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清明中的亲情散文
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可能这要对江南而言吧?在我们塞北还是大雪茫茫,遍野银装素裹。都说清明踏青,我们却是实实在在的踏雪。
也许是年龄大了的关系吧,那份对亲人的思念,那份融融的亲情越来越沉沉的在心中纠结。为了表达对亲人的一份至诚,我提前就买好折叠金元宝的金纸,看着是那么回事,就是不会折叠。没办法只好找邻居姐姐求教,她仔细的告诉我怎样叠,我觉得很简单,一看就会了。结果拿回家自己翻来覆去就是折叠不出那个样子,没办法只好再次找邻居姐姐。她说,你拿来我给你叠吧。我说,不行,这个活一定要我自己亲自动手才行,它能表达我的一份心意。
嘿嘿……好吧,我告诉你吧。
我认真的学习,回来后反复揣摩,还别说,还真折叠对了,慢慢地我进入了角色,而且叠的很快。不大一会我就这跌了五百个金元宝,我把他分别装进个塑料袋里,第一份是爷爷奶奶的,我是奶奶的心肝宝贝,六个月开始我就跟着奶奶一起生活,我吃着奶奶的奶水,听着奶奶的歌谣,拽着奶奶的衣襟长大的。有一口好吃的奶奶舍不得吃,吃到嘴里也要吐出来给我,有好东西,奶奶给我留着。冬天奶奶做的第一双棉鞋一定是我的,第一条棉裤棉袄也一定是我的。八岁了我还含着奶奶的乳头睡觉。可是,就在八岁那年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奶奶突然离我而去。这对于我无疑天塌一样的灾难,我哭,我喊,奶奶终于没有起来,就那样一个人走了。我想奶奶,我多么想报答奶奶的养育之恩,宠爱之情,可是,等我长大了的时候,奶奶早已经地下长眠。有时候我想,母爱是伟大的,可是奶奶的那份母爱可能也是基于那份对儿子的爱恋而产生的吧?何况,他们对孙儿孙女的爱远远胜过对子女的爱。都说养儿为防老,可是,我的奶奶,你养孙儿为的什么?你早早的走了,扔下孙儿无尽的思念和遗憾。但愿奶奶地下有知,能真的收到孙儿送来的冥币元宝。
第二袋,给爸爸妈妈,妈妈十五岁嫁给爸爸,十六岁开始生了我们十个孩子,其中有三个夭折。含辛茹苦养育我们姐弟七个长大成人,可是,由于过分的劳累,超负荷的操心费力,妈妈四十五岁就过早的病入膏肓了,家里很穷,也拿不出钱给妈妈治病,妈妈就那样眼巴巴的在家里躺了三个月含恨离开人世。
妈妈走了,一大家人,上有老爷奶奶,下有七个儿女,爸爸一个人默默承担起既做父亲又做母亲的重担。两个人的生活担子一下子落在了一个人肩上,他需要承担多大的压力呀?爸爸咬紧牙关,坚持下来了,他供儿女们读书,送儿子去当兵,眼看着儿女们一个个长大成人,他老人家也满头白发了。看着一天不如一天的爸爸心中难过,可是,年纪大了,自然衰老,到处都有病。爸爸突然得了脑血栓,大家忙碌着治好了,医生嘱咐一定不要喝酒。爸爸记住了,大约维持四五年时间,老人家耐不得寂寞,每天早晨一个人偷偷跑到江边,连看秧歌,再坐在小摊前喝点白酒,吃点什么。一次被我的同事看到了,同事说大叔,你怎么喝酒啊?看我告诉你女儿。虽然知道了父亲喝酒的事情,可是也无可奈何,他也不听话啊。他说,我这么大年纪了,土埋脖颈的人了,想干啥就干点啥吧,你们也不要管我。
一天父亲突然觉得不好,我和妹妹急忙送他去医院。父亲虽然很瘦,我却背不动,背起来上不去楼。无奈只好打电话找弟弟。这次父亲病得很重,住了一段时间医院,白天我守着,交住院费。夜里侄儿看护着。病情明显见好,父亲说啥也要出院,没办法只好回家将息。
父亲就像熟透的瓜,身体一天天的衰弱下来,说上医院又怕折腾不起,只好在家请医生点滴用药,看着父亲一天天的好转,我心里很高兴。对父亲说,这一劫过来了,马上就春暖花开了,开春我们去住院,治好了去我大爷那里看看,也就了了你的心愿。爸爸很高兴的说,唉……就想你大爷,我们这一辈他们老哥六个就留下我们哥俩,咱家人稀。你说,我能不惦念他么?
