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经下邳圯桥怀张子房原文及赏析
经下邳圯桥怀张子房原文及赏析
作者:李白
朝代:唐朝
子房未虎啸,破产不为家。
沧海得壮士,椎秦博浪沙。
报韩虽不成,天地皆振动。
潜匿游下邳,岂曰非智勇?
我来圯桥上,怀古钦英风。
唯见碧流水,曾无黄石公。
叹息此人去,萧条徐泗空。
翻译:张良未成名立业以前,倾尽家财去报国仇。他在东海君处交结了一个壮士,能手挥百多斤的铁锥,于是在博浪沙锥击秦始皇。虽然没有成功地报成秦灭韩之仇,但是天下已经震动。为逃避缉拿而潜伏到下邳,难道就不算智勇之士?如今我来到张良遇到黄石公的桥上,缅怀张良的英雄事迹。可是只见桥下长流水,黄石公却没有了踪迹。张良一去,此地再无杰出人物,只见泗水空流。
赏析:
这是李白经过下邳(在江苏邳州)圯桥时写的一首怀古之作。张良,字子房,是辅佐刘邦打天下的重要谋臣。诗起句“虎啸”二字,即指张良跟随汉高祖以后,其叱咤风云的业绩。但诗却用“未”字一笔撇开,只从张良发迹前写起。张良的祖父和父亲曾相继为韩国宰相,秦灭韩后,立志报仇,“弟死不葬,悉以家财求客刺秦皇”(《史记·留侯世家》)。“破产不为家”五字,点出了张良素来就是一个豪侠仗义、不同寻常的人物。后两句写其椎击秦始皇的壮举。据《史记》记载,张良后来“东见沧海君,得力士,为铁椎重百二十斤。秦皇帝东游,良与客狙击秦皇帝博浪沙中”。诗人把这一小节熔铸成十个字:“沧海得壮士,椎秦博浪沙。”以上四句直叙之后,第五句一折,“报韩虽不成”,惋惜力士椎击秦始皇时误中副车。秦皇帝为之寒栗,赶紧“大索天下”,而张良的英雄胆略,遂使“天地皆振动”。七、八两句“潜匿游下邳,岂曰非智勇”,写张良“更姓名潜匿下邳”,而把圯桥进履,受黄石公书一段略去不写,只用一个“智”字暗点,暗度到三句以后的“曾无黄石公”。“岂曰非智勇?”不以陈述句法正叙,而改用反问之笔,使文气跌宕,不致于平铺直叙。后人评此诗,说它句句有飞腾之势,说得未免抽象,其实所谓“飞腾之势”,就是第五句的“虽”字一折和第八句的“岂”字一宕所构成。
以上八句夹叙夹议,全都针对张良,李白本人还没有插身其中。九、十两句“我来圯桥上,怀古钦英风”,这才通过长存的.圯桥古迹,把今人、古人结合起来了。诗人“怀古钦英风”,其着眼点还是在现实:“唯见碧流水,曾无黄石公。”这两句,句法有似五律中的流水对。上句切合圯桥,桥下流水,清澈碧绿,一如张良当时。岁月无常,回黄转绿,大有孔子在川上“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感慨。下句应该说是不见张良了,可是偏偏越过张良,而说不见张良的恩师黄石公。诗人的用意是:他所生活的时代未尝没有如张良一般具有英风的人,只是没有像黄石公那样的人,加以识拔,传以太公兵法,造就“为王者师”的人才罢了。表面上是“叹息此人去,萧条徐泗空”,再也没有这样的人了;实际上,这里是以曲笔自抒抱负。《孟子·尽心下》说:“由孔子而来至于今,百有余岁,去圣人之世,若此其未远也,近圣人之居,若此其甚也,然而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表面上孟子是喟叹世无孔子,实质上是隐隐地以孔子的继承人自负。李白在这里用笔正和孟子有异曲同工之处:“谁说‘萧条徐泗空’,继张良而起,当今之世,舍我其谁哉!”诗人在《扶风豪士歌》的结尾说:“张良未逐赤松去,桥边黄石知我心。”可以看作是这首诗末两句的注脚。
一首怀古之作,写得如此虎虎有势而又韵味深长,这是极可欣赏的。
