罗那里得到了神示:必须严惩杀死忒拜城先王的凶手,否则瘟疫将会继续蔓延。“可是凶手在哪里?这旧罪的难寻的线索哪里去寻找?”悲剧情节便由俄狄浦斯追究凶手而展开。但是,凶手之谜未解,王后又引出“杀父娶母”之谜:先往生前曾得到神示,他的儿子将会在某一天杀父娶母。不过事实似乎并非如神所示,因为先王不久前被人误杀于三岔路口,而他的儿子早在生后不足三天便双足穿上铁丝被扔在荒山里,必死无疑。什么是神示?神示乃是另一种无穷的力量对神的命运的安排。俄狄浦斯在三岔路口失手打死了一个高个子老头,莫非死者就是忒拜的先王吗?俄狄浦斯担心自己会成为杀死先王的罪人,但由此他反而庆幸自己逃脱了神所说的杀父娶母的预言,因为他相信,他杀死的毕竟不是自己的父亲,他就是为了躲避命运的安排而离家出走的。于是,悲剧形成了一个谜的网,其实也是命运的网:由凶手之谜,引出双重的杀父娶母之谜,由此又引出弃婴之谜、养子之谜、出走之谜、误伤之谜;而迷中有迷,剧中重复五次出现的女妖之谜仿佛是命运之神在敲门的音乐主调,横贯全剧。俄狄浦斯猜中了女妖之谜,但他自己却构成了以上整个谜语结构的谜底。命网恢恢,疏而不漏。故事结束的时候,所有的谜底都重合于俄狄浦斯王一身。俄狄浦斯王处于对臣民的负责和神示的恐惧,千方百计反抗命运的绝望,但最终在无奈中,仍旧没有逃离命运对他的安排:杀父娶母,生民涂炭,挖掉双眼,自我放逐。
在弗洛伊德的学说中,特别强调性本能对人格的形成和人的行为的重要意义“儿童大致从五岁到十二岁为性潜伏期,之后进入青春期,冲动苏醒,造成青春期压力和紧张。潜伏期之后,性本能开始朝着生理上的方向发展,青少年开始被异性吸引,最后导致性结合。”[2]弗洛伊德认为,儿童在“放弃了自淫,再以体外的一个对象代替本身所有的对象时,爱的第一个对象便是母亲。”[3]这个以母亲为对象的性选择,弗洛伊德称之为“俄狄浦斯情结”。
他在《精神分析引论》中写道:“青春期,有一种很强烈的情感的流露以反应俄狄浦斯情结。但是因为意识已知道严于防御,所以这些情感的大部分不得不逗留于意识之外。”[4]这种弑父娶母的可怕情结虽大部分被压抑于无意识之中,但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被压抑于无意识中的欲望会在宣泄力大于反宣泄力的情况下渗透到意识中来。
按弗洛伊德的这种假说,乱伦就是人类个体把被压抑的性冲动发泄在自己最先熟知的异性身上的一种性行为,它在人的幼年时期表现为对父母的无意识的性爱,人成年之后,有些个体能把这种性冲动转移到其他异性身上,乱伦冲动得以和解,有些个体则仍有乱伦倾向。“俄狄浦斯”情结有其后天的因素。父母是子女感知与认识的第一个异性,代表着异性世界的全面性和神圣性,父母的异性信息,长时期地熏陶着子女,从而培养了子女的异性美意识。婴幼儿对父母的依赖与肯定就是最初的异性选择。后来子女进入了比家庭更为广泛的群体,但早年的异性美意识依然会影响甚至制约着子女对其他异性的认识。党繁复的异性世界使子女眼花缭乱时,父母形象仍是基本参照之一,在愈是封闭自足的家庭和民族之中愈是如此。从身体、相貌、性格气质到文化修养等。子女都会无意识地用父母形象作为衡量标准。只有当优越于父母的异性形象占领子女的心灵并被认可时,父母才早点哦啊否定和背叛。
三、周萍
从全剧来看,命运悲剧最深沉的主角无意识周家的大公子周萍。他迷恋于比他大七岁的繁漪,但时刻会产生犯罪感,为返回正常的情爱道路,他爱上了年轻又善良的女仆四凤,决心和她一同出走。繁漪是谁?是周朴园的妻子,周萍的父亲的妻子,也就等于是周萍的母亲。四凤又是谁呢?是侍萍的女儿,周萍母亲的女儿,也就是周萍的妹妹。倘若仅仅讲血缘关系,这两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关系其实并不太复杂,但一旦扯上了暧昧的乱伦因素,我们就不得不认为这是一个很荒唐的闹剧了。
周萍短暂一生经历的几次重大事件构成他的命运
1、幼时被送往乡下
2、与后母的第一次乱伦
3、与妹妹的第二次乱伦
4、东窗事发后饮弹自杀。曹禺没有对周萍小时候的恶生活经历进行过具体的描述。但我们看到,周朴园抛弃侍萍娶了有钱人家的小姐之后,这个“私生子”必然需要进行另类的安置。他不敢公开儿子的真实身份!他既不敢娶自己心爱的女人,更不敢留下这个女人的私生子!为了维护周家的名声,当然归根结底为了维护周朴园自己的名声,周萍只能成为一个牺牲品了。当年幼的周萍离开周家被送到乡下的时候,周萍实际上已经是一个无家可归之人了,形如弃儿。周萍该是怎样孤独地度过了他的既缺乏父爱又缺乏母爱的少年时代啊!本能促使他寻找保护、关爱和慈爱;可这些简简单单的东西他无法从父亲那里得到,因为父亲事实上已经抛弃了他。所以他完全有可能通过对母亲的强烈怀念来满足自己的意愿。弗洛伊德的学生荣格在分析恋母情结的成因时,十分注重人的早年创伤性经验的作用,他说:“子女要是被粗暴地与自己的母亲分开,这就可能导致一种持久的恋母情结,以作为失去了的母亲的补偿。”[5]弗洛伊德更是对恋母情结的特征进行了详尽的说明,他指出,由于男孩把母亲作为爱的对象,为了占有她,父亲自然成了他决意要排出的情敌,所以,在一个具有恋母情结的人身上,对母亲的爱和对父亲的恨是交织到一起的。也许从小起,周平的潜意识里就开始滋生出恋母仇父情结。
四、周萍与繁漪的“母子”乱伦
按《雷雨》的交代,周萍自幼丧母,一直住在乡下,成人后才来到周公馆。失去母爱与远离父亲,按弗洛伊德的理论推测,就会使人本来固有的“俄狄浦斯”情结地不到正常的疏泄和化解,从而郁集心中,影响人格发展和心理健康。正如周冲所说:“自幼就没有母亲,性情自然容易古怪”。这种古怪的表心啊就是乱伦冲动。周萍爱上繁漪,就是乱伦意识作怪的结果。周萍是在一岁左右失去母亲侍萍的幼年母亲的爱抚及其被剥夺的创伤不可能轻易从记忆中消失。恋母情结是男性儿童中普遍存在的正常的心理现象。随着男孩与女孩社会交往的增加,恋母情节中母爱与性爱需求就会分化,指向不同的目标,母爱需求指向母亲,性爱需求转向母亲及姐妹以外的女性,恋母情结就会减弱和消失,人格就获得了发展。但对于周萍,儿时母爱的缺失使母爱需求难以满足,恋母情结难以分化、减弱和消失。在这种情况下,繁漪就成了这两种需求的共同对象。
