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如何认识和欣赏《楚辞》
如何认识和欣赏《楚辞》
在中国,只要谈到屈原,几乎是无人不晓,这是因为,屈原作为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大诗人,他的作品流传甚广、影响很大,在中国人的心目中,他不仅象征了中国传统文化精神,也代表了中国古代文学,特别是古代诗歌创作成就的高峰,而屈原所创作的以《离骚》为代表的诗歌作品,正是中国文学史早期先秦时代诗歌的重要组成部分——楚辞的核心。
楚辞,在中国诗歌史上是继《诗经》之后,崛起于战国时代具有浓郁民族和地方特色的诗歌,它承继了《诗经》之余绪,融合了南方楚地的文化特色,独创一体,别具一格,在先秦时代以其浪漫奇崛之形态,闪耀着不朽的光辉,泽被了后世百代诗坛和文坛。
楚辞的名称,西汉初期已有流传,至刘向将屈原、宋玉等人诗歌作品合为一集,编辑定名,自此始有了作为诗歌总集的《楚辞》。《楚辞》之所以姓“楚”,不光是因为屈原、宋玉等人系出身楚地的楚人,更因为其诗歌所写“皆书楚语、作楚声、记楚地、名楚物”(宋黄伯思:《翼骚序》)。正由于这些诗歌作品大量运用了楚地的民歌样式和楚地方言声韵,载录了楚地风土物产,具备了浓厚的楚地和楚民族的色彩,因而构成了独特的语言和文学风格特色,形成了独具一格的楚辞体,在《诗经》四言诗格局的基础上,开创了中国诗歌史上空前的楚辞体(也称骚体)诗歌样式,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文学遗产。
《楚辞》的主要代表作者——屈原,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位以个人作品传世的伟大诗人,他一生为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而奋斗,矢志不渝,百折不挠,表现了一位封建士大夫爱国爱民的高尚气节与人格。为表述自己的理想抱负和向君主表示忠心,抒发满腔的爱国激情和对理想的不懈追求,屈原写下了一系列的诗歌作品——《离骚》《九歌》《天问》《招魂》等。这些诗歌,是屈原心声的真实吐露,是他毕生经历的历史再现,也是他人格精神的集中体现,它们艺术地展示了这位历史伟人的崇高形象;这些诗歌,创立了独特的诗体形式,熔《诗经》、楚地民歌、先秦诸子散文和神话传说于一炉,在充分吸收楚地民间文化和文学形式的基础上大胆创新,开创了中国诗歌历史的新纪元,其中尤其是《离骚》一诗,语言奇美,想象奇特,构思奇绝,融历史、神话、传说于一体,塑造了高大伟岸的主人公形象,展现了浪漫主义风格色彩,成为中国诗歌史上一篇空前绝后的绝唱。
标志屈原作为伟大诗人成就、风格、人格、精神的最集中的代表作是抒情长诗《离骚》,这部诗篇乃“金相玉质,百世无匹”“惊采艳艳,难与并能”(刘勰:《文心雕龙·辨骚》),它是中国诗歌史上一篇罕见的杰出诗章,奠定了屈原作为伟大诗人的基石。全诗长达三百七十多句、两千四百多字,是一部带有自传性质的叙事性抒情长诗。上半部以诗篇主人公(女性身份)自叙身世开首,包括世系、生辰、命名,表明她具有先天的内美,但还不够,她还要努力修身。诗篇巧妙地运用了比兴手法,将大量楚地出产的香花美草作形象比喻和象征,继之展开叙述,从回顾楚国历史到返回眼前现实,塑造了一位洁身自好的圣洁女子形象,以自身的不断修身养性,渴望展示抱负,却不料引来了朝廷一帮奸臣小人们的无耻诽谤和谗言,迫使她不得不离开朝廷。下半部主人公没能听从好心人的劝告,执意不变立场,于是乎展开想象的翅膀,在请求占卜、降神后,为寻求理想境界开始离开现实世界(上半部的女性身份到下半部时变为了男性身份),到天国寻找理想女性伴侣,然却三求女而不得,矛盾痛苦,感叹不已。理想难以实现,国人又不理解,结果只有以身殉理想——“从彭咸之所居”,谱写了历史和人生的壮丽篇章。这是一首诗人发自肺腑的心灵之歌,是诗人心声的绝唱,它以深邃的内涵、丰富的想象、惊人的辞采、炽热的心怀,向世人和后代展示了一位伟大哲人的胸怀、智慧、理想和追求。
集中体现屈原奇特想象的,除了《离骚》诗外,还有一气问了一百七十多个问题的发问体诗篇《天问》。这首诗只有问题,没有回答,基本四言一句,四句一节,每节一韵,偶亦杂以多言。整首诗浑然一体,井然有序,围绕天体起源,人类肇始,夏、商、周、秦、楚历史,按人类兴亡和历史演变的顺序发问,其间杂糅了大量的上古时代的历史和神话传说,从中寄寓了诗人的天体观、人生观和历史观。全诗的中心主题异常鲜明突出——这是一首以发问形式写就的人间兴亡史诗,全诗集中了历史兴亡的故事,先问天地开辟、人类起源,侧重于“兴”,后问人间历史——自夏、商、周至秦、楚,突出何故由“兴”而“亡”。全诗表现了诗人对传统的大胆怀疑、对真理的勇敢探索和愤世嫉俗的真挚感情。
《九歌》是一组富有原始风味的浪漫诗歌,它系作者根据楚地民间祭神的原始《九歌》改编加工而成,诗中将天神、地神、人鬼融为一体,祭祀、歌舞、唱词浑然合一,其本质原意乃上古楚民祈雨、祈农业丰收,并与性爱、生育繁殖相结合,求人类和农作物生长繁殖的艺术之歌。九篇中,《东皇太一》所祭之神最尊贵,全诗气氛既庄严肃穆又热烈欢快,祭品陈设、音乐歌舞,一切为了迎接神的安康降临;《云中君》祭云神,云被拟人化了,从中寄寓了人们对云雨之神的祈祷与企盼;《湘君》《湘夫人》虽各为一篇,其实可合二为一,它们都是湘水之神,双方都因等候对方不至而忐忑不安,其缠绵之情,表现了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大司命》是司人寿夭之神,描写人们以虔诚的心情祈求司命之神能让人延年益寿;《少司命》是司子嗣之神,它主管人间的生育,人们自然对它恭敬有加,全诗情感色彩浓厚;《东君》祭祀太阳,诗篇如颂辞般热烈隆重、色彩光艳,充满了对太阳的无限崇敬和衷心礼赞;《河伯》描写河伯神的恋爱,河伯即黄河之神,诗篇洋溢着不欢而别的悲感,全诗文笔婉丽清新、刻画细腻;《山鬼》塑造了一位神态、外貌均生动可爱的山鬼形象,它对公子的痴情被表现得惟妙惟肖,令人怦然心动;《国殇》在《九歌》组诗中别具一格,它是一首气壮山河的悲壮战歌,惊天地、泣鬼神,极其真实地凸显了楚国将士为楚国出生入死、英勇奋战的大无畏气概,诗篇透露出了诗人对楚国将士的深挚之爱;最后一篇《礼魂》可谓《国殇》的副歌,两首诗可合为一观,它所“礼”的乃是为国阵亡的楚国将士之“魂”,从“长无绝兮终古”句中足见作者深爱楚国楚民的真挚情感。
《九章》虽说尚难断定其全部作品的真伪,但其中大部分篇章还是可以确认是屈原本人的作品,尤其《涉江》《哀郢》《怀沙》《橘颂》等篇,真实记录了屈原的身世经历,抒发了他的真挚情感,为后世读者塑造了一位高大伟岸的主人公形象,丰富了屈原的真实品格和感人精神,可称是《离骚》上半部诗篇生动具体的展开。《九章》的命名并不出于屈原之手,它是整理编定者刘向后加的。在没有更确凿可靠资料的条件下,我们权且按《汉书·艺文志》所录,《九章》九篇均为屈原的作品,如此,则九篇诗章所写,可谓各有侧重:《惜诵》全诗表述诗人的忠贞与清白,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此乃终生奉行的做人准则;《涉江》活画出了一位高洁不屈的诗人形象,他戴高冠,佩长剑,行吟徘徊于泽畔,绝不愿变己之心志以从俗;《哀郢》表达诗人对楚国郢都失陷的哀痛,诗中交织了诗人对楚国山水的热爱、伤感和对奸党小人的痛恨之情;《抽思》表述怀王改变态度后诗人的实际心态,怀王的言而无信,致使诗人烦闷忧愁始终笼罩心头,难以排解;《怀沙》是诗人临死前向世人告白心境的绝命辞,他庄严宣告,决心以死殉自己的理想,用生命换回高洁的人格节操;《思美人》中的美人,喻指楚怀王,诗篇表达诗人对君主的忠诚,永远不改初衷;《惜往日》始终表述诗人宁死不移志的誓言,而对君王的昏庸,此篇中则有了足够的认识;《橘颂》通篇运用了比兴手法,描画橘的物态、形象,颂橘乃为了颂扬人的崇高形象与高贵品质,诗篇前半说橘,将橘人格化,颂橘乃自比,后半说人,自颂以喻橘,全篇物我合一、浑然一体,乃咏物篇的佳作;《悲回风》用自然界的秋冬景象烘托诗人的忧郁与深沉,全篇回环往复的情绪表述很好地传递了诗人低回忧郁的真实情感。
《招魂》和《大招》两篇堪称姐妹篇,两诗均以招魂形式展开,这是采用了南方楚地民间流行的人死后招魂的方式,表现作者对已故君主的召唤和希冀。对这两首诗的所招对象,历来争议较大,笔者以为,应以招楚怀王的亡魂更为合理,诗篇表达的是作者对君主亡故的哀痛和追怀,这是屈原忠君情怀的集中体现。至于为何招两次,这与当时楚地的民俗有关,他们有人死后分为大殓、小殓之习俗(详可参《礼记》所载),而这大小殓的区分,正是两次招魂的表现。两诗显示了招魂诗文体奇特、想象大胆、结构对称、词藻堆砌的特色,在《楚辞》诸篇中堪称独树一帜。
《楚辞》中的作品,我们应该重视的,除了屈原作品外,还有被后代誉为悲秋诗人鼻祖的宋玉。传说宋玉是屈原的学生,但今已不可考,我们仅知《汉书·艺文志》载有他的赋十六篇,他还创作了传世杰作《九辩》,这是无可置疑的。刘勰《文心雕龙》将他与屈原并称,可见对他评价之高。宋玉留给后世的《九辩》告诉我们,他是一位出身低微、官职不高的贫寒之士,《九辩》诗抒发了他自己的身世遭遇,诗中对悲秋的吟唱,可谓千古绝唱,对后世的士大夫影响很大,文学史自此有了“悲秋诗人”之说,宋玉乃始创者。
《楚辞》问世以后,自汉代开始,便有了模拟仿效之风,尤其两汉时代,拟骚诗盛行,一时蔚成风气,其中较有代表性并被收入《楚辞》注本的主要是:贾谊《惜誓》(或《吊屈原赋》,各本不一)、淮南小山《招隐士》、庄忌《哀时命》,以及王褒《九怀》、刘向《九叹》、王逸《九思》等。这些诗篇大多从哀怜同情屈原身世际遇出发,抒发个人的内心情感,有的结合了自己的身世遭遇,感喟社会历史和人生的不测。一般来说,这些诗篇虽说内容情感乃至艺术表现均无法与屈原作品相比,但它们毕竟有意模仿屈原作品的艺术风格,其思想内容和艺术表现上多少还有可取之处,故而文学史也能记下一笔。
从汉代开始,研究屈原和注释《楚辞》作品渐成风气——从西汉司马迁、扬雄到东汉班固、王逸,都对屈原和《楚辞》或撰写传略,或评论其人,或注释其作品,但他们在认识观点上有所不一,有的甚至完全对立,如王逸与班固,对屈原的评价褒贬完全不一,王逸《楚辞章句》高度肯定屈原,且该书乃历史上第一部全面注释《楚辞》的标志性著作,而班固虽然承认屈原作品的艺术成就,却对屈原其人的人格品行予以贬抑。概括地看,“楚辞学”在两千多年的学术史上曾出现过四次高潮:两汉、南宋、清代及现代(“五四”迄今),其代表性著作为:西汉司马迁《史记·屈原列传》、东汉王逸《楚辞章句》、南朝齐梁刘勰《文心雕龙·辨骚》、南宋朱熹《楚辞集注》、南宋洪兴祖《楚辞补注》(补王逸《章句》)、明代汪湲《楚辞集解》、清代王夫之《楚辞通释》、林云铭《楚辞灯》、蒋骥《山带阁注楚辞》和戴震《屈原赋注》,到现代,则有梁启超、闻一多、郭沫若、游国恩、姜亮夫、陈子展、林庚、汤炳正等著名学者将传统学术与现代意识相结合,问世了一系列研究成果,推动了楚辞研究向纵深方向的拓展。
第二篇:楚辞
读汤炳正先生之《楚辞成书之探索》及《四库全书·楚
辞章句提要》札记
一、“楚辞”之名
楚辞之名历来就饱有争议,根据崔富章的《楚辞书目五种续编》:“‘楚辞’一名,含义有二:一为继‘诗三百’而起,发源于楚国之新体诗,二为总集之名,即书名。”
(一)、一种特定的文体
金开诚《屈原辞研究》:“‘楚辞’之名之由来,即是对历史上某一特定地区(楚)的某种特定诗体(辞)的称呼。”此即是从楚地的地域文化出发,认为“楚辞”是楚人的诗歌。
愚案:司马迁《史记·屈原贾生列传》:“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关于“辞”与“赋”之区别,金开诚先生认为:“‘楚辞’即汉时人所称之为‘辞’„„‘赋’属于文的范畴,‘辞’属于抒情诗的范畴。”