第二篇:经七里滩原文及赏析
《经七里滩》作者为唐朝文学家孟浩然。其古诗词全文如下:
予奉垂堂诫,千金非所轻。
为多山水乐,频作泛舟行。
五岳追向子,三湘吊屈平。
湖经洞庭阔,江入新安清。
复闻严陵濑,乃在兹湍路。
叠障数百里,沿洄非一趣。
彩翠相氛氲,别流乱奔注。
钓矶平可坐,苔磴滑难步。
猿饮石下潭,鸟还日边树。
观奇恨来晚,倚棹惜将暮。
挥手弄潺湲,从兹洗尘虑。
【前言】
《经七里滩》是唐代诗人孟浩然的作品。此诗写诗人观赏七里滩的奇景,并探访东汉高士严子陵遗迹。七里滩景色美丽,人迹罕至,猿鸟自在出没,是隐居的好处所。诗中明白道出此行的真正乐趣,在深入山水的逸趣中,不再关心尘务。
【注释】
⑴五岳: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
⑵新安:指新安郡。晋太康元年改新都郡置新安郡,治始新(今浙江淳安县西)。按,新安江乃浙江之源,流至建德,入富春江,至桐庐,或称桐庐江,而总名浙江也。沈约有《新安江水至清浅深见底贻京邑游好》诗。
⑶兹湍路:指自桐庐县至於潜县的水路。兹湍,全诗校:“湍,一作川。兹湍,一作此行。”
⑷沿:顺水而下。洄:溯水而上。
⑸别流:支流。
⑹钓矶:《元和郡县志·江南道·睦州》:“严子陵钓台,在(桐庐)县西三十里,浙江北岸也。”
⑺倚棹:犹言停船。
⑻潺湲:水流不断貌。谢灵运《七里濑》:“石浅水潺湲。”
【赏析】
《经七里滩》的作者是孟浩然,被选入《全唐诗》的第159卷第50首。诗人游七里滩此行不仅观赏了七里滩的奇景,也在探访东汉高士严子陵遗迹,这与“五岳追向子,三湘吊屈平”的旨趣一致。从“钓矶平可坐,苔磴滑难步”来看,诗人曾登上钓台探幽。这里景色美丽,人迹罕至,猿鸟自在出没,的确是隐居的好处所。结尾二句明白道出此行的真正乐趣,在深入山水的逸趣中,不再关心尘务。
第三篇:旅夜书怀原文及赏析
旅夜书怀
杜甫 唐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注释】:
①飘飘:不定的样子。
②何所似:所像的是什么。
③危樯:船上的高桅杆。
④独夜:孤独的不眠之夜。
⑤文章著:因文章而著名。
⑥老病休:因年老衰病而离职。
⑦星垂:星辰低垂。
⑧平野:天空和原野。
【译文】:
岸边微风低拂细草,旅夜孤舟桅杆高耸。广阔的原野上空星辰低垂,翻滚的江潮里月轮奔涌。名声难道要凭文章流播,官位只该因为年老多病断送。我漂泊一生,究竟象什么?就如同那茫茫天地之间一只孤飞的沙鸥!
【赏析】:
诗作于代宗永泰元年(765),诗人由华州解职离成都去重庆途中。全诗流露了诗人奔波不遇之情。诗的前半段写“旅夜”的情景。以写景展现境况和情怀,寓情于景之中。后半写“书怀”。抒发自己原有政治抱负,却因老病而被排挤,表现了内心漂泊无依的伤感,字字是泪,声声哀叹,感人至深。“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与李白的“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有异曲同工之妙。此诗读来虽觉凄苦,却不感颓废,所以清代纪昀说:“通首神完气足,气象万千,可当雄浑之品。”
这首诗既写旅途风情,更感伤老年多病,却仍然只能像沙鸥在天地间飘零。“名岂文章著”是反语,也许在诗人的内心,自认为还有宏大的政治抱负未能施展。
第四篇:秋下荆门原文及赏析
《秋下荆门》作者为唐朝文学家李白。其古诗全文如下:
霜落荆门江树空,布帆无恙挂秋风。
此行不为鲈鱼鲙,自爱名山入剡中。
【前言】