周家举家迁出无锡后,被接回陌生的家的周萍已经长大成人。大少爷的突然出现,对其他人来说并无太大的震动。然而在繁漪眼里,他无疑是黑暗中的一线光亮。10多年来,繁漪没有任何婚姻的幸福:不仅要忍受丈夫对侍萍的怀念和对她的无爱,还要忍受这种无爱带来的冷酷与专横。内心的积郁,使她多么想要找人派遣和倾诉!一个孤独的四处游荡的灵魂又那么需要爱的空间来给它一个栖身之所。我们知道,缺乏婚姻幸福的女人是最容易红杏出墙的。繁漪就是这样的女人。
接触了繁漪后,周萍对后母的不幸所产生了过于特殊的精神共鸣和繁漪的期待,产生了强烈的碰撞。早年的经历使周萍刻骨铭心。因此,当繁漪给了他关怀和温存、痛苦地诉说自己的苦闷时,他不但说出了对后母不该说的话,而且干出了对后母不该干的事。后来周萍把其解释为自己“年轻”、“糊涂”、“一时冲动”,这些托词不过是一个纸盾牌。问题的实在乃源于周萍内心深处的秘密,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愿正视的秘密,那就是自小起多年来郁积在他的无意识中的恋母仇父情结。繁漪遭遇的同感冲击和母性情爱的诱惑,以一种最触目的方式进入他的意识。不论怎样讲,童年和少年时代的周萍其实是深深憎恶着自己的父亲的。从心理学角度看,这种憎恶必然与周萍对“死去”的母亲的强烈思念相伴随。渴望母亲的照料、保护和爱乃是儿童的本能,可恰恰就是这种简简单单的照料、保护和爱周萍却从未得到,在周萍幼年的记忆中留下的竟是一片空白。愈是空白,就愈激发起周萍对母爱的神往。名义上,繁漪是周萍的继母,心理上周萍却把繁漪作为真正的母亲,渴望从繁漪那里得到母爱和理解。由于年龄上的接近,更由于恋母情节中母爱需求和性爱需求的混沌未分,这种母爱和理解只有通过情欲的帮助才能获得。因此他们就越界了!
在周萍和繁漪乱伦的过程中,周萍迈出了最最关键也是最最不应该的一步。原因也在于乱伦的另一方繁漪身份所包容的双重性:一方面,她是周萍父亲的妻子,按照法定和世俗的眼光,她当然是周萍的母亲;另一方面,她并非周萍的生身之母——在成年的周萍心目中,她不过是一个仅具母亲意义的女人。这样一来,前者由于渗入了繁漪的柔情而唤起周萍内心沉睡的恋母意识,后者则由于伴随着繁漪的主动引诱而促成这种恋母意识的进一步发展。“俄狄浦斯情结”在周萍身上得到完全意义的再现——他占有了这个女人,通过了对这个女人的占有实现了多年来郁积于心的后来又加之出于对繁漪的性爱而深化了的向父亲复仇的愿望。“愿他死,就是犯了灭伦的罪也干”,把周萍灵魂深处最隐秘的部分——性与复仇——泄露出来。
长久的情感压抑获得宣泄之后,周萍却并不轻松。跟着而来的,是畸恋的阴影所带来的恐惧心理。它是“俄狄浦斯情结”支配下的乱伦产生的必然后果。恐惧心理的与日俱增,周萍对自己的罪孽深感悔恨。因此周萍执意要摆脱乱伦的罪恶,但繁漪则要坚持到底,无论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都在所不惜了。周萍称自己和繁漪的畸恋是他“最后悔的事情”,“生平做错的一件大事”,并一再告诉繁漪,他“厌恶这种关系”,甚至苦恼地打着自己的头,恨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俄狄浦斯情结”之人,大多数都是这样的:他们走到对母亲的变态依恋这一步便不敢再越雷池。为了寻求解脱之途,周萍抓住了纯洁、美丽、善良的少女四凤,希望从她的爱中渐渐遗忘过去,并借她的爱来使繁漪心灰意冷而摆脱繁漪的纠缠。
五、周萍与四凤的“兄妹”乱伦
四凤的出现改变了周萍。弗洛伊德还认为,本能在不能获得第一对象时,能量可以转移到另一个能够获得的对象上,这种能量转移便叫做“移情”。例如,男孩的第一爱情对象是母亲,但他后来发现他不能独占母亲的爱,愈是开始寻找母亲的替代——她应是既完美又可得的一个完美的女人。周萍在命运悲剧中,被迫选择的是他的亲妹妹四凤。周萍害怕乱伦的悲剧被发现。周萍想逃脱这个命运悲剧,他奋起抗争,把感情转移到另外一个女人——四凤的身上。他不再喜欢繁漪而爱上了四凤。他喜欢自己真正爱的女人——需要依靠男人类型的弱女人,需要“说一句,听一句”的女人。四凤的出现,使得周萍认为自己和繁漪的关系,是“年轻人一时糊涂,做错了的事”,而不再是真正喜欢繁漪,他真正爱的是四凤。用他的话说就是“我活着就是为了她(四凤),我是真爱她(四凤)”。为了“真正的爱情”,周萍想离开家,离开自己做出“罪恶”的地方,到矿区去。他深爱着四凤。
这种千方百计的抗争精神总是让我们想起古希腊那位伟大的俄狄浦斯王。周萍所处的道德位置,也同俄狄浦斯一样。不知者不罪!当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四凤原来跟自己是同一个母亲的事实,他不能接受。他“颜色惨白,神气是沉静的”。他对不起了父亲,还对不起了母亲他还敢活着面对自己和“亲妹妹”的情感吗?自己面对着自己和四凤之间的情感其实和与繁漪一样,更加是一种乱伦,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乱伦。周萍还有勇气再活下去了吗?因此当时,周萍被羞耻与惶恐罩住了。最初他是“苦痫地”企图否认这种血缘身份,继而望着父母和妹妹“怪笑”,最后回房悄悄地开枪自杀了。自杀之前,他突然很清醒而沉重地对父亲冒出一句“您不该生我”!周萍在谴责前辈对生命“玩忽职守”的游戏态度。周萍对生命已经绝望了!当我们听到周萍用枪声来为他这句话作注脚时,难道还不理解他的苦衷?
