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海子的诗歌代表作:《祖国,或以梦为马》
想给八十年代青春找一首“代表性”的诗,找来找去,找到海子的这首写于1987年的代表作。*八十年代后期已产生“变奏”音。后现代到来了。时代在转角,变得纷纭、繁复,多元和捉摸不定,诗人碰到后现代来临的复杂感受:抵御、或进入的艰难抉择„„“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远方”指理想,“物质”指生存。古今没有一个诗人单写物质能获成功。为什么?!*诗人走的路上,已只剩三个人:烈士在前,诗人(人民)居中,小丑殿后。一笔勾勒出1980年代中后期中国社会的基本特征。*在气质上海子是独立不羁的,但在精神上他受到北岛一代七十年代青春的深深影响,祖国命题,被他列为最高命题可为例证。*这首诗开篇与北岛的《回答》有异曲同工之妙:切入主题,一语中的,给八十年代作了提纲挈领式哲学综述。*这首诗不太长,但磅礴,气势,激情饱满,令人读后久久萦回。诗中都说了什么呢?对祖国的昨、今观感、对革新诗歌语言的理念、历史观、以及一个诗人梦想„„**一首八十年代青春的祭歌。六十年代出生的,到了八十年代就进入准青春期。他们突遭精神空前狭小,物质空前膨胀,节节败退,左手试图抓那些抓不到的欲望,右手还托举着熊熊的理想火炬„„海子的诗,就是这代人“青春的绝唱“。*海子与其他诗人迥异处,他用诗篇完成了诗人的一半,用生命完成了另一半。(至八十年代,现代诗已进入写作与行动连为一体),你不能生得轰烈,就要死得轰烈,总之你必须完成一次“诗歌行动”!(此4字为海子语)**现代诗人的典型,俄罗斯的布罗茨基、中国的北岛,都是积极参与70年代社会变革的。与北岛一代不同的是,80年代的海子不是提出疑问,给出答案式的,而是试探询问,留下许多甚尔神秘性的思索。他这一代已不相信“神造“历史,但对历史的浪漫性仍深著迷恋,那一个瑰丽的天空,还浮满“拆解”前的白云„„**?祖国,或以梦为马》诗中有许多符号,如梦,马,粮食,日,雪山,周天子,稻田等,这些神秘符号是八十年代青春探路纠缠不清的例证。海子这首诗已上升哲理层面,如已开始探究贫困与财富的关系,人类困惑,矛盾种种,等。*今再读,《祖国,或以梦为马》,倍增感慨!她可谓八十年代青春最深处的哀与伤。辉煌而颓然的阳春白雪。八十年代青春诸多浪漫理想被九十年代de 残酷与“物质”彻底击溃。****附欣赏:《祖国,或以梦为马》(海子 遗作)**“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此火为大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籍次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此火为大祖国的语言和乱石投筑的梁山城寨以梦为上的敦煌——那七月也会寒冷的骨骼如白雪的柴和坚硬的条条白雪横放在众神之山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投入此火这三者是囚禁我的灯盏吐出光辉*万人都要从我刀口走过去建筑祖国的语言我甘愿一切从头开始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也愿将牢底坐穿*众神创造物中只有我最易朽带着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速度只有粮食是我的珍爱我将她紧紧抱住抱住她在故乡生儿育女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也愿自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守望平静的家园*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我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倦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岁月易逝一滴不剩水滴中有一匹马儿一命归天*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国的河岸千年后我再次拥有中国的稻田和周天子的雪山天马踢踏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选择永恒的事业*我的事业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他从古到今——日——他无比辉煌无比光明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最后我被黄昏的众神抬入不朽的太阳太阳是我的名字太阳是我的一生太阳的山顶埋葬诗歌的尸体——千年王国和我骑着五千年凤凰和名字叫马的龙——我必将失败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附简介:海子(1964-1989),当代著名诗人,安徽人,原名查海生,毕业于北大,后任教于中国政法大学,1089年自杀。他是“一位全力冲击文学与生命极限的诗人”,写有抒情诗、长诗,身后出版《海子诗选》等。
第二篇:读海子的《祖国或以梦为马》
读海子的《祖国或以梦为马》
海子是我国当代最优秀的抒情诗人,关于这一论断可以在很多人的文章中找到,我也不再方便多说什么了。然而在海子众多首抒情诗中我最喜欢的还是《祖国或以梦为马》这一首,因为这一首是可以大声地读出来的甚至是吼出来的,尤其是在夜深诺大的广场上,就着清冷的夜风和深邃的夜空,大声的朗诵着,那种有点苍茫却是始终洋溢着的饱满激情就自然而然地心中涌动,如海子在《亚洲铜》所说的那样:“淹没一切的是海水。”那“亚洲铜”是什么?还不是生活在那遥远的东方(而“东方”在海子的许多诗句中指的还是祖国)那古老民族,有着古铜色肌肤和深埋地下植根于韧性的人们,而从这作于1984年的《亚洲铜》到作于1987年的《祖国》就像变幻着炫色的火光,在那火光中诗人“以梦为马”奔跑在诗歌语言的抒情美上。
当如今的诗歌那抒情的美变得像珍稀动物的时候,是海子用他那生命铸成的诗歌以及其中的抒情美冲击了读者日益贫乏的情感世界。抒情是什么?华兹尔斯说是“自然流露”,而“流露”本质上就意味着赠予,意味着一股潺潺流动的源泉不继对干涸的情感或者内心缺少水位的世界的冲击。这种冲击本身就是一种赠予,而《祖国或以梦为马》这首诗更在这一点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首先看诗题,正标题为“祖国”,然而全诗中关于祖国的描写很少,只出现了四次,而其中有三次是作为限定形容词出现的,限定的内容中有两次是“语言”。“祖国的语言”,这个自然指的就是汉语了,而到了诗人的眼中,“神圣的祖国”的“语言”就是“诗”了,是那能够通过“我”的努力而“开花落英于神圣祖国”的“火”,也就是那“无比辉煌无比光明”的“太阳”放射出的光芒。而副标题“以梦为马”呢?海子在前面加了一个“或”字,又用小括号圈起来,这说明在海子的眼中“以梦为马”是与“祖国”处于同等地位的,也就是说“以梦为马”也可以当作正标题来使用的,事实上,在整首诗中“以梦为马”一直是贯穿全篇的;“以梦为马”,这是多么浪漫的一句话,坚守着梦想不放,一生都像马背上的健儿驰骋在“远方”——北方辽阔的大草原或者时间无限的苍茫之中,就像“太阳”一样永恒!而“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这句诗就是那大河的水,一波又一波地汹涌而来,是诗人感情抒发的泉源,也是冲击读者的洪流。
