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王维山水田园诗作的审美特征及禅宗境界
王维山水田园诗作的审美特征及禅宗境界
晚年的王维是“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酬张少府》),对佛教的崇信日益加深。他结交了许多“禅门”中人,特别是和慧能大弟子神会的密切交往使他了解了南禅思想,对其思想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对其诗歌创作也发生了重要的影响。可见“诗佛”王维不是人们想象中消极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佛教徒,禅宗思想带给他的是空灵活泼的生命气息,决定了其山水田园诗歌独特的风格和后人难以企及的地位。
一 “诗中有画”的审美特征
王维不仅在文学上造诣很高,而且擅长绘画,是中国水墨山水画的开山鼻祖,由于精通诗歌和绘画,王维能将二者巧妙地结合起来,从而营造出具有鲜明个性的艺术境界,蕴含着深刻的哲学之思,他在从事山水田园诗歌创作时,能娴熟的运用绘画方面的种种技巧和观念融入其中,加上自己细致入微的感受力,其山水田园诗歌也就像一幅幅有声有色自然活泼的美丽图画,神韵十足,意境深远悠长,王维也因此受到大文学家苏轼的高度评价。具体来说,其诗如画卷,美不胜收,情景交融,深然天成。主要体现在色彩美和光线美以及构图美和意境美两个方面。
1.色彩美和光线美
绘画作为再现性空间艺术,如果要生动地描绘多姿多彩、五彩缤纷的大自然必须借助色彩。诗歌是语言艺术,虽然不能像绘画那样直观地再现色彩,却可以通过语言塑造形象来表达作者的思想情感,因此,它同样可以使诗歌呈现出丰富多彩、生动活泼的色彩美,从而构成内涵丰富、情景交融的艺术境界,王维精通绘画,对大自然中色彩的浓淡深浅和光线的明暗强弱有着敏锐的感受,在诗歌创作中他擅长运用绘画的技巧,注重色彩之间的相互调合和衬托、光线的明暗对比,因此,其诗歌中的景物描写不仅色彩鲜明生动,而且呈现出真实丰富的光线感
2.构图美和意象美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作之所以被看作一面“诗中有画”的永远的旗帜,还和他再从事诗歌创作过程中注重像绘画一样的构图,营造宁静淡泊的意境有关。中国古代绘画重表现中情感,多用写意的手法,从多个不同的视角来描摹山水,宋代山水画家郭熙对此有一个经典的总结,山有三远:自山下仰山巅,谓之高。,自山前而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这三种观察方法又分别是仰视、俯视、和平视景物,可见,画家的视角是多个角度的。这也就是中国绘画在构图方法上的一个重要特点——多采用散点透析法,不受焦点透视的束缚。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显然深受这种构图方法的影响。二诗歌中的禅趣、禅意和禅境
1.与世无争、随缘任运、物我如一的思想追求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作或浅或深都达到了如此境界。禅宗无分别的不二精神,物我一体,这是一种真正的包容精神和大爱精神,诗人完全融入了最高境界的自然,体会到了无与伦比的禅悦。人生在世,诗人没法完全脱离红尘生活,正因为热爱生命才会有众生平等的大爱观念,在热爱生命中体悟人生、品尝享受大自然给予的快乐。2.“无念”、“无相”、“无住”、“顿悟”的境界
禅宗思想主张“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的宗旨,讲求“顿悟”生慧,这种思想对王维影响深远,王维曾在《山中示弟》中说“缘合妄相有,性空无所亲”。禅宗认为一切色相皆是空,因此要无相,应放下念头以无念为宗,放下对事物的贪念执着,圣人要“应物而无累于物”,“明心见性”的人顿悟了人生的真相,才能以自由的心境来达到审美的最高境界。3.空灵、超脱、和谐、淡远的意境
佛教认为人类的肉身以及我们居住的客观世界,都是由地、水、火、风四大和合而成,因此,生命和宇宙的实质是“空”都是虚幻不实的,禅宗的“无念为宗”追求的是一种心灵的境界:即性空即是佛,或见性见佛,主体内心深处是完全清净自在的,无欲、无执、不生、不死、大休、大息。这种内心深处的清净超脱是对佛禅特有idea般若智慧的把握和体悟,受此哲学观的影响,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歌就是呈现出空灵、超脱、和谐、淡远的审美境界。禅宗思想对王维的诗歌创作和诗风形成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优秀的山水田园诗作背后包含着诗人内心深处隐秘的情感和哲学之思。其在诗歌中鲜有禅理佛典,也少有佛义禅旨的传达,但在一幅幅“诗中有画”的作品之中,禅趣横生、禅意盎然、禅境浓厚、生机勃勃,我们放佛看到,一个站在世界之外的诗人,在于清风明月、高山流水的对话中,传达出宇宙的实相、自然的真性、人生的真理。
第二篇:王维山水田园诗作之画意
王维山水田园诗作之画意
(河北大学新闻学院,河北保定 071000)
[摘 要]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把自然界中美的色彩、美的声韵和美的情态和谐地融合一处,具有一种高出于画面的胜境。王维山水田园诗的艺术成就,得力于他兼具诗人、画家和乐师的多种艺术才能,因而在创作上得天独厚,自觉吸收、融汇这些姊妹艺术的长处,为山水田园诗开一代风气。
[关键词]王维;田园诗;画意
[中图分类号]120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9896(2004)01-0054-03