总结: 周萍,是情感和矛盾的努力,是戏剧中的悲剧主角。斯马特曾说:“如果苦难落在一个生性懦弱的人头上。他逆来顺受地接受了苦难,那就不是真正的悲剧。只有当他表现出坚毅和斗争的时候,才有真正的悲剧,哪怕表现出的仅仅是片刻的活力,激情和灵感,使他能超越平时的自己。悲剧全在于对灾难的反抗。陷入罗网中的悲剧人物奋力挣扎,拼命想冲破越来越紧的罗网的包围而逃奔,即使他的努力不能成功,但在心中却总有一种反抗。”面对灾难,他曾经反抗,在最初和后母乱伦时,他带有恋母情结,享受着双重快乐:情感的恋母与理性的蔑视伦理规则。后来随着理性的觉醒与情欲的本能厌恶,罪恶感日趋沉重。他开始反抗,想挣脱这种畸形的爱情。四凤的出现拯救了他的危机,他把自己投入阳光汇总,快感又重复呈现。他当时的心理感受是:我逃脱了乱伦而找到了自由的恋爱。但他做梦也未想到这种性欢乐是由于他和四凤的血管里流着同一祖先的血。从《雷雨》中的乱伦主题可以看出,戏剧中能够,无论是母子乱伦,还是兄妹乱伦,除了是社会环境和家庭环境所致,还有深刻的心理学根源,就想俄狄浦斯杀父娶母的命运一样,很难抗拒。
注释:
①弗洛伊德:《爱情心理学》,作家出版社,1986年版,56页 ②弗洛伊德:《爱情心理学》,作家出版社,1986年版,63页 ③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151页 ④弗洛伊德:《梦的解释》,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1986版 ⑤《雷雨》,曹禺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11重印,(中学生课外文学名著必读),凡是本文直接引用而未说明出处的都引用于此。
参考文献目录
1、《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志者,中国心理服务,2003年10月29日。
2、《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博客,http://bbs.yesky.com/viewthread.php?tid=629226,2004年8月9日。
3、《俄狄浦斯情结—恋母情结》,无名氏,美国梦想→梦想网摘→神秘世界,2006-11-27。
4、《<雷雨>人物的重新解读》,佚名,http://byvip.cn/article/article—7902—1.html,2006-11-9。
5、《乱伦与周萍的性爱悲剧》,吴建波,中国艺术吧,2006-3-31。
6、《封建末期的人间悲剧—<雷雨>读后感》,史雅栋,http://byvip.cn/article/article—7242—1.html,2006-9-19。
7、《浅谈<雷雨>》,梁昌虎,http://202.194.15.124/ccs/forums/257/ShowPost.aspx,2006-06-18。
8、《张艺谋回应“黄金甲”批评乱伦系帝王生活写照》,曾家新,京华时报,2006-12-26。
9、《黄金甲只是个空甲—兼论张艺谋戏剧常识的缺乏》,李瑞卿,http://blog.sina.com.cn/u/4841d687010007xm,2006-12-23。
第三篇:论《雷雨》的悲剧特点及根源
论《雷雨》的悲剧特点及根源
摘要:《雷雨》是现代杰出剧作家曹禺的开山之作,也是他的成名作和代表作,是一部杰出的现实主义悲剧。它不仅具有悲剧普遍意义上的特点,还具有自身的民族特点和时代特征,为悲剧艺术如何反映中国现实生活提供了典范。《雷雨》的悲剧根源是多方面的,它是作者现实生活的演化,是整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现实的展现,它不仅是一个家庭的悲剧,更是这个社会的悲剧;它不仅是人物性格的悲剧,更是命运的悲剧。
关键词:《雷雨》悲剧特点主题故事结构和情节设置人物的性格刻画和悲剧命运自然环境的渲染悲剧根源
正文:
《雷雨》是现代杰出剧作家曹禺的开山之作,也是他的成名作和代表作,是一部杰出的现实主义悲剧。《雷雨》以极端的雷雨般狂飙恣肆的方式,以扣人心弦的情节、简练含蓄的语言、各具特色的人物和极为丰富的潜台词,展示了一幕人生大悲剧;是一部家庭悲剧和社会悲剧,更是一部纠缠着复杂血缘关系和聚集着许多巧合,充满神秘、紧张和令人恐惧的命运悲剧。
《雷雨》作为中国话剧史上里程碑式的著作,为我国悲剧艺术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朱栋森说:“从西洋悲剧、中古古典悲剧演变、过渡到能反映中国现实生活的悲剧艺术,曹禺成功地拓开了一条新路,为悲剧艺术如何反映中国现实生活提供了典范。” [1]
一、悲剧主题
《雷雨》写于20世纪前半叶,根据所涉及不同的生活范围来讲,属于家庭悲剧;就题材来讲,属于命运悲剧、爱情悲剧。《雷雨》不仅具有典型的古希腊命运悲剧的特点,而且添加了纯熟的本地风光——即充满了民族风格,通过展现个人的内心痛苦、心灵的自我矛盾、痛苦挣扎反抗的灵魂和悲剧的结局,表达了对宇宙间诸如生死、善恶、人与“命运”及像宿命、天意和人类自由这样宇宙性质的大问题的深思,并且体现了具有民族特色和时代特征的因果报应观念。《雷雨》以本世纪20年代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社会为背景,通过封建资本家周朴园家庭内部的种种纠葛和周、鲁两家错中复杂的矛盾冲突,揭露了封建资产阶级大家庭的罪恶和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的黑暗现实。
二、悲剧故事结构和情节设置
情节结构是悲剧的基础和灵魂。悲剧动人心魄的效果,主要靠情节的突转和发现。《雷雨》中,作者运用“三一律”原则,剧本在一天时间(从上午到半夜)、两个场景(周家和鲁家)里,集中展开了周、鲁两家前后30年错综复杂的矛盾冲突,显示了作品严谨而精湛的戏剧结构技巧。剧中以异彩纷呈的戏剧冲突来展现悲剧的进程,打破人物二元的对立矛盾关系,运用多向冲突,以网状方式存在并作用于每个戏剧人物之间,这一“三角关系”的结构设置揭示了人物交糅杂错的关系,矛盾冲突互相交织,愈演愈烈,并导致了剧中人物无一列外的悲剧结局。周朴园力求维护自己的尊严和家庭秩序,周繁漪则抓住周萍不放,想重拾一堆破碎的梦来拯救自己,周萍却想要悔改“以往的罪恶”,用四凤来洗涤自己,而四凤正是其同母异父的妹妹,鲁贵想能永远保住在周公馆的饭碗,鲁大海则要为工人们的利益同周朴园斗争到底,而周朴园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些“在下面蠕动的生物”,无论“他们怎样盲目地争执着,泥鳅似地在情感的火坑里打着昏迷的滚,用尽心力来拯救自己,而不知千万仞的深渊在眼前张着巨大的口。他们正如一匹跌在泽沼里的羸马,愈挣扎,愈深沉地陷落在死亡的泥沼里。”[2]在这些极端复杂、紧张的矛盾冲突下,这场不可避免的“雷雨”瞬间爆发,他们的命运也已灭亡作结。
三、悲剧人物的性格刻画和悲剧命运