宋人魏庆之《诗人玉屑·诗体》云:“屈、宋以下,效楚辞体者,皆谓之‘楚辞’。”明代唐枢《重刻楚辞序》:“‘楚辞’者,风雅之变也,其源昉出于屈子。厥后作者继起,咸祖其词,而皆楚声,故俱谓之‘楚辞’。”明徐师曾《文体明辨序说》:“屈平后出,本《诗》义以为《骚》,该兼六义,而赋之义居多。厥后,宋玉继作,并号‘楚辞’,自是辞赋之家皆祖此体。”此三家皆从文体之角度出发,而得‘楚辞’之义。而全面阐述“楚辞”是一种地域文化的代表的应该是宋人黄伯思,他指出:“盖屈宋诸骚,皆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楚物,故可谓之《楚辞》。若些、只、羌、辞、誶、蹇、纷、侘傺者,楚语也。顿挫悲壮,或韵或否者,楚声也。湘、沅、江、澧、脩门、夏首者,楚地也。兰、茝、荃、药、蕙、若、蘋、蘅者,楚物也。他皆率此,故以楚名之。”
(二)、总集之名,即书名
“楚辞”一词的连用,最早见于司马迁《史记·酷吏列传·张汤传》:“始,长史朱买臣,会稽人也,读《春秋》。庄助使人言买臣,买臣以《楚辞》与助俱幸,侍中,为太中大夫。”文中以《春秋》与《楚辞》对举,当是专著矣。此后,班固《汉书》之中多次出现“楚辞”连用,殆已是专用名词。故“楚辞”作为总集之名,当在西汉中期左右。《汉书·地理志下》:“始楚贤臣屈原被谗放流,作《离骚》诸赋以自伤悼。后有宋玉、唐勒之属慕而述之,皆以显名。汉兴,高祖王兄子濞于吴,招致天下之娱游子弟,枚乘、邹阳、严夫子之徒兴于文景之际。而淮南王安亦都寿春,招宾客著书。而吴有严助、朱买臣,贵显汉朝,文辞并发,故世传《楚辞》。”又《汉书·淮南王列传》:“淮南王安为人好书,鼓琴,不喜弋猎狗马驰骋,亦欲以行阴德拊循百姓,流名誉。招致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作为内书二十一篇,外书甚众,又有中篇八卷„„时武帝方好艺文,以安属为诸父,辩博善为文辞,甚尊重之„„使为《离骚传》,旦受诏,日食时上。”可见,当时刘安养士数千,对屈原赋或楚辞深有研究,且武帝亦有耳闻,不然何以使刘安特为《离骚传》?而揣班固《汉书·地理志下》之文辞,武帝之时,屈宋等人的作品似已裒集成著,故能“世传‘楚辞’”。案汤先生所划分的楚辞五组之第二组为淮南小山或为淮南王所集,或名曰《楚辞》,据马迁及班固所言,斯为明证矣。
二、《楚辞》的流传
《楚辞》既然在西汉中后期就已经裒为一集,别本单行,那么为何《汉书艺文志》之中却没有著录?或云刘向《七略》成书在前,《楚辞》成集在后,而班固写成《汉书艺文志》之时,《楚辞》固已成书,班氏因《七略》体例“分载甚明,不烦复列总集”(张舜徽《汉书艺文志通释》)。
据王逸《楚辞章句·离骚序》:“逮至刘向,点校经书,分为十六卷。孝章即位,深弘道艺,而班固、贾逵复以所见改易前疑,各作《离骚经章句》。其余十五卷,阙而不说。又以壮为状,义多乖异,事不要括。今臣复以所识所知,稽之旧章,合之经传,作十六卷章句。”案《隋书经籍志》:“《楚辞》十二卷,并目录,后汉校书郎王逸注。”《旧唐书·经籍志》:“《楚辞》,十六卷王逸注”《新唐书·艺文志》:“王逸注《楚辞》,十六卷。”既然王逸于其序中明言有“十六卷章句”,《隋书经籍志》却言只有“十二卷”,殆隋人与汉时分卷不一,或隋人之误欤?《旧唐书》《新唐书》之撰者又改正为“十六卷”,或时人益之为“十六卷”?不可知矣。
又,案《宋史·艺文志》:“奏议《楚辞》十六卷屈原等撰;洪兴祖《补注楚辞》十七卷;《楚辞》十七卷后汉王逸章句。”较之《新·旧唐书》,又增一卷,而所言“奏议《楚辞》十六卷屈原等撰”殊与刘向、王逸同。
案宋·晁公武《郡斋读书志》:“《楚辞》十七卷,后汉校书郎王逸叔师注。„„至汉武时,淮南王安始作《离骚传》,刘向与校经书,分为十六卷,东京班固、贾逵各作《离骚章句》十五卷,阙而不能说,至逸自以为南阳人,与原同土伤悼之,复作十六卷章句,又续为《九思》,取班固二序附之为十七篇。”此言与王逸殊异,王逸自言为“十六卷章句”,并未说自续《九思》一篇以附篇末。案《隋书经籍志》《旧唐书经籍志》《新唐书艺文志》及《宋史艺文志》所著录之《楚辞》的篇卷之变化,窃以为王逸之《九思》或为唐宋时人附益为之,故至《宋史艺文志》,《楚辞》得为十七卷矣。
第三篇:楚辞
《楚辞》是中国汉族文学史第一部浪漫主义诗歌总集和骚体类文章的总集。[1]“楚辞”的名称,西汉初期已有之,至刘向乃编辑成集。东汉王逸作章句。原收战国楚人屈原、宋玉及汉代淮南小山、东方朔、王褒、刘向等人辞赋共十六篇。后王逸增入己作《九思》,成十七篇。全书以屈原作品为主,其余各篇也是承袭屈赋的形式。以其运用楚地(注:即今湖南、湖北、安徽西部一带[1])的文学样式、方言声韵和风土物产等,具有浓厚的地方色彩,故名《楚辞》。[2] 《楚辞》经历了屈原的作品始创、屈后仿作、汉初搜集、至刘向辑录等历程。成书时间应在公元前26年至公元前6年间。刘向《楚辞》原书早亡,后人只能间接通过被认为保留最完整的东汉王逸《楚辞章句》(原书亦佚)、宋洪兴祖《楚辞补注》(《楚辞章句》的补充)追溯、揣测原貌。
作为继《诗经》以后,对中国文学最具有深远影响的一部诗歌总集[2],《楚辞》对整个中国文化系统有不同寻常的意义,特别是文学方面,它开创了中国浪漫主义文学的诗篇,令后世因称此种文体为“楚辞体”、骚体。[1-2]而四大体裁诗歌、小说、散文、戏剧皆不同程度存在其身影。[3] 对《楚辞》(楚辞)及其研究史作研究的学科,今称为“楚辞学”。其上迄汉代,宋代大兴,近现代更成为中国古典文化殿堂之显学。而《楚辞》早在盛唐时便流入日本等“儒家-中华文化圈”,16世纪之后,更流入欧洲;至19世纪,引起欧美各国广泛关注,各种语言的译文、研究著作大量出现。在国际汉学界,楚辞一直是研究热点之一。[2][4-5] 目录
1内容梗概 2篇章目录 3结集情况 背景 搜集 辑录 蠡测
4版本绍介 古版流传 今本读物 专业版本 5文学贡献 骚体 赋体 诗歌 散文 戏剧 小说
6传播影响 日本 英国 法国 德国 瑞典 美国 7辑录作者 辑录 作者
1内容梗概
古籍局部[6] 《楚辞》是最早的浪漫主义诗歌总集及浪漫主义文学源头。“楚辞”之名首见于《史记·酷吏列传》。可见至迟在汉代前期已有这一名称。其本义,当是泛指楚地的歌辞,以后才成为专称,指以战国时楚国屈原的创作为代表的新诗体。西汉末年,刘向将屈原、宋玉的作品以及汉代淮南小山、东方朔、王褒、刘向等人承袭模仿屈原、宋玉的作品汇编成集,计十六篇,定名为《楚辞》。是为总集之祖。后王逸增入己作《九思》,成十七篇。分别是:《离骚》《九歌》《天问》《九章》《远游》《卜居》《渔父》《九辩》《招魂》《大招》《惜誓》《招隐士》《七谏》《哀时命》《九怀》《九叹》《九思》。这个十七篇的篇章结构,遂成为后世通行本。[1-2] 《楚辞》运用楚地(今湖南、湖北、安徽西部一带)的方言声韵,叙写楚地的山川人物、历史风情,具有浓厚的地域文化色彩,如宋人黄伯思所说,“皆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楚物”(《东观余论》)。全书以屈原作品为主,其余各篇也都承袭屈赋的形式,感情奔放,想象奇特。与《诗经》古朴的四言体诗相比,楚辞的句式较活泼,句中有时使用楚国方言,在节奏和韵律上独具特色,更适合表现丰富复杂的思想感情。[1] 2篇章目录
刘向辑录的《楚辞》只有16卷,16篇;但传世通行本《楚辞》多是17卷,17篇,这是据《楚辞》最早的完整注本王逸的《楚辞章句》而来,后者加上一篇自己的作品《九思》。刘向《楚辞》、王逸《楚辞章句》原书早已毋见,至宋洪兴祖的《楚辞补注》篇章内容上承《楚辞章句》,通常被认为较保持原貌,因此,现通行的版本的篇目结构,基本依以《楚辞章句》为祖的《楚辞补注》等为据。通行本《楚辞》篇章结构 编目数量 详细题目 作者
作品著作归属之歧说备注(仅列部分观点)离骚(1篇)离骚 屈原
胡适《读楚辞》认为屈原为传说[7],何天行《楚辞作于汉代考》、朱东润《离骚以外的“屈赋”》等,几全否定屈原存在或其著作权[3][8] 九歌(11篇)东皇太一 屈原
游国恩《屈原》认为“九歌”(全文)民间口头创作,屈原改写;许笃仁《楚辞识疑》“九歌(全文),系司马相如等作品”。[9]
云中君 屈原
湘君 屈原
陈子展《楚辞直解》认为《湘君》与《湘夫人》应合一[10]
湘夫人 屈原
大司命 屈原
陈子展《楚辞直解》认为《大司命》与《少司命》应合为一[10]
少司命 屈原
东君 屈原
河伯 屈原
山鬼 屈原
国殇 屈原
礼魂 屈原
梁启超《屈原研究》认为“礼魂”伪作,应是《九歌》之乱辞[11] 天问(1篇)天问 屈原
九章(9篇)惜诵 屈原 陆侃如、冯沅君合著《中国诗史》认为“伪作嫌疑”[12] 涉江 屈原
哀郢 屈原
抽思 屈原
怀沙 屈原
思美人 屈原
洪兴祖断伪作[13],《中国诗史》疑伪作[12]
惜往日 屈原
洪兴祖断伪作[13],《中国诗史》认为“伪作嫌疑”,[12]吴汝纶疑为伪作,曾国藩《求阙斋读书录》断伪作[13] 橘颂 屈原
洪兴祖断伪作[13]闻一多《论九章》,认为伪作[12]
悲回风 屈原
洪兴祖断伪作[13]《中国诗史》认为是“伪作嫌疑”[12] 远游(1篇)远游 屈原
陆侃如、游国恩、茅盾和郭沫若《屈原研究》认为非屈原作[14] 卜居(1篇)卜居 屈原
蔡靖泉《楚文学史》、茅盾《楚辞与中国神话》认为伪作[15]郭沫若《屈原研究》认为非屈原作[14] 渔父(1篇)渔父 屈原
蔡靖泉《楚文学史》、茅盾《楚辞与中国神话》认为伪作[15]郭沫若《屈原研究》认为非屈原作[14] 九辩(1篇)九辩 宋玉
招魂(1篇)招魂 一说宋玉
王逸注作者宋玉,明焦竑后一说屈原[16],现代各袭说法 大招(1篇)大招 一说景差 王逸注“或曰景差”[17],朱熹《楚辞集注》认为景差,葛立方《韵语阳秋》认为屈原[18],胡应麟《诗薮》认为唐勒[19],梁启超认为伪作 惜誓(1篇)惜誓 一说贾谊 王逸注作者“疑,不能明”;一说贾谊[20] 招隐士(1篇)招隐士 淮南小山
王逸注作者淮南小山,《文选》认为屈原[21] 七谏(7篇)初放
一说东方朔
王逸注《七谏》作者东方朔。
沈江
一说东方朔
怨世
一说东方朔
怨思
一说东方朔
自悲
一说东方朔
哀命
一说东方朔
谬谏
一说东方朔
哀时命(1篇)哀时命 严忌 即庄忌,本姓庄,东汉时因避明帝刘庄讳,改为严[20][22] 九怀(9篇)匡机 一说王褒
通路 一说王褒
危俊 一说王褒
昭世 一说王褒
尊嘉 一说王褒
蓄英 一说王褒
思忠 一说王褒
陶壅 一说王褒
株昭 一说王褒
九叹(9篇)逢纷 刘向
离世 刘向
怨思 刘向
远逝 刘向
惜贤 刘向
忧苦 刘向
愍命 刘向
思古 刘向
远游 刘向
九思(1篇)九思 王逸
洪兴祖《楚辞补注》“恐其(王逸)子延寿之徒为之尔”[23] 注1:本表据《辞海》[2][21][24-29]及《楚辞章句疏证》[30]国学网[17],一些参考附文注。注2:几乎每篇作品归属权都曾有歧说,表中仅列部分有代表性观点。3结集情况
屈原开创“楚辞”创作,先秦“楚辞”的流传,至汉初的搜集、西汉末刘向最终将辑录成《楚辞》,经历了一段比较漫长的过程。而这个结集过程,向来有学者提出不同的蠡测。背景
“天问”书影[31] 刘向的《楚辞》是“楚辞”的结集,这一点并无疑义;“楚辞”作为战国时期在中国南方楚国地区出现的一种新型诗体,也是公认的;则楚辞自然是先于《楚辞》存在。最早出现楚辞的记载,是《史记》卷一百二十二·酷吏列传第六十二:“始长史朱买臣,会稽人也。读春秋。庄助使人言买臣,买臣以楚辞与助俱幸,侍中,为太中大夫,用事”。[32]这是楚辞最早见诸文献的记载。大意约为朱买臣由于喜欢读《春秋》、言楚辞,获得汉武帝的召见并得以升迁。