王维是唐代颇有影响的山水画大家,被后世推尊为南宗文人画之祖。王维生活的年代由于佛禅哲学的广泛流布,一种崇尚空灵淡远的画风渐渐在画坛传播开来,绘画的题材开始由人物逐渐转向了山水,因此不同风格的山水画在唐代竞相出现。王维的山水画于各家都有吸收,同时又“始用渲淡,一改钩斫之法”,创为水墨山水,并借水墨山水进一步突破当时颇具影响的以李思训为代表的青绿山水派重形似的拘限,而着力去表现一种空灵淡远的绘画意境。对于绘画,王维曾自负道:“宿世谬词客,前身应画师。不能舍余习,偶被世人知”(《偶然作》其六)。除绘画实践外,王维还精通画理,并著有画论,反映了他对于自然敏锐而深刻的理解和体会,以及对于山水画技法独到的见地。正因为王维在绘画方面有着深厚的造诣,所以在进行诗歌创作时,他常以画家的眼光观物并能得心应手的融画法与诗法以体物,从而使他的山水田园诗呈现出浓浓的画意。王维的诗往往能通过无形的语言,唤起读者的联想和想象,使读者在自己的头脑中形成一幅幅有形的图画。苏东坡则更明确地概括为“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平心而论,唐诗中不乏诗中有画者,唐画中不乏有诗者,但以诗人而善画,画家而能诗,并且造诣皆深者,当首推王维,具体说来王维山水田园诗中的画意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王维山水田园诗中的景物描写,往往像作画一样注意构图。在绘画中,画面的一切物象,都需要根据画家的思想感情和审美标准来调动安排。王维山水诗中的景物描写,就十分注意这种结构层次。如他的《终南山》一诗:“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开头二句,写终南山的高大雄伟。作者为了突出终南山的雄浑巍峨有将其得高远不尽,辽阔无际,以此来作为整个画面的大背景。第二联,写缭绕在山间的迷离变幻、浑茫无际的白云青霭,仍是为了表现山之高峻。宋代的郭熙说:“山欲高,尽出之则不高,烟霞锁其腰则高矣。” 寻绎此诗的构思过程,不难发现。作者先写终南山的大背景,次写云霭迷茫的山间,再写明暗阴晴的峰壑,最后写山路行人。其间的层次非常清楚。王维有很多山水田园诗,如《山居秋暝》、《过香积寺》、《汉江临泛》等,写法都与此诗相同,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诗人在诗歌创作的过程中借鉴绘画构图方法的痕迹。
中国古代山水画的构图,不同于西洋画的只讲焦点透视,而往往使用“散点透视”的方式,即在一幅画里,从不同的时间、不同的视点,多角度地表现山水景物。在一幅画中,既可以自山下仰望山巅,又可以自山前窥望山后,还可以自近山眺望远山,画家的视点是移动的,视角是多重的,这就形成了“散点透视”的构图方式。王维的《终南山》一诗,第一联写仰望高山,视点在山下;第二联写山间云雾,视点在山中;第三联写俯瞰群峰,视点在山巅;第四联写流连山水,欲投宿人家,从“隔水”二字,可知视点又移至山谷。这种不断移动视点、移步换形的构思方法,很显然是受了山水画的构图方法的影响。
有时,根据艺术表现的需要,王维在诗中构图时,对物理空间进行了变形处理,构成了奇境。如:
逶迤南川水,明灭青林端。(《北陀》)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送梓州李使君》)
远树带行客,孤城当落晖。(《送纂毋潜落弟还乡》 水国舟中市,山桥树杪行。(《晓行巴峡》)窗中三处尽,林上九江平。(《登辨觉寺》)
在这些画面上,作者巧妙地压缩了远近距离,将景物全部置于同一平面上来观照,故成此奇观。
第二,王维山水田园诗中的景物描写,像绘画一样注意色彩表现。
大自然是五彩缤纷的,通过绘画来表现大自然需要借助色彩,通过诗歌来描写大自然中的山水景物,语言同样需要具有色彩美。王维作为一个擅长绘画的诗人,不仅善于捕捉山水景物的色彩,而且注意这些色彩的相互映衬、调和和对比,在诗中描绘出色彩鲜明的动人图画。如《山中》一诗:“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在这首诗中,作者要写出的,是冬日秦岭山中的苍翠。但开头两句,却是用“白石出”、“红叶稀”来作为映衬。在满眼的绿色中,几颗白色的鹅卵石,几片如花似火的红叶,不仅仅是增加了画面的生动,而且作为“补色”,更衬托和突出了那浓绿色的无所不在、苍翠欲滴和拥抱一切,为表现“空翠湿人衣”的感觉作了有力的铺垫。画面的整体和细节相互映衬,大大增加了此诗的艺术效果。又如:“开蛙分白水,间柳发红桃”(《春园即事》)“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辋川别业》)通过“红”、“白”、“绿”的映衬,构成色彩鲜明的画面。王维有一首《积雨辋川庄作》,曾被清人赵殿成誉为唐诗的“压卷”之作。其中的两句:“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千百年来曾引起人们无数的议论。似乎两句诗中,佳处仅“漠漠”、“阴阴”四字,这其实并不准确。在这两句诗里“漠漠”,是水田青青的、嫩绿的颜色,较为明亮;“阴阴”,是树木蓊郁苍翠的颜色,较为深、暗。“漠漠”是大片的,占据了主要的画面,而“阴阴”是一个角,是画面的局部。这样,大片的明绿与局部的暗绿就形成了对比和呼应。夏木的存在,衬托出水田的明媚;水田的明亮,又衬托出夏木的深幽。这是“漠漠”、“阴阴”四字的作用。但在水田这个局部中,还有嫩绿秧苗与白鹭的色彩对比;在夏木这个局部中又有浓绿树荫与黄鹂的色彩对比。而就整个画面说,白鹭飞起的动态,与黄鹂鸣啭的声音,又形成了另外一种对比。所以说,这两句诗的审美内涵其实是十分丰富的。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在王维的山水诗中,色彩艳丽的描写并不太多。王维更喜欢使用的表现颜色的词是“青”和“白”。据统计,王维山水诗中出现的“白”色共次,“青”色共 次而且“青”与“白”在诗中常对举使用,如: “柳色春山映,梨花夕鸟藏”(《春日上方即事》)“湖上一回首,青山卷白云”(《欹湖》)“雀乳青苔井,鸡鸣白板飞”(《田家》)“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终南山》)
“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送别桂州》)