《雷雨》中共有八个人物,他们都是有着复杂的性格,血肉丰满的、立体的、多维的人物,我们仿佛从剧作中洞悉他们痛苦挣扎反抗的灵魂。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精神追求,都有希望,但没有自己的出路,他们复活的意识、清醒的感知只是使他们能更深切地感受到痛苦,唤醒灵魂却走向灭亡。他们都以各自鲜明独特的性格从不同角度展示着这场命运悲剧的深刻性和复杂性。周朴园是一个典型的具有封建专制思想的新兴资本家形象,在他内心深处,权利、名誉、秩序才是最重要的;畸形的、罪恶的家庭决定了周萍在本质上是怯懦的自私的,他想反抗命运,却没有真正的勇气和责任感,最终只能在自我内心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被毁灭;侍萍是一个被侮辱被损害的下层劳动妇女形象,受着宿命思想的影响,悲愤恐惧,被逼上人生尽头;四凤和侍萍母女俩的性格和命运如出一辙,在这种惊人的巧合之中,使人充分领悟到了《雷雨》悲剧在人伦道德、阶级差异、人性善恶等各种方面所显示出的深刻性;周冲是一个完全生活在最超脱的梦里面的人,然而他对自己的爱情以及整个家庭的期望都一个接一个地破灭了,与其他剧中人物的命运不同,周冲的悲剧带有很大的偶然性的巧合,正是这种偶然,使这么一个可爱的生命偏偏简短而痛楚地消逝,令我们情感要呼出:“这确是太残忍的了”。蘩漪爱上了前房的儿子周萍,周萍却懦弱、畏手畏脚,惧怕严肃的父亲还有旗帜鲜明的道德观念,对她始乱终弃,最终使她变成“后妈不像后妈,情人不像情人”的“疯婆子”,她的生命交织着最残酷的爱和最不忍的恨,最终毁灭了别人,也毁灭了自己。当在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所有的血缘关系、一切最残酷的事实都被揭开时,一场大悲剧发生了:狂乱中冲进雨夜的四凤触电自杀了:周冲为救四凤也触电身亡周萍无法面对一切,开枪自尽;繁漪疯了;侍萍痴呆了。周朴园让周萍认妈的那一会儿,四凤:“(昏乱地)妈,这不会是真的。(与周萍互视怪笑,忽然忍不住)啊,天!”说不清楚为什么在一个遵循道德秩序的世界里,竟会出现这样悲惨不幸的事情。他们都可悲,他们都失败,他们都在苦苦挣扎中演绎一场场悲剧。
剧中所有人物无一例外地都是悲剧,他们的悲剧性并不仅仅是肉体的痛苦与毁灭,最重要的是精神世界的痛苦与崩塌。周萍死了,最无辜的四凤和周冲也死了,周繁漪和侍萍疯了,可以说他们都解脱了,无忧无虑,了却了此生债务;而最该死的人——周朴园活着,作者在尾声写周朴园“(叹气,绝望地,自语)我怕,我怕他是死了。”(“他”指鲁大海)最后,“又
望一望窗前的老妇,转身坐在炉旁的圆椅上,呆呆地望着火,这时姑乙在左边长沙发上坐下,拿了一本圣经读着。” 揭示了这个孤独的灵魂内心的痛苦与绝望和对一生的忏悔。《雷雨》就这样展示了人间最惨烈的家庭悲剧,它是中国戏剧史上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平民悲剧。
四、自然环境的渲染
《雷雨》中不能不提的就是自然环境,它在剧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它为这场悲剧的发生提供了一个顺理成章的氛围。曹禺说过,“我写戏很注意一个问题,就是把自然界的现象,和剧情发展联系起来,用以表现人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可以起很大的作用。”[3]《雷雨》中,曹禺就把八个人物放到雷雨之前令人窒息的空气中,闷、热,一丝风都没有,正是这烦躁、苦热的环境推动着悲剧的发生。正如曹禺所说,“夏天是个烦躁多事的季节,苦热会逼走人的理智。在夏天,炎热高高升起,天空郁结成一块烧红了的铁,人们会时常不由己地,更归回原始的野蛮的路,流着血,不是恨便是爱,不是爱便是恨;一切都走向极端,要如电如雷地轰轰地烧一场,中间不容易有一条折衷的路。”这场悲剧的催化剂是雷雨,发生的过程也是一场雷雨,从第一幕开始,周公馆在压抑、沉闷的气氛中,已经孕育了一种天幕低垂、四野云集的阴郁气息,随着悲剧情境的展示,闷雷从远天滚过,蓄势待发,闪电忽隐忽现,撕开暗夜的黑幕,直至四凤在自己家中向母亲发誓,炸雷当空劈下,暴雨倾盆而泻……可以说,雷雨不仅构成了戏剧的自然环境,渲染了人物的心境,是心理情绪的外化,而且对于人物命运它还具有强烈的象征意蕴。
曹禺在谈到写作意图时说:《雷雨》是“没有太阳的日子里的产物”,“那个时候我是想反抗的。因陷于旧社会的昏暗、腐恶,我不甘模棱地活下去,所以我才拿起笔。《雷雨》是我的第一声呻吟,或许是一声呼喊”,又说“写《雷雨》是一种情感的迫切需要”,“仿佛有一种情感的汹涌的流来推动我,我在发泄着被抑压的愤窟,毁谤着中国的家庭和社会。”[4]周扬在《论〈雷雨〉和〈日出〉》中说:“《雷雨》和《日出》无论在形式技巧上,在主题内容上,都是优秀的作品,它们具有反封建反资本主义的意义。”因此,从根本上说,《雷雨》的悲剧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的黑暗社会造成的。但同时,这场悲剧“连绵不断地若有若无地闪示这一点隐秘——这种宇宙里斗争的‘残忍’和‘冷酷’。在这斗争的背后或有一个主宰来使用它的管辖。这主宰,希伯来的先知们赞它为‘上帝’,希腊的戏剧家们称它为‘命运’……”正是这种神秘的力量使“芸芸众生在欲望和命运的苦难中,徒劳地挣扎搏斗,最终还是在劫
[5]难逃。”当然,这场悲剧的发生与人物充满矛盾的性格特点也是分不开的。这一系列因素,正是作者个人生活经历的投影。曹禺幼年家庭很阔绰,但在精神上他是苦闷的:“整个家庭都是郁闷的。每天可以听到和看到许多乱七八糟的事。像周朴园逼蘩漪吃药的那类事情,从我的亲戚、朋友的口里经常可以听到”。他还说:“我对自己作品里写到过的人和事,是非常熟悉的。我出身在一个官僚家庭里,看到过许多高级恶棍、高级流氓;《雷雨》、《日出》、《北京人》里出现的那些人物,我看得太多了,有一段时期甚至可以说是和他们朝夕相处。因此,我所写的就是他们所说的话、所做的事。” [6]他的父亲对子女相当严厉,动不动就发火,这种令人窒息的家庭生活和他所了解的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在曹禺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使他从小就对封建制度和上流社会感到憎恶。所以作者写《雷雨》是有许多历史事实与自身一些经历、见闻作根据才写的,可以说,他写蘩漪的“郁热”和《雷雨》中“吃药”那场戏,其中就包含了他在自己家庭中“受压抑”的真实感受,有着作者个人生活经历的投影。总之,《雷雨》的悲剧根源绝不是单一的,它是作者现实生活的演化,是整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现实的展现,它不仅是一个家庭的悲剧,更是这个社会的悲剧;它不仅是人物性格的悲剧,更是命运的悲剧。
[注释]
[1] 朱栋森《论曹禺的戏剧创作》,中国戏剧出版社1986年出版。