是的爸爸,等过几天吧,天气彻底好了我们就去。我们也两个说说笑笑,我削了个苹果,切两半,我们也两个吃完,我说,你自己在家呆一会吧,我去工地,糖厂说给结账,我一会就回来。
爸爸说你去吧,我去一趟厕所,睡一觉。
我放心的起身穿衣服,还没有穿鞋,就听见屋里咕咚一声,很大的动静。我突然觉得不好,转身跑回父亲房间,看见父亲已经躺在了地板上。我急忙用胳膊托起爸爸的头,这集的呼喊着爸爸,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爸爸睁开眼睛看我一眼,那眼神幽幽的,有些游离,有些不舍,最后还是很快的闭上了眼睛。爸爸就这样在我的怀抱里眼瞎了最后一口气……
我使劲的呼喊着,爸爸……爸爸……你睁看眼睛看看我啊……
我的爸爸就这样绝情的走了,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睁开。
我急忙给医生打电话,快点来呀,救命……救命……爸爸不行了。
我又给弟弟打电话。他们很快都来了,可是谁也无法留住我的父亲……
第三袋是四奶的,老人家一生辛苦,生了十多个孩子,一个也没养活。后来抱了奶奶的小女儿小姑,老两口相依为命。小姑扔下三个儿女早早的走了,我们怕老人家伤心一直没有告诉她,四奶自己想姑姑了就自言自语的叨咕,这小丫头心真狠,也不来看看我。好歹我也养你一回呀,唉……羊肉贴不到狗身上,养人家的孩子白扯呀……
看到四奶伤心的样子我们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支吾着说姑姑忙这上班,冬天就来看你了。
四奶一生善良,四爷喝大酒还耍钱,输了回家就打她,把四奶陪嫁的首饰都输光了自己却早早的走了。
四奶的针线活很好,那年他一连气给我们做了好多棉衣服,还说,你们这些孩子啊,干那活我信不着,看看你们絮那棉花像猫抓的一样。就在这年冬天四奶也走了。
第四袋是姥爷的,姥爷一生就一个女儿,妈妈十五岁就嫁给爸爸,姥爷就住在我家东院的一个马架子里,小时候我们经常去姥爷家玩,姥姥很心疼我们,有什么都给我们吃,姥爷却不让,那年月也没什么好吃的姥姥炒点爆米花,两个人正在屋里吃,一听见我们去了急忙就藏起来。后来姥姥就偷着给我们吃,但是只要被姥爷看见他们一定打架。后来奶奶知道他那个样子就说我们,再别上那老绝户器家,小抠八店的,吃他那点破玩意干啥,要吃奶奶给你们炒。两亲家从来不和。妈妈夹在中间受夹板子气,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妈妈是独生女,姥姥姥爷有事还得妈妈爸爸去管,有活还得他们去干。
后来姥姥走了,姥爷只好到我家养老,爸爸一个人担起四个老人的负担。爷爷奶奶,四奶,姥爷。姥爷很不省事,后来眼睛有些看不见了,更能作人。一会要吃这个,一会要吃那个,做了又不吃。奶奶看不上他,就嘟囔,这个大泥像,一天就知道作人,也不看看家里这过的什么日子。妈妈走了以后没过一百天姥爷也走了。
时间就这样无情,消逝了那么许多的亲情,那么多骨肉亲情,那么多恩恩怨怨,都像清风一样烟消云散,我的爸爸妈妈,我的爷爷奶奶,我的老姥姥姥爷都走了,到如今我们也老了。
第五袋元宝,是给孤魂野鬼们的,都说有些没家没业的孤魂孤苦伶仃,我每次烧纸都给他们烧些,也许这就是心灵的寄托吧。
开车去接弟弟一起去墓地。弟弟非要我上楼看看,还有新进家门的弟媳妇。我不上去他生气,只好到楼上看看。这是我盖的老房子动迁换的楼房。房间不算大收拾的窗明几净,亮亮堂堂,弟媳妇很礼貌的让我进屋,我说不了,着急走。
这个弟弟结婚三个月就离婚了,一直没有再娶,他也今天接一个回来住明天又散伙的,我们也不当回事了。这次的媳妇看来真的很好,她人很文静,老实巴交的。我看了心里很高兴,但愿这次弟弟能和她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在路上弟弟说她可能怀孕了。我听了很高兴,好啊,千万好好待人家,不管是男孩女孩都要留着,千万不许动。好歹身边有个一男半女,也有个照应。
去高峰墓地的车辆很多,堵车很长时间,好容易过去了下路的道路大雪茫茫,我们只好把车停下走着进墓地,可是那大雪,一层硬盖,下面很深,拔出这只脚那只又陷了进去,这个墓地是去年新挪的,还没来过,一心想到墓地看看,可是,实在走不动了,摔了一个跟头又一个跟头,再往里走越来雪越深,再后来简直无法前行了,一会趴在雪里,连爬都费劲了,只好在小路上摆上供品把香烛纸马点着,喊着亲人们收钱吃饭喝酒……望着纷飞的纸灰像蝴蝶一样旋转着飞舞着,被清风吹向远方,我的心沉沉的,这就是我要的结果么?我的奶奶爷爷,爸爸妈妈,四奶姥爷你们知道我来看你们么?你们真的能花到这些金钱么?