因此,也正是一个好的诗题起到的作用,诗人从一开始就抒情了: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第一节中诗人就像宣誓一样,向我们宣明了“以梦为马”所要驰骋的所在地方——“远方”,“远方”具体指的是哪儿呢?在海子作于1988年8月的两首以《远方》为题的诗中,我们可以清楚知道,“远方”指的就是北方辽阔的大草原,而其中的一首在副标题中就标明了“献给草原英雄小姐妹”,这指的是“龙梅与玉荣”两个“在暴风雪中看守公社的羊群”的藏族小姑娘了。然而到了另一首《远方》中所写的“远方”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这就未免显得太过于费解了。在这“除了遥远 一无所有”的远方,诗人“更加孤独”,那时的诗人“自由而贫穷”,是痛苦并幸福着的。“远方”在诗人的心中是一处梦想的栖身地,可又未免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悲哀了。在海子作于1986年的那首《九月》中也曾这样写道: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这“远在远方的风”究竟是什么呢?而“远在远方”又是多“远”呢?显然这不是一个纯实的概念了,湛江师院学院的张德明教授说那是“历史与现实的交融”的所在了,也是“时空并指”了(关于这一论断见于载在2007年第一期的海南师范学院学报的《存在主义与传统诗思的融通——细读海子〈九月〉》),而时空又是无边无际无始无终的,这又未免令生存于现实中的人们感到怅然若失了,作为诗人的海子我想他也不例外吧!要不他为何又在这句诗的后面说“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呢?我想诗人那时是痛苦的,短暂的生命面对无从把握的“远方”,就像陈子昂所说的“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吧。于是到了《祖国或以梦为马》中诗人就不得不说明在这追梦之程中的无奈了:“和物质的短暂情人”“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这其中的“烈士”与“小丑”所讲也就是两种截然不同内心冲突了,要么杀身成仁,要么临阵脱逃,诗人自己不得不在这矛盾中突围,作出选择。因此可以说,从一开始海子就向我们流露出了浓烈的甚至是令人窒息的情感冲击了,这又为后面诗人情感的升华做好了准备。
可这一切在诗歌语言上的最大特点,就是对比的应用,如“忠诚的儿子”与“短暂的情人”,“烈士”与“小丑”,这些都极好地表达了诗人的情感冲突,而后面的诗歌语言上的应用,也大多数是对比了,可并不是单调的运用,海子还在其诗句中运用了如梦如呓般比喻、排比、假设等等修辞或句式,使其诗歌达到了梦幻般的精彩。然而这些也是为了抒情的需要吧!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 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此火为大 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借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此火为大 祖国的语言和乱石投筑的梁山城寨
以梦为上的敦煌——那七月也会寒冷的骨骼
如雪白的柴和坚硬的条条白雪 横放在众神之山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投入此火 这三者是囚禁我的灯盏 吐出光辉
万人都要从我的刀口走过 去建筑祖国的语言
我甘愿一切从头开始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也愿将牢底坐穿
全诗到了这三节,是诗人艰苦的突围表演了,但又是何其的豪迈奔放啊!“我甘愿一切从头开始”,“我也愿将牢底坐穿”,就像革命烈士一样抱着理想不放一心坚持到底,而这革命却是诗歌的革命了,诗人是以一种自豪的心态去憧憬自己的胜利——“万 2 人都要从我的刀口走过 去建设祖国的语言”。海子在谈及自己的诗歌创作时,就曾说过:“我的诗歌理想是在中国成就一种伟大的集体的诗。……我只想融合中国的行动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的结合,诗和真理合一的大诗。”于是我们可以明白他为什么在这首诗中连连用了“甘愿”“愿将”这些表示决心的词汇了,他这是为了抒发内心强烈的愿望。
然而这理想在诗中是以“火”的形式出现的,是一种世俗的人们(万人)所不能接受的方式出现的,而诗人“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又是何其的执著,这是不同于他在1989年写的《献诗》所说的那样的:
黑夜降临,火回到一万年前的火
来自秘密传递的火 他又是在白白的燃烧
火回到火 黑夜回到黑夜 永恒回到永恒
黑夜从大地上升起 遮住了天空
在这里的“火”,“他又是在白白地燃烧”的,诗人的心情可想而知,那是诗歌理想幻灭后的一种绝望,“黑夜回到黑夜”,永恒的是黑夜照常在“大地升起”,“遮住了天空”,这是诗人不曾想到的结局,他“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的“火”就如此幻灭了,最后也被那“茫茫黑夜”所吞没。这些自然是后话了,写《祖国或以梦为马》时的海子还是饱含激情的,他还是相信“此火为大 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的。于是在他的笔下,我们可以看到“此火”是如此炫目,“如雪白的柴和坚硬的条条白雪”。这种颇似互文式的比喻是多么奇妙,“火”又如何能够比成“雪”呢?一热一冷截然不同的两种事物就这样被海子天才般地糅合在一起了。
“此火为大”,这诗歌的理想还是在祖国语言的建筑上,如同那些具有反叛精神的梁山好汉所建筑的“城寨”,是在激情的喷薄之中以“乱石”般的梦呓之语建筑起来的,而到了诗人的眼中,这不仅仅是“梁山城寨”,还成了“以梦为上的敦煌”了。海子诗中关于敦煌的叙写不少,其中就有以《敦煌》命名的,里面就有这样的述说:
敦煌是千年以前
起了大火的森林
这里的“敦煌”指的是什么呢?“是千年以前起了大火的森林”,这是诗歌理想在传统上的追溯,诗人是以自豪的语气向我们宣读出来了。其实,我们谁都知道过去的中国本身就是一个有着上千年历史的诗歌王国,只是到了如今,我们的诗歌语言渐渐地萎缩了,在世界的诗坛上也渐渐地失去了光彩。因此,是诗人,就得背负起重振中国诗歌辉煌的理想,也就是海子所说的“融合中国的行动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的结合,诗和真理合一的大诗”。纵观海子短暂的一生,他都是在寻求着并且是贯彻着这种诗歌理想的,尤其是他在1986年到1988年继继续续地写作《太阳·七部书》这样一部巨大的组诗,可以说是把整个心血都投进去了,但直到他死都没有完全写就这一部巨大的著作,他的心血都用在了这部大著作上了。他的朋友骆一禾曾说:“他的生和死都与《太阳·七部书》有关。在这一点上,他的生涯等于亚瑟王传奇中最辉煌的取圣杯的年轻骑士:这个年轻人专为获取圣杯而骤现,惟他青春的手可拿下圣杯,圣杯在手便骤然死去,一生便告完结。”然而海子他究竟拿到了他的“圣杯”吗?如果按照基督教的说法,死也是一种永生,我想他应该是完成了使命吧!可是用凡人的话来说,他的诗歌甚至分一生都还值得研究。
诗人还说,“我投入此火 这三者是囚禁我的灯盏 吐出光辉”。在我们看来,诗人是以一种杀身成仁的魅力投入到诗歌语言建筑的工作去了。并且在海子1985年6月写的《夜月》就曾有这样的句子:
太阳把血
放入灯盏
