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那年我十七散文(小编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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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假如那年我十七散文

在书桌上我认真的阅读着《我在未来等你》,手机正一遍一便重复播放着那时候的我,纵然有欢快的音乐围绕在耳却也无法扰乱我的思绪。

记得第一次接触刘同的书是在高二的时候,无聊乏味的学习加之老师的推荐我阅读了《谁的青春不迷茫》,认识一位叫刘同的作家。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阅读完之后的心情,但至今印象深刻的是它的排版,那是我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排版,按作者的年龄,一年一年的叙述着他的故事,让读者发现他的成长,不同的年龄段我们所思所想都是不一样的,在厚厚的书中总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解答青春的迷茫,基于这个原因,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我阅读他的每一本书籍。

这次我跟着主人公郝回归的脚步,跟随他乘坐时光的车回到了十七岁,三十七岁的郝回归回到了十七岁的年代见到了十七岁的自己。我在看这本书的时候我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假如有机会回到过去,我最想回到什么时候,毫不犹豫我会选择十七岁。

仔细想想,十七岁的我干什么?十七岁的我正是刚刚文理分班,拼命读书以为会分到尖子班的我却意外的来到了普通班,现实给了我重重的一击,我开始怀疑我自己,我甚至一度都提不起劲来学习,我不断的问自己:难道我这么多的努力都白费了?难道我真的不如别人吗?难道开学分到普通班就没有可能去到尖子班?疑问一直围绕着我,直到第一次月考,成绩排名明亮亮的数字告诉我其实你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我心中那团不服输的火再起点燃我不再颓废,而是选择勇往直前。

十七岁的我因为分班一度颓废,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如果有机会回到那年,见到十七岁的自己,我一定会对十七岁的自己说:“其实没有分到尖子班没有关系,你的人生不仅限于此,未来的路还很长,来到普通班你亦会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至少这段话不会让十七岁的自己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件事上,不会让心中那团火有熄灭。但是后来的我明白了即使那团火重新点燃,但是它早已发生了改变,只是它不着痕迹,以至于在前进道路上的我无法察觉。

“虽然青春的成长是无所不能的,十几岁的我们对很多事却是无能为力的,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每件事的答案,却又不喜欢那样的自己,他想要做很多事,但又分不清做这些事情的顺序,他自己也觉得古怪,自己的人生中,要么想做的事情没有,要么就几件事同时出现”这是出现在《我在未来等你》书中的一段话。的确如此,十七岁的我正在迷茫,处于质疑,我不断的怀疑我自己,但是那时候的我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在通往这条路上所付出的努力到底对不对,最后的我拼了命的冲到终点,才发现不是我自己想要的结果,甚至一度颓废。在成长的道路上,我们迫切的想要知道每一个问题的答案,可是却没有人告诉我们,我们一度迷茫甚至颓废,可是当我们心里的那团火燃烧起来时,动力十足的我们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但是我们都知道,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更没有时光车,所以我们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前段时间有一个朋友问我,你的追求是什么?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不敢追求太多,追求当下就是我现阶段的追求,努力的考到计算机证,英语考级通过便是我当下的追求。假如那年我十七我亦会这么问我自己你的追求是什么,但是我们无法回到过去,但是庆幸的是十七岁的我在迷茫过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第二篇:那一年我十七散文[范文]

17岁,一个花一样的年纪,17岁的我们还懵懂无知,对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是一个单纯的年龄。下面是小编整理收集的那一年我十七散文,欢迎阅读!

那一年我十七散文(1)

我十七岁时没能力在高考的小路上有所作为,一出校门便走上社会,去铜基地的深山矿区学木匠讨生活。年轻时想事简单,行装也简单。白天推刨拉锯凿榫眼,挥汗如雨,不觉得什么,到夜间,一灯如豆,山风穿衣,寒气袭人。当月光幽幽的从简易棚顶散落到床前,师傅吹起那断肠的洞箫,睡在潮湿的铺盖里,眼泪不知不觉就滑落下来了。我的同学大多在灯火通明的大学教室了。想想前身后路,不免生起少年的凄凉之感。

实在熬不住寒冷,正巧矿区有货车路过家乡,师傅只好叫我搭车回家取衣物。

到家吃了三碗冷饭,从家人的神情中看,他们已没有多余的钱给我了。好在跟师傅学徒,没有工钱,饭菜他还是管的。

取好衣物径自去铜矿转运站搭顺风车,运气不错,有车去基地。司机挺和气,搭了我一段路说,不到我干活的矿区,他在总矿,我可以在总矿住一晚,第二天搭早班车进矿区。

我想我哪有钱在这吃住?一年以后,师傅才答应一个月给我十五元钱。

大约是下午四点钟,山风开始吹起,太陽渐渐没入山头,公路边的路标醒目的标着四十公里的字样。

我撒开大步在依山临涧的公路赶奔。来时的三碗冷饭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只觉饿得前胸贴了后背。

终于,夜幕降临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也不知走了多少路,路上看不见一辆汽车,也碰不到一个行人,只有黑黝黝的深涧涧水哗哗的淌着。

不时一两只怪禽在附近凄厉地啼叫,一两只野兽在远处长长地哀嚎,使人闻声丧胆,心为之摧,魂为之惊。

天地之间,彷佛有一双绿惨惨的眼睛紧盯着我,使我大气不敢喘,又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扼住我的脖子,让我头皮直发麻!