唉……清明,七月十五,不过是活着的人们为了祭奠亲人的一种方式罢了,为了那难以割舍的浓浓的亲情而已,都看见活着的人们享福受罪,谁看见死人花钱了?
亲情永存吧,这是我们心里的需要。
第二篇:清明时节之亲情散文
转眼又是清明时节,在我的记忆里,是个“雨纷纷”的节气,湿漉漉的天底下,农家门里,都会走出一个人,急匆匆地拎着祭品上坟祭祖,以往在我家,在我们全然不知的时候,母亲您就操办好了一切。雨雾茫茫的田野,四处升腾的一团团纸烟,只是让我们萌生些忧思感伤罢了。时光无痕,今日却轮到我要给您上坟,在感到岁月无情的同时,却无奈增添了无尽的悲伤。
一晃二年过去了,我们母子却无法说到一句话,无数次在梦里见到您:仍旧是那微驼的背,花白的头发,走路时整个身体象一个吃力的“3”字。您在人间耗尽了整个身心,没想到进了阴间的您,还是无法摆脱在世时的苦难模样,一觉醒来,止不住泪湿满枕。
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我们娘儿俩象是隔着一垛厚重的千年城墙,您在里头,我在外头,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却永远不能看上一眼,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从此长久地刻在我的心头。母亲,您在里头还好吗?阴间到底有没有公平正义?流浪在阳间的我很想有个究竟。我平时不迷信,但闻信有通阴阳的巫婆后,急忙带着家人驱车二十余里,到了沿海一个佛娘的家里,求菩萨显灵,就为想和您通次话。不料事情的结果却让我不知所措。您离世时的模样在那巫婆的身上活灵活现:气喘沉重,满身大汗,全身痉摩。我不知道这素不相识的巫婆怎么把您的神态甚至声音复制得如此相象。您说家里的房子占地太大了,为此土地爷向您加收了不少钱,让您心痛了好长一段时间。念念不忘:要是不占地能叠上去盖成楼房就省了。
您走时家里确实在建房,只是作仓库用的平房,加上围墙,占地确实比原先大了一倍,那天下午收工时您还答应明天给施工的师傅裹棕子吃,没想到当夜就走了。您说我们在家里为您念经烧纸钱,钱多得装了二车,雇请运货的野鬼都骂这个老太那里来这么多的钱财,运得累死。还埋怨我们粗心,烧的时候没有把您从娘家带来的木箱扣子解开,到了阴间就是打不开箱盖,为了取里边的东西,只好请野鬼把箱子撬烂了,贪财的野鬼乘机捞走了箱里的不少东西,又让您心痛了好久。您还说我们兄妹几个去城隍庙烧“路路通”,各路把手都得到了好处,因此没有遭受刑罚,还减免了二十六年阴间徒刑。烧给您的躺椅上没有铺上薄被,睡上去很硬,您在人间的时候累坏了腰,喜欢坐矮橙,央求我们再多给个薄棉被和小矮橙,这些后来在“断七”时我们都为您补上了,不知您收到没有?您最后说:我在阴间都很好,要我们不要再为您担心了,叮嘱我们好好在世上过。我的眼泪又一次止不住地淌了下来。我的母爱透过厚厚的阴阳阻隔传递过来,何时有个尽头啊!人在世间能有母爱,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都说人生是舞台,人的一生就是一段戏,出生是上场,死亡就是谢幕,而我想,如果真有阴间,那阳间是台前,阴间是幕后,这台前幕后的组合便是人整个生灵的全部。岁月的年轮一道接一道,永无穷尽。而在人世,一代又一代的人都在徐徐远去,无论有多大的财富,多高的地位,至多在历史的天空中多上一个符号。而象母亲这样的平民,就象一位匆匆而过的“跑龙套”演员,瞬间就被人们所遗忘,当我们也离世的那一天,生育我们的人至多也就汇成天下共有的二个字“父母”,一个人在世苦苦忙碌几十年,百年以后谁还能记得起呢?