[2] 曹禺《〈雷雨〉序》,收《雷雨》,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出版。
[3]《曹禺谈〈雷雨〉》,收《曹禺研究专集》,海峡文艺出版社1985年出版,第182页。
[4] [5] [6] 曹禺《〈雷雨〉序》,收《雷雨》,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出版。
[参考文献]
[1] 曹禺著《雷雨》,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出版。
[2] 曹禺《〈雷雨〉序》,收《雷雨》,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出版。
[3] 朱栋森《论曹禺的戏剧创作》,中国戏剧出版社1986年出版。
[4] 陈思和《中国现当代文学名篇十五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出版。
第四篇:论雷雨的悲剧特点及根源
论《雷雨》的悲剧特点及根源
四幕悲剧《雷雨》,作为我国戏剧大师曹禺的代表作,一部中国式的悲剧巨作典范。李健吾称之为“一出动人的戏,一部具有伟大性质的长剧”,是一部真正意义的悲剧。
《雷雨》写于20世纪前半叶,就题材来讲是家庭悲剧,并且触及了普遍意义上的悲剧主题,如个人的孤独,分裂的自我,神秘命运观,遗传与环境决定悲剧命运,以及人生的徒劳感。然而,由于作家所处的社会文化环境的差异和个人经历的差别,又独具特点。《雷雨》中体现出的因果报应观念,并且带有民族特色和时代特征。
一、故事结构和情节设置
曹禺吸取英国戏剧创作流行的“三一律”的原则,组织了《雷雨》的情节。剧本在一天的时间(上午到午夜两点)、两个场景(周家客厅和鲁家住房)内,集中展开了周鲁两家前后30年的矛盾纠葛剧中的戏剧冲突非常集中,人物都以自己为纽结点,与他人构成多向的网状矛盾关系,而且其中任何一组矛盾冲突的出现与展开,都与其他矛盾纠葛、关联。周朴园力求维护自己的尊严和家庭秩序;繁漪要留住周萍,让他永远陪伴自己;周萍则要避开繁漪逃出周公馆;周冲在追着四凤;四凤又想跟周萍结合一起走;而侍萍却要把四凤带出周公馆使她脱离险地;鲁贵想能够永远保住在周公馆的饭碗;而鲁大海则要为工人阶级的利益同周朴园进行坚决的斗争。极端复杂、极端紧张的矛盾冲突,就这样一下子交代并呈现在读者面前。这一切纠葛又在一瞬间爆发,读者还来不及细细琢磨它究竟酝酿着什么,剧中的八个人全失败了,这个家庭向观众刚交代和呈现出故事,就一瞬间坍塌,死的死,疯的疯,活着的人也陷入永世不能拔出的痛苦泥沼中。
曹禺在此设置了一种悖论结构:每一个人物都在推动着悲剧的发展,他们制造了这个悲剧,可是又都是悲剧结果的承受者。在面临生与死的二元抉择中,他们只能选择其一,死去的人和生存的人。《雷雨》打破了中国传统戏剧的二元结构,用一种崭新的视角深入解读了戏剧的模式,使戏剧的结构形式走向了多样化。
二、人物性格和人物命运
《雷雨》中一共只有八个人物,每个人物都有其丰富的性格,从而构成了整部作品的冲突。繁漪的发疯虽然蕴含着美的胜利、价值的确认,但是也意味着一个完整人格的毁灭。正是根据后者而不是前者,在审美中,我们才感受到她的悲剧性,把她作为一个悲剧人物来欣赏。周萍——他的自我同样犹疑摇摆于本我型人格和超我型人格的矛盾冲突中。他有时希望自己毫无羞耻心、道德感,完全受本能驱使,但这样会受到超我人格的谴责,感到痛苦;有时又希望自己像他父亲那样成为一个有道德而无情欲烦扰的人,但这样又会受到本我欲念的诱惑。同样感到痛苦。他的悲剧性正在于因乱伦而引发的人格冲突和精神破裂。周冲,藏在理想的堡垒里憧憬着和平、真诚的社会生活。然而,父亲的专横,鲁大海的敌意,母亲的自私和歇斯底里,使他痛苦地感到幻灭的悲哀,对四风那盲目的爱使他和周围的一切极不协调。他站在梦和现实的边缘,现实的铁针一次次刺破他的理想,最终在追求中毁灭自己,死亡成为他生命的一种完成。周朴园纵是活着也只剩下一具阡悔苦痛的躯壳„„
他们的悲剧性并不在于肉体的痛苦与毁灭,而在于精神的痛苦或毁灭。死亡成就了他们生命的完整,又是对生命本质的说明。《雷雨》就这样展示了人间最惨烈的悲剧,它发生于每一个普通的人,不是帝王国君(如俄狄浦斯),也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如哈姆雷特),它是中国戏剧史上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平民悲剧。
三、中心思想和精神表达
在悲剧中,人的欲望、情感、意志、能力体现着人类的本质力量,但都不可避免地遭受挫折、磨难,甚至是厄运,而且不可能在现实中实现。这就构成了“历史必然的要求与这个要求的实际上不可能实现之间的悲剧冲突”。在这种悲剧冲突中,主人公不仅要同为其造成挫折、磨难的强大外在力量搏斗,往往还要同主体的内在本质力量进行搏斗。
在《雷雨》里,无论善恶,也无论强弱,无论是谁,最后都未能摆脱其悲剧性命运,周朴园如此强悍、精明,繁漪如此热烈、执拗,四凤如此善良、美丽,侍萍如此小心、谨慎,周萍如此忏悔、自责,周冲如此天真、幼稚,但谁都逃脱不掉死亡与苦难。作者直面人生死亡,不给主人公任何苟活的机会。即使活下来的人也是灵魂死去、一如行尸。曹禺故事结构中重复着这样的内容:激隋生命在残酷的现实中要么被毁灭和消失殆尽,要么在现实中被压抑、扼杀,使得现实生命如一具空壳,处于一种麻木的存在状态,“死人抓住活人”。
《雷雨》的悲剧根源已经触及了人性的危区,季自私、趋利。有人认为它是一部命运悲剧,反映了命运对人的捉弄和人的生存困境。还有人认为则认为《雷雨》是一部社会问题剧,表现的是反封建和个性解放的主题。周扬在《论〈雷雨〉和〈日出〉》中说:“《雷雨》和《日出》无论在形式技巧上,在主题内容上,都是优秀的作品,它们具有反封建反资本主义的意义。”应该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周扬的这一论断成了《雷雨》的权威解释。
应该承认《雷雨》中有命运悲剧的因素存在。《雷雨》有着过多的巧合,人物的血缘关系也错综复杂。曹禺在《雷雨》序中这样说道:“我是个贫穷的人,但我请了看戏的宾客升到上帝的座,来怜悯地俯视着这堆在下面蠕动的生物。他们怎样盲目地争执着,泥鳅似地在情感的火坑里打着昏迷的滚,用尽心力来拯救自己,而不知千万仞的深渊在眼前张着巨大的口„„在《雷雨》里,宇宙正像一口残酷的井,落在里面,怎样呼号也难逃脱这黑暗的坑。”《雷雨》的结尾,死的死,疯的疯,走的走,连最有理由活着的四凤、周冲死了,而经历了这一切又最不愿活着的鲁妈与蘩漪却偏偏活了下来,这是人的命运的非理性一面。
《雷雨》也是一部社会问题剧,它暴露了封建大家庭的罪恶,描写了封建家庭的专制蛮横和对人性的扼杀,周萍与蘩漪的乱伦跟封建大家庭对他们的压制与内心的苦闷是有关的,可以说是对封建家庭的一种畸形的扭曲的反抗,蘩漪身上也带有新女性的个性特点,曹禺还在周冲等人物身上提出了青年问题,表现了对未来社会的憧憬等。同时,《雷雨》写于20世纪三十年代初,受时代现实的影响,作者也反映了当时尖锐的阶级矛盾。在剧中,作者就揭示了以鲁大海为代表的工人阶级和以周朴园为代表的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即劳资矛盾)。《雷雨》也因此被公认为一部深刻的现实主义作品。