出现这一现象,最根本的原因有两点:一是从诗歌美学的角度看,“青”、“白”二色,更能体现王维对萧疏淡雅风格的追求;二是从诗画关系的角度看,王维喜爱的泼墨山水只讲水墨勾染,而“青”和“白”恰是水墨画赖以写物表意的手段。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王维山水诗与山水画之间的内在关系。
第三,王维山水田园诗中的景物描写,像绘画一样注意光线的表现。
王维描写大自然中的景物时,十分注意光线的明与暗、柔与强的差别,以及由此产生的对比和变化,因而在他的笔下,山水景物往往表现出丰富多彩的光感。如《辋川集》中的《木兰柴》一诗:“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这首诗写秋山的黄昏,夕阳西下,光线逐渐的收束。归鸟前后相逐,掠过天空。由于空中有的地方则已阴暗,所以鸟儿在这缕缕散射的光线中飞过,“彩翠”时而“分明”,时而模糊。很快的,消失在黄昏的雾气里在这首诗中,作者对秋山黄昏的光线特点把握的极其准确从空间画面看,是有明有暗,归鸟穿飞其间,才有“时分明”的亮点;从时间过程看,则是先明后暗,从“敛余照”时的天空尚明,到“夕岚无处所”的模糊不清,表现了时间推移、光线变化的过程。在寥寥 个字里,把光线描写的如此生动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鹿柴》一诗,也是描写光线较好的一首诗:“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这首诗所描写的画面主体,是深林青苔。由于林深长年人迹罕至,所以长满了青苔;但在这画面上却有一缕夕阳的余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阴冷的青苔上这就使画面主体的冷色调与一线阳光的暖色调形成了互补。由于明暗的对比,一缕阳光反衬出深林青苔的潮湿阴冷,而林中的幽暗,又使得这一线光明格外醒目,从而引导我们由这有限的画面去想象画面外那苍山落照的大千世界。由于诗人准确地把握了光线的色调和强弱,所以画面上的景物被描写得十分生动。
王维诗中这种表现光线的诗句俯拾可得,都能准确地把握不同景物在特定时间、场所、天气中呈现出的不同光感、不同色调,给人留下生动深刻的印象。
18世纪德国著名的美学家莱辛,在他的《拉奥孔》一书中,曾谈到了诗画表现内容的差异:“绘画凭借线条和颜色,描绘那些同时并列于空间的物体,因此,绘画不宜处理事物的运动变化与情节。诗通过语言和声音,叙述那些持续于时间上的动作,画宜描写静物。”但王维山水诗的突出特点,却恰恰在于打破了这种诗画界限。他着力描写和表现大自然中山水田园静物的静态之美,使其山水田园诗中的景物成为一幅幅清幽寂静的优美画图。
王维山水田园诗中的景物描写,有一些略去了事物运动变化的过程,将一刹那间在空间的真实结构、色彩和形状记录下来,形成一种相对静止的画面。如“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归嵩山作》)、“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至塞上》)等。王维的《田园乐七首》中,这样的句子更是多见,如“杏树坛边渔父,桃红源里人家”、“萋萋春草秋绿,落落长松夏寒”(其四)、“山下孤烟远村,天边独树高原”(其五)。纯以静态的空间景物排列在一起,造成意象并置叠加的画面效果。这些景物描写,都很像是一些照片。山水景物似乎在时间的某一点上静止了,凝固了,从而 呈现出一种静态之美。
[参考文献]
[1]郭 熙.林泉高致[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53.[2]王夫之.姜宅诗画[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3]沈德潜.唐诗别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责任编辑:王云江]
第三篇:陶渊明与王维山水田园诗歌之比较
陶渊明与王维山水田园诗歌之比较
陶渊明是中国田园诗的开创者,王维是山水田园诗的代表。他们都是田园诗的集大成者,但是由于两者的生活道路、个性秉赋、文化背景的不同,他们最终选择了不同的生存方式,前者选择彻底归隐,完全融入了世俗生活,而后者则把归隐作为逃避现实生活的方式,只是想从中寻找心灵的暂时安慰。这种生存方式的抉择最终决定了两者诗歌从作品内容到作品物象、作品意境都有所不同。
作品的内容直接受作者的人生经历和其对社会的态度所决定。陶渊明出身于没落的仕宦家庭,他的曾祖父是开国元勋,父亲也曾作过太守,到他时,家境衰落。外祖父家里的藏书给他提供了阅读古籍和了解历史的条件,他广泛阅读了《老子》《庄子》,以及儒家的《六经》和文、史以及神话之类的异书。所以他接受了儒家和道家两种不同的思想。青年时代的他也曾有着“大济苍生”的理想,渴望干一番事业,曾断断续续做过江州祭酒,刘裕幕下镇军参军、彭泽令等官职,后因时局动荡,仕途险恶,以及官场政治腐败,门阀制度森严而对现实极端不满,毅然辞官归隐,与官场彻底决裂。他的作品主要讴歌田园淳朴的风光,如《归园田居》第一首(少无适俗韵……复得返自然),以轻淡的笔墨描绘了一幅宁静淳朴的农家景致,字里行间流露出他辞官归隐后发自内心的喜悦。其次,他还以一个劳动者的身份创作了一部分反映劳动生活的歌,感情真挚感人,如《归园田居》第三首(种豆南山下……但愿无使违),描绘了作者劳动一天的情景,对“躬耕自资”生活的热爱和珍惜之情油然而生。归隐之后,他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劳动者,尽管在精神上得到了一些自我慰藉,但在物质生活上,则日益陷入饥寒交迫的困境。所以他的诗歌还有反映自己贫困潦倒生活状况的内容。如《有会而作》(弱年逢家乏,老至更长饥,葭麦实所羡,孰敢慕甘肥。)可见他老年生活的凄惨状况。但他却甘愿抱贫守拙,并从古代的贫士那里找到了精神寄托。