《秋下荆门》是唐代伟大诗人李白的作品。此诗写于李白第一次出蜀远游时。诗中借景抒情,抒发了作者秋日出游的愉悦心情,也表达了作者意欲饱览祖国山河而不惜远走他乡的豪情与心志。全诗写景、叙事、议论各具形象,笔势变幻灵活而又自然浑成,风格雍容典雅又不失豪放飘逸,妙用典故而不着痕迹,达到了推陈出新、活泼自然的境界。
【注释】
⑴荆门:山名,位于今湖北省宜都县西北的长江南岸,与北岸虎牙山隔江对峙,地势险要,自古即有楚蜀咽喉之称。
⑵空:指树枝叶落已尽。
⑶布帆无恙:运用《晋书·顾恺之传》的典故:顾恺之从他上司荆州刺史殷仲堪那里借到布帆,驶船回家,行至破冢,遭大风,他写信给殷仲堪,说:“行人安稳,布帆无恙。”此处表示旅途平安。
⑷鲈鱼鲙:运用《世说新语·识鉴》的典故:西晋吴人张翰在洛阳做官时,见秋风起,想到家乡菰菜、鲈鱼鲙的美味,遂辞官回乡。
⑸剡中:指今浙江省嵊州市一带。《广博物志》:“剡中多名山,可以避灾。”
【翻译】
秋霜落在荆门,树叶零落。由于山空,使得江面也很开阔,秋风也为我送行,使我的旅途平安。这次远离家乡,不是为了鲈鱼鲙,因为我向往游玩名山,才想去剡中。
【鉴赏】
“荆门”,山名,在今湖北宜都县西北的长江南岸,隔江与虎牙山对峙,战国时为楚国的西方门户。乘船东下过荆门,就意味着告别了巴山蜀水。这首诗写于诗人第一次出蜀远游时。对锦绣前程的憧憬,对新奇而美好的世界的幻想,使他战胜了对峨眉山月的依恋,去热烈地追求理想中的未来。诗中洋溢着积极而浪漫的热情。
第一句是写景,同时点出题中的“秋”和“荆门”。荆门山原是林木森森,绿叶满山,然而诗人到来时,却是秋来霜下,木叶零落,眼前一空。由于山空,江面也显得更为开阔。这个“空”字非常形象地描绘出山明水净、天地清肃的景象,寥廓高朗,而无萧瑟衰飒之感。
第二句“布帆无恙挂秋风”,承上句“江”字,并暗点题中“下”字。东晋大画家顾恺之为荆州刺史殷仲堪幕府的参军,曾告假乘舟东下,仲堪特地把布帆借给他,途中遇大风,顾恺之写信给殷仲堪说:“行人安稳,布帆无恙。”这里借用了“布帆无恙”这一典故,不仅说明诗人旅途平安,更有一帆风顺、天助人愿的意味。这种秋风万里送行舟的景象,生动地写出了诗人无比乐观欣慰的心情。
前人有诗:“张翰江东去,正值秋风时。”这首诗的第三句,就是由第二句中的“秋风”连及而来的。据说西晋时吴人张翰在洛阳做官,见秋风起而想到故乡的莼羹、鲈鱼鲙,说:“人生贵得适志耳,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于是回到了故乡。李白此行正值秋天,船又是向着长江下游驶行,这便使他联想到张翰的故事,不过他声明“此行不为鲈鱼鲙”,此行目的与张翰不同,他自己是远离家乡。这样反跌一笔,不但使诗变得起伏跌宕,而且急呼下文“自爱名山入剡中”。剡中,今浙江绍兴,境内多名山佳水。句中“自”字,与上一句中“不为”相呼应,两句紧相连贯,增强了感情色彩。
古人曾说过:“诗人之言,不足为实也。”那意思大概就是说诗具有凝炼、概括、夸张、含蓄等特色,诗中语言的含意,往往不能就字面讲“实”、讲死,所以说写诗的人也应该“不以辞害意”。这首诗的三四两句,如果只理解为诗人在表白“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吴地的美味佳肴,而是要去欣赏剡中的名山,那就未免太表面了,太“实”了。李白“入剡中”,是若干年以后的事。读者要知道它的含意到底是什么,还得回到诗的第三句。从张翰所说的话来看,张翰是把“名爵”与“鲈鱼鲙”对立起来,放弃前一个,而选后一个;而李白对后者的态度很明朗——“此行不为鲈鱼鲙”。