1977年发掘的安徽阜阳汉代汝阴侯夏侯灶墓遗址中,发现过两片《楚辞》残简,一为《离骚》,一为《涉江》,墓主在世时间距屈原之死约百余年,这是有实物证据的最早《楚辞》文本。(注:汤炳正曾据此实物,更加有力的批驳胡适等“屈原是传说”论,并形成确凿定案)。屈原之后的“楚辞”情况,据《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载:“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皆好辞而以赋见称”[33],班固《离骚》赞序称:“屈死之后,秦果灭楚,其辞为众贤所悲悼,故传于世。”[17]两则记载同样说明,秦灭六国,火焚书,但“楚辞”终究还是流传下来。[3] 搜集
汉初,开始有了楚辞的搜集,《汉书·地理志》载:“始楚贤臣屈原被谗放流,作《离骚》诸赋,以自伤悼。后有宋玉、唐勒之属,慕而述之,皆显名。汉兴,高祖王兄子濞于吴,招致天下娱游子弟枚乘、邹阳、严夫子之徒,兴于文景之际。而淮南王安亦都寿春,招客著书。而吴有严助、朱买臣,贵显汉朝,文辞并发,故世传《楚辞》。”[34]大意简述了“楚辞”的由来;显示出高层对“楚辞”的推崇,甚至严助(注:即庄助,避汉明帝讳,其子庄忌,一说为《楚辞》“哀时命”作者)、朱买臣因之“显贵于朝”;更重要的是,文字透露出了当时“楚辞”的两个搜集群体:其一是吴王刘濞及其招纳的“娱游子弟”;其二是淮南王刘安及门下士人。据《汉书》卷四十四·淮南衡山济北王传第十四:“安入朝,献所作《内篇》,新出,上爱秘之。使为《离骚传》,旦受诏,日食时上。”[35]淮南王刘安甚至还受命创作《离骚传》。但《离骚传》的内容,除了班固《离骚叙》所引几句,余皆失传,不知其详。在这样的背景下,汉成帝使光禄大夫刘向校中秘书刘向搜寻辑录天下遗书,《汉书》卷十·成帝纪第十:“(三年)秋八月。光禄大夫刘向校中秘书。谒者陈农使,使求遗书于天下。”[36]大意是,刘向在公元前26年(河平三年)的秋天,开始奉命搜寻天下遗书。这自然也包括搜集“楚辞”作品。辑录
《汉书·地理志》所透露出来的汉初两个群体刘濞、刘安因“谋乱”,次第灭亡,时间远早于刘向的领衔集书。刘向集书性质属于最高权力的官方征集,应该有来自前两者所收集保留的若干“楚辞”作品。但一共搜集到的具体数量及内容则无考。刘向《楚辞》的具体结集时间,也未有明确记载,有些研究者希冀考据出具体辑录成书时间,但普遍未获认可。
按刘向受命搜书时间公元前26年,刘向去世时间为公元前6年[29]。则可以推出最早辑录“楚辞”的刘向《楚辞》,时间应在公元前26年至公元前6年这20年之间——这是较为稳妥的说法。这期间,刘向将宫中堆积如山的图籍典册以及各地献上的遗书分别校雠缮写。每一部书整理完毕,刘向便写出《叙录》,“论其指归,辨其讹谬”。“楚辞”的整理、结集工作也就在这期间得以完成。[3][23] 由于刘向《楚辞》早佚,并未能确知其篇章卷数,从被认为是保存较完好的《楚辞章句》及通行版本看,应是16卷16篇,据王逸在《楚辞章句·叙》中说,其中有屈原作品25篇(注:《楚辞章句》正文在《大招》处又注“屈原之所作也。或曰景差,疑不能明也”,如加上则26篇[30]),“后世雄俊,莫不瞻慕。舒肆妙虑,缵述其词。逮至刘向,典校经书,分为十六卷”。即是说,刘向《楚辞》一开始只有十六篇。[3][23][29]现通行本的17篇,是王逸在《楚辞章句》中补增了自己的作品《九思》。[2] 蠡测
《屈赋新探》封面[37] 关于成书过程,历来说法众多,较有代表性的是汤炳正的蠡测。20世纪60年代,汤炳正依据《楚辞释文》的目录篇次,在其著作《屈赋新探》的《〈楚辞〉成书之探索》一文中提出五个阶段论:第一个阶段,只有屈原《离骚》、宋玉《九辩》二篇的合集,凡二卷。纂成时间,当在先秦。其纂辑者或即为宋玉[38]。第二个阶段,是在屈、宋合集基础上增加《九歌》《天问》《九章》《远游》《卜居》《渔父》《招隐士》七篇,凡九卷。增纂时间,当在西汉武帝时。增纂者为淮南王宾客淮南小山辈,或即为淮南王刘安本人[39]。第三个阶段,是在九卷本的基础上增加《招魂》《九怀》《七谏》《九叹》四篇,凡十三卷。增辑的时间,当西汉元、成之世。增辑者即为刘向[40]。第四个阶段,是在十三卷本的基础上增益《哀时命》《惜誓》《大招》三篇,凡十六卷。增辑时期当在班固以后、王逸以前。增辑者不是一人一时,而是在较长的时间里由不同的人一篇一篇地增辑起来的,增辑者已不可考[41]。第五个阶段,“就是后世流传的王逸《楚辞章句》十七卷。把《九思》附入《楚辞章句》的,乃王逸自己;其叙及注文,乃后人所为”[42]。
汤炳正的结论,曾获不少学者支持,并一段时间内屡被引用。然而,他的推论基础仅仅是五代王勉《楚辞释文》的目录篇次,有孤证之嫌,而即使是《楚辞释文》的目录,也并非绝对可靠,因此,只能是一种猜测。也因此,1999版及2011年版的《辞海》皆只言“刘向乃编辑成集,原收战国楚人屈原、宋玉及汉代淮南小山、东方朔、王褒、刘向等人辞赋共十六篇。后王逸增入己作《九思》成十七篇。”[2] 4版本绍介
《楚辞》的版本系统是比较复杂的,由于其在中国文学史乃至中国社会的独特地位,使其从辑录之前到流传过程,几乎每一个环节、细节都产生或曾经产生不同的歧说——在“五四”前后疑古思潮泛滥情况下,甚至连屈原的存在与否,也曾引起争议,亦有全盘否认《楚辞》有先秦作品的。古版流传
古籍内页[6] 刘向《楚辞》的原貌早已不见,但约100多年后成书的王逸《楚辞章句》,一直公认是首部完整注疏《楚辞》的版本,也是最完整的注本,因为刘安的《离骚传》,刘向、扬雄作的《天问》注解,东汉的班固、贾逵作的《离骚章句》,都只是“楚辞”或《楚辞》的某一篇作品而已。因此,后人几乎仅能凭借王逸《楚辞章句》为主,了解刘向的《楚辞》。[23] 王逸《楚辞章句》上承刘向《楚辞》,但它原版早亡,现存主要版本有:1518年(明正德十三年戊寅刊本),北京图书馆藏;明嘉靖中复宋本十七卷,上海图书馆藏;1571年(明隆庆五年辛未)豫章王孙用晦夫容馆复宋本十七卷,前附《楚辞疑字直音补》一卷,上海图书馆藏;1586年(明万历十四年丙戌)冯绍祖校勘本;等。此外,继承王逸《楚辞章句》最受重视的版本是宋洪兴祖《楚辞补注》。然而,按王逸《楚辞章句》“自序”,刘向的《楚辞》应为十六卷,而现见版本的《楚辞章句》,却是十七卷,多出了一篇王逸自作自注的《九思》,因此一直令人起疑,甚至有怀疑其作真伪者。王兴祖《楚辞补注》则认为只是后人加入,“逸不应自为注解,恐其子延寿之徒为之尔”。[23][43] 洪兴祖的《楚辞补注》的,本旨是补王逸《楚辞章句》之未备,故取名“补注”,是公认较为全面保留《楚辞章句》、乃至上接刘向《楚辞》的著作。在《楚辞》早佚,《楚辞章句》原貌不见得情况下,《楚辞补注》遂成为最主要的追溯《楚辞》的版本。该书同样十七卷,在承袭《楚辞章句》内容上,作进一步《楚辞》的补注及阐发等,客观上也留住了已经失传的隋唐以前及洪氏同时代的遗说。[11] 《楚辞补注》版本较多,主要有:明复刻宋本,浙江图书馆藏;明崇祯中汲古阁重刊宋本,北京图书馆藏;清素位堂刊本,北京图书馆藏;清文津阁、文澜阁《四库全书》本;1846年(道光二十六年丙午)《惜阴轩丛书》仿汲古阁本,等。[11] 今本读物
经过两千多年的历史发展,《楚辞》已经成为中国古代文学殿堂中的一门显赫之学。如果打算从一般的角度,对现存的楚辞作品进行阅读的话,可以参考如下一批由现代学者撰写的读本、文献资料。[44-45]
《楚辞今注》封面[46] 《楚辞入门》,梅桐生著,贵州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该书对楚辞研究所涉及的各个方面均有所述,深入浅出,体系完整。《楚辞全译》,黄寿祺、梅桐生合著,贵州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收录了王逸《楚辞章句》和朱熹《楚辞集注》中的全部作品,是于今最全的楚辞注释本;该书每篇均有详细的题解,通俗性、学术性兼备。《楚辞今注》,汤炳正等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为“中国古典文学丛书”的一种,每篇均有题解,注释简明。《楚辞今绎讲录》,姜亮夫著,北京出版社1981年版;姜被誉为现代楚辞学大师,是现代楚辞学研究专家中著述最丰者。此书共分12讲,观点明确,篇幅不大,简明扼要。《楚辞书目五种》,姜亮夫著,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1961年版,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重印;全书分为5部分,即楚辞书目提要、楚辞图谱提要、绍骚隅录、楚辞札记目录、楚辞论文目录,是一部反映自汉以来各代学者研究考订楚辞成就的目录学著作。《楚辞书目五种续编》,崔富章著,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崔为姜亮夫的学生,是前书的续编。
《屈原赋校注》,姜亮夫著,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天津古籍出版社出版1987年修订本;该书对屈原的全部作品进行了校注,共计25篇,是当代《楚辞》注本中的权威性读本。《屈原赋今译》,郭沫若著,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年版,特点是由当代著名诗人来翻译古代名作,是现代影响最为广泛的译文。《屈原赋今译》,姜亮夫著,北京出版社1987年版;该书依照《屈原赋校注》的篇目,译文采用了元曲的形式,译法十分独特。《屈原集校注》,金开诚等著,中华书局1996年版;该书为“中国古典文学基本丛书”的一种,吸收了大量现有成果,考证精当。专业版本
1979年,楚辞学泰斗姜亮夫接受国家教育部的指示,为挑选出来的全国重点大学讲师(副教授)以上教工人员进行专门的楚辞学开班培训。姜亮夫特为进修班开出必备的14部楚辞文献。[9]这14部专业文献分别是: 王逸的《楚辞章句》(夹附在洪兴祖《楚辞补注》里);洪兴祖的《楚辞补注》;朱熹的《楚辞集注》;王夫之《楚辞通释》;黄文焕的《楚辞听直》;蒋骥的《山带阁注楚辞》;戴震的《屈原赋注》;王闿运的《楚辞释》;陈本礼的《屈辞精义》;朱骏声的《离骚补注》;龚景瀚的《离骚笺》;刘梦鹏的《屈子章句》;胡文英的《屈骚指掌》;马其昶的《屈赋微》。[47] 此外,还有姜亮夫自己的著述:《楚辞书目五种》。他特别指出,这14部是一些派别、方法的代表,“不一定是第一流货色”,“而第一流的货色奇缺”。[47](注:必备文献目及简介,见下图“姜亮夫推荐文献1-3”,百科编辑者制图参考自[47])
姜亮夫推荐文献3[47]
姜亮夫推荐文献2[47]
姜亮夫推荐文献1[47] 5文学贡献
《楚辞》对中国文学的发展有极其深广的影响,几乎每个文学领域,各个不同的体裁的文学都不同程度存在它的身影。[48]郑振铎在《屈原作品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影响》一文中给予《楚辞》极高的评价:“像水银泻地,像丽日当空,像春天之于花卉,像火炬之于黑暗的无星之夜,永远在启发着、激动着无数的后代的作家们。”[48-49] 骚体
范增《离骚图》[50] 骚体文学包括楚歌和楚赋,它们有二个共同特点:其一是以《楚辞》中作品为模拟范式,其二是“兮”的大量运用;后者构成了骚赋有别于其他作品最明显的外在标志。项羽《垓下歌》、刘邦《大风歌》、汉武《秋风辞》等帝王作品,以至整个两汉魏晋骚体都是《楚辞》的继承者。[48]胡国瑞《魏晋南北朝文学史》曾指出“包括建安到魏末的抒情小赋言,可说都远袭楚辞”。[51]唐崇诗,文坛中心在诗,但韩愈、柳宗元、皮日休三家为代表的骚体作家,在中晚唐复兴。[48]宋至清,据姜亮夫《楚辞书目五种》第三部《绍骚偶录》,这一时期作骚体作品有50人,约110题,共计作品300余篇。这些,都是直接起源于《楚辞》。[48] 赋体