王维出身于官僚地主家庭,一生起起落落,曾因事贬为济州司仓参军,也曾官至尚书右丞。一方面对当时的官场感到厌倦和担心,但另一方面却又恋栈怀禄,不能决然离去。于是随俗浮沉,长期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他青年时曾居住山林,中年以后一度家于终南山,后又得宋之问蓝田辋川别业,遂与好友裴迪优游其中,赋诗相酬为乐。其诗歌也有描写农村田园景色和风光,如《渭川田家》(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即此羡闲逸,怅然歌式微。)不同的是,农村再寻常不过的事物和景象,如牛羊、牧童、夕阳等,在他的眼中,是那么生机盎然、富有情调。表达了作者归隐后那种闲适生活的无忧无虑的心境。诗歌还描写了他隐居山林的生活,但不再是陶渊明式的那种贫困潦倒的生活,而是富有闲情逸致的生活。《终南别业》(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偶遇值林叟,谈笑还无期。)那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逍遥自在、自得其乐的闲适情趣一直为后人所津津乐道,从中我们可以看到诗人淡泊宁静,超然物外的风采。更重要的是诗人的眼光不再局限于农村的生活和景色,而是更多的延伸到大自然无限优美的自然风光。诗歌内容大大的增加了对山水景物的描绘。“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燃”,无论是雄奇壮阔的景象,还是细致入微的自然物态,在他诗歌中都是一副副优美的风景画,给人以赏心悦目的美感。又如《终南山》,(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诗中把终南山直干云霄的壮伟雄姿和东延海隅的磅礴气势,以及攀登终南山时所见云烟变幻的美景一一呈现,表现出作者对终南山的巍峨高峻之势和变幻多姿的大山景物的惊叹、愉悦和赞美之情。
二
陶渊明诗歌中的物象是感情宣泄的突破口,是灵魂的载体。王维诗歌中的物象更多具有审美情趣,担负着审美的价值功能。
陶渊明为了保全自己的人格,从而选择彻底脱离黑暗的官场,开始真正的隐居生活。他又深受魏晋玄学的影响,为了寻求生命的自由安息场所,他完全投入了自然的怀抱,在自然中寻
求解脱。自然山水不是外在于他的客观存在,而是他的生活方式,即他的生命存在本身。其诗歌描绘的生活既是他生存之所,也是他心灵的寄托和归宿。所以陶诗对物象的描写不仅仅是写实,而更是重在写心,把微妙的感情融入到物象的描写中,从而将景物人格化。如“鸟”这一物象曾是历史上许多诗人选用的物象,如唐人杜甫有“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李商隐有“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情为探看”,王维“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等都有鸟的物象,但这些鸟只是作者写景抒情时借用的物象,没有负载着作者的灵魂而陶诗中鸟的物象却不然。他的《父子风规盖相类》云:“翼翼归鸟,驯林徘徊,岂思天路,欣及旧栖,虽无昔侣,众声毎谐,日夕气清,悠然其怀。”他的《饮酒其五》云:“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归园田居其一》云:“池鱼思故渊,羁鸟恋旧林”。透过这些诗篇中的“飞鸟”、“羁鸟”与“归鸟”等物象,表达了作者对“飞鸟”的向往,对“羁鸟”的同情和对“归鸟”的思慕,表明诗人具有远大抱负,但黑暗的政治和污浊的社会现实却不能使他的政治理想得以实现,作为诗人,只能以诗作为武器与之抗争,借诗歌抒情言志,排泄心中的愤懑[1]。
与陶渊明相比较,王维是地主阶级知识分子中比较富裕的一族,他一生过着琴棋书画、谈禅论佛的优裕生活。虽然后来常年隐居蓝田辋川别业,但那只是他为官之余的偶尔休憩,想在优美的水光山色中寻找心灵的慰藉而已。他实质上过的是半官半隐名利双收的舒适的生活,这与陶渊明真正意义上的隐居是不同的。所以他喜爱自然山水就如同在屋子里欣赏挂在墙壁上的山水画一样,虽喜爱极致,却无法真正走近它,彼此间总是“隔”着一层。与陶渊明置身山水看山水不一样,他始终是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观看自然,以欣赏者的角度来描绘山水。如《山居秋冥》描写的秋雨后的山景,“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渲归浣女,莲动下渔舟”,其实作者就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品味着自然的三味,却没有像陶渊明一样把自身溶入其中,观其“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即可知之。此外,王维在音乐绘画等方面有着特殊的秉赋,对其非常精通,因此,他比一般人更能敏感的把握自然界的音响,比一般人更能敏锐的感受自然界景物的千变万化。“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鸟鸣涧》)、“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山居秋暝》),这些寂静的森林、自开自落的山花、若有若无的微雨等都是他细细品味的物象。他用文人的情怀对他们进行精雕细琢的刻画,力求逼真的再现自然之美,让读者从中获得审美的快感。诗人经常把不易觉察的声响捕捉入诗,造成一种“鸟鸣山更幽”的美感效果,使诗中静谧的意境荡涤了那种死气沉沉的气氛,呈现出独特的、优美的换面,大大开拓了人们的审美视野。诗人还常借用色彩来体现审美情趣。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至塞上》),作者将上半句大漠的金黄和下半句落日的的鲜红搭配出暖色调,再用上半句孤烟的纯白和下半句河水的清绿构成冷色调,四种颜色相得益彰,十分协调,使读者的视觉感觉自然舒适,所以王维诗歌享有“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盛誉[2]。
三