约莫过了半夜,昏昏的下弦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一辆货车亮着大灯轰隆隆地从后面开来,我以为是天幸天助。司机大概是不信任夜半更深的拦车人,或者是根本不同情拦车人,车速丝毫不减,长长的喇叭声,引擎声一路呼啸,迎面而来。看来我不让道,只有死路一条。

带着一种强烈的渴望,就像濒溺人对稻草的感觉,我没命似的追着汽车,天哪!弃我在黑暗山间的司机,你知不知道我的渴望?汽车的尾灯看不见了,轰隆隆的声音听不见了,一切重归于旧,复归于寂。我一石头绊倒在路边……

多年以后,我知道这世界我只能靠我自己。因为靠我自己,我也重新考上了大学。哪怕是后来事业失败,潦倒在遥远的边城,我也没有丧失过积极进取的信念,也没有丧失过乐于助人的襟怀。

十七岁,如诗如梦的青春岁月,度过了一段人生的低潮,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笔财富!感谢生活,让我感悟。一个人没吃过苦,难以知艰识苦。甜水里泡大的人,有几个能认识生活的真谛?

那一年我十七散文(2)

那时候正流行刘德华,小虎队,街上放的是成林的:酒干倘卖无,小虎队的:青苹果乐园,张雨生的:想起你来看看大海!,记得我闺房的墙上贴的是华仔的大头像,和小虎队的照片,箱子上粘满了《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蓉和郭靖。十七岁是个青春萌动的年龄,邻家有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家里姊妹多,就他一个男孩儿,就像贾宝玉,可能没有性别观念,很多女生都喜欢他,他也总和女生玩,我也是其中一个,经常有事没事往他家跑,他的屋子很整洁,放着小虎队的歌曲,他也借给我,我常拿回家里听,当时每根神经都是兴奋的,他也经常上我家玩,我暗暗的恋上了他,只是从来不曾挑明。爸爸和他爸爸很对脾气,经常去下棋聊天,爸爸看出我的心事,回来和我说别想了,人家根本不是那意思,在家里叨咕看见个女孩老苗条了,我因此还大哭了一场,可是他还是有事没事往我家跑,我还是很高兴!一次我和同学上佳市玩,叫他晚上去车站接我,他答应了。第二天早上,记得全县团员义务奉献,我们两个单位都去,出政府门口,我就溜了,上车站和同学汇和。那时候没有手机,他也不知道我去没去,还骑着自行车到车站送我,我看到他时,已经上车了,他没看到我,认为我们没有去。晚上回来时天很黑了,我和同学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家,很害怕,很生气,到他家门口,问他爸爸,他去哪里了?他爸说在家玩麻将呢,给我气哭了。心想不理他了,这会都不惦记我,等以后更完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理他了,他也不好意思,也不常去了,渐渐的,一段清纯的友谊就此搁置,没了交往。可是每次下班都不争气的偷偷往他家看,过了好几年,终于有一天听到他结婚的消息,心如刀绞,我没去!也不想看新娘什么样!每每经过他家门前也总是忍不住看时开时不开的两扇铁门!每次家人提起他家的人和事,我总是装作没听见,人却站在窗前望着他家的院落和铁门,也希望看到他的身影!

N年后,一次酒宴的邂逅,他领着妻子我们坐在一张餐桌上,本来很胜酒力的我,竟醉的一塌糊涂,原来才发现二十多年来,他还是我心里的一个痛!原来根本不曾忘记(虽然以不在爱恋他)!从懵懂我们步入中年,有些人和事,随着时间流逝了,有些你以为忘记了的,却还留在心底!转眼自己的孩子已经十七岁了,回忆起来,人生已经过去一半儿了!就像昨日的梦一样,有哭也有笑,想想正值青春帅气的儿子,一声叹息!青春真好,我也有过!

那一年我十七散文(3)

山上积着雪,山下流着水,或许这就是我们的不同吧,来世,一定要努力忘掉今生。或许下个路口还会是我们,但请一定读懂鱼儿的心!

一星烟火,依偎桥旁,流水依稀,宁夏。。。

烽火戏诸侯,这般为爱举重若轻也是难得,不管这故事有多荒唐,两人有多不堪,换来多少耻辱,总有后人窥破的是烽火烟尘中的一点真心。

三生石上,愿那一笑永生不灭,做两人再见时的凭证。。。

爱转角会遇见谁,这也只不过是猜测,怀想。。你笑着说,幸福会溜走,浅笑无痕,只留一抹寂寞罢了。

广袤的天,无垠的地,烟花消散,残花飘零。。

仅仅。。

那一年,我十七,背着“万卷书”挥手告别,告别三年良师益友,告别我那初始的青春~~!