至于对前者,诗人没有明说。可是,“秋下荆门”以后的所言,所行,就把这个问题说得很清楚了。第一,“此行”并没有“入剡中”,而是周游在江汉一带,寻找机会,以求仕进;第二,他还明白地声称:“大丈夫必有四方之志,乃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上安州裴长史书》)他还希求“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这种建功立业的宏愿,积极用世的精神,和张翰的态度恰恰相反。所以诗人此时对“名爵”和“鲈鱼鲙”都是一反张翰的意思,只不过在诗中说一半留一半罢了。当然,这也是“适志”,是辞亲远游、建功立业的“志”。
诗的第四句说,饱览绍兴的名山佳水,也是诗人所向往的。这种兴趣,早在他出蜀之前就已经表露出来了,不过联系上一句来看,就不能仅仅局限于此了。自视不凡的李白,是不想通过当时一般文人所走的科举道路去获取功名的,而是要选择另一条富有浪漫色彩的途径,那便是游历,任侠,隐居名山,求仙学道,结交名流,树立声誉,以期达到目标。所以这里的“自爱名山入剡中”,无非是在标榜诗人自己那种高人雅士的格调,无非是那种不同凡俗的生活情趣的一种艺术概括。这种乐观浪漫、豪爽开朗、昂扬奋发的精神,生动地表现了诗人的个性,以及盛唐时代的精神风貌。
这首诗在艺术表现上也颇有特色。全诗虽四句,但写景、叙事、议论各具形象,集中地抒发了诗人年轻时“仗剑去国”的热情,笔势变幻灵活,而又自然浑成。四句诗中连用了两个典故,或暗用而不露痕迹,或反用而有新意,使读者读来没有凝滞堆砌之感,达到了推陈出新、语如己出、活泼自然的境界。
第五篇:调张籍原文翻译及赏析
《调张籍·李杜文章在》作者为唐朝文学家韩愈。其古诗词全文如下:
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
不知群儿愚,那用故谤伤。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伊我生其后,举颈遥相望。
夜梦多见之,昼思反微茫。
徒观斧凿痕,不瞩治水航。
想当施手时,巨刃磨天扬。
垠崖划崩豁,乾坤摆雷硠。
唯此两夫子,家居率荒凉。
帝欲长吟哦,故遣起且僵。
翦翎送笼中,使看百鸟翔。
平生千万篇,金薤垂琳琅。
仙官敕六丁,雷电下取将。
流落人间者,太山一毫芒。
我愿生两翅,捕逐出八荒。
精诚忽交通,百怪入我肠。
刺手拔鲸牙,举瓢酌天浆。
腾身跨汗漫,不著织女襄。
顾语地上友,经营无太忙。
乞君飞霞佩,与我高颉颃。
【前言】
《调张籍》是唐代文学家韩愈的诗作。此诗热情地赞美盛唐诗人李白和杜甫的诗文,表现出作者对他们的高度倾慕之情。全诗笔势波澜壮阔,恣肆纵横,充满了探险入幽的奇思幻想。诗文如长江大河浩浩荡荡,奔流直下,而其中又曲折盘旋,激溅飞泻,变态万状,令人有心摇意骇、目眩神迷之感。
【注释】
⑴调:调侃,调笑,戏谑。张籍(768—830),字文昌,唐代诗人。历官太常寺太祝、水部员外郎、终国子司业。
⑵文章:此指诗篇。光焰:一作“光芒”。
⑶群儿:指“谤伤”李白杜甫的人。前人认为主要是指元稹、白居易等。
⑷蚍蜉:蚁类,常在松树根部营巢。
⑸伊:发语词。
⑹“徒观”两句:比喻“李杜文章”如同大禹治水疏通江河,后人虽能看到其成就,却无法目睹当时鬼斧神工的开辟情景了。
⑺“想当”四句:想像禹治水时劈山凿石、声震天宇的情景。划:劈开。雷硠:山崩之声。