陶渊明选择在庐山脚下的一座普通草屋里过着与当地农民并无二致的“结庐在人境”的世俗生活。他的隐居生活里没有风景优美的别业,没有谈诗诗论酒的达官贵人。在其《归去来兮辞》中说:“归去来兮,请息交而绝游,世与我以相遗,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于西畴。”他已断绝了与官场的往来,其交往的对象或是亲戚朋友与故旧,或是村夫野老。他所见到的是农家日常的草屋、农舍、炊烟、禾苗、农田等,“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椋,桃李罗堂前。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里,鸡鸣桑树颠”,(《归田园居其一》)他平常的工作是“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归园田居其三》),他象一个普通农民一样日夜操劳在田畴之中,为生计而忙碌。正是因为他本人置身于农家,完全融入了真正的农家生活,所以他能够从本质上理解农民的生活,从而描写真正的农村生活。他的诗歌充满了本真的生活气息,有着对现实人生的肯定和对世俗生活的认同。他对田园生活 的热爱是发自内心的,是对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感到满足,是对自己找到安身立命之所感到欣慰。他从不对景物的体貌进行细致入微的描写,只把深厚的感情寄寓于平常的事物和生活当中,表面看来没有特别之处,细细咀嚼却诗意昂然,平易的形象中包含丰富的思想。诗中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只是用朴素的语言和白描的手法引导读者走进他所营造的朴实、自然的意境中去。
王维并没有象陶渊明一样彻底与统治阶级决裂,但也并非为出仕而出仕,他仍坚持自己的理想和节操。在半官半隐的20年间,他不仅避开了官场的严酷政治斗争,而且晚年官越做越大(虽然多为闲职),从七品的殿中侍御史升为正四品的尚书右丞。他在险恶的政治环境中渐渐冷却了自己的政治热情,做到了既不趋炎附势,也不剑拔弩张,形成了“身心相离”的独特处事哲学。他不再把隐居看作是与社会相对抗的手段,而是视为一种以乐观洒脱的态度、按自己兴趣和条件选择的生活方式。他这种平和的创作心境在文艺作品中,常常通过欣赏自然美而达到心境融和,他努力在自心的宁静中,寻找安逸的乐土,尽情品味着那种幽静、清淡之美[3]。如“寂寞掩柴扉,苍茫对落晖,鹤巢松树徧,人访荜门稀,嫩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渡头灯火起,处处采菱归。”(《山居即事》)又如“屏居淇水上,东野旷无山;日隠桑柘外,河明闾井间;牧童望村去,猎犬随人还,静者亦何事,荆扉乘昼闗”(《淇上即事田园》)等诗歌,从审美取向来看都可作如上观。
王维本人受佛学影响甚深,所以佛学思想的空静观念对他的山水诗也产生了相当深刻的影响。王维的母亲崔氏笃信佛教,师事普寂禅师三十年,浓厚的家庭学佛气氛使王维和弟弟王缙“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荤血。”(《旧唐书》卷190下《王维传》)由于佛学思想的浸染,他用禅者的目光观照自然间万物万象,用禅的体验把淡定从容、无欲无念的心情糅合进雅致的诗句中。当诗境与禅境之间形成了一个契合点时,诗歌便呈现出富有禅意的幽静、清淡的光辉。如“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那些默默无闻的花儿,既不需要人们赞赏它开放时的生机勃勃,也不需要人们惋惜它的悄然凋零,它们在没有世俗的庸扰中,来之于自然,又回归自然。再如“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清苔上。”(《鹿柴》)山林空旷,绝无人迹,一片空静,但是这种空寂却不是死寂,偶尔会从山中传来人语的响声,这声响给了空山以动感与灵感,又使空山有了生机。一缕缕阳光浅浅射入丛林深处,在青苔上留下斑驳的树影。这里的空寂的山林,淡淡的阳光,与斑驳的青苔上影子,都让人在山水诗中体味佛家的空灵幽静。
总之,陶渊明的诗歌是表现自己作为田园生活的主人所经历所感受的事、情、景,注重的是一种感情的宣泄。王维是站在欣赏者的角度对田园景色和生活进行比较客观的描写,并且用意明确:怡情遣兴,附雅风流。从而艺术旨趣由重在表现主观性情转为重在再现自然之美,改变了陶诗古朴自然的风貌,为田园诗开辟了另一种幽静、清淡的艺术意境[4]。
参考文献:
[1]欧就生.陶渊明、王维诗歌意境的比较[J].湛江师范学院学报,2000, 21(1).[2]焦健.论王维山水田园诗中的“和谐”[J].岱宗学刊, 2006, 10(1).[3]牛彦飞.诗禅合一———试论王维诗歌的静境美[J].石家庄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06, 18(1).[4]赵雅娟.由“任真适性”到“身心相离”———从创作心态看陶渊明与王维田园诗之不同[J].汕头大学学报, 2006, 22(2).长沙大学学报 2007年04
期
第四篇:论柳宗元山水散文的审美特征
浅谈柳宗元山水游记散文
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
浅谈柳宗元山水游记
摘要:柳宗元乃“唐宋八大家”之一,他用独特的审美方式,将自己高逸脱俗的品格和怀才不遇、遭际窘迫的愤懑之情融入奇山异水之中,也流露出他的仁爱思想、旅游思想,对山水的立体描写、个性描写、寓主观感受于客观描写中,构成了柳宗元山水游记的独特魅力。关键字:柳宗元、游记、散文
柳宗元的散文,以其卓绝的造诣和独特的面貌卓尔不群,秀出于中华民族的文学园地。自宋、明以来,研究者们将柳宗元散文分为说理文、山水文和讽刺文三类。其赞誉有加的首推山水文,且视其为美仑美奂的艺术精品。明人张岱曾言:“古人记山水手,太上郦道元,其次柳子厚,近时袁中郎”。可见古人已对柳的山水散文的推崇备至。*柳宗元是继北魏郦道元之后描画山水的能手,并使山水游记成为一种独立的文学体裁。他在永州所写的九篇游记(后人总称为“永州八记”)是其代表作。这些文章不仅用清新秀美的文笔描绘自然界的山水各具形态,各呈姿色,各有特点;而且寄情于山水,融情于山水,给山水以生命、以灵魂。这是山水游记文学的一种发展,也是柳宗元的山水游记的文学价值所在。