同时,也是作者个人生活经历的投影。曹禺幼年家庭很阔绰,但在精神上他是苦闷的:“整个家庭都是郁闷的。每天可以听到和看到许多乱七八糟的事。像周朴园逼蘩漪吃药的那类事情,从我的亲戚、朋友的口里经常可以听到”。他还说:“我对自己作品里写到过的人和事,是非常熟悉的。我出身在一个官僚家庭里,看到过许多高级恶棍、高级流氓;《雷雨》、《日出》、《北京人》里出现的那些人物,我看得太多了,有一段时期甚至可以说是和他们朝夕相处。因此,我所写的就是他们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他的父亲对子女相当严厉,动不动就发火,这种令人窒息的家庭生活和他所了解的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在曹禺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使他从小就对封建制度和上流社会感到憎恶。所以作者写《雷雨》是有许多历史事实与自身一些经历、见闻作根据才写的,可以说,他写蘩漪的“郁热”和《雷雨》中“吃药”那场戏,其中就包含了他在自己家庭中“受压抑”的真实感受,有着作者个人生活经历的投影。
总之,《雷雨》的悲剧根源绝不是单一的,只有把《雷雨》当作社会悲剧与命运悲剧的双重结合来阐释,才能深化我们对剧中人物、戏剧冲突等各方面的理解。A
第五篇:论《雷雨》悲剧主题的多重性
论《雷雨》悲剧主题的多重性
(提纲)
导语
《雷雨》通过一个两代人陷落其中的爱情悲剧故事,对于亲情、爱情、人生、阶级、命运及其背后的力量,做了一次深刻的探索。它的爱情命运,既折射出现代文学发展史中存在的问题,也反映了文学学科曾经的曲折历程。把人间最惨烈的悲剧展现给世人看,它的悲剧是发生在每一个最普通的人身上,这就是真正的悲剧所在。
一、爱情的悲剧
曹禺善于用爱、苦难与死亡来表现人生存在的悲剧状况。所谓爱情婚姻之悲,确切地说是女子被抛弃之悲,周朴园的抛弃奠定了侍萍人生悲剧的开始,是她人生苦难的根本之所在。作品不是从社会秩序和伦理道德的层面来展示一个警世故事,而是将粉饰在社会秩序和伦理道德上的温情面纱撕毁,从而审视人类复杂深邃的灵魂。
二、性格的悲剧
所有的悲剧归根结底都是人的悲剧,而人的悲剧根本还是性格的悲剧。《雷雨》中悲剧是人的悲剧,并不在于他是穷人还是富人,是好人还是恶人,更是男人还是女人,大家全都处在悲剧之中,全都无可逃脱地承担着悲剧的命运,上演着悲剧的角色。
三、道德的悲剧
《雷雨》这部剧作,具有思想内涵的浑厚性。作品从某种程度上揭示和批判了带有封建性的中国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和道德的虚伪性,所以,它可以被看作是一部“道德的悲剧”。
四、生存的悲剧
主人公们不仅以自己与悲苦人生、与生存悲剧的抗争显现出生命的活力,更以罪的意识、忏悔意识以及救赎意识表现出人性追求崇高与价值理想的光辉,在受苦、疯狂、死亡的结局里培养人类精神神圣的火花。故事人物的悲剧结局,都是由于“命运”的特意安排。
结尾
《雷雨》这一悲剧的性质和其在戏剧史上的意义,作者曹禺在创作之初是有所感悟的,但也是相当模糊的。但我们可以从他自己的多次解释中就可看出这一点。作家把人间最惨烈的悲剧展现给世人看,它的悲剧是发生在每一个最普通的人身上,它更没有让我们到世界之外去寻求什么悲剧的根源,因为悲剧就在生存之中。
论《雷雨》悲剧主题的多重性
【摘要】曹禺的《雷雨》是我国话剧史上里程碑式的著作,不同时代的作家对《雷雨》的阐述有着不同的角度和方法。它的悲剧意识表现了截然不同的观点,揭示人生的悲剧性,暴露人的生存困境,表现人在困境中的抗争与提升。而人类悲剧文化的熏陶与特殊的个体人生背景,是形成曹禺悲剧意识的主要因素。
【关键词】悲剧 命运 生存 多重性
20世纪30年代,中国剧坛出现了一位标志性的人物——曹禺。他以成熟的处女作《雷雨》创造了新文学史上的一个奇迹,中国话剧开始以民族的、现代的形态为不同阶层、不同时代的人广泛接受。剧本以周朴园、侍萍和周萍、四凤两代人前后30年的故事为主线,繁漪推动故事进展的力量,鲁贵是整个剧本的结构因素,大海是连接这个家庭故事与时代沟通的桥梁。这是一个两代人陷落其中的爱情悲剧,上一代人父母的恋爱故事,下一代人承受上一代人的苦果,在命运的捉弄下同母异父的兄妹相恋而酿成悲剧。通过这些故事,反射出作者对于命运及其背后他不太清楚的根源的迷惘和愤怒,从而对于亲情、爱情、命运及其悲剧原因,作了一次彻底的分析。正如曹禺当初在构思这个剧本时所言:“我想通过一个家庭的毁灭,表达自己一种复杂而原始的情绪,表现宇宙里斗争的残忍和冷酷。在这个斗争的背后,也许有一个主宰,它就是上帝或说是命运,近代称它为‘自然法则’。究竟是什么,我也说不清。它太宽阔,太复杂。我总觉得有一种汹涌而来的感情,催动着我发泄长期压在心中的愤怒。”纵观《雷雨》整个剧本的悲剧根源,笔者从以下四方面来初探一下个人的观点。
一、爱情的悲剧
在我们人类的情感世界里,最富有悲剧性格的就是苦难和爱情。血源之爱,夫妻之爱,友情之爱等所引发的人生苦难,它既是人悲伤的慰藉,也是人省悟的根源。所以在爱的最深处蕴含着最凄苦的绝望,也显现着最温馨的希望和慰藉。作家曹禺是善于用爱、苦难与死亡来表现人生存在的悲剧状况。所谓爱情婚姻之悲,确切地说是女子被抛弃之悲,如剧中女主人公侍萍与繁漪的悲剧。在我国,如传统爱情婚姻悲剧《救风尘》、《王魁负桂英》、《秦香莲》等同样表现了弃妇的人生凄苦。在爱情婚姻里被抛弃,这是女人生命里最大的不幸。剧本《雷雨》中的侍萍三十年前作为周家的女仆与当时的周家大少爷周朴园相恋,并由此而生下两个儿子。如此刻骨铭心的爱,对那个时代的人来说,不但无可指责,而且还有着大胆反叛封建礼教的意味。不要说这样相爱的结局使他们产下爱情的结晶;但由于周朴园母亲的极力反对、百般阻挠,他们被活活地拆散。在周家即将迎娶一个门当户对大小姐蘩漪的前一天晚上,也就在那个寒冷的夜晚,侍萍强迫着丢下大儿子周萍,抱着刚生下三天病得奄奄一息的小儿子鲁大海,离开了周家,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从此踏上了另一个人生苦难的开始,饱经风霜,尝尽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可以说,周朴园的抛弃奠定了她人生悲剧的开始,是她人生苦难的根本之所在。因为是带着一个孩子的侍萍,此后为了生存她又不得不转嫁了两次人,而每一次都让侍萍尝尽了人间的苦楚与悲痛。作为周朴园的现任妻子——蘩漪,她表面上看上去像似周朴园最尊贵的夫人,享受着周家的一切荣华富贵,但实际
上却是周朴园变相抛弃的女人。自从她嫁给周朴园后,周朴园18年来似乎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她,从来就没有真正关怀过她,甚至没有她所谓想过的做人的自由。他一直都是在凶横地对待她,左右着她的所有生活,根本不把她当作一个妻子来对待,让她生活在情感的死河里,渐渐地她磨成了一个石头般的“活死人”。