那一年,我十七,羡慕了多少才子佳人,羡慕了多少郎才女貌,绽放了我那初始的“情窦”~~!

那一年,我十七,奔跑在红色跑道,为中考体育之战而奋力拼搏,徜徉我那初始的梦想~~~

那一年,我十七,挑灯夜战,只为那48小时的中考,挥洒了我那初始的决心~~!

花自飘零,水自流。。那一年,也仅仅十七。。

第三篇:那年初雪散文

2016年12月29日星期四,我所在的城市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打开窗户,望着那些雪花仿佛天女散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我一时冲动,不由地伸出手去迎接她们,雪花落到我温暖的手心里,也落在了我柔软的心田里,牵着我的思绪去了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2002年,我还是个懵懂无知、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女,那个年龄的我连梦都是五彩斑斓的,世界不存在单一的灰色地带,青春期的荷尔蒙把一切都晕染成绚丽无比的色彩。在家长的严令五申中,在老师鹰眼般锐利的目光下,在训导主任苦口婆心的劝阻里……我那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愈发蠢蠢欲动了。

也就是在那个美好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年龄里,我开始了和霄的秘密恋爱。那是我们的初恋,纯洁得如冬日飘落的白雪,晶莹,透亮,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容不得亵渎,容不得玷污。

时光就在忙碌和甜蜜里行云流水般划过,我们不是家长老师眼里的那种堕落,我们相互鼓励着,一起为了我们期待中的美好未来努力着。我以为幸福会一直陪伴我们度过整个高中生涯,直到我们共同努力一起考进我们理想的大学,再毕业一起工作,一直陪着彼此直到生生世世。

高二上学期结束的时候,霄流着泪告诉我,他要离开我了,因为他不是本地户口,高考必须要回户口所在地考试,他爸爸已经给他办好了转学手续,连回去的机票都定好了。我呆若木鸡地傻站着,哽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滚落,滴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结成硬硬的冰碴,扎得我的心丝丝的疼。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对于两个正热恋中的少男少女,还没有承受那种分离痛苦的思想准备,于那时的我们来说这无疑是天塌地陷般的恐慌。

霄坚持要在他走之前先把我送上回家的班车,他说不想让我承受孤单转身的那种无助,他说这种痛苦由他来承受好了。霄送我上车的那天,老天爷应景般的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我们的头上身上,霄把我冻得通红的手放在他的胸口,用无比坚定的语气对我说:“雪,这辈子你都会住在我这里,等着我!”我泪眼婆娑地看着霄深情的双眼,用力地点了点头。剩下的时间我们就这样互望着,望着对方慢慢变成一个活体的白色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我和霄之间很多时候无需要语言,看着对方的眼睛就已把想说的话了然于心了。

我家住在一座很高的山顶上,就如原始森林一般与世隔绝,没有公路,只有一条徒步上山的羊肠小道,没有电,也就没有所有的一切通讯设施。这就预示着我将和霄断了一切联系,我无法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安全到家了?我无法亲耳听见霄的声音,我无法把我对霄的所有思念书写出来寄给他……

回家的第二天,我就病倒了,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一直迷迷糊糊的高烧不退。一连三天打针吃药丝毫不见好转,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我这不是病,我只是太思念霄了。在我偶尔清醒的瞬间,我会拿出偷偷藏在枕头下的我和霄的合影照,轻轻抚摸着照片里的霄,默默地掉眼泪,然后再次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那是我回家的第五天,五天粒米未进的我迅速消瘦,看着一日日眼圈凹陷下去的我,父母急得团团转,我恍惚间好像听到父母在商量着要赶紧把我送到医院去,要不会没命的。我转头看向窗外,白花花的一片。我从小就喜欢下雪,喜欢白茫茫的世界,喜欢那种纤尘不染的感觉。我好想爬起来看看外面白色的世界,可是我浑身没有半点力气。那一刻,我第一次想到了死亡,我会就这样死去吗?要是那样我的霄怎么办?心一阵剧烈的疼痛,冰凉的眼泪湿透了半个枕头……

这时,门外传来一大群狗的叫声,在那些此起彼伏的狗吠声中,我听见了霄的声音。没错,我那般真切地听到就是霄的声音,他在叫着我的名字。我是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吗?还是我太思念霄出现了幻听?可是我分明听到霄的声音越来越近了,紧接着我听到母亲叫我的声音,母亲好像说我的同学来看我了,难道是真的?难道老天垂怜我给我从天而降了个霄?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从床上爬起来鞋都没来得及穿直接冲向门外。