我想设立“清明节”的祖先,是不是想让后人每年都有一次机会去跟先人对话呢,即使在细雨霏霏的春雨中,伫立于长满茅草的荒坟前默思一会,或许会给活着的人多一段有益的启示。
第三篇:爱中显亲情散文
有天清早起来挪动仙人掌,不小心被刺到手指,有血溢出。想不管不顾,它竟有止不住的苗头。伸出另一个手指按压,竟然很快止住了血。呵呵,却原来伤口真的需要治疗,而不是需要一味的把伤口撕开来给别人看,那样的结果只是更加的刺痛了自己。
其实,我们活在这人世间,不要为了取悦别人而活,要活就活出自己的风采,活出自己的尊严,活出自己的精气神,活出真的自我来。
一、爸爸说:只要她高兴
明明是九月伊始,我的心却每天都在不安和等待中渡过。班也懒得上,每日里洗衣服,做家务,却也可以把自己累得够呛。就像昨天,我把家里的被褥全部取出来晾晒,临近下午时,再一床床收了放进衣橱。然后早早的做了晚饭吃,而后就在自家门口的街道上散步,那狗狗花花和蛋蛋亦步亦趋。翻看手机,看到侄女的未接来电,回拨过去。侄女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却原来是她在为奶奶而担心。
老妈的眼睛距去年手术已经整整一年了,老妈一直说眼睛里好像还有杂质,眼药一直使用着。上周,二姨和老妈去市里的一家医院会诊,那专家说是老妈的眼睛里有很多死去的神经,也还有些许活神经,告诉老妈要保护那些活着的神经。在所谓专家的游说下,二姨和老妈各自花了1500元买了一台据说可以雾化眼睛的机器,老妈可以把它戴在头上,直接雾化眼睛并给予保护。我去老妈那里时,看到过这台小小的机器,我总感觉到像极了医院里给呼吸道疾病类病人吸痰所用的吸痰器。侄女在百度上仔细地查看后,根据这台雾化机的形状和说明确定这真的是作用于呼吸道疾病的病人的机器,侄女又看到奶奶眼睛下面被勒得发红发紫,很是心疼,就一再要求奶奶停用,侄女的话有点重,说是人家就只会骗你们这些老人们。老妈心疼钱,依然执意要用。老爸在一边听到孙女和她奶奶急,就严厉的吵了孙女,说她不可以这样和奶奶说话。
侄女对我说:“姑姑,爷爷说了这样一句话,只要你奶奶她高兴,无论花多少钱我都不会说她一句。“
老爸老妈在一起携手走过了40多年的人生风雨路,老爸是一个不善于言辞不多事的人,而老妈却是个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人,只可惜一场眼疾成为老妈一辈子的痛。而我的老爸用他并不宽厚的肩膀和勤劳的双手为老妈创造了衣食无忧的物质生活,老爸用他男人特有的宽容和包容给了老妈一份舒适温暖的爱。所以老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妈跟了我一辈子,也没好好的享过一天福,现在我们都快70了,也许我不可以给她最好的生活,但只要她高兴,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二、儿子,你是我永远的牵挂
自从儿子上个月出院直到现在,我的家里每一天基本上都有他的同学或是朋友居住,热闹得很。
儿子自小由我爸妈照顾,我的爸妈哥弟都是那种与人为善的老好人,一辈子都不会与人结怨。儿子自幼耳濡目染,从小到大从没给我们惹过事。只是,一转眼儿子已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今年就要步入军营了。
我想不明白,是自己真的懒散了还是爱儿子的心太重?