赋体文学出于“楚辞”。这里的“楚辞”指屈原开创的文学形式,包括《楚辞》之前的就流行于世、有可能未进入《楚辞》的楚辞体作品。赋体的形成前人有多说,从大的方面,它与《诗经》传统、战国诸子文风、纵横家排比论辩的气势不无关系,然而最重要、最直接的渊源则是“楚辞”。从句型上看,赋体文有的全部或大部运用骚体句,如枚乘《七发》等;有的大量运用散句的散体赋,如之后宋代苏轼《前赤壁赋》等。从题材上和描写手法看,赋体文的主要题材是约定俗成的,构思方法有规可循,这种类型化倾向来自前代的模仿,由于《楚辞》提供最典丽优雅的榜样。[48]后世赋便多仿而作,刘熙载《艺概》说司马相如的《大人赋》出于《远游》,曹植《洛神赋》出于《湘君》《湘夫人》等;郭沫若甚至说《远游》是《大人赋》的初稿,张衡的《思玄赋》简直是《离骚》的翻版。[52]这些说法虽不尽然,但可见《楚辞》对赋体的贡献。[48][53] 诗歌
《楚辞》是公认的与《诗经》并峙的一座诗的丰碑,它创造了新的诗体,对诗歌对发展有极其重要的作用。首先,《楚辞》开创性地打破了《诗经》四言为主,重章叠韵的体式;其次,《楚辞》丰富了诗歌的题材,拓展了诗歌的表现领域,如招隐诗、游仙诗等便是直接从《楚辞》孕育出来的,政治咏怀诗等,受《楚辞》的影响亦很大;最后,最重要的是,《楚辞》在诗坛开创了一种文学传统,今人视为“浪漫主义”诗风的一派都无一例外受其启发,从中汲取精神与艺术得滋养,成了它的“苗裔”。屈原、阮籍、李白,以至于龚自珍等的作品,正是此种浪漫主义诗风的体现。[48][53] 散文
散文是与韵文相对的,《楚辞》虽然是韵文,但它对散文的作用也很明显。首先,它具备散文因素,如句式上长短不齐,有散文化倾向;如它结构抒发胸臆,辞章安排与散文通;如内涵上既可抒情又可言志,可论说也可质疑,与散文相接等。因此鲁迅《汉文学史纲要》称《史记》为“无韵之《离骚》”。其次,它开创的写法如问对及谋篇构思的方法,为散文所汲取。如《卜居》《渔父》都是一问一答,活泼有趣,后世类似文章连绵不绝,因此《文选》专门设“对问”、“设论”这类文体,《文心雕龙》也归入杂文。从东方朔的《答客难》到柳宗元的《愚溪对》无不从这种思路来。孙综在《山晓阁选唐大家柳柳州全集》中评“屈子泽畔行吟,柳州愚溪对答,千古同慨”。第三,是骚体句入散文。在散文体中插入骚体句,可以抒怀、可以励志,犹画龙点睛,向为文章家习用。[48] 戏剧
台湾云门舞集演绎“九歌”[54] 戏剧是综合性的表演艺术,《楚辞》对戏剧的贡献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部分作品包含了某些戏剧成分,如《九歌》,本身就是迎神娱神的歌舞乐章,就其文学的意义说则是先秦一部戏剧。王国维《宋元戏曲考》直言为戏曲“萌芽”:“是则灵之为职,或偃蹇以象神,或婆娑以乐神。盖后世戏剧之萌芽,已有存焉者矣”。[55]另一个方面,是《楚辞》中人物在戏剧的表现。其中,仅屈原的事迹,据马晓玲《引商刻羽吊屈原》一文:历代的杂剧、传奇等有近二十种(包括未完成品),其作者包括睢景臣、吴弘道、徐应乾、袁晋、汪柱、顾彩、丁澎、李东琪等,郑瑜《汨沙江》(杂剧)、尤侗《读离骚》(杂剧)、周乐清《纫兰佩》(杂剧)、张坚《怀沙记》(传奇)、胡盍朋《汨罗沙》(传奇)等,今仍存世。近代,《楚辞》故事更是大量剧增,可说《楚辞》已融入戏剧文化中。[48] 小说
相对而言,《楚辞》与小说关系较疏,只是一种文学的交融与渗透。《楚辞》对小说的贡献,主要表现在:其一,是想象空间的拓展,如《九歌》对神的思恋追求之于后世人神恋的启发,如《离骚》《远游》的腾云驾雾之于后世神怪小说的参照,如《招魂》之于志怪小说的借鉴作用,等。其
二、题材故事的渗透,如王嘉《拾遗记》卷一十记洞庭山,又如沈亚之《屈原外传》等,都将屈原入小说并神化。而关于屈原的传说故事,更是于今不绝。[48]乃至“戏说”成风。6传播影响
楚辞海外资料篇[56] 《楚辞》较早就流传海外,特别是在日本、朝鲜、越南等“儒学—中华文化圈”。至1581年(万历九年),利玛窦来华,东方文明遂远播重洋,《楚辞》逐渐进入西方人的视野,1840年鸦片战争后,欧美世界开始广泛注意《楚辞》。据粗略统计,17至18世纪由传教士以拉丁文翻译的中国典籍达数百种,其中包括《楚辞》。迄20世纪中,相继出现英、法、德、意、等文字的楚辞,屈原作品全部有西译,其中以《离骚》为最多,甚至同一语种有不止一个译本。[5][57] 在1984年出版的《楚辞研究集成:楚辞资料海外编》中,便选编较有代表性的日本、苏联、美国、英国、法国、德国、匈牙利等海外研究楚辞的专著和论文20种,且仅仅为“一小部分”。[58]简要介绍如下: 日本
《楚辞》传至外国,最早是在日本。[5]《楚辞》传入日本的下限时间为公元730年(日本太平二年)。在《古事记》等古老的日本史书中就出现了收在《楚辞》中的《渔父》的辞句,《日本书纪》中又有《河伯》的辞句,《万叶集》中的反歌就源于乱辞。之后,日本人进行了翻译解说,即和训本。比较早的是秦鼎的《楚辞灯校读》、龟井昭阳的《楚辞玦》等,之后一直不绝。西村硕园的《屈原赋说》,从规模和深度上看为最具价值者,今只存前半部分,是日本楚辞学研究的权威性著作。翻译本还有铃木虎雄的译本等。20世纪,日本的楚辞学研究取得了显著成绩,出版有专著30种左右,论文约300篇。注释本主要有青木正儿的《新释楚辞》等。专门研究的著作有桥川时雄《楚辞》、藤野岩友《巫系文学论》等。[59] 英国
翟理思(Herbert A.Giles)从1883 年起,在其初版、二版《古文选珍》以及《儒家学派及其反对派》中,选译了《卜居》《渔父》和《九歌》中的《山鬼》《东皇太一》《云中君》《国殇》《礼魂》《卜居》等;而在1901年出版的《中国文学史》一节“楚辞”,被英国多所高校的东方语言文学系作为教材。阿瑟韦利(Arthur D.Waley),1916年出版了包括《九歌》与《离骚》在内的《中国诗选》(Chinese Poems),1918年又增翻了《国殇》,与前译作一起收入《汉诗170首》(A Hundred and Seventy Chinese Poems),书被多次重印,并被翻译成多个语种,受到了英国乃至欧洲社会的热捧。之后,阿瑟韦利又英译了《大招》,并于1955年出版个人楚辞研究专著《九歌:古代中国的萨满》(The Nine Songs: A Study of Shamamism in Ancient China)。[57] 法国
1870年,德埃尔韦.圣德尼侯爵(LeMarquis d' Hervey Saint-Denys)主持翻译包括《离骚》在内的中国古典诗歌及《今古奇观》。为了介绍屈原其人,德埃尔韦还将《史记.屈原列传》的法译本作为参考文献附于《离骚》之后。1895年,英国汉学家里雅各(James Legge)将其文转译为《离骚及其作者》,此文在英语世界造成了较大的影响。其后,对《离骚》进行翻译的还有法国诗人埃米乐.布雷蒙(Emile Blémont)。1886 年,埃米乐法译《离骚》,与《诗经》《乐府》等一并辑录于《中国诗歌》中,该书于巴黎出版,但谬误颇多,多处篡改了文义。此外,沙畹于1926年完成了对《史记》前41章的翻译。沙畹“旁征博引中外各种资料”注解《史记》,其中涉及楚辞学内容的是对《楚世家》的解释。之后,沙畹还完成了《天问》的翻译。[57] 德国
1972年,毛泽东赠送田中角荣《楚辞集注》[60] 1815年,歌德曾积极尝试翻译《离骚》,虽未有结果却开创了德译楚辞的先河。1852年,奥古斯特(August Pfizmaier)在第3期《维也纳皇家科学院报告》上发表了《﹤离骚﹥和﹤九歌﹥:公元前三世纪中国诗二首》,全文使用德语对《离骚》《九歌》进行了翻译。1887年,旨在“研究和传授中国文化知识”的东方语言学院(SOS)于1887年于柏林成立,开设的课程便包括楚辞的讲授。1902年,顾路柏(Wilhelm Grube)编写《中国文学史》(Gschichte der Chineseischen Literatur)。该书其中先秦文学主讲儒道思想作品与《楚辞》。此外,孔好古(August Conraty)写作《屈原所著天问之研究》《中国艺术史上最古之证件》,1931年,又与其弟子何可思(Eduard Erkes)合著的《天问——中国艺术史上最古老的文献》。何可思后以《招魂》为题,完成了博士论文的写作,又英译、注《大招》,以纪念德国汉学家夏德(Friedrieh Hireh),再英译《大司命》与《少司命》。孔好古(August Conraty)另一弟子鲍润生(Franz Xaver Biallsa),是继何氏之后另一位以楚辞为题进行博士论文写作的德国汉学家。1928年,他在《皇家亚洲协会北中国支会学刊》第59期上发表《屈原的远游》《屈原生平及诗作》二文,英译了《东皇太一》《山鬼》《惜诵》《卜居》《渔父》及《天问》前十二行诗句并作研究探讨,之后陆续完成《九章》的全部德译。[57] 瑞典
学术渊源师承于沙畹的高本汉(Berhard Karlgren)汉学功底扎实,掌握古籍考证和辨伪知识。他曾将先秦古籍划分为两大部类:体系化和非体系化,前者包括《尚书》《周礼》等儒家经典,而后者包括了《庄子》《离骚》《天问》《列子》等。1946年,他又在《古代中国的传说和崇拜》(Legends and Cults in Ancient China BMFEA No.1946)与《周代中国的一些牺牲》中引用了《九歌》,对中国古代仪式作了阐发。[5][57] 美国
1923 年,英美两国同时出版《郊庙歌辞及其他》收录韦利英译《离骚》和《九辩》,第一次在新大陆引
入“楚辞”。1932年,美国温纳尔氏(Edward Theodore Chalmers Wernner)编纂《中国神话辞典》,收录了《楚辞》中的潇湘二妃的传说。1938年,嘉德纳(Charles Sidney Gardner)出版了《美国图书馆中有关西方汉学研究书目》(A Union List of Selected Western Books on China in American Libraries),包括了鸦片战争以后欧洲学者研习楚辞的一些重要著作,为欧美楚辞学习者查阅相关资料提供了有效捷径。1947 年,纽约约翰戴书局出版白瑛(Robert Payne)译编的《白马集》。其中收录《九歌》《九章》和《离骚》等篇目,更为广泛的译介了楚辞篇目。[57-58] 7辑录作者
按通行本《楚辞》内容及篇章结构等,编辑辑录者为刘向《楚辞》(最初辑[2])、王逸《楚辞章句》(现最完整本[1-2]),作者有屈原、宋玉及汉代淮南小山、东方朔、王褒、刘向、王逸,等。[2] 辑录
刘向
刘向(约前77—前6),西汉经学家、目录学家、文学家。本名更生,字子政,彭城沛(今江苏沛县)人。汉皇族楚元王四世孙。治《春秋谷梁传》,亦好《左氏传》。曾任谏大夫、宗正等。用阴阳灾异附会时政,屡次上书劾奏宦官、外戚专权。成帝时,任光禄大夫、中垒校尉。曾校阅群书,撰成《别录》,为中国目录学之祖。又编有《楚辞》。所作辞赋三十三篇,今多亡佚,唯存《九叹》为完篇。原有集,已佚,明人辑有《刘中垒集》。另有《洪范五行传》《新序》《说苑》《列女传》等,今存。又有《五经通义》,已佚,清人马国翰《玉函山房辑佚书》辑存一卷。[29] 王逸
王逸,东汉文学家。字叔师,南郡宜城(今属湖北)人。安帝时为校书郎,顺帝时官侍中。所作《楚辞章句》,是《楚辞》最早的完整注本,颇为后世学者所重视。作有赋、诔、书、论等二十一篇,又作《汉诗》百二十三篇,今多亡佚。为哀悼屈原而作的《九思》,存在《楚辞章句》中。原有集,已散佚,明人辑有《王叔师集》。[28] 作者
屈原