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傻住了,站在我面前的真的是霄,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生生的疼,这不是梦,真的不是梦!我没能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冰天雪地里我们就那么望着这个心里久违人儿,就那么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才不过几天的时间而已,他怎么会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霄那张胡子拉碴的脸,糊了半腿稀泥的裤子,脱了帮子用树藤绑住的鞋子……

从霄来到我家的那天起,我的病竟然奇迹般痊愈了。父母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开明的父母热情地招待了霄,并且同意了我的提议让霄留下了在我家过年。当我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时候,霄给我讲诉了他这几天的经历。霄是从机场里跑掉的,快要登机的一刹那,他忽然觉得他这一离开或许我们就是永别了,没有我在身边的日子,他不知道要怎么度过?他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他在机场给爸爸打了电话,告诉爸爸他现在不要转学回去,等到高考的时候再回去考试,他在爸爸的骂声中挂了电话,转身离开了机场。霄并不知道我家的具体住址,他只知道到我们乡上的车,可是从乡上到我们家还有几十公里的公路,外加几十公里的山路。霄坐了到我们乡上的车,他身上的钱全部加起来买过车票只剩了一块五,他从乡上一路打听,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才找到我们村里,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又冷又饿的霄在我们村的大桥底下过了找我的第一个夜晚,第二天天亮了继续打听,我家是从外地搬家过来的,知道我们的人本来就不多,知道我名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了。霄走了很多冤枉路,第二天照旧徒劳无功,只能继续睡在大桥底下,他用身上唯一的一块五买了两包方便面过了一天。也许是霄的诚心打动了老天爷,第三天的时候他终于问到了一个知道我们家的人,那人给他指了路,霄就一路爬着山,一路呼唤着我的名字……

霄笑着给我讲那几天的经历,我哭着听完他找我的经历,心揪成一团的疼痛,心疼从没吃过苦的霄为我受的那些罪。

那个冬天我们山上的雪几乎没有化过,我们在雪地里奔跑嬉笑着,霄用他那装胶卷的相机给我照了很多雪地里的照片,给我们全家照了合影,当然有我俩很多合影了。大年三十吃完团圆饭,我们全家围着烧得旺旺的柴火,奶奶给我们讲他们那个年代的故事,霄给我们唱粤语歌曲,教我们讲粤语,听着我们用川音讲出的粤语,他笑得前俯后仰的。初一早上妈妈给我们发了压岁钱,那时候的我家真的很穷很穷,我们的压岁钱都只有十元,但是那天霄收到的压岁钱是五十元。对我们家来说,那是很大的一笔钱了。据我知道,那张钱霄后来一直贴身装着,跟着他漂洋过海了好多年。

后来的霄对我说,那一年是他这一辈子过得最温暖的一个大年,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此刻,窗外的雪花依旧大片大片飘落着,在那些纷飞的雪花里,我望见了霄漂浮在半空的笑脸,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温暖……

第四篇:那年冬天散文

日子虽一天天过去,可冬季依然漫长,我的心情如这冬季的天空一样灰暗而沉重。她的出现,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使我那段原本沉寂枯燥的大学生活泛起了几许涟漪……

我们的初逢是一次偶然。那天,我去教室上晚自习,上楼梯时,我哼唱着当时正在流行的歌曲《过火》。走在我前边的两个女孩不住地回头看我,我当时没有在意,继续唱我的歌。忽然,前面的一个女孩说话了,至于当时具体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只觉得那声音听着很舒服,也很耳熟。我停了下来,脑子里极力搜寻着对于这个女孩声音的记忆。那个女孩又再次回头看我,我觉得怪怪的,假装生气的说:“喂——瞅啥呢?没见过吗?”她扭过头说:“瞅你呢。”语气有些娇嗔。这下,我看清了她的摸样:留着一头男生式的短发,圆圆的鼻头上架着一副轻巧的金丝眼镜,上身穿着灰色高领毛衣,下边穿着墨绿色的带有好多口袋的条绒裤。

我问:“你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呀!”她的回答干脆中透着自信,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她怎么会认识我呢?我一边想一边继续上楼梯。她会不会是我们隔壁女生宿舍的呢?以前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每次趴在窗口看风景的时候经常能听到隔壁女生宿舍里的这种说话声。记得前几天,隔壁宿舍有个女孩趴在窗口上向我们宿舍同学推销她的贺年卡。对,应该就是这种声音!