最少有十来天了,我写不出一篇完整的文字来,心好像被儿子的即将远行盗空了一样。我知道我应该放手让他去飞,去翱翔,可是,心里仍然会有一千个一万个不舍的理由。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距离分别的日子一天天在迫近,想到那一天,我会心痛的不能呼吸。
我想好好的陪陪他,想不对他发脾气,可是,我依然控制不了自己,依然会吵他。我会听到他在接电话时偶尔说脏话,我会提醒他不可以骂人,儿子会说打电话的同学先骂的他。我会耐心地给他解释,生怕他养成骂人的不良习惯;而在每次吃完饭的时候,儿子总有在碗底留下些许的剩余,我已不需要告诉他这是一种浪费,我会告诉他这是一种很不好的习惯,需要及时改正。
我会告诉儿子要学会拒绝,可他至今仍然学不会;我会告诉儿子人生不可能都是坦途,遇到困境要学会走出;我会告诉儿子不要只是一味的接受别人的付出,我会告诉儿子……
儿子对我说:“妈妈,我去当兵是去锻炼自己了,你别老是放心不下,两年后,还你一个更优秀的儿子。”
其实,其实,只是爱他太深而已,所以就一直苛责于他。儿子,你可知道,你是我这辈子永远的牵挂。
九月,离别的九月,你可以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吗?
第四篇:亲情散文
最重要的两个字“亲情”看似平凡。。。无知的自己永远领悟不透的。
是什么样的思绪在安静的夜晚里悄悄泛起,随即那一点牵挂便涨满了整个心房?是什么样的感动在一个毫不相关的瞬间突然掠过心头,我们的祖祖辈辈为我们打拼所创造的条件,而如今的我们……一张张平凡如水的剪影沉淀在岁月之河的深处,随着时间的无情腐蚀和年龄一起慢慢变得深沉耐读。
这是生命里最难忘的感动——亲情。
亲情没有隆重的形式,没有华丽的包装,它逶迤在生活的长卷中,如水一样浸满每一个空隙,无色无味,无香无影,于是也常常让我们在拥有时习以为常,在享受时无动于衷。亲情是饭桌窗前的晏晏谈笑,是柴米油盐间的琐碎细腻;是满怀爱意的一个眼神,是求全责备的一声抱怨;是离别后辗转某些沉沦的牵挂,是重逢时相对无语的瞬间。常常,一个无所谓,不在乎的电话,一句不放在心上的问候,都是对亲情最生动的演绎和诠释。没有荡气回肠的故事,没有动人心魄的诗篇,从来不需要费心费力地想起呵护,却永远如水般静静的流荡在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悄悄滋养温暖着我们的身体和心灵。
亲情是最朴素最舒心的情,它不像爱情那样浓郁热烈,也不像友情那样清新芬芳,却是那么的缠绵不绝、余韵悠长。它不似爱情那样缘于两情相悦,也不是友情那样有着共同的需求,它和我们的血脉相连,与我们的生命相始终。爱情也许会流散死亡,友情也可能反目成仇,只有亲情永远是我们心中最温柔的角落。虽然常常我们会因为它平常而忽视,常常因为它朴素而会忘记,可是当我们伤痕累累,满心疲惫之时,最先想到的只能是我们最亲的亲人,只有他们可以不计得失敞开胸怀的接纳我们。
亲情不是浓烈的醇酒,不是甜美的饮品,它只不过是一杯纯净平淡的白开水,虽然无色无味,却是我们生活中不能须臾离开的。它不会让我们兴奋,却能让我们安静;它不会给我们刻骨难忘的体验,却始终为我们提供着不可或缺的营养。亲情中自有一份纯朴和自然,不用刻意的雕琢,在我们意识到时,它早已悄悄浸润在我们的指尖脉络中。
在纷繁的红尘世界,因为有了那一份亲情在,不管距离远近,无论喧嚣寂寞。我们的心始终是安然从容的。
亲情犹如淡水,无色无味,无影无形。亲情看似仅有两个字,但是他蕴含着一股无穷大的力量,也是每个人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第五篇:(散文)清明.往事如烟