⑻“唯此”以下十二句:说天帝想要好诗歌,就派李、杜到人间受苦,还故意折断他们的羽毛,剥夺他们的自由,让他们经受挫折坎坷磨难,从而创作出精金美玉般的绝代诗篇。然后又派天神取走了。现在遗留在人世的只不过“太山一毫芒”而已,尚且如此高不可及。金薤:书。古有薤叶书。又有薤叶形的金片,俗语称金叶子。琳琅:美玉石。此以金玉喻“李杜文章”,并言李杜诗篇播于金石。六丁、雷电:皆传说之天神。
⑼八荒:古人以为九州在四海之内,而四海又在八荒之内。
⑽“精诚”两句:言忽然悟得“李杜文章”之妙。犹今言灵感忽至。
⑾“刺手”四句:比喻李、杜诗的创作境界。汗漫:广漠无边之处。《淮南子·道应训》:卢敖游于北海,遇异人,欲与交友,其人笑曰:“嘻!子中州之民,宁肯而远至于此。……吾与汗漫期于九垓之外,吾不可以久驻。”织女襄:《诗经·小雅·大东》:“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郑玄注:“襄:驾也。驾,谓更其肆也。从旦至暮七辰,辰一移,因谓之七襄。”按:织女,谓织女星。肆,谓星宿所舍,即星次。此句夸言神游物外,连织女星的车驾都不乘坐了。意谓超越了织女星运行的范围。
⑿地上友:指张籍。经营:此谓构思。
⒀乞:此谓送给。如杜甫《戏简郑广文虔兼呈苏司业源明》:“赖有苏司业,时时乞酒钱”。颉颃:上下飞翔。上飞曰颉,下飞曰颃。
【翻译】
李白、杜甫诗文并在,犹如万丈光芒照耀了诗坛。却不知轻薄文人愚昧无知,怎么能使用陈旧的诋毁之辞去中伤他们?就像那蚂蚁企图去摇撼大树,可笑他们也不估量一下自己。虽然我生活在李杜之后,但我常常追思仰慕着他们。晚上也常常梦见他们,醒来想着却又模糊不清。李白杜甫的文章像大禹劈山治水一样立下了不朽的勋绩,但只留下了一些斧凿的痕迹,人们已经难以见到当时的治水的运作过程了。遥想当年他们挥动着摩天巨斧,山崖峭壁一下子劈开了,被阻遏的洪水便倾泻出来,天地间回荡着山崩地裂的巨响。但就是这样的两位夫子,处境却大抵都冷落困顿;仿佛是天帝为了要他们作诗有所成就,就故意让他们崛起而又困顿。他们犹如被剪了羽毛被囚禁进了笼中的鸟儿一样,不得展翅翱翔,只能痛苦地看着外边百鸟自由自在地飞翔。他们一生写了千万篇优美的诗歌,如金薤美玉一样美好贵重,但其中多数好像被天上的仙官派遣神兵收取去了一样,流传在人间的,只不过是泰山的毫末之微而已。我恨不得生出两个翅膀,追求他们的境界,哪怕出于八方荒远之地。我终于能与前辈诗人精诚感通,于是,千奇百怪的诗境便进入心里:反手拔出大海中长鲸的利齿,高举大瓢,畅饮天宫中的仙酒,忽然腾身而起,遨游于广漠无穷的天宇中,自由自在,发天籁之音,甚至连织女所制的天衣也不屑去穿了。我回头对地上的你说,不要老是钻到书堆中寻章摘句,忙碌经营,还是和我一起向李、杜学习,在诗歌的广阔天地中高高飞翔吧。
【鉴赏】
李白和杜甫的诗歌成就,在盛行王、孟和元、白诗风的中唐时期,往往不被重视,甚至还受到一些人的贬损。此诗可分为三段。前六句为第一段。作者对李、杜诗文作出了极高的评价,并讥斥“群儿”抵毁前辈是多么无知可笑。“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二句,已成为对这两位伟大诗人的千古定评了。中间二十二句为第二段。力写对李、杜的钦仰,赞美他们诗歌的高度成就。其中“伊我”十句,作者感叹生于李、杜之后,只好在梦中瞻仰他们的风采。特别是读到李、杜天才横溢的诗篇时,便不禁追想起他们兴酣落笔的情景:就象大禹治水那样,挥动着摩天巨斧,山崖峭壁一下子劈开了,被阻遏的洪水便倾泻出来,天地间回荡着山崩地裂的巨响。“惟此”六句,感慨李、杜生前不遇。天帝要使诗人永不停止歌唱,便故意给予他们升沉不定的命运。好比剪了羽毛囚禁在笼中的鸟儿,痛苦地看着外边百鸟自由自在地飞翔。