“你是住在我们隔壁女生宿舍的吗?”我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对呀!”到四楼楼梯口的时候,她说,“给你一块糖吃。”说完便将一颗口香糖塞在我手里,转身就跑开了。

我站在楼梯口,看见她进了99级工商企业管理班教室。

一个周末晚上,学校的二楼多功能厅举办舞会,舍友们吃罢晚饭都结伙成群的跳舞去了。我向来不会跳舞,也不喜欢出入热闹的场合,就一个人呆在宿舍里。我顺手从床头拿起一本小说,刚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便将书扔在了一边,沏上一杯清茶,趴在窗台上俯瞰校园夜景。

那晚,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天空空洞而深邃,只有远处的城市的灯火在闪烁。就在我刚要把头缩回宿舍的时候,猛然看见隔壁宿舍窗口上也伸出一颗脑袋。一张圆圆的脸盘望着我微笑。我们对视了很久,后来我感觉这样太尴尬就主动和她搭讪起来。她只开口说了一句话,我就断定她就是上次在楼梯口上塞给我糖吃的那个女孩。通过交谈,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孙伟婷——这绝对是一个好听的名字。我不是一个健谈之人,才说了几句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忽然,她将头缩回到窗子里面去了。我想人家可能是感觉我这人太没情趣,不愿再搭理我了。我也就转身坐到宿舍的长桌边上去了。忽然,我听见暖气管发出了“噹-噹-噹”的响声。声音好像是从是隔壁女生宿舍传来的。我趴到窗口向隔壁女生宿舍的窗口那边望去,看见孙伟婷手里拿着一只大苹果朝我挥舞。她说:“给你一个苹果,是我们宿舍的一个女孩给你的,她说她想和你交个朋友。”我说:“朋友可以交,但苹果我就心领了。”她说:“那麻烦你到楼道外的大门那里去一下。”我说:“为什么?”她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们大一的男女生宿舍在一栋楼上,男女各一半,每层楼道中间都用一道木门隔开。木门的两片门扇是用长钉从中间钉在一块的,虽然打不开,但只要用力推就能推开一条五指宽的缝儿。我和孙伟婷的宿舍就是在这道木门边紧挨着。

我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那个木门跟前。有人将木门推开一条缝儿,趴在门缝处让我往跟前走一些。我刚走过去,孙伟婷就透过门缝给塞过来一只苹果。人家是那样的热情主动,这次我就不好再拒绝,双手就接住了,然后说了声谢谢。我想:那个苹果应该是她的,想和我交朋友的也是她。虽然在此之前我们没有什么交往,但从接受她苹果的那一刻起,我在内心里已经将她当作是好朋友了。

自从认识了孙伟婷,我感觉这个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春天即将来临。

我平时喜欢读书写作,尤其是写诗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因此班上同学都管我叫“诗人”。起初,我是不太喜欢别人这么称呼,我知道这个称呼里多少有些戏谑味道。

不知怎么回事,我的“诗人”的称号很快传进了孙伟婷的耳朵里去了。她从别人那里知道我爱好文学,而且买了不少课外书。有一天,她向我借书,我便将一本砖头厚的《钱钟书诗文集》借给了她。没想到她看书挺快,还不到三天就看完了。

还书的那天正好是“平安夜”。我将书拿回来,翻检了一下,从里面跳出一张小书签,上面写道:“你快乐,所以我快乐”。我一看心里挺激动,又仔细把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希望还能再发现点什么意外的东西出来。翻着翻着,果然就又看见了一张纸条:“我性格活泼开朗,有时却喜欢静下心来看书……你身边有没有《穆斯林的葬礼》这本书,如果有的话,借给我看一下……以前在学院广播站看过你的一篇散文诗《红河谷》手稿,你的书法和文笔都特别好……”我看了以后心里乐滋滋的。

圣诞节晚上,我将自己上高中时写的三个短篇小说手抄本送给她看——这也算是一份特别的节日礼物吧。翌日中午吃饭时,她把我的小说手抄本还给我了。我接过稿子一看,书本里夹着一张便笺。当时,宿舍的人很多,我没有当场拆看,直到午睡时我才蜷在被窝里将它打开看了。她在便笺中对我的短篇小说创作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最后还提了一些颇为中肯的意见。我一连看了好几遍,激动得没睡着觉,心里胡思乱想起来。

圣接下来又是一个西方节日——元旦。

就在新年的第一天里,我却突然得了病——发烧、牙疼。那次,我可是病得不轻,一连在病床上躺了四天。那几天,我没有食欲,吃不下几口饭,人一下子瘦得不成样子,连说话也没有气力,浑身上下酸痛不已。

由于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那天深夜,我肚子饿得紧,听说隔壁女生宿舍那边可以买到方便面,舍友们便传话给隔壁女生宿舍的孙伟婷让给我几袋买方便面。没过一会儿,孙伟婷就用一根长竹竿将装一个装了东西的塑料袋从窗口挑了过来。舍友将塑料袋拿到我床前,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两包“佳家乐”方便面之外,还有几片“感冒通”和“止痛片”。霎时,我心头涌上了一股用语言无法表达的感激之情,眼角当下就湿润了。

从那以后,我在内心对孙伟婷充满了感激之情。但也就是从那以后,不知什么缘故,我明显地感觉到,我们的交往少了起来,距离也疏远了许多。我不好意思见她,她似乎也总躲着我。

我仿佛跌入了无底深渊之中,内心十分痛苦悲哀,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关系怎么会突然就淡漠了起来呢?