一岁岁清明,又近清明,这是父亲走后的第十个清明节,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父亲。曾经有段日子,只要有人提到父亲,我的心都会痛,咬着牙让泪水往肚里流。在路上,遇到蹒跚漫步的老人,总要注视很久,想着父亲或许又回来了。夜里,压抑不住涌流的泪滴,涓涓成河,枕巾湿透。我多希望有灵魂的存在,拉近我与父亲的距离,满腔悔恨无所寄,空留哀思付江流。父亲的过逝,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每次祭奠父亲,我都不敢说话,我一直在骗自己,父亲还活着,他正在外地旅行,说不定哪天就会回到我的身边,还会牵起我的手,带我去散步。哀伤的音乐一圈圈在空中盘旋,是我无声的呼唤与父亲的回应。清明的到来是那样的并不可喜,细细春雨下,我麻木地随着人流拾级而上,缓缓走进坟茔累累的山谷。住脚的一瞬,内心深处的疼痛愈来愈烈,悔恨愈来愈浓,像这山上的乌云紧压着我,难以挣脱。心不再是空的,装的全是痛楚;不用抬头,亦知道要面对的,是那块沉甸甸的石碑。香烟缭绕,纸钱翻飞,种种往事,蓦地涌上心头,不禁心如刀割,泪如雨下。可怪的是,在从小至大的成长历程里,我独记得一个镜头:在一间小黑屋子里,父亲用他那双粗糙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说:“三儿,你就给他们低低头,认个错吧!”他那唦哑颤抖的嗓音,至今仍回响于耳,他那浑浊凄惨的眼神,至今仍令我惶恐入梦。如果,此时此刻我能在父亲的墓碑上留字,我会刻上“悔恨莫及”四个大字。纵有千里眼,也难见父面。跪在漫漫烟雾中,用手指细细抚摸墓碑上镌刻的“慈父曾汉卿之墓”几个大字,冥想着父亲在那边的孤寂与悲凉。我低着头,眼里淌着泪,心如刀绞,默默地说:永别了,生我养我的父亲!安息吧,疼我爱我的父亲!那年侄儿放假回来。我病后虚弱,要侄儿陪我上坟。下山时,他问我坟墓里躺着的是谁?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想要知道的,无非是那个人的相貌和为人。但关于那个人的相貌,我无法向他加以描述。因为遗憾的是,那人活在世上七十多年,竟没有留下一张照片,后来找到的,仅有他的一张身份证,但身份证上的那个样子,怎么能传递一个人的一生呢?我告诉侄儿这是爷爷的坟墓,他问我爷爷是怎么死的?这墓里还装有什么?可是,我怎么能够说得清楚呢?我所能够告诉他的是,这坟是座空坟,墓穴里什么也没有,只放有爷爷的一张身份证和一顶他曾经戴过的蓝色的工作帽。而身份证上的那个人,那个在你小时候疼你抱你的最爱你的爷爷,已经失踪十多年了„„二1991年7月23日,是我永远难以忘记的日子,父亲就是在那天晚上失踪的。那天黄昏,父亲把两张竹床从屋里搬到屋外,顺墙摆在屋檐下,摆得平平稳稳的。接着到厨房提了两桶水,泼洒在竹床下面及周边的水泥地上,给那被骄阳烤了一天的地皮降降温度。然后,用抹布把竹床擦得干干净净。自退休以后,他特别喜欢做这些诸如劈柴禾、生煤炉、烧开水、修理桌椅板凳之类的小事情。哥哥姐姐在外地都已成家立业,老家里仅剩我们四人相依为命,母亲、小妹和我,已然适应父亲的这些习惯了。盛夏时节,每当天色黑尽以后,小巷的路灯便渐进放出昏黄的光亮,白天炎热空寂的巷弄也渐进喧闹起来,楼上楼下、各家各户的竹床都搬了出来,摆成了一排排、密匝匝的竹床阵。每到这时,我和小妹就会各自架起双拐,从屋里慢慢挪到屋外,爬上竹床,与邻居一块儿摇着蒲扇聊天、打扑克、下象棋,惬意地消度酷暑。那晚特别闷热,小巷里没有一丝风。父亲是光着上身出门的,下身穿一条黑布短裤,脚上穿着一双塑料凉鞋,手里拿着一把黑纸折扇,光脑袋,其它什么也没带,就这么潇洒地出门了。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临走前,他的神态平静祥和,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当时就我一人在屋里,正陷在一本名叫《生活在别处》的书里不能自拔。父亲经过我身边时轻声说:“三儿,到竹床上去乘凉吧,外面凉快些。”我头也没抬地应道:“好的,过一会儿我就出去。”后来才知道,这是父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次日一早,我听到邻居小发在屋外和母亲说话:“曾奶奶!昨晚可真热啊,收音机都报40度了。”母亲应道:“是啊,确实太热了!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也没见过这么热的。”小发使劲地摇着扇子说:“您不知道吧?江里发了大水呢,船码头的水面,都高过滨江大道的路面了。对了,昨晚我还碰到曾爷爷的咧!”母亲说:“你在哪里碰到他的呀?