古今山水巨匠的传世之作中,大抵为以闻某山某水之令名而慕名来游,有感而记;或路经某名山名楼,或凭吊某胜迹而抚今追昔,终成佳篇。陶渊明、谢康乐之山水诗莫过于此。而柳宗元之山水游记—返俗套,别劈蹊径。其山水文学长廊中,突兀而出,映入眼帘,叩人心扉的非记名山大川之景,非写古刹名寺之奇,而是描绘名不见经传 的山谷涧溪。但多数情况下,作者则是将表现与再现两种手法结合起来,既重自然景物的真实描摹,又将主体情感不露痕迹地融注其中,令人于意会中领略作者的情感指向,如《始得西山宴游记》一文中极力突出西山“然后知是山之特立,不与培塿为类”。明说西山,实为自我表白。以特立的西山与培塿相对比,暗喻贤人君子绝不与小人佞臣为伍,是对当时政敌们的蔑视,也在显示着自己的高洁。对柳宗元来说,西山是人化的自然,是一座饱含作者情感的山,西山即“我”, “我”即西山。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玩赏大自然了,而是借大自然以抒写自己的情感。在这里,柳子对永州的山水不是抱着旁观欣赏的态度,置身于山林之外;也不是怀着消极心情,隐遁于山林之中;而是积极投身于大自然的怀抱,把自己的情感融会在大自然的山水之中,表现出一种强烈的倾向性。
柳宗元写景,不是客观地为欣赏山水而描写山水,而是把自己的生活遭遇和悲愤的思想感情,寄托到山水之中,使山水人格化,感性化,因而在他的山水文里,仍然反映出其一贯的思想倾向。柳宗元自幼年授学,二十一岁登弟进士,后官至礼部员外郎,其间也曾有几次壮游,顺宗永贞元年被贬出京城,自长安至永州,迢迢贬谪道上,不乏排遣之山阿,寄情之清流,他对山水美的欣赏,并不是被动地为美所吸引,所陶醉,所陶冶,在《愚溪诗序》中,柳宗元毫不隐讳地阐明自己的观点:在仕途上遭受黑暗势力打击与迫害者,是世上最愚蠢之人。那些地处偏僻的名山胜水,无人登临欣赏,彼人与彼山彼水遇际何其相似也,沦落天涯,故而因病相怜,便将门前之清流命名为“愚 溪”。愚溪非真为迂腐浑浊,而有“溪虽莫利于世,而善鉴万类,清莹秀彻,锵鸣金石”般的锐利目光和纯洁的品质。在作者的眼中,愚溪是一个与自己拥有同样品质、同样遭遇的天涯知己,正如他自己一样,“余虽不合于俗,亦颇以文墨自慰,漱涤万物,牢笼百态,而无所避之”,也非真愚。他在写这些山水的同时,倾诉自己的情怀和不平,从而获得心理上的暂时平衡和安慰。
柳宗元在《永州龙兴寺东丘记》中说:“游之适,大率有二:旷如也,奥如也,如斯而已。其地之凌阻峭,出幽郁,寥廓悠长,则于旷宜;抵丘垤,伏灌莽,迫遽迥合,则于奥宜。”故而,柳宗元的山水游记,已达到了这两种境界。在《始得西山宴游记》中,通过一位“失意者”出游之所见所闻,然后发出“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之感慨。作者借西山自况,暗示自己高逸脱俗的品格。而《钴鉧潭记》中所表现的天高气迥,乐而忘故土的超然之气。文卷中呈现出天、地、人、物浑然一体的旷达和谐意境。而在《至小丘西小石潭记》中,作者写景由水而石,由石而树,由树而鱼“潭中鱼可百许头..怡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绘声绘色、描摹大自然优美的奥妙境界。
柳宗元将这类文字写得历历如绘,他漱涤万物,牢笼百态,用敏锐的目光洞察了自然风物,用高洁的心灵与空灵奥幻的大自然对话,而后呕心沥血撰成心语,绘成图画,呈现在中华民族的文学殿堂之上。
柳宗元的山水游记,文笔清新秀美,写有诗情画意,审美技巧灵妙精湛。他用最清丽的语言,将山水的风骨刻画出来,读者从中不仅 能看到奇山异水之容貌,之颜色,还能听到山水之语言;树木摇落,风吹草动,禽鸟和鸣,虫鱼之动静,山水之形,万籁之声,如浮雕般耸立在字里行间,在读者的眼前,在读者的心灵中。如《袁家渴记》:“渴上与南馆高嶂合,下与百家濑合。其中重洲小溪,澄潭浅诸,间厕曲折,平直深黑,峻者沸白,舟行若穷,忽又无际。”作者写景由近而远,愈远愈旷达愈迷蒙。而《始得西山宴游记》则由远而近,由“萦青缭白,外与天际,四望如一”,到“引觞满酌,颓然就醉,不知日之入,苍然暮色,自远而至,至无所见,而犹不欲归”。此种天、地、人合一之境界,读罢令人抚卷长叹,似仙似人,似醒似醉,高逸之景,超脱之情是为天地造化之神奇。
柳宗元写山、写水、写树木、写石、写虫、写鱼,无论是写动态还是写静态,可谓生动细致,精美绝妙。《小石潭记》中写水与光与鱼之和谐统一,然后用“怡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合,似与游者相乐”。描绘出人与自然之美。《石渠记》:“有泉幽幽然,其鸣乍大乍细,”大自然的美妙之音,有如琴弦之悠扬,洞箫之泣诉,又似交响合鸣。再看“又如其侧皆诡石,怪木,奇卉,美箭,可列坐而庥焉。风摇其巅,韵动崖谷,视之即近,其听始远”。山水之神奇诡异怪美尽在笔下,静则美,动则亦美。作者给山水以奇异,给山水以灵魂。永山永水如诗如画,是大自然的赐予,是作者心灵的讴歌。
总而言之,柳宗元的笔下,生机盎然、千姿百态的自然山水,无不体现出他的人生理想和美好追求;而被弃置荒僻之地的山水胜景,则熔铸着审美主体的身世之感,喷吐着胸中抑郁不平之气。此后,山 水记便成为一个独立的文学体裁,柳宗元开拓散文的新方向引导着无数的追随者。参考文献:
[1]游国恩.中国文学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3.[2]刘大杰.古典文论[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3]顾易生.柳宗元[M].北京:燕山出版社,1992.[4]刘从林.柳宗元文选[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5]任访秋.中国古典文学论文集[C].郑州,中州书画社,1981.[6] 李川明《论柳宗元的山水游记散文》,涪陵师专学报2000年10月第4期。
[7] 何颖、张钧《柳宗元游记散文的审美情趣》,齐齐哈尔大学学报2000年7月第3期。
第五篇:也谈王维山水田园诗中的“静”
也谈王维山水田园诗中的“静”
摘要:王维善于借助以动衬静、以声衬静、以色衬静等动静结合的手法、创造出多种多样的可感性和直观性相结合的“静”界,让人感到美不胜收!