这首诗虽然在主题上写“夜月”,然而其中的“灯盏”,是太阳以血的形式渲染出来的,给人的感觉很悲壮,就像是一场献祭,以天空为舞台,血红的一片中诗人在进行献祭的仪式,而他在《七部书》中以话剧体裁写成的《太阳·弑》,更是把这种仪式表现到了极端。这样的书写未免给我们的感官及至精神带来许多不习惯的刺激,然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海子却是以一种悲壮的豪情来抒发了建筑诗歌语言的决心与愿望,我们在阅读的同时自然也感受到了诗人内心澎湃的诗情。
然而,在紧接下来的两节诗中诗人的抒情又跌入到悲哀与无奈了:
众神创造物中只有我最易朽 带着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速度
只有粮食是我珍爱 我将她紧紧抱住 抱住她在故乡生儿育女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也愿将自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 守望平静的家园
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
我年华虚度
空有一身疲倦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岁月易逝 一滴不剩 水滴中有一匹马儿一命归天
“岁月易逝”,一直以来都是中国诗人反复吟哦的命题,尤其是诗人以一种无比激扬的诗情把心中的理想诉诸于言语后,往往接下来的就像是火山喷薄过后冷却的寂寞与无奈。海子也感受到了“众神创造物中只有我最易朽”了,并且是“带着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速度”,这种悲哀是如此的原始却又是如此的刻骨铭心,让人读后不免黯然神伤,就像《论语·子罕》中所载“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海子也一样,“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了,于是哀叹“我年华虚度 空有一身疲倦”,这诗歌的理想也一下子变得飘渺起来了,在诗人“易朽”生命之前便是“水滴中有一匹马儿一命归天”了。海子喻岁月以大河,喻理想以马儿,这些都是如此的寻常自然,然而在这里却获到如此神妙的效果,这不能不让人再次感叹海子的天才了。
因此,如此“易逝”的生命面对难以把握的诗歌理想,诗人转而像中国的农民一样,“只有粮食是我珍爱”了。在这里,海子的愿望是如此的单纯,只想将粮食“紧紧抱住”,就像前面所说的那样做“物质的情人”,“抱住她在故乡生儿育女”。可见,海子对“粮食”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切,他都把“粮食”比作自己的伴侣了。因此,我们还可以在海子另一首以《粮食》命名的诗中看到:
粮食
是图画中的妻子
在这里,海子直接把“粮食”比作了“妻子”。不过让我们有些不太明白的是,“妻子” 4 的前面何以加上“图画中”这个限定语呢?在实际上,“图画中”的东西在我们看来是虚假的、不真实的,是形而上的,就像“画饼充饥”一样,多少一点自欺欺人的味道了。所以,我们也可以想到,在《祖国或以梦为马》中的海子他心里是多么的悲哀与无奈!
此外,让我们再来看看海子在《麦地》中对农民与粮食的叙写吧:
月亮下
连夜种麦的父亲
身上像流动金子
“父亲”自然是中国众多农民的代表了,而“麦”却是粮食的代表。在这里,海子向我们描述了月光下赤着膀子辛勤劳作的农民那优美的劳动姿态,“身上像流动金子”。此情此景,在我们看来就是梦幻般一幅图画:劳动中的人体呈现出来的美感糅合在大自然的赠赐(月光)下,简直是美得难以言说了。然而可不要忘了海子在写作《麦地》这首诗时是1985年,那时的海子离开北京大学到中国政法大学任教刚将近2个年头,可以说他对祖国大地上的事物,尤其是象征着北方大地的“麦地”更是满怀深情的。而这首诗里,他在描写麦地时就特别选择了“月亮下”这样一个非常宁静柔和的时空氛围,这样我们就看到了纯美的一幕。所以用海子的朋友西川的话来说,那时他的诗歌是“母性、水质的爱”,可海子一直坚持着创作“大诗”的理想,固执着“用斧头饮水”、“在岩石上凿出窗户”(见于海子的《眺望北方》),最后在一种“父性、烈火般的复仇”的突围中,他“没有把这利斧挥向别人,而是挥向了自己”(见于西川的《死亡后记》)。这样的悲剧是令人伤心的,而在《祖国或以梦为马》中,他也写下了这样的句子:“我也愿将自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守望平静的家园。”可见海子他那种“杀身成仁”的悲壮早就在他的诗句中弥漫了开来。
然而海子是不甘心的:
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国的河岸
千年后我再次拥有中国的稻田 和周天子的雪山 天马踢踏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选择永恒的事业
我的事业 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
他从古至今——“日”——他无比辉煌无比光明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最后我被黄昏的众神抬入不朽的太阳
太阳是我的名字
太阳是我的一生
太阳的山顶埋葬 诗歌的尸体——千年王国和我
骑着五千年的凤凰和名字叫“龙”的马——我必将失败
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
这里海子再次提出了他的诗歌理想:“我的事业,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只是抒情的发起词是“如若”了,是“千年后”的“我”了。那时的“我”还是固执地“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选择永恒的事业”,可我们多少感到了诗人突围的失败后的痛苦 5 ——“我必将失败”。
尽管如此,海子向我们叙写的诗歌理想还是依然如故地炫目,“他从古至今——„日‟——他无比辉煌无比光明”,而最后诗人如此心甘情愿地“被黄昏的众神抬入不朽的太阳”。在这里,我还可以看到献祭仪式的悲壮美,那是完全可以跟《七部书》中的《太阳·弑》所说的相比较的,同样的“用斧头饮水”、“饮血如水”。因此不管怎样,所说所写的给人的感觉都是浓烈的甚至是让人窒息的,那种宗教式的牺牲足于震憾我们日益萎缩的情感世界了。
然而对诗人来说,死真的像基督教上所说的那样,是一种永生,所以那也是幸福的了,而海子他在1988年写的《夜色》中又有如此的句子:
我有三次幸福:诗歌、王位、太阳
明显,当“太阳的山顶埋葬 诗歌的尸体——千年王国和我”时,在这“诗歌”、“王位”、“太阳”的三者合一之中诗人是感到幸福的了。于是就像算是“必将失败”,但因为“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诗人也感到献祭的幸福。
写到这里,当我再次品味“以梦为马”这句诗句时,我不禁想起了法国的著名诗人韩波,那位骑在马上叫嚣着“死后便埋我”的诗人,而在他的笔下也曾出现过这样的诗句——“生活在别处”。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海子与他的前辈在精神与气质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性,不同的是在海子的笔下那句诗变为“远方的忠诚的儿子”罢了。而作为后来者的海子对于韩波却是充满了莫名其妙的崇拜之情,他曾在《献给韩波:诗歌的烈士》这样说:
韩波:我的生理之王
韩波:我远嫁他方姐妹早夭之子
韩波:语言的水兽和姑娘们的秘密情郎
这里的韩波于他来说,就是他生命的主宰,就是他的诗歌理想的变相呈现;韩波的一生就是他的楷模,他为之奋斗的先驱——这诗歌语言革命的“洪水猛兽”,这爱的渗透,还需要像韩波的诗人来进行到底!