这死老头子玩得一夜都不回,不知道他又跑到哪家喝酒去了。”小发答道:“在一元路滨江公园门口。昨晚我和几个同事到江边堤上去乘凉,玩到转鈡才回来。我们出园,老爷子进去,我看到他喊了声曾爷爷!我跟他就隔三米远,应该听得到的。谁知他理也不理我,径直往里头走了。他往天不这样的,昨夜晚他是不是有点怪?”后来才知道,小发是父亲所见到的最后一个熟人。第三天,母亲和我开始着急了。先是到叔叔和姨妈家去问,然后托他们到所有的亲戚、朋友、同事家去寻。我们四处奔波,贴启事、登广告、上电视台、报告公安局,只要能想到的都试过了„„如大海捞针一般,却查不到一点线索。真奇怪,活生生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无影无踪、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母亲和小妹终日以泪洗面。我满腔的悲愤无处发泄,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夜深人静时去街头游荡、寻找。几年以后,当我再仔细地回忆父亲当年失踪的情形时,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多么的麻木不仁。如果当时我对父亲多一点点的关心,也不会对于他的痛苦没有一点察觉的。时过境迁,悲哀像一块冷却的铁,虽还压在心头,但已失去当初灼痛的热度了。因此,现在能够沉重地、但冷静地想想他的命运。三父亲出生于穷苦农家,没上过学,自幼在乡下放牛,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那年乡下大旱,地里没有收成,爷爷托人把11岁的父亲送到城里当学徒。父亲做事勤快利索,忠心耿耿服伺师傅师娘,吃了很多苦,终于学到一手做白案的好手艺。满师后,父亲到一家餐馆打工,还将弟弟从乡下带出来,跟他一块儿做白案。抗战胜利后,街面上逐渐热闹起来,父亲和叔叔商议着搭伙开个店。他俩在马路边租了间四尺宽的小门面,支起火炉和案板,找老乡赊了一袋面粉,开了一家卖生煎包子的小店。解放以后,父亲和叔叔把小店捐给国家,积极参加社会主义建设,在单位里兢兢业业地做事,干干净净地做人,深得领导和同事们的好评。小时候,我曾听父亲自豪地对朋友说:“凭自己的一双手勤快做事,就能养活一大家人!”父亲为人诚实厚道,说话有礼貌,做事守规矩,待世人都很好。有礼貌到什么程度?见什么人都言必称您。除小孩以外,上至老人,下至比他小几十岁的年轻人,他总是恭敬地招呼道:“您吃了么?”“您走好!”也许,这和他做了一辈子的服务行业所养成的职业素养有关。守规矩到什么程度?可以说他参加作几十年,从未迟到、早退过,从未请过一次病、事假,就是生了病,他也一定要坚持到休班那天才去看医生。父亲的诚实几乎到了迂腐的程度。1975年,我瘫痪了住进医院。他去病房探视我,邻床病人问他,您老高寿?在哪儿工作?赚多少钱?像派出所查户口似的。他居然老老实实地告诉那人,生于1915年6月30日,在时寿居餐馆工作,每月工资49块5毛。父亲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记得暑假,9岁的我到他当时工作的农场去玩。晚饭后他带我到附近的乡间散步,沿着一条平坦的小路往前走。突然,从一个草堆后面跳出两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伸开双臂站在路中央大声喝道:“我们是梁山好汉,请留下买路钱!”这顶多只是一场孩子气的恶作剧罢了。父亲那时正当壮年,只要大喊一声便可吓退这两位“好汉”,也就可以继续我们的散步了。然而父亲却拉着我的手,另拣一条小径继续朝前走了。我们本来是无目的地散步,走哪条道都无所谓,只是父亲的表现如此退让,令我深感失望。当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父亲在蚊帐里对我说的一番话,却使我至今都无法忘记:“三儿,爸爸打小没进过学堂,只是解放后在扫盲班学会了认几个字,我是个没有文化的人。但我们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一首诗,我却记得蛮清楚:千里修书为堵墙,让它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依然在,不见当年秦始皇。”