屈原(约公元前340-前278),战国楚国诗人。名平,字原;又自言名正则,字灵均。战国时楚国贵族。初辅佐怀王,做过左徒,三闾大夫。学识渊博,主张彰明法度,举贤授能,东联齐国,西抗强秦。后遭到贵族子兰、靳尚等人的排挤而去职。顷襄王时被放逐,长期流浪沅、湘流域。后因楚国政治更加腐败,首首都郢也被秦兵攻破,既无力挽救楚国的危亡,又深感政治理想无法实现,遂投汩罗江而死。所作《离骚》《九章》《九歌》等。其中《离骚》等更具有宏大篇制,与《诗经》形成显著区别,对后世影响很大。其传世作品,都保留在刘向辑集的《楚辞》中。又《汉书·艺文志》著录《屈原赋》二十篇,其书久佚,篇目与楚辞有无出入,已不可详考。[27] 宋玉
战国辞赋家,后于屈原。东汉王逸说他是屈原弟子,未知所据。曾事顷襄王。《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说他和唐勒、景差,“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汉书·艺文志》著赋十六篇,皆多亡佚。《隋书·经籍志》著录《宋玉集》三卷,已失传。作品以《九辩》最为著名。篇中叙述他在政治上不得志的悲伤,流露出抑郁不满的情绪。其余皆有争议。《招魂》一篇,王逸《楚辞章句》以为宋玉作,但后世有些学者据《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赞语,认为是屈原作品;其他见于《文选》的《风赋》《高唐赋》《登徒子好色赋》诸篇,也有人疑非宋玉作品。[24] 淮南小山
西汉淮南王刘安一部分门客的统称。他们的作品有《招隐士》一篇,收入王逸《楚辞章句》中,王逸说是闵伤屈原而作。但《文选》则题刘安作。又乐府《淮南王辞》,晋崔豹《古今注》、唐吴兢《乐府古题要解》也都说是淮南小山所作。[21] 东方朔
东方朔(前154年-前93年),西汉文学家,字曼倩。平原厌次(今山东德州陵县东北,一说今山东惠民东)人。武帝时,为太中大夫。性诙谐滑稽。曾以辞赋谏武帝戒骄奢,又称农战强国之策,然终不为用。辞赋以《答客难》《非有先生论》又名。《汉书·艺文志》杂家有东方朔二十篇,今佚。《神异记》《海内十洲记》等书皆为托其名而作。后世传说很多,多非信史。[26] 严忌
西汉辞赋家。本姓庄,东汉时因避明帝刘庄讳,改为严。会籍吴(今江苏苏州)人。好辞赋,为梁孝王门客。有辞赋二十四篇,仅存《哀时命》一篇,为哀伤屈原之作,见于《楚辞章句》。[22] 景差
战国楚辞赋家。后于屈原,与宋玉同时。《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说:“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汉书·艺文志》未录景差赋。《楚辞》所收《大招》,王逸注称“或曰景差”作。[61] 贾谊
贾谊(前200-前168),西汉政论家、文学家。洛阳人(今属河南),时称贾生。少有博学能文之誉,文帝初召为博士。不久迁太中大夫,好议国家大事,为大臣周勃、灌婴等排挤,贬为长沙王太傅。后为梁怀王太傅。曾多次上疏,批评时政。建议用“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办法,削弱诸侯王势力,巩固中央集权;主张重农抑商,“驱民而归之农”;并力主抗击匈奴的攻略。在贬为长沙王太傅渡湘水时,作《吊屈原赋》,“亦已自谕”。在长沙三年,又作《鵩鸟赋》,自伤不遇。所著政论有《陈政事疏》《过秦论》等,为西汉鸿文。原有集,已散佚,明人辑有《贾长沙集》。另传有《新书》十卷。今人所辑《贾谊集》,包括《新书》十卷。[62] 王褒
西汉辞赋家。字子渊,蜀资中(今四川资阳)人。宣帝(注:公元前73—前49年在位)时为谏议大夫。以辞赋著称,其《洞箫赋》为最早的专门描写乐器与音乐之作,较有名。原有集,已散佚。明人辑有《王谏议集》。[25]
第四篇:楚辞
《楚辞》读后感
五月在过去现在未来都会属于一个人——屈原。读着《楚辞》,五月的种子在心中慢慢发芽,我仿佛看到了行吟江畔的诗人目视着滔滔江水,感叹着人生的无常。也许,对于屈原和宋玉,人生都或如浮萍一般无根无蒂,陌如尘上。江南塞北的春光,海角天涯的风尘,白雪红梅的清韵,湖绿江南的水波,在作者笔下仿佛都代做了富于情感的形象,体味着作者的悲伤,抚慰着枯槁的身躯。国家的命运,人民的疾苦和自己的生命,到底该选择哪一个?!江畔的诗人叩问苍天,苍天无语;凝视大地,大地无声!过尽千帆惊回首,报国无门的诗人只剩下脚边的落英和盈袖的花香。地老天荒,却等不来一个王。屈原的生命,该是一个瑧子永恒的过程,因为他在那些落英缤纷的年华里,培育出了千古不灭的故事。朝赐你财物,午赐你宅院,暮赐你美酒的人,说不定何时就想需赐你一死。可你忙于政务,又怎能留心国王的夸奖是一种带回钩的暗器!你短暂的生命留下的篇章,他们都活了几千年,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箭的自由就是弓的自由?涛涛汨罗澄白如练,在历史的长河中,我们都等待着被江水被时间洗涤,历史的长河,波涛滚滚汹涌澎湃,但它淘不尽,淘不尽高尚的灵魂。昂首是春,俯首是秋,如此的气质,}如此的灵魂,刚劲坚毅地挺立在天地之间,留给后世的人们永久的仰望,膜拜。
我喜欢《楚辞》浪漫的气质,雄奇的想象,奇崛的语言,屈原高冠长剑、宽袍大袖,为民请命,为民离骚的形象是我心中最大的向往;《山鬼》等作品则充满鬼怪精灵之气,灵秀无限,美人独立山间幽会情人的浪漫和野性气质,在心头永远挥之不去;《湘君》和《湘夫人》之间渺杳绰约的爱情。。《楚辞》中的香草美人,主人公含英咀华,披兰草食灵芝的比喻,骑怪兽驾异鸟,凭空飞行的姿态,奇崛的行为,都是我心头最大的梦想。我想《楚辞》浪漫的气质已经根植到我的灵魂中了,没有办法不无时无刻不去凸现,在我的文章中,言谈举止中,我的血液气质中。
试着读《楚辞》,特别是读《离骚》、《国殇》、《哀郢》、《卜居》、《渔父》时,心却狂燥无限,郁闷不安。再细想想,原来两者发抒的感情不一样啊。尽管可能对同样的事物不满,《诗经》缓缓道来,一唱三叹,回环往复的缓缓发抒,告诉读着诗经的人人间的美好、善良、罪恶和不平。《楚辞》则犹如疾风暴雨,控诉人间罪恶,特别是屈原的愤世嫉俗,特立独行都让人产生紧张与不安。奇崛的语言和疯狂得失去控制的想象,都让人情绪不宁。
——12062210 胡颖
第五篇:楚辞(全文)
離騷經第一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攝提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覽揆余初度兮,肇錫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則兮,字余曰靈均。紛吾既有此內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汨余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不撫壯而棄穢兮,何不改乎此度? 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道夫先路!
昔三后之純粹兮,固眾芳之所在。雜申椒與菌桂兮,豈維紉夫蕙茞!彼堯、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何桀紂之昌披兮,夫唯捷徑以窘步。惟黨人之偷樂兮,路幽昧以險隘。豈余身之僤殃兮,恐皇輿之敗績!忽奔走以先後兮,及前王之踵武。荃不揆余之中情兮,反信讒以齌怒。余固知謇謇之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為正兮,夫唯靈修之故也。[曰黃昏以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初既與余成言兮,後悔遁而有他。余既不難夫離別兮,傷靈修之數化。余既滋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畦留夷與揭車兮,雜杜衡與芳芷。冀枝葉之峻茂兮,願俟時乎吾將刈。雖萎絕其亦何傷兮,哀眾芳之蕪穢。眾皆競進以貪婪兮,憑不厭乎求索。羌內恕己以量人兮,各興心而嫉妒。忽馳騖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老冉冉其將至兮,恐修名之不立。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苟余情其信姱以練要兮,長顑頷亦何傷。掔木根以結茞兮,貫薜荔之落蕊。矯菌桂以紉蕙兮,索胡繩之纚纚。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雖不周於今之人兮,願依彭咸之遺則。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余雖好修姱以鞿羈兮,謇朝誶而夕替。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攬茞。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怨靈修之浩蕩兮,終不察夫民心。眾女嫉余之蛾眉兮,謠諑謂余以善淫。固時俗之工巧兮,偭規矩而改錯。背繩墨以追曲兮,競周容以為度。忳鬱邑余佗傺兮,吾獨窮困乎此時也。寧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為此態也。鷙鳥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異道而相安? 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詬。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聖之所厚。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佇乎吾將反。回朕車以復路兮,及行迷之未遠。步余馬於蘭皋兮,馳椒丘且焉止息。進不入以離尤兮,退將復修吾初服。製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高余冠之岌岌兮,長余佩之陸離。芳與澤其雜糅兮,唯昭質其猶未虧。忽反顧以遊目兮,將往觀乎四荒。佩繽紛其繁飾兮,芳菲菲其彌章。民生各有所樂兮,余獨好修以為常。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女嬃之嬋媛兮,申申其詈予,曰: 「鯀婞直以亡身兮,終然殀乎羽之野。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紛獨有此姱節? 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獨離而不服。」 眾不可戶說兮,孰云察余之中情? 世並舉而好朋兮,夫何煢獨而不予聽? 依前聖以節中兮,喟憑心而歷茲。濟沅、湘以南征兮,就重華而敶詞: 啟《九辨》與《九歌》兮,夏康娛以自縱。不顧難以圖後兮,五子用失乎家衖。羿淫游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固亂流其鮮終兮,浞又貪夫厥家。澆身被服強圉兮,縱欲而不忍。日康娛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顛隕。夏桀之常違兮,乃遂焉而逢殃。后辛之菹醢兮,殷宗用而不長。湯、禹儼而祗敬兮,周論道而莫差。舉賢才而授能兮,循繩墨而不頗。皇天無私阿兮,覽民德焉錯輔。夫維聖哲以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瞻前而顧後兮,相觀民之計極。夫孰非義而可用兮? 孰非善而可服?