“平生”六句,作者叹惜李、杜的诗文多已散佚。他们一生写了千万篇金玉般优美的诗歌,但其中多被仙官派遣神兵收取去了,流传人间的,只不过是泰山的毫末之微而已。末十二句为第三段。“我愿”八句,写自己努力去追随李、杜。诗人希望能生出两翅,在天地中追寻李、杜诗歌的精神。他终于能与前辈诗人精诚感通,于是,千奇百怪的诗境便进入心里:反手拔出大海中长鲸的利齿,高举大瓢,畅饮天宫中的仙酒,忽然腾身而起,遨游于广漠无穷的天宇中,自由自在,发天籁之音,甚至连织女所制的天衣也不屑去穿了。最后四句点题。诗人恳切地劝导老朋友张籍:不要老是钻到书堆中寻章摘句,忙碌经营,还是和我一起向李、杜学习,在诗歌的广阔天地中高高飞翔吧。
韩愈在中唐诗坛上,开创了一个重要的流派。叶燮《原诗》说:“韩诗为唐诗之一大变。其力大,其思雄。”诗人以其雄健的笔力,凌厉的气势,驱使宇宙万象进入诗中,表现了宏阔奇伟的艺术境界。这对纠正大历以来诗坛软熟浅露的诗风,是有着积极作用的。而《调张籍》就正像诗界异军突起的一篇宣言,它本身最能体现出韩诗奇崛雄浑的诗风。
诗人笔势波澜壮阔,恣肆纵横,全诗如长江大河浩浩荡荡,奔流直下,而其中又曲折盘旋,激溅飞泻,变态万状,令人心摇意骇,目眩神迷。如第二段中,极写李、杜创作“施手时”情景,气势宏伟,境界阔大。突然,笔锋急转:“惟此两夫子,家居率荒凉。”豪情壮气一变而为感喟苍凉,所谓“勒奔马于嘘吸之间”,非有极大神力者不能臻此。下边第三段“我愿”数句,又再作转折,由李、杜而写及自己,驰骋于碧海苍天之中,诗歌的内涵显得更为深厚。诗人并没有让江河横溢,一往不收,他力束狂澜,迫使汹涌的流水循着河道前泻。此诗在命题立意、结构布局、遣词造句上,处处可见到作者独具的匠心。如诗中三个段落,回环相扣,展转相生。全诗寓纵横变化于规矩方圆之中,非有极深功力者不能臻此。
尤可注意的是,诗中充满了探险入幽的奇思冥想。第一段六句,纯为议论。自第二段始,运笔出神入化,简直令人眼花缭乱。“想当施手时,巨刃磨天扬。垠崖划崩豁,乾坤摆雷硠。”用大禹凿山导河来形容李、杜下笔为文,这种匪夷所思的奇特的想象,决不是一般诗人所能有的。诗人写自己对李、杜的追慕是那样狂热:“我愿生两翅,捕逐出八荒。”他长出了如云般的长翮大翼,乘风振奋,出六合,绝浮尘,探索李、杜艺术的精魂。追求的结果是“百怪入我肠”。此“百怪”可真名不虚说,既有“刺手拔鲸牙,举瓢酌天浆”,又有“腾身跨汗漫,不着织女襄”。下海上天,想象之神奇令人惊叹。而且诗人之奇思,或在天,或在地,或挟雷电,或跨天宇,雄阔壮丽。韩诗曰奇曰雄,通过此诗可见其风格特色。
诗人这种神奇的想象,每借助于夸张和比喻的艺术手法,就是前人所盛称的“以想象出诙诡”。诗人这样写那些妄图诋毁李、杜的轻薄后生:“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设喻贴切,形象生新,后世提炼为成语,早已家喻户晓了。诗中万丈光焰,磨天巨刃,乾坤间的巨响,太山、长鲸等瑰玮奇丽的事物,都被用来设喻,使诗歌磅礴的气势和诡丽的境界得到充分的表现。
此诗乃“论诗”之作。朱彝尊《批韩诗》说:“议论诗,是又别一调,以苍老胜,他人无此胆。”这所谓的“别调”,其实应是议论诗中的“正格”,那就是以形象为议论。在此诗中,作者通过丰富的想象和夸张、比喻等表现手法,在塑造李白、杜甫及其诗歌的艺术形象的同时,也塑造出作者其人及其诗歌的艺术形象,生动地表达出诗人对诗歌的一些精到的见解,这正是此诗在思想上和艺术上值得珍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