有一天,我写了一篇新诗,题目叫《盼雪》,我像把它直接送给孙伟婷,表达我的心意,但又怕我们宿舍里的那几个人说我的闲话,我便将诗稿给了隔壁宿舍的另一个女孩,说是送给她们宿舍全体成员的。诗稿是送过去了,我是多么希望孙伟婷能看到它,并且发表一下她的看法,可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她的回音。我不知道孙伟婷到底有没有看到那首诗歌,也不知道诗歌手稿最后是否由她来保存了。

腊月十一日是我的生日。那天下午,隔壁宿舍一个女孩从过道的门缝递给我一张书签,顺便说了声生日快乐。她还说:“孙伟婷老家里有点事情所以没来得及给你说就赶火车去了,她临走前特意叮嘱我要以我们全体宿舍的名义送我一份生日礼物。”

我手捧着那张小小的精美书签,只见上面写道:“将满怀的祝福赠与你,愿你在以后的日子里,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祝:Hanppybirthday!415全体宿舍女生。”我看后忽然有一种特别想哭的冲动。

天刚黑下来,舍友们就嚷着让我请客。我说不好意思手头不宽裕改日吧,可他们死缠着非让我请客不行,我推辞不过,只好买回来两瓶“全兴”和几袋花生米,大家围聚在一起胡乱吃喝了一通。

散了场子后,宿舍里有人出去吃晚饭了,有人到城里看录像去了,宿舍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刚空腹喝过一点白酒,我感觉昏昏沉沉的,肚子里感觉空得难受极。我颠三倒四地走到学校餐厅随便吃了一碗岐山臊子面。回来的时候,我感觉刚才的酒喝得还不尽兴,又买了一瓶“宝鸡”啤酒。

回到宿舍,我将自己扔在床上,打开啤酒,一口气猛灌下去了半瓶。酒瓶子从嘴里刚抽出来的刹那,立刻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似乎失去了知觉。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也不知是为什么,我竟趴在床上大哭起来,泪水如洪水一样喷涌了出来,打湿了整个脸面。忽然,有人来我们宿舍串门,具体是谁我没看清,那人见我哭得一塌糊涂就劝我别哭了。其实,我也不想在人面前哭,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经他一劝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越哭越厉害了,一直哭得昏睡了过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渐渐清醒过来。我躺在床上,回想到了刚才喝酒的情形。想着,想着,最后就想到了孙伟婷。我从床边摸出了那张小书签呆看了半天,泪水再次滴落了下来。突然,有人“啪”地一下将门用力推开了,原来是睡在我下铺的那个姓杨的,他慌慌张张地进来说:“刚才孙伟婷给她们宿舍人打了一个电话,托人给我传话,祝我生日快乐呢……”

我一听,心头立马涌上了一股暖流,眼角又湿润了。我走到了窗口,向外边望去,只见夜色深沉如水,连绵不断,脑际浮现出了孙伟婷的面容……

第五篇:那年的冬天散文

寒风总是在冬至前后吹得特别彻骨,它如约而至,扫荡着稀稀拉拉的麦田,以及来年开春准备种玉米的棉花茬地。原野上,孤零零的村庄,在寒风吹彻里簌簌颤抖。怒指天空的树枝在摇曳着、挣扎着、哭诉着,有时还发出令人恐惧的“呜呜”哀嚎。天空中浓云不开,晦暗苍茫。田野上生机不见,荒凉萧瑟。这一年,我正好八岁,严重缺乏营养的身体羸弱不堪,那颗善感的心灵,也在寒风吹彻里,觳觫欲灭。

我第一次感到,苏北的寒风,是如此的奇冷彻骨,它从我的骨缝中呼啸而过,似乎要把我的血肉冻结,把我的灵魂席卷而去。

在这寒风吹彻里,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幸免于它的冷酷,即使那些没有生命的物件也概莫能外。那摇摇欲坠的祖屋,在寒风吹彻里,四处漏风,奄奄一息。寒冷从老鼠洞里,从纸糊的窗户缝隙中,从没有来得及修补的屋顶上,从裂开的土墙坯子里,或急或缓地蔓延开,让祖母和我们无处躲藏。那匍匐在门前的草堆,在寒风吹彻里,草絮飞舞,静默悲哀。这个冬季,它注定将化为灰烬,帮助这家人,努力地走出这个酷冷的冬天,草堆在风中呜咽着,发出将死前的悲鸣。从夏天开始,由我一直割草喂养的那只小羊,像我一样的羸弱,在寒风吹彻里,它孤独无助,不时地发出“咩咩”的凄惨叫声,它好像已经预感到,就在这两天,父亲要将它偷偷地买给邻村的二麻爷,换点钱给祖母买药。而在某个漆黑的夜晚,小羊将被屠宰,然后,偷偷地运到县城卖掉。