阽余身而危死兮,覽余初其猶未悔。不量鑿而正枘兮,固前修以菹醢。曾歔欷余鬱邑兮,哀朕時之不當。攬茹蕙以掩涕兮,霑余襟之浪浪。跪敷衽以陳辭兮,耿吾既得此中正。駟玉虯以桀鷖兮,溘埃風余上征。朝發軔於蒼梧兮,夕余至乎縣圃。欲少留此靈瑣兮,日忽忽其將暮。吾令羲和弭節兮,望崦嵫而勿迫。路曼曼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飲余馬於咸池兮,總余轡乎扶桑。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遙以相羊。前望舒使先驅兮,後飛廉使奔屬。鸞皇為余先戒兮,雷師告余以未具。吾令鳳鳥飛騰兮,繼之以日夜。飄風屯其相離兮,帥雲霓而來御。紛總總其離合兮,斑陸離其上下。吾令帝閽開關兮,倚閶闔而望予。時曖曖其將罷兮,結幽蘭而延佇。世溷濁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朝吾將濟於白水兮,登閬風而絏馬。忽反顧以流涕兮,哀高丘之無女。溘吾遊此春宮兮,折瓊枝以繼佩。及榮華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詒。吾令豐隆乘雲兮,求宓妃之所在。解佩纕以結言兮,吾令謇修以為理。紛總總其離合兮,忽緯繣其難遷。夕歸次於窮石兮,朝濯髮乎洧盤。保厥美以驕傲兮,日康娛以淫游。雖信美而無禮兮,來違棄而改求。覽相觀於四極兮,周流乎天余乃下。望瑤臺之偃蹇兮,見有娀之佚女。吾令鴆為媒兮,鴆告余以不好。雄鳩之鳴逝兮,余猶惡其佻巧。心猶豫而狐疑兮,欲自適而不可。鳳皇既受詒兮,恐高辛之先我。欲遠集而無所止兮,聊浮游以逍遙。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之二姚。理弱而媒拙兮,恐導言之不固。世溷濁而嫉賢兮,好蔽美而稱惡。閨中既以邃遠兮,哲王又不寤。
懷朕情而不發兮,余焉能忍而與此終古? 索瓊茅以筳篿兮,命靈氛為余占之。曰:
「兩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 思九州之博大兮,豈惟是其有女?」 曰:
「勉遠逝而無狐疑兮,孰求美而釋女? 何所獨無芳草兮,爾何懷乎故宇?」 世幽昧以昡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惡? 民好惡其不同兮,惟此黨人其獨異!戶服艾以盈要兮,謂幽蘭其不可佩。覽察草木其猶未得兮,豈珵美之能當? 蘇糞壤以充禕兮,謂申椒其不芳。欲從靈氛之吉占兮,心猶豫而狐疑。巫咸將夕降兮,懷椒糈而要之。百神翳其備降兮,九疑繽其並迎。皇剡剡其揚靈兮,告余以吉故。曰:
「勉陞降以上下兮,求矩矱之所同。湯、禹儼而求合兮,摯、咎繇而能調。苟中情其好修兮,又何必用夫行媒? 說操築於傅巖兮,武丁用而不疑。呂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舉。甯戚之謳歌兮,齊桓聞以該輔。及年歲之未晏兮,時亦猶其未央。恐鵜鴃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 何瓊佩之偃蹇兮,眾薆然而蔽之。惟此黨人之不諒兮,恐嫉妒而折之。時繽紛其變易兮,又何可以淹留? 蘭芷變而不芳兮,荃蕙化而為茅。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為此蕭艾也? 豈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余以蘭為可恃兮,羌無實而容長。委厥美以從俗兮,苟得列乎眾芳。椒專佞以慢慆兮,樧又欲充夫佩幃。既干進而務入兮,又何芳之能祗? 固時俗之流從兮,又孰能無變化? 覽椒蘭其若茲兮,又況揭車與江離? 惟茲佩之可貴兮,委厥美而歷茲。芳菲菲而難虧兮,芬至今猶未沬。和調度以自娛兮,聊浮游而求女。及余飾之方壯兮,周流觀乎上下。靈氛既告余以吉占兮,歷吉日乎吾將行。折瓊枝以為羞兮,精瓊爢以為粻。為余駕飛龍兮,雜瑤象以為車。何離心之可同兮?吾將遠逝以自疏。邅吾道夫崑崙兮,路修遠以周流。揚雲霓之晻藹兮,鳴玉鸞之啾啾。朝發軔於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極。鳳皇翼其承旂兮,高翱翔之翼翼。忽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而容與。麾蛟龍使梁津兮,詔西皇使涉予。路修遠以多艱兮,騰眾車使徑待。路不周以左轉兮,指西海以為期。屯余車其千乘兮,齊玉軑而並馳。駕八龍之婉婉兮,載雲旗之委蛇。抑志而弭節兮,神高馳之邈邈。
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媮樂。陟陞皇之赫戲兮,忽臨睨夫舊鄉。僕夫悲余馬懷兮,蜷局顧而不行。亂曰: 已矣哉!
國無人莫我知兮,又何懷乎故都!既莫足與為美政兮,吾將從彭咸之所居!
楚辭卷第二 九歌
東皇太一
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琅。瑤席兮玉瑱,盍將把兮瓊芳。蕙肴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
揚枹兮拊鼓,疏緩節兮安歌,陳竽瑟兮浩倡。靈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滿堂。五音紛兮繁會,君欣欣兮樂康。雲中君
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靈連蜷兮既留,爛昭昭兮未央。搴將憺兮壽宮,與日月兮齊光。龍駕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靈皇皇兮既降,焱遠舉兮雲中。覽冀州兮有餘,橫四海兮焉窮。思夫君兮太息,極勞心兮忡忡。湘君
君不行兮夷猶,蹇誰留兮中洲? 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令沅、湘兮無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來,吹參差兮誰思? 駕飛龍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薜荔柏兮蕙綢,蓀橈兮蘭旌。望涔陽兮極浦,橫大江兮揚靈。揚靈兮未極,女嬋媛兮為余太息!橫流涕兮潺湲,隱思君兮陫側。桂櫂兮蘭枻,斲冰兮積雪。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心不同兮媒勞,恩不甚兮輕絕。石瀨兮淺淺,飛龍兮翩翩。
交不忠兮怨長,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間。朝騁騖兮江皋,夕弭節兮北渚。鳥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捐余玦兮江中,遺余佩兮澧浦。采芳洲兮杜若,將以遺兮下女。時不可兮再得,聊逍遙兮容與。湘夫人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白薠兮騁望,與佳期兮夕張。鳥萃兮蘋中? 罾何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遠望,觀流水兮潺湲。麋何食兮庭中? 蛟何為兮水裔?
朝馳余馬兮江皋,夕濟兮西澨。聞佳人兮召予,將騰駕兮偕逝。築室兮水中,葺之兮荷蓋。蓀壁兮紫壇,匊芳椒兮成堂。桂棟兮蘭橑,辛夷楣兮葯房。罔薜荔兮為帷,薜蕙櫋兮既張。白玉兮為鎮,疏石蘭兮為芳。芷葺兮荷屋,繚之兮杜衡。合百草兮實庭,建芳馨兮廡門。九嶷繽兮並迎,靈之來兮如雲。捐余袂兮江中,遺余褋兮澧浦。搴汀洲兮杜若,將以遺兮遠者。時不可兮驟得,聊逍遙兮容與。大司命
廣開兮天門,紛吾乘兮玄雲。令飄風兮先驅,使涷雨兮灑塵。君迴翔兮以下,踰空桑兮從女。紛總總兮九州,何壽夭兮在予!高飛兮安翔,乘清氣兮御陰陽。吾與君兮齋速,導帝之兮九坑。靈衣兮被被,玉佩兮陸離。壹陰兮壹陽,眾莫知兮余所為。折疏麻兮瑤華,將以遺兮離居。老冉冉兮既極,不寖近兮愈疏。乘龍兮轔轔,高馳兮沖天。結桂枝兮延□,羌愈思兮愁人。愁人兮奈何!願若今兮無虧。
固人命兮有當,孰離合兮可為? 少司命
秋蘭兮麋蕪,羅生兮堂下。綠葉兮素枝,芳菲菲兮襲予。夫人自有兮美子,蓀何以兮愁苦? 秋蘭兮青青,綠葉兮紫莖。滿堂兮美人,忽獨與余兮目成。入不言兮出不辭,乘回風兮載雲旗。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荷衣兮蕙帶,儵而來兮忽而逝。夕宿兮帝郊,君誰須兮雲之際? 與女遊兮九河,衝風至兮水揚波。與女沐兮咸池,晞女髮兮陽之阿。望泞美兮未來,臨風怳兮浩歌。孔蓋兮翠旍,登九天兮撫彗星。慫長劍兮擁幼艾,蓀獨宜兮為民正。東君
暾將出兮東方,照吾檻兮扶桑。撫余馬兮安驅,夜皎皎兮既明。駕龍輈兮乘雷,載雲旗兮委蛇。長太息兮將上,心低佪兮顧懷。羌聲色兮娛人,觀者憺兮忘歸。緪瑟兮交鼓,簫鍾兮瑤□。鳴箎兮吹竽,思靈保兮賢姱。翾飛兮翠曾,展詩兮會舞。應律兮合節,靈之來兮蔽日。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操余弧兮反淪降,援北斗兮酌桂漿。撰余轡兮高馳翔,杳冥冥兮以東行。河伯
與女游兮九河,衝風起兮橫波。乘水車兮荷蓋,駕兩龍兮驂螭。登崑崙兮四望,心飛揚兮浩蕩。日將暮兮悵忘歸,惟極浦兮寤懷。魚鱗屋兮龍堂,紫貝闕兮朱宮。靈何為兮水中?乘白黿兮逐文魚,與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紛兮將來下。子交手兮東行,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來迎,魚鄰鄰兮媵予。山鬼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從文狸,辛夷車兮結桂旗。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留靈修兮憺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 采三秀兮於山間,石磊磊兮葛曼曼。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閒。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啾啾兮又夜鳴。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國殤
操吾戈兮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土爭先。凌余陣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禮魂
成禮兮會鼓,傳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與。
春蘭兮秋鞠,長無絕兮終古。
楚辭卷第三
天問第三
曰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闇,誰能極之? 馮翼惟像,何以識之? 明明闇闇,惟時何為? 陰陽三合,何本何化? 圜則九重,孰營度之? 惟茲何功,孰初作之? 斡維焉繫,天極焉加? 八柱何當,東南何虧? 九天之際,安放安屬? 隅隈多有,誰知其數? 天何所沓? 十二焉分? 日月安屬? 列星安陳?
出自湯谷,次于蒙氾。自明及晦,所行幾里? 夜光何德,死則又育? 厥利維何,而顧菟在腹? 女歧無合,夫焉取九子? 伯強何處? 惠氣安在? 何闔而晦? 何開而明?
角宿未旦,曜靈安藏? 不任汩鴻,師何以尚之? 僉曰「何憂」,何不課而行之? 鴟龜曳銜,鯀何聽焉? 順欲成功,帝何刑焉? 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施? 伯禹愎鯀,夫何以變化? 纂就前緒,遂成考功。何續初繼業,而厥謀不同? 洪泉極深,何以窴之? 地方九則,何以墳之? 河海應龍? 何盡何歷? 鯀何所營? 禹何所成?
康回馮怒,墜何故以東南傾? 九州安錯? 川谷何洿?
東流不溢,孰知其故? 東西南北,其修孰多? 南北順墮,其衍幾何? 崑崙縣圃,其尻安在? 增城九重,其高幾里? 四方之門,其誰從焉? 西北辟啟,何氣通焉? 日安不到? 燭龍何照? 羲和之未揚,若華何光? 何所冬暖? 何所夏寒? 焉有石林? 何獸能言? 焉有虯龍、負熊以遊?
雄虺九首,鯈忽焉在? 何所不死? 長人何守?
靡蓱九衢,枲華安居? 靈蛇吞象,厥大何如? 黑水、玄趾,三危安在? 延年不死,壽何所止? 鯪魚何所? 鬿堆焉處? 羿焉彃日? 烏焉解羽?
禹之力獻功,降省下土四方。焉得彼嵞山女,而通之於台桑? 閔妃匹合,厥身是繼。胡為嗜不同味,而快朝飽? 啟代益作后,卒然離蠥。何啟惟憂,而能拘是達? 皆歸射鞠,而無害厥躬。何后益作革,而禹播降? 啟棘賓商,《九辨》、《九歌》。何勤子屠母,而死分竟地? 帝降夷羿,革孽夏民。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嬪? 馮珧利決,封豨是射。何獻蒸肉之膏,而后帝不若? 浞娶純狐,眩妻爰謀。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 阻窮西征,巖何越焉? 化為黃熊,巫何活焉? 咸播秬黍,莆雚是營。何由并投,而鯀疾修盈? 白蜺嬰茀,胡為此堂? 安得夫良藥,不能固臧? 天式從橫,陽離爰死。大鳥何鳴,夫焉喪厥體? 蓱號起雨,何以興之? 撰體脅鹿,何以膺之? 鼇戴山抃,何以安之? 釋舟陵行,何之遷之? 惟澆在戶,何求于嫂? 何少康逐犬,而顛隕厥首? 女歧縫裳,而館同爰止。何顛易厥首,而親以逢殆? 湯謀易旅,何以厚之? 覆舟斟尋,何道取之? 桀伐蒙山,何所得焉? 妹嬉何肆,湯何殛焉? 舜閔在家,父何以鱞? 堯不姚告,二女何親? 厥萌在初,何所意焉? 璜臺十成,誰所極焉? 登立為帝,孰道尚之? 女媧有體,孰制匠之? 舜服厥弟,終然為害。何肆犬豕,而厥身不危敗? 吳獲迄古,南嶽是止。孰期去斯,得兩男子? 緣鵠飾玉,后帝是饗。何承謀夏桀,終以滅喪? 帝乃降觀,下逢伊摯。何條放致罰,而黎服大說? 簡狄在臺嚳何宜?
玄鳥致貽女何喜,該秉季德,厥父是臧。胡終弊于有扈,牧夫牛羊? 干協時舞,何以懷之?平脅曼膚,何以肥之? 有扈牧豎,云何而逢? 擊床先出,其命何從? 恆秉季德,焉得夫朴牛? 何往營班祿,不但還來? 昏微遵跡,有狄不寧。何繁鳥萃棘,負子肆情? 眩弟並淫,危害厥兄。何變化以作詐,而後嗣逢長? 成湯東巡,有莘爰極。何乞彼小臣,而吉妃是得? 水濱之木,得彼小子。夫何惡之,媵有莘之婦? 湯出重泉,夫何罪尤? 不勝心伐帝,夫誰使挑之? 會晁爭盟,何踐吾期? 蒼鳥群飛,孰使萃之? 列擊紂躬,叔旦不嘉。何親揆發,何周之命以咨嗟? 授殷天下,其位安施? 反成乃亡,其罪伊何? 爭遣伐器,何以行之? 並驅擊翼,何以將之? 昭后成遊,南土爰底。厥利惟何,逢彼白雉? 穆王巧挴,夫何周流? 環理天下,夫何索求? 妖夫曳衒,何號于市? 周幽誰誅? 焉得夫褒姒?