《雷雨》蕴藏着人生情感,让人感到深沉和厚重,甚至是压抑。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悲剧风格。同时,作品不是从社会秩序和伦理道德的层面来展示一个警世故事,而是将粉饰在社会秩序和伦理道德上的温情面纱撕毁,从而进一步审视人类复杂深邃的灵魂。
二、性格的悲剧
《雷雨》中悲剧是人的悲剧,并不在于他是穷人还是富人,是好人还是恶人,更是男人还是女人,大家全都处在悲剧之中,全都无可逃脱地承担着悲剧的命运,上演着悲剧的角色。整个作品中有八个主要人物,而每个人物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思想性格与情感追求,并为着自己的目标而行动,但又与他人追求目标相冲突,直接或间接的发生矛盾冲突。这样的人物关系和矛盾冲突,可以让人感觉到人间地狱的意境。
所有的悲剧归根结底都是人的悲剧,而人的悲剧根本还是性格的悲剧。在《雷雨》众多的悲剧人物中,周朴园既是一位有资产阶级自由平等思想,又有封建专制思想的新兴资本家形象。然而,周朴园又何尝不是故事中一个最大的悲剧命运的承担者。他不但一手“制造”了悲剧,而且也承担了悲剧的结果,这其实都是他主观意愿造成的。他在年轻时受新思想影响,也曾有一度挣脱封建家庭的束缚,追求要过自由恋爱和美满婚姻的梦想。一个大家公子,一个受过西方文化熏陶的现代青年,能与一个女仆真正相爱,这在本质意义上是有着非常积极的社会意义。而且,我认为这样的相爱也是完全真诚的和真挚的。为此,他对侍萍的爱是真情流露。但由于他当时所处的环境和教育,致使他的性格中又变得懦弱,不能与自己出身的阶级彻底相抵触,不能与自己的封建家长制决裂,最终又回到封建的阵营之中,背叛了侍萍,背叛了自己的理想。在这样民族资产阶级残酷的生存环境,使他既有资产阶级铁的手腕,果断而残酷地镇压矿工罢工,不择手段地收买、瓦解工会;又有封建家长的专制,要求繁漪恪守封建妇道,不允许有任何独立意志和情感要求。他独断专制甚至连生活中的琐事如吃药和看病等,都得让繁漪听从他,不许违背他的意愿。他不但是经济、政治上的统治者,而且也是家庭伦理关系和道德精神上的君主。这一切使他和周围的人之间有着尖锐的矛盾冲突。他每天陷在这重重矛盾之中,处在难以自拔的境地。专横、自以为是、倔强,这是男主人公周朴园性格中一个最为突出的表现,而这也是他在残酷的生存斗争中事业成功的性格要素。但他的内心世界时常处在软弱和痛苦之中。对自己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生活,使他不得不保留对侍萍怀着无尽的亏欠与思念,但是“最圆满,最有秩序的家庭”最终还是瓦解了。这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使周围人痛苦,也给自己带来了难以摆脱的苦痛。故事的最后是在修女读《圣经》中落下帷幕,它暗示着男主人公周朴园在逐渐忏悔:这是周朴园的最后归宿,他的悲剧是封建伦理道德侵蚀资本主义精神后导致的性格悲剧。
作品中侍萍和四风也是悲剧性格的典范,她们都是旧社会中国两代劳动妇女的典型。但是性格上有很强的局限性,以至于很多时候是她们的软弱造成了自己悲惨的命运。这也是一个时代赋予妇女的不幸,她们不知道怎么反抗的,也不知道如何反抗,只知道一味地顺从自己的命运。侍萍忍辱负重,遭遇那么多不幸,却只认为那是自己造孽所致,甘心承受心里所有的痛苦。如果她们也学会反抗,也具有一点“雷雨”的性格,那么也就不会承受那么大心理负担,如果那样,可能还会获得他人生中的一点点的幸福。
三、道德的悲剧
在《雷雨》悲剧中,无论是善恶,也无论是道德或不道德,都无法摆脱悲剧的命运。作者直面人生的死亡,不给主人公们任何苟活的机会。在剧本中父子之间的关系不是父亲慈祥儿子孝顺,其乐融融,而是相互对立,相互敌视。儿子们不但没有继承父亲的那种生活方式和处事原则,反而走上了背离和反叛的道路。对周家父子来说,大儿子周萍以一种含蓄的方式背叛周朴园,在肉体上他与后母发生亲密关系,精神上不求上进,贪图享乐,不自觉地暗中毁坏着周朴园一手创下的基业。而小儿子周冲则以疏远的方式反叛周朴园,他知道自己要过自主、独立、平等的生活意愿,但是不可能通过父亲来实现,自己也决不愿像父亲那样独断专行地、充满罪恶地活着,只好疏离他在另一条路上追求自己的幸福。剧中鲁大海十分明确站在了周朴园的对立面,作为以一种敌对势力的身份和周朴园相抗争,因为周朴园是他和母亲苦难生活的倡导者,是自己生活阶层罪恶的多余者,双方进入犹如水火不能相容的局面。他对周朴园诅咒、辱骂,恨不能杀了他。就鲁家而言,鲁贵虽然是大海的养父,养父和养子之间也同样仇视对立,鲁贵指桑骂槐、咬牙切齿地对待大海,大海则也毫不客气回敬他,不加掩饰地表现出蔑视他、想动手打他的意愿。剧本中的母子之间同样充满凄怆意味。侍萍视骨肉儿女如生命,却三十年不能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兄弟兄妹手足也是互相伤害,周萍与周冲争夺恋人;周萍与大海对峙谩骂,大打出手;周萍则在无意中与四风陷入乱伦的悲剧。蘩漪违背伦理和前妻之子乱伦,因之发疯似的无所不为,甚至为了得到周萍的爱,她不惜以伤害自己亲生儿子为代价。
原本宽阔繁华的周家大宅院,现只留下了苍老的周朴园独自一人饱尝男女之爱、亲情之爱结出的悲剧的苦果,天天来回于教会医院,为两个疯女人身边与弥撒合唱声中忏悔自己人生的罪恶,实现着他人与自我灵魂的救赎。周朴园的自我忏悔与灵魂救赎行为贯穿于《雷雨》的始终。在他的意识里,侍萍是他永远的生活伴侣,三十年前侍萍被母亲赶出了周家跳河而“死”,他自感罪孽深重。在揭示人生存困境的同时,《雷雨》的悲剧意识也表现了人类在困境中不断抗争、不断提升自己的最高目标的真实情形,从而使其具有人性化色彩,表现人类尊严的光辉。三十年来,他一直保留着侍萍“生前”住过的房间的老样子,周朴园几次移家搬迁,甚至从上海搬到安徽,但却几十年一直保存着侍萍的遗像、遗物,甚至保留着侍萍喜欢的家具以及摆放的位置,连闷热的夏天不开窗子的习惯都不准任何人破坏。在夜深人静或独自一个人时,他常常不自觉地端详侍萍的照片;他当着全家人的面向侍萍道歉,并让周萍认自己的亲生母亲,嘱咐他好好侍奉母亲,弥补自己的过失;“尾声”中的他精神颓唐,神情呆滞,每天都去看望疯了的侍萍和蘩漪,向她们献上一颗忏悔的心,同时四处寻找大海。试想,这在那样的时代,在那样的社会,在那样的一个家庭,是周朴园一个人能主宰得了的吗?他对封建礼教的反叛,能反叛到婚姻完全自主这样的程度吗?他爱而不得所爱,不能终其所爱,这又是一层悲剧。然而更可悲的是,他的爱的结晶,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成了他阶级的敌人,带领工人反对他,打击他,而另一个则给他戴绿帽子,他却毫无觉察。表面的威严和道貌岸然之下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推上最耻辱的境地,还有比这更可悲的吗?