xxxx年的冬天,好冷啊,我和我周围的一切,注定逃不过这场彻骨的寒风。

眼睛已经瞎了的祖母,躺在破被絮里,簌簌颤抖,这几天因为寒冷,她的心头病又犯了,不时呻吟着,她用细如游丝的声音乞求着父亲:“小大子,我心里疼啊,你如果孝顺,就把我勒死吧,我早就不想活了,我疼啊……”父亲只是搓着手无可奈何,泪水挂满丘壑。我坐在床边,拉着祖母枯枝般的手,万箭穿心。其实,我身体比奶奶好不了哪里去,夏天几场疟疾,把我折磨得骨瘦如柴,长期的营养不良,让我眼睛里常常闪着金光,就像八一电影制片厂片头五角星的光辉。我默默地思考着,如果祖母去世了,我该能活多久。幼小的心灵,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而只剩下对苦难的容忍和咀嚼。很多年后的1989年的冬天,也是一个寒风吹彻的傍晚,当父亲带着我跪在祖母坟前烧纸,给她老人家送寒衣的时候,父亲嚎啕大哭地说:“妈妈,儿子无能,儿子穷啊,不能治好你的病啊!”那时候我就想,“贫家无孝子”,这不仅仅是属于我父亲一个人的悲哀,而是属于所有在贫困中挣扎的生灵的共同悲哀。

在这场寒风吹来之前,公社电影队来我们大队放了一场电影,电影是《南征北战》,我已经看过三四遍了。正片前的新闻纪录片,放的是毛主席在xxxx年2月会见第二次访华的美国总统尼克松的内容。毛主席老态龙钟,步履沉重,像我祖母那样垂垂老矣。在电影散场的路上,本家四太爷走在我前面,悄悄地对父亲说:“毛主席路都走不动了,看来……”四太爷没有往下说,但扛着板凳的我,分明知道他不说的内容。我的心不禁猛地往下一沉,空荡荡的,一点着落都没有。回到家里关上门,我惊恐地问父亲:“毛主席死了我们怎么办?”没等说完,父亲一把捂住我的嘴,慌乱地出门看看有没有人偷听,回来小声地对我说:“作死啊,你!”第二天早上起来上学,我一直心情沉重,一整天都没有说话,贫穷和苦难让我过早地醒事,那颗幼小的心灵,几乎不能承受领袖老去的事实。

寒风一直在吹彻。父亲在寒潮来临的第二天傍晚,把小羊偷偷地卖给了二麻爷。第三天上午,二麻爷被县公安局以投机倒把罪押解到大队关押。父亲也被叫进大队部,被治保主任狠狠地打了两个耳光(治保主任还活着,不便写出姓名。他的儿子和我熟,在县城红旗路卖水果),槽牙都松动了。他绝望地交出了卖小羊得到的五块七毛钱。治保主任当时三十多岁,是转业军人,非常要求进步。

批斗会是在我们小学开的,二麻爷和父亲被民兵押解上台,二麻爷是被绳索绑着的,我父亲没有被绑。两个人像寒霜扑打过的向日葵,低头站立,丝毫不敢造次。大队的团委书记宣读了批斗稿,义正辞严,大声声讨投机倒把分子。我坐在一年级的人群里,感到同学们都在看着我,如芒在背,局促不安,抽搐的心似乎要炸裂,唯有低头默默无语。治保主任突然打断了团书记的声讨,不无讥笑地对着全体师生和各生产队的群众代表说:“我说怎么总有一个学生低着头,不听批判,原来是投机倒把分子的孝子贤孙。”说着,他跳下用课桌搭起来的批斗台,把我一拎,像拎动物那样,拎到批斗台上陪斗。

四十年过去了,我已经记不清我被陪斗时是否流泪了,但我知道,我后来每一次怀想,都会暗自落泪。我已经记不清我被陪斗时,心里想些什么,但我清楚地记得,陪斗后的一个星期,我都不敢上学校,直到班主任来带我。我已经记不清我被陪斗时,心里是不是像祖母那样锥心疼痛,但我知道,这场陪斗常常出现在我后来的梦境里,我醒来后未尝不汗流浃背。四十年了,时间的涤荡,已经模糊了当时的心情和场景,但我分明记得,xxxx年的冬天真的好冷啊,寒风吹彻,我站在台上浑身颤抖,我的心被冻得像石头一样坚硬,到现在仍然没有融化。

批斗会结束后,二麻爷被押走了,父亲被放了回来。小学校离我家只有不到一里的路程,我和父亲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父亲多次想挽着我的手,都被我甩开了。他干脆停下下来抱起我,我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因为我看到了他腮边的泪水,以及头上的苍苍白发。父亲用衣袖擦去我和他的泪,破天慌地大声对我说:“不偷不抢不丢人。”原来总是沉默的父亲,有自己做人的准则,比那些总是自以为了不起的人高尚很多。

xxxx年的冬天真的好冷啊,父亲抱着我踽踽而行,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父子俩只是静默地在彻骨的寒风中走着,天地间唯有风在嘶吼。在离家很远的地方,我就听到母亲和姐姐们的哭声……