天命反側,何罰何佑? 齊桓九會,卒然身殺。彼王紂之躬,孰使亂惑? 何惡輔弼,讒諂是服? 比干何逆,而抑沉之? 雷開何順,而賜封之? 何聖人之一德,卒其異方: 梅伯受醢,箕子詳狂? 稷維元子,帝何竺之? 投之於冰上,鳥何燠之? 何馮弓挾矢,殊能將之? 既驚帝切激,何逢長之? 伯昌號衰,秉鞭作牧。何令徹彼岐社,命有殷國? 遷藏就岐,何能依? 殷有惑婦,何所譏? 受賜茲醢,西伯上告。何親就上帝罰,殷之命以不救? 師望在肆,昌何識? 鼓刀揚聲,后何喜? 武發殺殷,何所悒? 載尸集戰,何所急? 伯林雉經,維其何故? 何感天抑墜,夫誰畏懼? 皇天集命,惟何戒之? 受禮天下,又使至代之? 初湯臣摯,後茲承輔。何卒官湯,尊食宗緒? 勳闔、夢生,少離散亡。何壯武厲,能流厥嚴? 彭鏗斟雉,帝何饗? 受壽永多,夫何久長? 中央共牧,后何怒? □蛾微命,力何固? 驚女采薇,鹿何祐? 北至回水,萃何喜? 兄有噬犬,弟何欲? 易之以百兩,卒無祿? 薄暮雷電,歸何憂? 厥嚴不奉,帝何求? 伏匿穴處,爰何云? 荊勳作師,夫何長? 悟過改更,我又何言? 吳光爭國,久余是勝。何環穿自閭社丘陵,爰出子文? 吾告堵敖以不長。何試上自予,忠名彌彰?
楚辭卷第四
九章
惜誦
惜誦以致愍兮,發憤以抒情。所作忠而言之兮,指蒼天以為正。令五帝以折中兮,戒六神與嚮服。俾山川以備御兮,命咎繇使聽直。竭忠誠以事君兮,反離群而贅尤。忘儇媚以背眾兮,待明君其知之。言與行其可跡兮,情與貌其不變。故相臣莫若君兮,所以證之不遠。吾誼先君而後身兮,羌眾人之所仇也。專惟君而無他兮,又眾兆之所讎也。壹心而不豫兮,羌不可保也。疾親君而無他兮,有招禍之道也。思君其莫我忠兮,忽忘身之賤貧。事君而不貳兮,迷不知寵之門。忠何罪以遇罰兮,亦非余心之所志。行不群以巔越兮,又眾兆之所咍。紛逢尤以離謗兮,謇不可釋也。情沈抑而不達兮,又蔽而莫之白也。心鬱邑余侘傺兮,又莫察余之中情。固煩言不可結詒兮,願陳志而無路。退靜默而莫余知兮,進號呼又莫吾聞。申侘傺之煩惑兮,中悶瞀之忳忳。昔余夢登天兮,魂中道而無杭。吾使厲神占之兮,曰: 「有志極而無旁。」
終危獨以離異兮,曰君可思而不可恃。故眾口其鑠金兮,初若是而逢殆。懲於羹者而吹齏兮,何不變此志也? 欲釋階而登天兮,猶有曩之態也。眾駭遽以離心兮,又何以為此伴也? 同極而異路兮,又何以為此援也? 晉申生之孝子兮,父信讒而不好。行婞直而不豫兮,鯀功用而不就。吾聞作忠以造怨兮,忽謂之過言。九折臂而成醫兮,吾至今而知其信然。矰弋機而在上兮,罻羅張而在下。設張辟以娛君兮,願側身而無所。欲儃佪以干傺兮,恐重患而離尤。欲高飛而遠集兮,君罔謂女何之? 欲橫奔而失路兮,堅志而不忍。背膺牉以交痛兮,心鬱結而紆軫。檮木蘭以矯蕙兮,□申椒以為糧。播江離與滋菊兮,願春日以為糗芳。恐情質之不信兮,故重著以自明。矯茲媚以私處兮,願曾思而遠身。涉江 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帶長鋏之陸離兮,冠切雲之崔嵬。被明月兮珮寶璐,世溷濁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馳而不顧,駕青虯兮驂白螭。吾與重華遊兮瑤之圃,登崑崙兮食玉英。與天地兮同壽,與日月兮齊光。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余濟乎江、湘。乘鄂渚而反顧兮,欸秋冬之緒風。步余馬兮山皋,邸余車兮方林。乘舲船余上沅兮,齊吳榜以擊汰。船容與而不進兮,淹回水而凝滯。朝發枉陼兮,夕宿辰陽。苟余心其端直兮,雖僻遠之何傷!入漵浦余儃佪兮,迷不知吾所如。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紛其無垠兮,雲霏霏而承宇。哀吾生之無樂兮,幽獨處乎山中。吾不能變心而從俗兮,固將愁苦而終窮。接輿髡首兮,桑扈臝行。忠不必用兮,賢不必以。伍子逢殃兮,比干菹醢。與前世而皆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余將董道而不豫兮,固將重昏而終身。亂曰:
鸞鳥鳳皇,日以遠兮。燕雀烏鵲,巢堂壇兮。露申辛夷,死林薄兮。腥臊並御,芳不得薄兮。陰陽易位,時不當兮。懷信侘傺,忽乎吾將行兮。哀郢
皇天之不純命兮,何百姓之震愆? 民離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東遷。去故鄉而就遠兮,遵江、夏以流亡。出國門而軫懷兮,甲之晁吾以行。發郢都而去閭兮,怊荒忽其焉極? 楫齊揚以容與兮,哀見君而不再得。望長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過夏首而西浮兮,顧龍門而不見。心嬋媛而傷懷兮,眇不知其所蹠。順風波以從流兮,焉洋洋而為客。淩陽侯之氾濫兮,忽翱翔之焉薄? 心絓結而不解兮,思蹇產而不釋。將運舟而下浮兮,上洞庭而下江。去終古之所居兮,今逍遙而來東。羌靈魂之欲歸兮,何須臾而忘反!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遠。登大墳以遠望兮,聊以舒吾憂心。哀州土之平樂兮,悲江介之遺風。當陵陽之焉至兮,淼南渡之焉如? 曾不知夏之為丘兮,孰兩東門之可蕪? 心不怡之長久兮,憂與愁其相接。惟郢路之遙遠兮,江與夏之不可涉。忽若去不信兮,至今九年而不復。慘鬱鬱而不通兮,蹇侘傺而含慼。外承歡之汋約兮,諶荏弱而難持。忠湛湛而願進兮,妒被離而鄣之。堯、舜之抗行兮,瞭杳杳而薄天。眾讒人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偽名。憎慍惀之修美兮,好夫人之□慨。眾踥蹀而日進兮,美超遠而踰邁。亂曰:
曼余自以流觀兮,冀壹反之何時? 鳥飛反故鄉兮,狐死必首丘。信非吾罪而棄逐兮,何日夜而忘之? 抽思
心鬱鬱之憂思兮,獨永歎乎增傷。思蹇產之不釋兮,曼遭夜之方長。悲秋風之動容兮,何回極之浮浮!數惟蓀之多怒兮,傷余心之懮懮。願搖起而橫奔兮,覽民尤以自鎮。結微情以陳辭兮,矯以遺夫美人。昔君與我成言兮,曰: 「黃昏以為期。」
羌中道而回畔兮,反既有此他志。憍吾以其美好兮,覽余以其修姱。與余言而不信兮,蓋為余而造怒。願承閒而自察兮,心震悼而不敢。悲夷猶而冀進兮,心怛傷之憺憺。茲歷情以陳辭兮,蓀詳聾而不聞。固切人之不媚兮,眾果以我為患。初吾所陳之耿著兮,豈不至今其庸止? 何獨樂斯之蹇蹇兮? 願蓀美之可完。
望三五以為像兮,指彭咸以為儀。夫何極而不至兮,故遠聞而難虧。善不由外來兮,名不可以虛作。孰無施而有報兮,孰不實而有穫? 少歌曰:
與美人抽怨兮,并日夜而無正。憍吾以其美好兮,敖朕辭而不聽。倡曰:
有鳥自南兮,來集漢北。好姱佳麗兮,牉獨處此異域。既惸獨而不群兮,又無良媒在其側。道卓遠而日忘兮,願自申而不得。望北山而流涕兮,臨流水而太息。望孟夏之短夜兮,何晦明之若歲!惟郢路之遼遠兮,魂一夕而九逝。曾不知路之曲直兮,南指月與列星。願徑逝而不得兮,魂識路之營營。何靈魂之信直兮,人之心不與吾心同!理弱而媒不通兮,尚不知余之從容。亂曰:
長瀨湍流,泝江潭兮。狂顧南行,聊以娛心兮。軫石崴嵬,蹇吾願兮。超回志度,行隱進兮。低徊夷猶,宿北姑兮。煩冤瞀容,實沛徂兮。愁嘆苦神,靈遙思兮。路遠處幽,又無行媒兮。道思作頌,聊以自救兮。憂心不遂,斯言誰告兮!懷沙
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傷懷永哀兮,汩沮南土。眴兮杳杳,孔靜幽默。鬱結紆軫兮,離愍而長鞠。撫情效志兮,冤屈而自抑。刓方以為圜兮,常度未替。易初本迪兮,君子所鄙。章畫志墨兮,前圖未改。內厚質正兮,大人所晟。巧陲不斲兮,孰察其揆正。玄文處幽兮,矇瞍謂之不章。離婁微睇兮,瞽謂之不明。變白以為黑兮,倒上以為下。鳳皇在笯兮,雞鶩翔舞。同糅玉石兮,一概而相量。夫惟黨人鄙固兮,羌不知余之所臧。任重載盛兮,陷滯而不濟。懷瑾握瑜兮,窮不知所示。邑犬群吠兮,吠所怪也。非俊疑傑兮,固庸態也。文質疏內兮,眾不知余之異采。材朴委積兮,莫知余之所有。重仁襲義兮,謹厚以為豐。重華不可遻兮,孰知余之從容!古固有不並兮,豈知何其故!湯、禹久遠兮,邈而不可慕。懲連改忿兮,抑心而自強。離閔而不遷兮,願志之有像。進路北次兮,日昧昧其將暮。舒憂娛哀兮,限之以大故。亂曰:
浩浩沅、湘,分流汨兮。修路幽蓛,道遠忽兮。懷質抱青,獨無匹兮。伯樂既沒,驥焉程兮。民生稟命,各有所錯兮。定心廣志,余何畏懼兮!曾傷爰哀,永歎喟兮。世溷濁莫吾知,人心不可謂兮。知死不可讓,願勿愛兮。明告君子,吾將以為類兮。思美人
思美人兮,攬涕而佇眙。媒絕路阻兮,言不可結而詒。蹇蹇之煩冤兮,陷滯而不發。申旦以舒中情兮,志沉菀而莫達。願寄言於浮雲兮,遇豐隆而不將。因歸鳥而致辭兮,羌迅高而難當。高辛之靈晟兮,遭玄鳥而致詒。欲變節以從俗兮,媿易初而屈志。獨歷年而離愍兮,羌馮心猶未化。寧隱閔而壽考兮,何變易之可為。知前轍之不遂兮,未改此度。車既覆而馬顛兮,蹇獨懷此異路。勒騏驥而更駕兮,造父為我操之。遷逡次而勿驅兮,聊假日以須時。指嶓冢之西隈兮,與纁黃以為期。開春發歲兮,白日出之悠悠。
吾將蕩志而愉樂兮,遵江、夏以娛憂。攬大薄之芳茞兮,搴長洲之宿莽。惜吾不及古人兮,吾誰與玩此芳草。解萹薄與雜菜兮,備以為交佩。佩繽紛以繚轉兮,遂萎絕而離異。吾且儃佪以娛憂兮,觀南人之變態。竊快在其中心兮,揚厥憑而不俟。芳與澤其雜糅兮,羌芳華自中出。紛郁郁其遠蒸兮,滿內而外揚。情與質信可保兮,羌居蔽而聞章。令薜荔以為理兮,憚舉趾而緣木。因芙蓉而為媒兮,憚褰裳而濡足。登高吾不說兮,入下吾不能。固朕形之不服兮,然容與而狐疑。廣遂前畫兮,未改此度也。
命則處幽吾將罷兮,願及白日之未暮也。獨煢煢而南行兮,思彭咸之故也。惜往日
惜往日之曾信兮,受命詔以昭詩。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國富強而法立兮,屬貞臣而日娭。秘密事之載心兮,雖過失猶弗治。心純厖而不泄兮,遭讒人而嫉之。君含怒而待臣兮,不清澈其然否。蔽晦君之聰明兮,虛惑誤又以欺。弗參驗以考實兮,遠遷臣而弗思。信讒諛之溷濁兮,晟氣志而過之。何貞臣之無罪兮,被離謗而見尤!慚光景之誠信兮,身幽隱而備之。臨沅、湘之玄淵兮,遂自忍而沈流。卒沒身而絕名兮,惜廱君之不昭。君無度而弗察兮,使芳草為藪幽。焉舒情而抽信兮,恬死亡而不聊。獨鄣廱而蔽隱兮,使貞臣為無由。聞百里之為虜兮,伊尹烹於庖廚。呂望屠於朝歌兮,甯戚歌而飯牛。不逢湯、武與桓、繆兮,世孰云而知之!吳信讒而弗味兮,子胥死而後憂。介子忠而立枯兮,文君寤而追求; 封介山而為之禁兮,報大德之優游。思久故之親身兮,因縞素而哭之。或忠信而死節兮,或訑謾而不疑。弗省察而按實兮,聽讒人之虛辭。芳與澤其雜糅兮,孰申旦而別之? 何芳草之早殀兮,微霜降而下戒。諒聰不明而蔽廱兮,使讒諛而日得。自前世之嫉賢兮,謂蕙若其不可佩。妒佳冶之芬芳兮,□母姣而自好。雖有西施之美容兮,讒妒入以自代。願陳情以白行兮,得罪過之不意。情冤見之日明兮,如列宿之錯置。乘騏驥而馳騁兮,無轡銜而自載。乘氾泭以下流兮,無舟楫而自備。背法度而心治兮,辟與此其無異。寧溘死而流亡兮,恐禍殃之有再。不畢辭而赴淵兮,惜廱君之不識。橘頌