因此,对于海子,犹如他的朋友骆一禾所说的那样,“海子不惟是一种悲剧,也是一派精神氛围”,并且是“凡读过他作品系列的人会感到若理解这种氛围所需要的思维运转速度和时间”(见于骆一禾的《沲子生涯》)。所以,在海子逝世后的今天,我们再来解读他的诗歌,我们更要联系到海子的一生以及他在诗歌中抒发的理想,如果做到了这一点,我们也就能够更好地领略到海子诗歌中的精神了。
而《祖国或以梦为马》无疑就是海子诗歌精神的写照,我们可以从中猜测到他后来自杀时的心绪了,那是一种为诗歌理想而献祭的牺牲精神,就如诗中说的那样,“我必将失败”、“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
第三篇:以梦为马——中国政法大学海子的诗酒年华
以梦为马——海子的诗酒年华
我是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教师,我叫查海生,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海子遗言 【编者按】
1989年3月26日,年仅25岁的诗人海子静静地躺在山海关的铁轨上,告别了自己短暂的一生。他在生前极度苦闷,不被人理解,而他的诗歌在他去世后整理成集,陆续出版。随着海子越来越受到关注,他俨然已经成为一个时代的文化符号。而海子从1983年毕业分配至中国政法大学校刊编辑部一直到1989年,他的诗歌创作大多在法大昌平校区的家属院内。他生前曾担任学校345诗社的指导老师,与法大多位老师有过来往。
中国政法大学学生会新闻部在海子二十五周年祭日之际,专门联系采访当年海子故人,造访海子在法大的故居,并集结成稿,缅怀海子在法大的诗歌理想和八十年代特有的文学风尚。倾其至诚,以飨诸位。
【第一部分】天空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那时,我们无歌可唱 春天,十个海子全都复活
在光明的景色中
嘲笑这一野蛮而悲伤的海子
你这么长久地沉睡到底是为了什么?
——《春天,十个海子》
后来,海子再也没有醒来;然而诗的魂灵不死,就像麦子葬在土地里,等待那个永远不会来临的春天。
那时,我们无歌可唱。
三月下旬的法大春光融融,一派盎然气象。目之所及尽是桃红玉翠,暖风习习更是一扫之前人们脸上的阴郁与消极。观此佳景,不经意地心旷神怡。料想二十五年前的今天,大抵也是如斯吧。可在那充满希望的春天里,中国政法大学教师、青年诗人海子(査海生),却选择了死亡。
二十五年已经太过遥远,遥远到历史的风沙足以模糊了人们的视线;而时间的灰烬早就铺满了无声的叹息。今日有几个青年还知晓海子的故事呢?他的喜怒,他的悲欢就像那个时代一样,早已淡出了属于它的舞台。可我们要在这里要悼念死去的海子,以使诗的火种不至湮灭,在寒夜里给我们的后人以光明。
1988年的深秋,一个社团在法大昌平校区悄然诞生。也许当时年轻的诗人黑川与柠檬绝不会想到,这个小团体会传承26年以至今日;它见证了大学诗歌与理想的陷落,也守卫着最初也是最后的精神家园;这就是中国政法大学345诗社。而命运,却让海子与诗社错失。
“第二年三月,突然传来一个消息:海子自杀了。我们震惊不已。对于这位刚刚成名的新生代代表,我们所知甚少,只晓得他是一位有成就的诗人,当我们请他作顾问的时候,他却突然走了……我们读他的作品,惋惜之余,也写一些关于‘麦子’的诗。在海子的激励下,《感觉》第二期出版了…”这是社刊《感觉十年》后记中对于海子的记忆。读罢唏嘘不已。
遥远的二十五年对于浩渺的时间长河来说又只是刹那芳华,转瞬即逝。个体生命的短暂空虚与精神王国的永恒构成了诗人们长久痛苦地受难。也许,海子正是因此才选择了殉诗,庄严地向历史说不。就像跳下神坛的祭祀,却得以升入天国;伟大的艺术来源于伟大的死亡。
斯人已逝,而我们却仍要长久地痛苦,就像面对着战士亡魂的生者。“ But in a larger sense, we can not dedicate——we can not consecrate——we can not hallow——this ground.The brave man, living and dead, who struggled here, have consecrated it, far above our poor power to add or detract.”
远处,有歌声飘荡
“那时
在我们前方
过去和未来将同时击中我们
死亡如阳光般哗然突破窗口
照耀我们 成为最后一首诗歌
而那时我们心领神会
平静地等待我们年轻时的歌声
从我们身后蔓延开来
埋葬我们”
可那时,我们无歌可唱。
345诗社 11级凡轩
(黑川:王川的笔名,1987级法
(五)班 345诗社创始人;柠檬:唐波的笔名,1987级法
(五)班 345诗社创始人 首任社长 炜衡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阿毛:345诗社社友《那时我们无歌可唱》)
【第二部分】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海子的赤子境界
“八十年代的一个风气,就是人的漂泊感。就是现在的人说起流浪是个时髦的话,但八十年代就意味着一个人的艰苦卓绝,穷困潦倒,最关键的是没有朋友,没有知音。精神上远离故乡。这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漂泊。”李忠实这样说道。的确,在那个年代,尤其是精神上比较孤苦的有所追求的一些年轻人漂泊感体现得尤为明显,海子这种诗人更是了,15岁就背井离乡,只身北上,从边远农村进入了当时思想最活跃的地域。
诗人都是孤独而又敏感的,他们往往沉睡在自己编织的美好幻境中,不愿醒来。海子也不例外,他不仅写诗,还要过诗中那样的生活。
在法大,海子基本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谈得来的,交往比较密切的还是原来在北大的师兄弟。生活中的海子在大家印象中是一个形单影只、特立独行、不大合群的这么一个人。从小成长在乡间田野的海子身上有很多农村生活的印记,来到北京这么大一个城市,不免有很多难以融入其中的时刻。再加上昌平实在太小了,二十多年前,这里的很多地方都还是农田,只有老城区那一片是居民区,进一趟城要坐两三个小时的公交。于是这种孤独化为了海子的诗句,成为他笔下的“一只鱼筐”、“鱼筐中的泉水”、“泉水中睡着的鹿王”,“孤独是不可言说的”。
尽管物质生活十分匮乏,但海子的精神信仰却一直没有丢失,他喜欢旅行、买书。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他生平一共去过两次西藏,1989年1月份的寒假,他最后一次从西藏回来,穿着很脏的浅色旅行服,头发很长。因为当时没有钱坐飞机,也不通火车,只能坐长途旅行车去西藏,也没有地方洗澡,所以去一次回来就象流浪汉一样狼狈不堪。但他却乐在其中。