关键词:王维 静的手法 静的目的
王维(701—761),字摩诘,太原期祁县人,后迁蒲州(今山西永济),出身官僚地主家庭,其父处廉,仅官至汾州司马,其母博陵崔氏,奉佛唯谨。他是唐朝山水田园诗派的杰出代表。他不仅能诗,而且精通书画和音乐,因此是一位多才多艺的诗人。
王维二十一岁举进士,作太乐丞,后被迁为济州司库参军。后来回长安,得到张九龄提拔,任右拾遗,累迁监察御史,吏部郎中,给事中等官职。由于张九龄罢相等原因,他约在四十岁以后就开始过着一种亦官亦隐的生活。最初隐居终南别墅,后来在蓝田辋川得到宋之问的别墅,生活更为悠闲,“寂寞柴门人不到,空林独与白云期”(《早秋山中做》),并吃斋奉佛。安史之乱后,他追谁玄宗不及,被安禄山所获,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接受伪职。唐肃宗回京后,他一度被贬官,最后又升至上书右丞。可见他的仕途并非一帆风顺,或许正是这种时起时伏的政治遭遇,造就了王维诗歌好静的艺术特色。
王维的诗歌艺术生涯可以分为个阶段,大体以张九龄罢相为界。前期的王维处于盛唐,经济发达,政治清明,国力强盛,文人大多寄人生理想于途,王维也不例外,“他依靠盛唐开明政治最后一个代表张九龄,热衷于政治、奋发有为,是比较进步的人”。①王维《不遇咏》:“济人然后拂衣去,肯作徒尔一男儿”倾吐了自己的济世抱负。这一时期他的诗歌“明朗好动”,偶尔透露着雄浑壮美的风格。后期的王维处于中唐,张九龄罢相后,李林甫和杨国忠等人专权,唐朝政治日趋黑暗。王维不愿同流合污而又无力反抗,只好走上了消极逃避的道路,开始走进了山水田园,从此过着亦官亦隐的生活。“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书事》);“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酬张少府》)。这一时期,他的诗歌“冲淡好静”,真正代表了王维的诗风。
“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王国维语)。“大凡有作品传世之诗人词人,都有自家之内在精神,笔下也当各有自家之境界凸现”。②王维在艺术上有别于其它诗人的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其山水田园诗中以动写静而产生的“静”境之美。在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中,动态性成为一种艺术手段,其目的和作用就是营造某种特定氛围,为创造“静”的境界服务,描写和表现大自然中山水田园的静美境界,才是王维山水田园诗的主旨所归。
在王维现存的三百多首诗中,有五十首写静的意境,“静”构成了他的诗歌意境的主题部分,比例之大为任何人所不及,并且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中的“静”的形态也多种多样。他笔下的夜之静:
“森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静群动息,时闻隔林犬“(《送钱少府还蓝田》)“惟有白云处,疏钟闻夜猿”(《酬虞部苏员外》 “夜坐空林寄,松风直似秋”(《秋夜独坐》)“草色新雨里,松风晚窗里”(《寻西山隐者不遇》)
这里有夜林之静、秋夜之静、晚窗之静、山寺之静、空堂之静,同样是静,但风姿各异,给人以不同的美感。即使是万物生机盎然的白昼也同样充满了静:
“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独眠”(《田园》之六)“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奕家濑》)“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积雨辋川庄作》)
这里有墟里静、山间静、水间静、花间静、林间静。由此可见,王维善于写山水田园的“静”境,但这种静从不会让人感觉到凝滞、呆板和枯燥。每次都是“只如初见”,给人一种不同的视觉和听觉享受,真可谓“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王维之所以在山水田园诗上取的这么高的成就,我想这得益于他总是变换多样的手法,表现幽静环境中的不同情调,使人真切地品味到这些幽静所特有的韵味和意趣。本人认为王维写静地手法主要包括三种,即以动衬静、以声衬静、以色衬静。
一、以动称静
王维及注意自然界的“动”物对他创造的“静”物的相得益彰之妙。他运用动静相生的艺术手法创造出了许多动与静和谐的幽美意境。如《鸟鸣涧》: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前两句写夜静山空,幽静宜人,桂花悄然飘落。后两句以月下山鸟的鸣叫,烘托出春天的幽寂。整首诗在读者眼前展示了一个远离尘嚣的幽静境界。诗人用春天桂花的纷落来衬托在春夜中主体人物的静,但不仅仅是人静,大自然的景物更静,连轻柔的桂花默默地谢落也给人一种静的感觉。虽然是在玩物居心的春天,可山谷中万籁无声,周遭俱黑,像空寂的真空一样,而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升了起来,我们知道月亮的运行的速度很慢,但在诗人笔下,月亮的出现似乎十分突然,以致把山鸟吓得惊叫起来。由此可见,春涧中是何等的静谧!山鸟的啼叫声不时地在幽静的山谷中回荡,又给春天寂静夜晚加上了神秘的色彩。仅二十字就写出了幽美寂静的意境。而其中之妙就在于以动写静,着意去捕捉花落、月初、鸟鸣春夜中仅有的、短暂而细微的动态。用它将春涧幽静的实在感强烈的烘托出来。
大自然的静美千姿百态,可一旦成为诗人诗境中的艺术美,则往往以动态的面目呈现出来,从动态中捕捉到的静才最显得幽美动人。如“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积雨辋川状作》),白鹭翩翩起飞,意态那样陷阱潇洒,黄鹂互相唱和,歌喉那样甜美明快。诗人用飞的白鹭,鸣叫的黄鹂,这些局部的动来点化出整个画面的整体静谧的基调。又如“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溜泻。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奕家濑》),诗人巧妙地以静中有动,以动见静的艺术手法,通过“飒”“泻”“溅”“下”一系列动作性很强的字眼反衬出了奕家濑的安静和静穆。“正是这种自然界的动和静的对立统一,互相映衬,自然而然的展现出了一个无比幽静宜人的境界,给我们显示出一种幽雅、静谧的意境美”。②
二、以声衬静
“诗人对音响和景物给予巧妙地安排和组合,以无声之境和有声之物相组合,从而造成一种动静相生有声妙境,达到以声衬静的艺术效果”。③如《过香积寺》:
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
遮天蔽日的古树,使深山显得格外的阴森幽暗,弯曲的山径静静的躺着,不着一丝人行之迹。步入茫茫云峰,行走不到数里便进入到了白云缭绕的山峰之下,古树参天的从林中,杳无人迹,忽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阵隐隐的钟声,在深山空谷中回响。“何处”二字点明钟声确实是听到了,但辨明不了从何处而来。这说明钟声遥远,仿佛来自天外,反衬了深山的静谧。同时又使人想到,既然有钟声,就必定有敲钟之人,而山里明明只有一条“无人径”。如果再进一步联想,这山腰之境已经是这样森冷幽静了,出于云端之上的寺庙里,那凄寒之境又是怎样的境况呢?可见,有泉声但被埋没,有钟声但不知在何处,再加上参天的古树和连绵的山峰,就勾画出了一个优美的“静”境!