寒风依然在扫荡,并没有因为父子俩被陪斗而减小,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冬云越来越浓厚,天色越来越昏暗,看来一场大雪将要来临。父亲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他没有理会哭泣的家人,扔下我,拿着铁锨出门了。我家有八分自留地,四分地种上了麦子,四分地是山芋茬,在下雪前一定要翻一遍。父亲摸黑才回来,他好像忘记了被批斗的耻辱,生活的重压,让他无暇咀嚼苦难的滋味。

那天夜里我发烧了,烧得说胡话和抽搐,母亲对父亲说,赶快去大队小医院,烧得太厉害了。父亲背着我疾步走在寒风里,我迷迷糊糊,只感到自己像在天上飞翔,天上有好多我想要的东西:铅笔盒、钢笔、笔记本、小画书、肥猪肉、米饭……大队小医院很小,只有两间,薛三先生披着衣服,抖抖索索地开了门,他戴着眼镜,举止斯文。他把温度计插在我的舌根下,一量是41度,赶快打针,一支安乃近打下去,再喂点开水,我渐渐地退烧了,在天空中已经飞翔了五个小时的灵魂,才慢慢地落到地面。临走时,薛三先生开点药,拍拍我的脑袋对我母亲说:“是被吓的,喊喊魂吧!”

那天夜里的风好大啊,树枝间发出恐怖的呜呜声,寒风还带来远处女人隐隐约约的哭声。那声音断断续续,有时被寒风吞没,有时又被寒风送来。我伏在父亲的背上,恐惧万分。我不知道常常被人们歌颂的人间,怎么会变成这样。天好黑啊,伸手不见五指。母亲用极其虔诚和悲哀的声音,对着漆黑的夜空喊:“小老人哎(我的乳名),回来啊,妈妈等你呐!”那一声声充满母爱的呼喊飞向暗夜,飞向天空,飞向宇宙,她要感动那个冥冥之中的绝对意志,保佑她儿子转危为安。我伏在父亲的背上,感到无比的神秘和恐惧,同时又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幸福。在这之前,我不知从什么地方得来了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一直以为,天地间有比父母更亲的亲人,但在我多次经历病痛之时,那个亲人并没有出现,陪伴我的只有我的父母。那天夜里,我终于再也不信那些骗人的东西了,无论别人说得多么天花乱坠,我都不信,从那天夜里开始,我似乎又明白了更多的道理。看来,人不经历苦难,是很难明白一些道理的,即便是最浅显的道理。

高烧让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从此有了耳鸣,日夜不停。两耳失聪了百分之二十。之后,我一直听不懂如坠云烟的高调和那些朝圣般的高呼。

几天的寒风吹彻,终于带来了一夜的漫天大雪。有关下雪的细节,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因为到了家里,掸去身上的雪花,我便沉沉睡去了。雪总是喜欢落在它经常落的地方,房顶上、草堆上、后檐墙上、干净的院子里、远远近近的路上,这些地方是它最喜欢光顾的。我渐渐地明白,我是躲不过这场寒风和这场大雪的,无论我躲在被窝里,还是跑到远离冬天的南国,纷纷扬扬的雪,都会落进我那段苦难的岁月。当一个人的生活,一旦被苦难撞开的时候,生活的暴风雪,就会呼啸而来。暴风雪之后,我只能望着雪地发呆,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每逢下雪,都会和小伙伴们到雪地里疯狂地玩耍。我已经没有精神和体力好好欣赏那场雪了,因为,我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暴风雪后的第二天,高烧又呼啸而来。我知道死亡早已盯上了我本已非常羸弱的幼小的生命。

那天大雪的早晨,我正缩着身体,抄着手对着雪地发呆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推着小车,来到我家门前,小车上放着一个大柳筐,柳筐里的棉被中,正围坐着一个八十多岁的痴呆的老妈妈,老妈妈闭着眼睛在喊:“我饿啊,我馋啊,我想吃大肥肉啊!”父亲盛了两碗山芋干粥给他们,又给了五干瓢山芋干和一干瓢玉米。随着“我饿啊,我馋啊,我想吃大肥肉啊”的声音慢慢远去,我问父亲这是什么人,为什么给他这么多东西。父亲告诉我,那老妈妈是薛荡大队姓王的地主婆子,老头子在1967年斗地主的时候被打死了,儿子找不到对象,娘儿俩相依为命。我有气无力地说:“活该,地主婆子也有今天啊!”父亲目光如刀,厉声说道:“不要瞎说,我在他家做过长工。”

大雪之后,我一直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着。雪后的寒风虽然不大却特别寒冷,它像无形的尖刀刺人骸骨。离立春还有四十七天的时间,我常常对着天空发呆。在接下来的寒风里,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熬过这个寒冷的季节,以及这个季节之外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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