海子喜欢西藏,也向往那样的生活。海子的生活方式和精神追求和游离于当时的生活时代和环境。他沉淀在历史当中,沉淀在诗歌当中,沉淀中古老的过去当中。他读了很多东西,但是当代的东西读的不多,多是希腊、罗马的内容,都是同那些历史积淀下来的巨人在对话。这些内容当代的人是理解不了的,他立志成为古希腊那样的诗人。
他写的诗叫大诗,叫三联诗,形式上非常奇特,《太阳》就是三联句,模仿古希腊的诗歌样式。就是一个宏大的故事,然后分成三个部分,三个部分联系在一起,形成一部完整的作品。从古希腊后,没有人再这样写,但是海子写了。别人一两天写好的,他用两年写成,他是在用燃烧自己生命的光照亮自己的创作之路。据李忠实回忆,海子曾对他说:“我昼夜不停的写,不是我想写,是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让我写,不是我要去编造它们,我要去想象它们,我要去创造它们,而是它们装满了我的头脑,我要去把它们写出来。”
再有一点就是先知,海子看到了很多这个时代人的麻木和顺其自然,他忍受不了。89年初的时候回了一趟家,那个时候就跟人讲,农村被破坏得很严重,宁静的田园生活都被破坏了,其实这个是一种预言。对于这一点大家都接受了,但他就是很敏感,不容许心中的那一方净土被工业文明的进程破坏。他生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离生活有一段距离,所以注定是孤独的,是悲剧的。
尽管有人认为海子在朋友圈中很偏执,但在李忠实看来,他是一个比较腼腆、内向、温和、没有进攻性的人。他极其单纯,对于世俗的东西,经意不经意的伤害,他都很在意。有一次他去看望一个诗人,见面之后,那人对他很鄙视,还为此发了一篇文章,说他现在虽然是个诗人,以后会成为我的敌人。海子对此很不解,还大哭了一场。
海子身上的这种单纯和真性情也体现在了他的作品中。他的诗歌里经常有天空、大地、绿地、水、马和梦等非常原始、自然、古老的元素在里面。当时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诗歌界的风气就是讲究前卫、各种语言的拆借,比较浮夸。而海子只是一个另类,有人说他还没有正式地进入写作,是个外行,是个业余诗人。这对海子也是一种伤害。而他恰恰与这些人不同,他是一个纯真的人,他的那些意向、那些元素非常简单,但是非常古老,非常有幻想,这些正是海子诗歌的价值体现。
海子在文章里说过,一般人都生活在生活的表象当中,生活在肤浅的层次当中,非常琐碎、非常庸俗,很难得进入到那种沉静的思索状态当中去,他就喜欢那类的诗人,文学家,哲学家,就是那样一个层次的人。海子说有一类人是生活在原始的力量的中心的,就像他喜欢的荷尔德林、尼采、梵高。他以这种原始的力量每时每刻进行着斗争、对话、和解、对抗。恰恰是这些使他们精神带着巨大的力量,他们痛苦,又幸福,伟大,穿越,活的生命力更加广大。所有这些也影响到他。用李忠实的话来说,“海子就是一个赤子境界。”
(李忠实,中国政法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常年盘踞中外文学名著导读课堂,颇受中外文学青年好评,新浪微博@乱民李忠实)【第三部分】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追求状态而不是假装向往
“谈海子吧,应该是有一种状态。我们写海子也好,让大家了解海子也好,都要有一种心态,都要在一种状态上来。如果找不到状态来讨论海子的话,对海子是一种亵渎,同时也不能正确地认识海子。”
这是李忠实谈论海子时首先表明的“状态”,面对我们的问题,他轻轻一笑,将我们带入到他的回忆和叙述中。而后,我们自然而然地抛开了那些问题,和李忠实一起在八十年代的泥泞中恣意挣扎。
人类存在一个普遍的品质,那就是把内心的理想和美好寄托在外物,这种思想的物化,抑或说灵魂的安放,带给我们无限的憧憬感和充实感。把心中的美好物化,再转而追求并沉溺在这份美好中,不得不说,这是人类的特质,人类的天才。
听听海子,“有两类喜欢风景的人,一类是他喜欢的是风景中的自己,一类喜欢的是自然中的生命,喜欢大自然的呼吸,是把宇宙作为殿堂,然后身心和自然融为一体。”他喜欢的是原生的力量,“我生活在原生力量的中心”,在这之前,大概只有他所歌颂的“我的瘦哥哥”梵高以及那个同样在燃烧的尼采曾经站在过那里。正如我们不会去向往梵高和尼采的燃烧,站在原生力量中心漩涡外的我们,只能试图用状态去接近,而不能用理性或者如海子说的“表象”去向往,如果有的话只可能是假装向往,是没有“状态”。在那里,充满了幸福和痛苦,渺小和伟大,也只允许站得下一个人。
当然,这种状态也不会是仅仅止于惊讶的。认识海子,认识八十年代,在顺应或者颠覆之下,我们的要求绝不能止于“错愕”和“应然”。如果只是一步步好奇与推测,海子必将无从捉摸。
我们谈论海子,不是要带来新的话语狂欢,而是在给这个雾霾压城、黄沙漫天的春天,献上醇厚的美酒,翻开泛黄的篇章,为法大抹上平静悠远的色彩。
于是,回到采访李韵秋的过程:
首先是还原出平日的海子,可以看到,他比较熟悉海子的生活,但是他不会使用“了解”这个词,不会用“深交”来形容这层关系。在老师的眼中,海子不是避世的,但是存在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隔开了他和别人的世界。一起吃饭时眉笑颜开却明显体会到心与心是没有共同的关注和联系的,这就是那道鸿沟。
李忠实说:“海子认为他所生活的才是真实的世界,而我们是浮于表象的。”
但是他又是那样独特,在人面前是腼腆而文静的,他对于“浮于表面的”我们没有轻视,他一面用肉体承受原生力量的迸裂,一面又不消极地、安静地融入到军都山下的生活中。
海子说:“世界上有两种伟大的人,一种是尼采和梵高,一种是歌德。”其实,这种伟大便是燃烧生命,前者是向着光明狂放地燃烧,后者是安静而热烈地燃烧殆尽。海子在灵魂上追寻了前者,表现在“表象”世界的却是安静,除了摇滚似的狂热,在海子身上,还蕴藏着风吹麦浪。谁在美丽的早晨 谁在这一首诗中
新闻部记者:对海子的印象?
李韵秋:当时的海子啊,我来这么说吧,个子也就你这么高吧(指了指游冕同学)。脸圆圆的,胖胖的,还留点小胡子。我们住在一个楼,大家一块儿会去吃个饭啊什么的。但是海子啊,可能这个也不实证,就是海子的家庭是比较困难的,他经常需要给家里寄钱,其实他的经济压力是很大的,但是那个人又很开朗。我们经常吧可能因为我们年轻,可能比你们岁数,比你们岁数大也大不了多少。大家一块儿楼上楼下嘛,当时就在西环里,我们住在一栋楼里,他在4楼,我在3楼,所以大家经常会上下有来往。额(长久的停顿),没有发现当时他有一个那么大的嗜好,要做诗人啊什么之类的,谈话也很朴实。也就是说,有时候我们看一个歌唱家或者一个诗人的时候,当你去发现他平常说话的时候你有的时候看不出他是一个诗人,你看不出他是一个歌唱家。但是人家一张嘴一唱歌的时候你就发现:噢歌唱家啊!和平常人说话一样,诗人当他去思维的时候,写的时候他可能和他平常是不一样的。
新闻部记者:就是说当时院里面的同学,老师基本上学生不知道他写诗吗?