又如《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前一句正面描写空山杳无人迹的幽静景色,但紧接着“但闻人语响”给人一种急转直下的感觉。在这里“人语”只应该打破“寂静”的。但实际上,是以局部的、暂时的“响”来反衬出全局的、长久的静。人语响过之后,空山复归于万籁俱寂的境界,而且由于之前的那阵人语之后,后来的空寂感就更为突出。还有《田园》之六:“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花落莺啼有动静有声响,所衬托的山客的居处与心境越见宁静,其意境便立在一个“静”字上,写出了“静”的意趣,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清新、明朗、美好。在这里,有声的物反而取得了“静”的效果,“鸟鸣山更幽”不能不说是这里面包含着艺术辩证法,体现着王维以声衬静的高妙的显静的手法!
三、以色衬静
王维既是大诗人又是大画家,凭借着画家对色彩的敏感,他把不同色调的颜色带入诗中,突出了幽美静谧之美。
“清浅白石滩,绿蒲向堪把”(《白石滩》)“湖上诗一首,山青卷白云”(《欹湖》)“结实红且绿,复如花更开”(《茱萸片》)
“千里横黛色,数峰出云间”(《崔濮阳兄季重前山兴》)
诗人以这满目的白、绿、青、黛等不同的色彩,切合以不同的心境衬托出与之相应的空寂的诗境,带给读者一种空旷、深远、静寂的美感。“如《鹿柴》中的‘返景入森林,复造青苔上’,古老的原始森林,常年无阳光使潮湿的地面长满了厚厚的墨绿色的青苔,在这幽暗的环境中,缕缕阳光射进森林下的青苔,斑斑驳驳的树影也照映于青苔之上,那一小片光影和大片的无边的幽暗所构成的强烈对比,反而使森林的幽暗更加突出”。⑤诗人正是运用色彩浓淡的反差,对比衬托出静美的意境。
“综上可见,王维正是在有声有色的动态世界里,更深刻的感受着大自然的静态美。他捕捉调遣群动、群声、群色,为‘静’这一无形的感觉特点具象,从而把自然的静美写的如此醉心沁骨”。⑥
王维运用上述诸如以动衬静、以声衬静、以色衬静等动静相生的辩证法,其目的在于使山水田园诗中的艺术形象达到直观性和可感性的统一。
王维山水田园诗的艺术形象首先具有丰富的直观性。如《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空山新雨后的清凉,松间明月的清光,石上清泉的声音,涣纱归来的女孩子在竹林里的笑声,小渔船缓缓的穿过荷花的微微颤动,这一切和谐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丰富而且鲜活的感受。同时又似一幅清新秀丽的山水画。给人一种具体鲜明而且丰富的直观性的“静”美。
王维山水田园诗的艺术形感还有活动的可感性。他带给读者更多的是对诗中物镜的感受,而不是对景物外貌的刻板描写。王维诗中所描写的那些外在性的具体动作,不只是一些静止的姿势和以物的一种状态,而是一些正在进行的或刚刚进行完毕的实体动作。这些动作营造的审美价值,就是可感性,也就是使读者获得某种活动性的视觉效果。如“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极其闲雅,寒山静穆,又添苍翠,孱爰秋水,涤人心肺。“转苍翠”“白孱爰”这样的具体动作,我们看不道,但是可以利用想象去感知那样一种连贯的动作。通过感知,我们才能把貌似静态的物,还原成充满生机的状态。
总之,山水田园诗的始祖不是王维,但到了王维这里山水田园诗才真正达到了顶峰。“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如同欣赏一幅幅风格与技法不同的山水画,将人带去美好而又宁静的艺术境界,感到美不胜收”。
注释:
①《浅谈王维山水田园诗“诗中有画”的艺术特色》 刘洁 《安徽文学》 2009年第3期
②《“动”“静”相谐 独成一境——王维山水诗浅谈》 吕文奎 《德州师专学报》
③《静美之至——论王维诗中的静》 刘洁 《人文论坛》 ④《静美之至——论王维诗中的静》 刘洁 《人文论坛》 ⑤《静美之至——论王维诗中的静》 刘洁 《人文论坛》
⑥《王维诗“静”的手法及其心态》 辛怡 《天水行政学院学报》 2008年第1期
⑦《王维山水田园诗的绘画美》 梁德智 《天中学刊》 1998.8
参考文献:
《王维集》 董乃斌选编凤凰出版社 2006年版 《王维论稿》 陈铁民着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6年版 《中国文学史》 袁行霈主编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05年版 《中国文学史》 游国恩主编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2年版
《王维、孟浩然山水诗中的同中异趣》 赵海选 《船山学刊》 2006年第4期
《浅谈王维山水田园诗“诗中有画”的艺术特色》 刘洁 《安徽文学》 2009年第3期
《“动”“静”相谐 独成一境——王维山水诗浅谈》 吕文奎 《德州师专学报》
《王维诗“静”的手法及其心态》 辛怡 《天水行政学院学报》 2008年第1期
《论王维诗中的静美》 刘洁 《人文论坛》
《王维山水田园诗的绘画美》 梁德智 《天中学刊》 1998.8 《静美之至——论王维诗中的静》 吴雪梅 《兰州教育学院学报》 2001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