因为侍萍生大儿子时怕风,他始终保持着关窗的好习惯,即便是炎热的夏天,他也不允许别人开窗。周萍一出场的神情就表现出他内心的痛苦和忏悔意识:“当他的眼神暗下来,瞳仁微微地在闪烁的时候,你知道他在审阅自己的过失。”“他在改,不,不如说在悔,永远地在悔恨自己过去由直觉铸成的错误。”他对蘩漪承认自己和家庭的罪恶,他向弟弟倾诉自己的过错,经常在纵酒放荡中麻痹自己的心灵,求得短暂的遗忘。当他知道自己与后母的乱伦关系又陷入与妹妹的乱伦相恋后,决然地选择了自杀来结束自己罪恶的生命。侍萍自悔的意识也十分明显,她多次对天自责,认为儿女的痛苦都是由于自己当年不听母亲劝阻、犯下与周朴园相爱生子的错误造成的,祈求上苍只惩罚她一人,饶恕她那可怜的孩子们。蘩漪虽然一直以一种雷电般的疯狂和痴迷博取周萍的爱,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儿子和压迫者周朴园作挡箭牌。可是,当她得知侍萍和四凤的悲剧命运后,后悔莫及,当场道歉,直至最后承受不了儿子死亡的惩罚而发了疯。同样,四凤主动触电而死也是在拯救自己不听母亲警告、最终导致与兄长乱伦的罪恶。大海的离家出走是一种自我放逐,在放逐中来洗洁自己对亲人的罪恶,医治自己心灵的痛楚。
四、生存的悲剧
悲剧源于西方,本是戏剧的一种大的剧种,在古希腊悲剧中,悲剧的根源被认为是外在于人而又无时不在地主宰着人的不可知的“命运”。认为人类的一切悲剧都是命运的安排,任何人都绝对无法逃脱,正如古希腊三大悲剧家之一的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被称为一部最典型的命运悲剧。它既表现了人为摆脱命运的支配所进行的顽强的搏斗,又表现了“命运无法摆脱”的残酷的现实,亚里士多德称《俄狄浦斯王》为命运悲剧的典范,那是一部“十全十美的悲剧”。
希腊悲剧来自对人生痛苦与邪恶的一种敏锐的认识。悲剧就是正视死亡、焦虑、罪行、恐惧和绝望。命运就变得难以理解和不可掌握了。在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主张以“人”为本,以“人”为中心,强调和颂扬人的价值、人的尊严和人的力量,提倡人性,反对神性,人的地位大大提高,人开始自己主宰自己,因而,悲剧的根源也就转向了人本身。这时,也就出现了所谓“性格的悲剧”,《雷雨》中的悲剧结局,因而可以这样说“《雷雨》的悲剧,也是整整那一时代的人的悲剧”。悲剧是表现人生可怕的一面,暗示着人生的本性。主要有三种情形的悲剧:一种是恶人造成的;一种是命运与和偶然共同造成的;第三种是由于不同的地位和关系造成的彼此间的损害,这一种是经常发生、很容易产生的,人们随时都有遭到不幸的可能,因而觉得自己处于苦难之中。悲剧的最后原因是原罪,即是生存的本身之罪。笔者认为《雷雨》创造了一种新的悲剧类型,它是戏剧发展史上的又一座里程碑式的作品。它完全超越了“命运的悲剧”和“性格的悲剧”。同时把对悲剧性的根源转向了生存本身,是《雷雨》以悲剧的形式艺术化地表现出来的。并将其称之为“生存的悲剧”。
笔者认为,曹禺的《雷雨》不仅是中国戏剧文学史上的一个奇迹,而且也是世界戏剧史上都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它不仅突破了中国最传统最古老的戏剧模式,而且更重要的在于它创造了一种新的悲剧的类型,一种新的悲剧观,这就是“生存的悲剧”。确切地说是《雷雨》所独创出的一种悲剧类型与悲剧模式,因为它实际上表达了一种更具现代特色的哲学观和人生观。
在《雷雨》的世界里,主人公们不仅以自己与悲苦人生、与生存悲剧的抗争显现出生命的活力,更以罪的意识、忏悔意识以及救赎意识表现出人性追求崇高与价值理想的光辉,在受苦、疯狂、死亡的结局里培养人类精神神圣的火花。故
事人物的悲剧结局,都似乎是“命运”的特意安排,如剧本中第二幕中侍萍与周朴园的一段著名台词,鲁侍萍非常悲愤地说:“命!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的。”这里侍萍所说的“命”,却只是中国民间的一种习惯的口头词,是由于对悲剧现实无法解释又无法摆脱而发出的一种并无确指的无可奈何的呼喊。因为现代哲学早已认识到,悲剧就在于人的生存本身。《雷雨》能由自己的全部剧情和艺术结构把这样一个现代哲学命题表述出来,可谓是戏剧史上的一个重要的贡献。
侍萍的悲剧是显而易见的,她不仅失去了所爱,且经历了那么多生活上的磨难;繁漪在生活上是安定舒适的,但她照样感到“十八年生活在这活地狱里”,她无所顾忌地寻找自己的精神依托,却又绝对不可能得到,最后连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丧了命。至于周萍,他不仅与自己的继母,发生暧昧关系,而且又阴差阳错地与自己的同胞妹妹发生了关系,他也就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那最痛苦的灵魂的煎熬。剧中的四凤和周冲应该说是最天真纯洁的,他们本意不想给任何人带来伤害,他们或许只想得到自己最应该得到的一份非常微小的心理慰藉,但是,生存的悲剧却并没有放过他们。最善良纯洁而又弱小的他们最后都只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对于《雷雨》的这一悲剧的性质和其在戏剧史上的意义,作者曹禺在创作之初是有所感悟的,但也是相当模糊朦胧的。我们从他自己的多次解释中就可看出这一特点。《雷雨》就是这样把人间最惨烈的悲剧展现给世人看,它的悲剧是发生在每一个最普通的人身上的,不是帝王国君,也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它更没有让我们到世界之外去寻求什么悲剧的根源,因为悲剧就在生存本身。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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