李韵秋:知道,他有时候也会有给我们读。但实际上,额,现在,后人去看他的一些东西,可能我们当时平庸吧,我们觉得呀,这就是一个爱好者写了一些东西,其实当时很多的老师都会写一些散文啊,你知道这个年代和我们那个年代不一样。
于是自然我们想到了八十年代,一定意义上说海子和他的诗的诗是异类。八十年代可以说是当下很多人心中圣洁而纯真的年华,我们阅读的、听说的和想象的八十年代,永远处在宁静或者灿烂的循环之中。
是在意大利小镇的窗檐边,女孩用蔓藤缠着手指,低声呢喃“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时,英俊男子骑马踱过,留下“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的细雨纯情。
是在黑夜与光明的交界处,支离破碎的天空下,起伏的山间,合唱的声音未曾消减地刺激着追逐的人,世界在解构:“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我们总是宁愿去相信这样的时光,肆意而狂妄。但是,李忠实的回忆,“无情地”告诉我们“拖拉机”、围棋和麻将才是八十年代法大的主流,诗歌并不是每个人的日常生活。李韵秋则惯常把我们“美好的追忆”拉回到清贫的现实中来,虽然肯定了差异,但是也不会让我们飘得太远,他用一连串的镜头揭开了八十年代的面纱。一个国家,一个时代,必定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成为哲学家,让所有人成为诗人,如果抱着这样的念头重新审视八十年代,这或许又多了一份亲近。你在婚礼上
使用红筷子
我在向阳坡
栽下两行竹
新闻部记者:我们就是想了解当时那个年代。
李韵秋:当时,有一个农村潮,改革开放以后啊,实际上外国的书很多书开禁,大量涌进来。所以那时候人们疯狂地读文学啊,读各种各样的书籍,很多人都在疯狂地自己写一些散文,写一些诗,都有。
新闻部记者:我们法大现在来说就是法律方面为主,就比较严谨,那么在海子那个时代的时候,法大是什么样的?
李韵秋:年轻人写诗可能是很普遍的,每个人可能都会诹一些,就相当于我们国家古代的人写毛笔字似的。最后,大家真正的是写出来了,文学青年非常非常地多。不仅是诗人这一类的想做文学,他们不一定要做诗人,他就是爽,就是喜欢用这种形式来表达他自己。有些人就像海子,他用诗歌,还有些人还写小说呢,还写一些寓言似的东西,都有的,在那时候很普遍的。其实,很多老师是这样,学生也这样。就是那个时代和你现在想象的那个时代不一样。
新闻部记者:我们知道,我们特别崇敬那个时代,可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李韵秋:所以,咱们这么说吧,你看啊,现在刚好春暖花开。春暖花开,面朝大海,这句话,我就说,海子不是大诗人的时候,我们做一般人听这句话,你会觉得它非常不同凡响吗?
(新闻部记者:就是一句很美的话。)
李韵秋:我感觉它很一般。不是,当你觉得它很美的时候,你是从什么方位给它界定的?
(新闻部记者:就是年轻人啊向往未来啊,我自己感觉是这样。)
李韵秋:就是说海子给后人留下的这个东西啊,就冲他这一句话,这个非常非常跳跃的一种迸发着朝气(的东西),你们小姑娘春暖花开要干嘛,你谈恋爱多好面朝什么大海,面朝大海给你的印象是什么,汹涌澎湃广阔无垠驰骋万里的东西是吧,这给你的是一个跳跃性的东西。有时候啊,只有诗人才容易理解诗人。而诗人给一般人的是什么东西?我这么说吧,挺舒服的,诶他这个东西挺好玩的挺舒服的,春暖花开,其实海子的很多东西啊在中国有一种超时代的思想。海子生活的时代中国的农村很穷的,中国是没有田园社会的。
关于那时候的农村,李忠实还记得,海子怀有特殊的感情,他深爱着麦田、小河和鸟语,广阔到土地、天空和太阳,一种直达自然深处的热爱。海子要么都是在俯视这个世界,要么就钻进了每一个细胞来考量这个世界。他总是惯于忽视我们关注的东西,而是看到世界上最重要的框架和灵魂,所以他先知先觉,所以这个世界在他的眼中是另一番模样,破碎是不可避免的,失去是不可逆转的,他站在“远方”这个概念前畏葸不前。
这种欣赏确是“超时代的”,他希望的世界是什么?我想,不妨看看海子的旅行。每次他从西藏回来,都是衣衫褴褛、胡子拉碴,如同他的诗歌被同时期善于解构的诗人讥笑为“不入行”一样,大多人对于这个脸上充满满足的笑容的年轻人只有异样的眼光。他在微笑,还记得荷尔德林孤身徒步穿越法兰西之后,分明也是微笑。
他在寻找梦境,他看到了快要失去的东西,但是他的思维已然超前了,他站在了未来的维度看待世界,知晓了这份失去是逃避不了的,田园、诗意、远方、做梦、他理解的爱情和热烈,都是如此,“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丧失的早已丧失”。
“他接受不了我们能够忍受的东西”,李忠实叹息似的望着窗外。
那时的海子,思想和诗歌遭受了很多同时期诗人的误解,同时,他又身在昌平,身在那时尚处在荒芜之地的中国政法大学。现在回过头来看海子,发现缠在他身体上的蛛丝远比这更为密集,来自家庭的压力,面对爱情的无奈,无可倾诉的校园。“他总是靠着墙根踱进房间”,如若让我们想象这样的诗人,该是多么的残忍:
广阔而尘土飞扬的昌平,密闭的校园外,身着灰色军大衣,靠着墙缓步前行,裤脚已经沾上了泥土,345公交车嘎吱嘎吱地经过,刚刚把工资寄回家,没有闲暇和精力来让他挥霍,于是刚扔下烟头,又点燃了一支烟。
八十年代或许造就了海子,但是美好应该是形成于海子的内心的,八十年代是一个压抑与开放的契机,在这种混沌中他迸发出了力量。“要是海子生活在现在,有可能写更久的诗,当然也可能堕落”
新闻部记者:我们不太了解当时那个时代,是不是当时昌平也没有充分开发?
李韵秋:别说充分地开发,你用不开发行吗?外面都是泥啊,一下雨就不要出去了,出去就会昏倒的。只有一辆班车到北京,就是345。
新闻部记者:我比较好奇的是,现在我们年轻人一般星期六星期天都会想要出去玩,然后你们这样子就一直呆在昌平不会觉得无聊吗,当时北京作为一个文化中心,它的文化风气是很浓厚的,会有什么活动呢?
李韵秋:你怎么知道80年代的北京文化气息很浓厚啊?至少,我跟你说昌平,就大夏天,太阳还老高呢,五点全关门了,没有电影,图书馆不开,哪来的文化?