后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深固難徙,更壹志兮。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曾枝剡棘,圓果摶兮。青黃雜糅,文章爛兮。精色內白,類任道兮。紛縕宜修,姱而不醜兮。嗟爾幼志,有以異兮。獨立不遷,豈不可喜兮。深固難徙,廓其無求兮。蘇世獨立,橫而不流兮。閉心自慎,不終失過兮。秉德無私,參天地兮。願歲并謝,與長友兮。淑離不淫,梗其有理兮。年歲雖少,可師長兮。行比伯夷,置以為像兮。悲回風
悲回風之搖蕙兮,心冤結而內傷。物有微而隕性兮,聲有隱而先倡。夫何彭咸之造思兮,暨志介而不忘!萬變其情豈可蓋兮,孰虛偽之可長!鳥獸鳴以號群兮,草苴比而不芳。魚葺鱗以自別兮,蛟龍隱其文章。故荼薺不同畝兮,蘭茞幽而獨芳。惟佳人之永都兮,更統世而自貺。眇遠志之所及兮,憐浮雲之相羊。介眇志之所惑兮,竊賦詩之所明。惟佳人之獨懷兮,折若椒以自處。曾歔欷之嗟嗟兮,獨隱伏而思慮。涕泣交而淒淒兮,思不眠以至曙。終長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寤從容以周流兮,聊逍遙以自恃。傷太息之愍憐兮,氣於邑而不可止。□思心以為纕兮,編愁苦以為膺。折若木以蔽光兮,隨飄風之所仍。存髣□而不見兮,心踊躍其若湯。撫珮衽以案志兮,超惘惘而遂行。歲曶曶其若頹兮,時亦冉冉而將至。薠蘅槁而節離兮,芳以歇而不比。憐思心之不可懲兮,證此言之不可聊。寧溘死而流亡兮,不忍此心之常愁。孤子吟而抆淚兮,放子出而不還。孰能思而不隱兮,照彭咸之所聞。登石巒以遠望兮,路眇眇之默默。入景響之無應兮,聞省想而不可得。愁鬱鬱之無快兮,居戚戚而不可解。心鞿羈而不開兮,氣繚轉而自締。穆眇眇之無垠兮,莽芒芒之無儀。聲有隱而相感兮,物有純而不可為。邈蔓蔓之不可量兮,縹綿綿之不可紆。愁悄悄之常悲兮,翩冥冥之不可娛。淩大波而流風兮,託彭咸之所居。上高巖之峭岸兮,處雌蜺之標顛。據青冥而攄虹兮,遂儵忽而捫天。吸湛露之浮涼兮,漱凝霜之雰雰。依風穴以自息兮,忽傾寤以嬋媛。馮崑崙以瞰霧兮,隱岷山以清江。憚涌湍之□□兮,聽波聲之洶洶。紛容容之無經兮,罔芒芒之無紀。軋洋洋之無從兮,馳委移之焉止。漂翻翻其上下兮,翼遙遙其左右。氾潏潏其前後兮,伴張□之信期。觀炎氣之相仍兮,窺煙液之所積。悲霜雪之俱下兮,聽潮水之相擊。借光景以往來兮,施黃棘之枉策。求介子之所存兮,見伯夷之放跡。心調度而弗去兮,刻著志之無適。曰:
吾怨往昔之所冀兮,悼來者之悐悐。浮江、淮而入海兮,從子胥而自適。望大河之洲渚兮,悲申徒之抗跡。驟諫君而不聽兮,重任石之何益!心絓結而不解兮,思蹇產而不釋。
楚辭卷第五
遠遊 悲時俗之迫阨兮,願輕舉而遠遊。質菲薄而無因兮,焉託乘而上浮? 遭沉濁而汙穢兮,獨鬱結其誰語!夜耿耿而不寐兮,魂營營而至曙。惟天地之無窮兮,哀人生之長勤。往者余弗及兮,來者吾不聞。步徒倚而遙思兮,怊惝怳而乖懷。意荒忽而流蕩兮,心愁悽而增悲。神儵忽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獨留。內惟省以操端兮,求正氣之所由。漠虛靜以恬愉兮,澹無為而自得。聞赤松之清塵兮,願承風乎遺則。貴真人之休德兮,美往世之登仙。與化去而不見兮,名聲著而日延。奇傅說之託辰星兮,羨韓眾之得一。形穆穆以浸遠兮,離人群而遁逸。因氣變而遂曾舉兮,忽神奔而鬼怪。時髣□以遙見兮,精皎皎以往來。超氛埃而淑郵兮,終不反其故都。免眾患而不懼兮,世莫知其所如。恐天時之代序兮,耀靈曄而西征。微霜降而下淪兮,悼芳草之先蘦。聊仿佯而逍遙兮,永歷年而無成!誰可與玩斯遺芳兮? 長鄉風而舒情。
高陽邈以遠兮,余將焉所程? 重曰:
春秋忽其不淹兮,奚久留此故居? 軒轅不可攀援兮,吾將從王喬而娛戲!餐六氣而飲沆瀣兮,漱正陽而含朝霞。保神明之清澄兮,精氣入而麤穢除。順凱風以從遊兮,至南巢而壹息。見王子而宿之兮,審壹氣之和德。曰:
「道可受兮,不可傳; 其小無內兮,其大無垠; 毋滑而魂兮,彼將自然; 壹氣孔神兮,於中夜存; 虛以待之兮,無為之先; 庶類以成兮,此德之門。」 聞至貴而遂徂兮,忽乎吾將行。仍羽人於丹丘兮,留不死之舊鄉。朝濯髮於湯谷兮,夕晞余身兮九陽。吸飛泉之微液兮,懷琬琰之華英。玉色頩以脕顏兮,精醇粹而始壯。質銷鑠以汋約兮,神要眇以淫放。嘉南州之炎德兮,麗桂樹之冬榮。山蕭條而無獸兮,野寂漠而無人。載營魄而登霞兮,掩浮雲而上征。命天閽其開關兮,排閶闔而望予。召豐隆使先導兮,問大微之所居。集重陽入帝宮兮,造旬始而觀清都。朝發軔於太儀兮,夕始臨乎於微閭。屯余車之萬乘兮,紛溶與而並馳。駕八龍之婉婉兮,載雲旗之逶蛇。建雄虹之采旄兮,五色雜而炫燿。服偃蹇以低昂兮,驂連蜷以驕驁。騎膠葛以雜亂兮,斑漫衍而方行; 撰余轡而正策兮,吾將過乎句芒。歷太皓以右轉兮,前飛廉以啟路。陽杲杲其未光兮,凌天地以徑度。風伯為余先驅兮,氛埃辟而清涼。鳳凰翼其承旂兮,遇蓐收乎西皇。攬彗星以為旍兮,舉斗柄以為麾。叛陸離其上下兮,遊驚霧之流波。時晻曀其曭莽兮,召玄武而奔屬。後文昌使掌行兮,選署眾神以並轂。路曼曼其修遠兮,徐弭節而高厲。左雨師使徑待兮,右雷公以為衛。欲度世以忘歸兮,意恣睢以抯撟。內欣欣而自美兮,聊媮娛以淫樂。涉青雲以汎濫游兮,忽臨睨夫舊鄉。僕夫懷余心悲兮,邊馬顧而不行。思舊故以想像兮,長太息而掩涕。汜容與而遐舉兮,聊抑志而自弭。指炎神而直馳兮,吾將往乎南疑。覽方外之荒忽兮,沛罔瀁而自浮。祝融戒而蹕御兮,騰告鸞鳥迎宓妃。
張《咸池》奏《承雲》兮,二女御《九韶》歌。使湘靈鼓瑟兮,令海若舞馮夷。玄螭蟲象並出進兮,形蟉虯而蜲蛇。雌蜺便娟以增撓兮,鸞鳥軒翥而翔飛。音樂博衍無終極兮,焉乃逝以徘徊。舒并節以馳騖兮,逴絕垠乎寒門。軼迅風於清源兮,從顓頊乎增冰。歷玄冥以邪徑兮,乘閒維以反顧。召黔嬴而見之兮,為余先乎平路。經營四荒兮,周流六漠: 上至列缺兮,降望大壑。下崢嶸而無地兮,上寥廓而無天。視儵忽而無見兮,聽惝怳而無聞。超無為以至清兮,與泰初而為鄰。
楚辭卷第六
卜居
屈原既放,三年不得復見,竭知盡忠,而蔽鄣於讒,心煩慮亂,不知所從。乃往見太卜鄭詹尹曰:「余有所疑,願因先生決之。」詹尹乃端策拂龜曰:「君將何以教之?」屈原曰:
「吾寧悃悃款款,朴以忠乎? 將送往勞來,斯無窮乎? 寧誅鋤草茅,以力耕乎? 將游大人,以成名乎? 寧正言不諱,以危身乎? 將從俗富貴,以媮生乎? 寧超然高舉,以保真乎?
將哫訾栗斯,喔咿嚅兒,以事婦人乎? 寧廉潔正直,以自清乎?
將突梯滑稽,如脂如韋,以潔楹乎? 寧昂昂若千里之駒乎? 將氾氾若水中之鳧乎? 與波上下,偷以全吾軀乎? 寧與騏驥亢軛乎? 將隨駑馬之跡乎? 寧與黃鵠比翼乎? 將與雞鶩爭食乎? 此孰吉孰凶? 何去何從? 世溷濁而不清: 蟬翼為重,千鈞為輕; 黃鐘毀棄,瓦釜雷鳴; 讒人高張,賢士無名。吁嗟默默兮,誰知吾之廉貞?」
詹尹乃釋策而謝曰:「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數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龜策誠不能知事。」
楚辭卷第七
漁父第七
屈原既放,游於江潭,行吟澤畔,顏色憔悴,形容枯槁。漁父見而問之曰: 「子非三閭大夫與?何故至於斯!」
屈原曰:「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 漁父曰:「聖人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世人皆濁,何不淈其泥而揚其波? 眾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釃? 何故深思高舉,自令放為?」 屈原曰: 「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 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赴湘流,葬於江魚之腹中。
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 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 遂去不復與言。
楚辭卷第八
九辯
悲哉!秋之為氣也。
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憭慄兮,若在遠行。登山臨水兮,送將歸。泬寥兮,天高而氣清; 寂寥兮,收潦而水清。憯悽增欷兮,薄寒之中人; 愴怳懭悢兮,去故而就新; 坎廩兮,貧士失職而志不平; 廓落兮,羈旅而無友生; 惆悵兮,而私自憐。燕翩翩其辭歸兮,蟬寂漠而無聲。鴈廱廱而南遊兮,□雞啁哳而悲鳴。獨申旦而不寐兮,哀蟋蟀之宵征。時亹亹而過中兮,蹇淹留而無成。悲憂窮戚兮獨處廓,有美一人兮心不繹; 去鄉離家兮徠遠客,超逍遙兮今焉薄!專思君兮不可化,君不知兮可柰何!蓄怨兮積思,心煩憺兮忘食事。願一見兮道余意,君之心兮與余異。車既駕兮朅而歸,不得見兮心傷悲。倚結軨兮長太息,涕潺湲兮下霑軾。慷慨絕兮不得,中瞀亂兮迷惑。私自憐兮何極? 心怦怦兮諒直。
皇天平分四時兮,竊獨悲此廩秋。白露既下百草兮,奄離披此梧楸。去白日之昭昭兮,襲長夜之悠悠。離芳藹之方壯兮,余萎約而悲愁。秋既先戒以白露兮,冬又申之以嚴霜。收恢台之孟夏兮,然欿傺而沈藏。葉菸邑而無色兮,枝煩挐而交橫。顏淫溢而將罷兮,柯彷彿而萎黃。萷櫹槮之可哀兮,形銷鑠而瘀傷。惟其紛糅而將落兮,恨其失時而無當。攬騑轡而下節兮,聊逍遙以相佯。歲忽忽而遒盡兮,恐余壽之弗將。悼余生之不時兮,逢此世之俇攘。澹容與而獨倚兮,蟋蟀鳴此西堂。心怵惕而震盪兮,何所憂之多方。卬明月而太息兮,步列星而極明。竊悲夫蕙華之曾敷兮,紛旖旎乎都房。何曾華之無實兮,從風雨而飛颺!以為君獨服此蕙兮,羌無以異於眾芳。閔奇思之不通兮,將去君而高翔。心閔憐之慘悽兮,願一見而有明。重無怨而生離兮,中結軫而增傷。豈不鬱陶而思君兮? 君之門以九重!
猛犬狺狺而迎吠兮,關梁閉而不通。皇天淫溢而秋霖兮,后土何時而得漧? 塊獨守此無澤兮,仰浮雲而永歎!何時俗之工巧兮? 背繩墨而改錯!
卻騏驥而不乘兮,策駑駘而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