新闻部记者:文学青年们不要聚会吗?在一起写诗,我也有听我父亲讲过,当时年轻人就喜欢聚在一起讨论文学,听古典音乐。
李韵秋:你父亲夸张了那个时代的美好。那个时代,听古典音乐的人并不多。因为又没有录音机,电视也很少。广播老放古典音乐的吗?没有的。所以大家去找,主要是谈读书的比较多。你今天读了本什么书,他今天读了本什么书,主要谈这个的比较多。所以,海子今天在中国之所以被人弄成这样,原因是什么,其实你们如果去读,读美国西部的牛仔风光一类的文章,你就会发现海子的东西里面把中国的田园时代,在意念里面或者在他的跳跃性文字想象里边体现了很多。其实当时中国根本没有田园,中国的农村穷得一塌糊涂,哪里有田园啊,哪里有欣赏田园的人呢?但是,海子在那个时代就已经把人家的田园性的东西作为他向往的一种东西来表述,后来很多人就是发现海子有这一种特性,而且是把这一个困难时期的东西,把它提前的用一种中国青年人的开朗,就用你们说好大的雄心啊。其实我要这样说句话,你们更能认识他的春暖花开,面朝大海,我加一句你们听吗,我的工资怎么那么少啊?但是他在那种环境下表达朝气,这是难能可贵的。所以我们后人去看他的东西的时候,这个年轻人,他代表了中国年轻人的某一些取向,或者他用他的文字表达了那个年代中国人在干什么。或者说,希望在哪。他很抽象的意念,所以说他的诗很平实很朴实是吧,没有特悬念的东西。
新闻部记者:是那个时代的年轻人都会有这样一种心境吗?很开朗,很向往。我知道那个时代物质上确实没有我们这么充裕,是不是就相对来说那个年代的年轻人的向往或者说他们相对于我们来说更加开朗一点。
李韵秋:我这么跟你说吧,那时候上大学是天大的事情,了不起的事情,你们上大学现在很平凡是吧,那时候上大学的人你知道他们内心深处有多大的期望吗?对这个社会,对自己的人生前途,都抱有强烈的将来我们会怎么样怎么样,所以才会有他这种东西。我估计到你上个大学不会到很膨胀吧?
新闻部记者:没有。
李韵秋:但是我跟你说我们那个时候上大学,大学的学生是有点膨胀的。为什么?因为上大学太难了。而且过去是没有希望上大学的,所以他才会有突然到达新天地的感觉,这也是春暖花开,面朝大海。要不然我小时候春暖花开的时候面对馒头,而且是黑馒头,他就可以面朝大海?我们的前景就有无限的期望。在哪不知道,光知道有希望。
他不算是一个特别侃侃而谈的人,说老实话,他说话的速度频率没我高。有时候和你聊天哈,他的逻辑思维反应里面也不会像搞法律的那么严格,但他说话属于那种很朴实地说话。而且,他年龄小,一般来说他说话说的也不是很多,很随和的一个人。
新闻部记者:你们那个年代追求的是什么?我之前有看过一个报道说海子觉得在这边干没什么前途,他想挣更多钱奉养父母,他想和同事一起下海去海南做编辑这些事情。
李韵秋:在那个时代里边,人们对金钱的追求没有像现在这样。也就是说金钱启蒙时代,刚启蒙,大家知道要挣点钱啊,还没有像现在明确地说你就要去挣钱。所以说那个时代,海子死的那个时代很少人去下海。那是海子以后,90年代初期才有大量的人去下海。前边的人几乎没有下海的。那么即便是海子家庭困难啊、想挣点钱啊,那他也不过是想要调单位。就是说哪个效益好一点呢,他北大毕业的他就知道北大的老师比政法大学的老师挣的钱多。他常常抱怨工资不够用,因为要寄往安徽老家,留下的钱根本不够自己花销,这样的抱怨常常提起,同事们都看得出来,他的日子的确很苦。
他就说,你们挺好的,你们家里面没有负担啊,你们的工资就你们自己花。因为我们也跟他诉苦说一个学期要回两回家,一年要回两回家,挣四十多块钱,这四十多块钱要抽烟有时候喝点酒,朋友聚会,这钱还要攒车费,回家还要给爹娘买礼物。这个时候,他就会回应说他每月还要往家里寄钱呢。
就是这样的海子,他仍然节省那少得可怜的工资,平时省吃俭用,向学校基金会贷款。他要去四川,他要去西藏,他要穿耐克鞋,他要搭乘345公交去北京市中心的诗社。即使因为这些,追求梦想的海子在充满理想八十年代也会被另外的理想主义者所不理解。可是他还想自由,还想为家里做更多,还想追求爱情。当一切“表象”逐渐隐去,他回到了原始力量的中心。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在他的家中,桌子中间摆放着一个大烟缸,里面全是倒立着摁着的烟头,很用力地。他常常抱怨说抽烟要让他的肺都破烂了,又在酒醒之后发誓再也不喝酒,但是他已然成为奔向西伯利亚的追梦者,和宇宙订下了契约,不断地和广阔的生命力和解、对抗。生命变得模糊,他看到了博大而完美的东西,逼迫着他不能耽于文人趣味,不能醉情于青山绿水。
他对现代作家的书失去了耐心,他甚至对于古典而精致的文学失去了兴趣,他如饥似渴地在古希腊和古罗马的宏伟篇章中寻找生命力和创造力,他看到了古希腊史诗所蕴含的力量,这种力量来得最古老而纯粹,他有了合适的媒介去表达他想要的“纯粹的诗”:在这里,可以看到鲜明的自我,毋令说看不到自我,因为自我与世界没有了界限,他的灵魂与主宰世界的存在结合了。
时间来到1989年初,他放不下烟头了,也放不下笔了,他昼夜不停地写。他告诉李忠实,“不是我想写,而是有一个声音在我耳畔回响着要我去写;不是我要去编造她们、相像她们、创造她们,而是她们装满了我的头脑,我需要去把她们抒发出来,倾泻出来。”
“一个诗人,如果到了这样的一个状态,就是非常伟大的一个时刻的到来,”李忠实不由感叹,而后沉默片刻,“但是太早了,对于他来说太早了,人生的韧劲还没到那个地步。”
又是片刻沉默,“但是如果真到那种地步,可能也不行。”
他的躯壳逐渐承受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突破灵魂的波动,无处不在的燃烧折磨着他,又用火花的绚丽消释这苦痛,周而复始地沉浸进去,沉浸在炽热与寒冷同在的地方。
我们又不得不残忍地旁观腼腆的海子身处广阔而混沌的宇宙,并拆解宇宙,缝制成新的秩序篇章。当我们幸运地拥有了这样一个歌颂原始与自然的海子时,他的悲剧已然只能向更高潮发展,无可逆转地。歌颂太阳,炽热的光芒带来闪耀和灼痛;歌颂大地,蔽塞突破了广阔,语词直达深沉;歌颂麦浪,风吹过,近处的人儿看到细微的一瞬,远方的目光才得以见证这壮阔的海洋。
1989年3月26日,海子刚过25岁生日。还有什么没有留在诗篇中呢?还有什么样的火苗可以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继续燃烧?远方的乡村是否还需要如此的“赤子”?幻觉和真实,历史和当下,脚下与远方,都好似在圆环中不断循环,这样的世界,多么完美,却又多么虚妄。
在黑暗的尽头,太阳扶着我站起来。(李韵秋,中国政法大学民商经济法学院副教授)
(海子故居楼下的信箱 401为海子的房间 图/新闻部 汪露艺)采访准备:牛淼 黄承扬 丁小宇 杨蕙禹 侯丽 陈旻姗 王芮雯 官颖 撰稿:杜宛真 游冕
摄影:丁伊真 汪露艺
录音:李思莹 许浩然 易李 陈珏佳 米亚男 编辑:谢昊 李锐锋
第四篇:以梦为马演讲稿
以梦为马
尊敬的各位领导,朋友们,大家好,我的名字叫xxx,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以梦为马”!
说起祖国和家乡,我们心里都会怀着无比敬仰的感情,从一出生开始,我们就用一种特别的感情看着这个世界,欣赏我们美丽的家乡。我们都希望她越来越富饶,越来越充满活力。这个词语相信大家都听过,“中国梦”。习总书记把“中国梦”定义为“实现伟大复兴,就是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最伟大梦想”,并且表示这个梦“一定能实现”。“到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年时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一定能实现,到新中国成立100年时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梦想一定能实现”。习总书记还用“三个必须”来指明实现“中国梦”的路径:“实现中国梦必须走中国道路,必须弘扬中国精神,必须凝聚中国力量。
我们要以梦为马,驰骋在祖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当然,要筑起伟大中国梦,必须从小做起,这就体现在家乡的建设上。一个个美丽的小家,才能组成祖国这个充满活力的大家。我给大家讲个真实的故事。1988年4月,60岁的中共党员,中共云南省委两届省委委员杨善洲同志光荣退休。省委书记找他谈话,让他搬到昆明去住,好好过一个安逸闲适的晚年,但杨老婉言谢绝了,他说:“我要回到家乡施甸种树,为家乡百姓造一片绿洲”。
杨善洲说选择大亮山,就是为了改变家乡的生态环境,造福家乡人民。他说:“我是在兑现许给家乡老百姓的承诺,在党政机关工作多年,因为工作关系没有时间回去照顾家乡父老,家乡人找过我多次,叫我帮他们办点事我都没有答应,但我答应退休以后帮乡亲们办一两件有益的事,许下的承诺就要兑现。”
就是这么一个老人,他脚穿胶鞋,肩扛锄头,手拄拐杖一干就是二十二个春秋,建成了面积约5.6万亩、价值1亿多元、完全成材后价值可达3亿多元的林场,杨老一步一镐丈量完了大亮山,在他汗水洒落的地方,树苗茁壮成长。春去春又来,花开花又落,现在那些树苗已长成了绿色的海洋。
杨老是我们当代大学生的榜样,我们应该思考,用怎样的实际行动去美化我们的家乡?用怎样的激情投身于家乡的建设工作当中?作为四川民族学院的学生,我们有责任、有义务为甘孜州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州委书记在前几天的经济工作会议上说:“对于当前甘孜州经济形势而言,尽管面临诸多困难,但发展仍有空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青山绿水就是我们的资源,就是我们引以为傲的宝藏。
甘孜州的风景秀丽,旅游景点多,恰好为发展旅游业提供了丰富资源。另一方面,要保护生态环境,合理利用资源。作为一群有较高素质的大学生,爱护环境就要从日常做起。毕业之后就应该从基层做起,为老百姓做实事,做好事,一起为家乡的发展出谋划策。只有小的梦想完成了,才能实现伟大的“中国梦”。
第五篇:以梦为马(作文)
以梦为马
诗人的不同在于他的体内奔跑着一匹马,桀骜的鬃毛流淌着风华。它执意要在满目的荒芜中,将沸腾的血液溅洒,大大的马蹄要踩出肆意绽放的野花。
——题记 我推开门,月亮的清辉铺洒在每一处荒芜中,整个夜都明亮了——这是赶考的好日子。为取功名,我已多年未问世事;为取功名,圣贤书便是我生命的全部。我从马厩牵出我膘肥身健的马,怀揣着苦读十年的圣贤书开始启程。
“不求洞房花烛夜,但求金榜题名时”。远远地,我看见前方一个清瘦的身影在一匹同样清瘦的马上高声吟唱。“诗人,你也要进京赶考么?”我招手问道。“正是。”诗人回答,炯炯的目光如月光般皎洁。“那么,你也要求取功名获得荣华富贵吗?”“荣华?富贵?”诗人的眉头紧锁。“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你可曾听到黄发垂髫痛苦的呻吟?你可曾看到衣不遮体的满地的人?这让我如何只顾个人的荣华?!”我惊愕的看着他激愤的灼灼的目光。我怎么就未曾听到?我怎么就未曾看到?难道,只有从生活的底层起来的诗人才能感到这般真切的世态炎凉?而恍若隔世的我,注定了自己的愚钝和麻木? 这是一条分岔路,我选择了左,也许,诗人选择了右。总之,我们选择了不同的路,诗人挥挥衣袖,清风与明月争辉。他单薄的身影,他瘦骨嶙峋的马一齐消融在无尽的夜色中。
又是一年,我驾着一匹更加强壮的马,马上配有缤纷的配饰,有彩绸织就的马鞍,有叮当作响的铜铃,马后有一群嚷嚷的喽啰。喧闹的酒肆边,我又看见了那位诗人,他露出的臂腕更显清瘦,一条鼓出的青筋,让人只看得见他体内沸腾的血液。还有他的马,也更加瘦小,稀疏的长长鬃毛下蹬出坚硬而倔强的马蹄。
诗人对我视而不见,牵着他的马径直走向酒保。“我给你念一段诗歌,你给我一碗酒喝好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滚,疯子,我可以给你酒喝,但你不可以在这里念诗!”酒保吼道,扔过一个铜板。诗人摇摇头,转身离开,铜板在斑驳的旧桌上孤零零的打转。
我不知道诗人何以落魄到如此境地,是未金榜题名?是惨遭贬谪?是辞官回乡?
我没有勇气去问,只小心地走到诗人旁边道:“诗人,我可否换下你的马?”诗人看着我,仰天长笑:“我的妈是梦想造就的,俗人怎消受得起?”说完大步跨上马,消失在我的目光中。我忽然发现自己记不清诗人的名字,是让高力士脱靴的李白?是痛陈圣朝弊事的韩愈?……
他离我很近,又似乎很远,我仿佛看见他的马鬃变成了圣洁的羽翼,带他飞出了这满是阿谀嘴脸,满是功名利禄的尘世。渐渐地飞得更高`更远…….我从梦中惊醒,汗水浸湿了我的金丝枕边。恍然间,我听见诗人“达达”的马蹄从我胸口踏过,造我的心上溅起朵朵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