父亲是个忧愁的人,他的后半生可以说是在忧伤与痛苦中度过的。其实在以前那个民生凋敝的年代,快乐的人并不多,谁家都有本难唸的经。现在我只能猜想,他的痛苦可能源自于他的阶级成分了。20世纪50年代初,中国社会从上至下,每个成年人都要划阶级、定成分。其依据是此人在解放前三年的经济状况、政治表现和社会地位,这当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世事与人生其实是非常复杂的,这就全靠政府派来的工作队审察定夺了。偏偏当时的商业局工作队做事只求有“政绩”,不求细致准确,匆忙之间将父亲和叔叔这样的手工业者给划成了资本家(到了1980年才给纠正过来)。后来成年的我很不理解,他当时为什么那么胆怯?怎么不向工作队解释清楚?也不向上级领导申辩,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接受下来,害得自己后半辈子吃尽了苦头,害得我们兄弟姐妹也都没了前程。当然,这只能怪那些工作队太极左,用父亲自己的话说,是运气不好罢了。于是从1966年的“文化大革命”开始,父亲便成了被批斗、被抄家、被改造的对象,从此沦为了人下人。此刻我只能猜想,以父亲软弱多愁的性情,说不定在“文革”那个**年代,他早就有过“失踪”的念头了。只是由于这个家庭人口众多,全指着他每月微薄的薪水来养活,他有责任,他不能过早消失。也许在很多人看来,父亲过于老实、过于软弱、逆来顺受。可是我知道,那是因为他内心一直是个善良的人,尽管生活困苦不堪,依然埋没不了他最本真的善良。所以他忍让着别人、忍受着母亲的埋怨,从不与人一般计较,总是默默的工作着。他知道只要自己努力些,拼命些,生活也许会慢慢好起来的。四父亲失踪几年后,母亲见父亲不可能回来了,就将暗楼上的一只油漆剥落殆尽的纸板箱搬了下来,那是父亲用了几十年的惟一的箱子。母亲和小妹仔细搜索,连箱板也给拆散了。最后只找到他的几件旧衣裤、一张身份证、一顶旧帽子和十几张发黄的奖状(以前那些年,他年年都是先进生产者),却没有找到一件诸如房契、存折或金银首饰之类值钱的玩艺儿。母亲和小妹非常失望。父亲白顶了个资本家的成分,却没给后人留下一文财产。他光光地来到了这个世界,又光光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唉——母亲伤心得长叹了一口气。父亲上班时工作认真,服务热情,对顾客都好,他没有亏待这个城市。他做了一辈子白案,手艺是出了名的好,顾客都爱品尝他做的食品。特别是他潜心研制的“蟹壳黄”,名声享誉这个古老的都市,成了许多市民五、六十年代逢年过节走亲送礼的精美点心。前年腊月,父亲的老朋友,年已九十高龄的江老教授打电话来,谈起父亲仍唏嘘不已:“小三啊!我喜欢吃你爸爸做的点心,喜欢了五十多年哪。特别是他做的那个‘蟹壳黄’,现在已经失传了,再也买不到了„„”有些人对父亲却不好,这个城市也亏待了他。从1966年直到1991年,街道里某些握有小小权势的人,喜好拍上压下、鱼肉街邻。有时闲得无聊透了,也要拿我们这个弱势家庭耍一耍、开开心。高兴了就将父亲唤去训斥一番,然后做做清洁跑跑腿,买点夜宵和烟酒什么的。不高兴了就给我们兄妹的小摊罚款,交不出或交得不及时还要修理修理。看着一对残疾儿女受欺,父亲心里的伤痛比我们更甚。因而父亲的晚年过得极不愉快,难得见他有过宽心的笑容。一向结实健康的他,渐渐染上了胆结石、血压高、胃痛、前列腺炎等毛病。他不想对儿女诉说病痛,总是偷偷地上医院看病吃药,从不让我们为他担心。家里的事让他把心都操碎了,他自己的疾苦就只能一层一层地积压在肚子里了。1990年夏,叔叔突发脑溢血在协和医院抢救,父亲得信后赶去医院探望。很晚以后才回家,他没有吃饭,只是坐在藤椅里发呆,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他就这么垂着头默默地坐到半夜,直至悲情难禁,才失声啜泣起来。去年春节,我到婶婶家去拜年,她也因中风而瘫痪了。在那儿我见到了堂兄,多年未见不免多喝了几杯,酒后与他聊起了往事。这时我才知道,那天父亲赶到医院,我叔叔已处昏迷状态,内心世界恐怖万状,当时五官扭曲,四肢抽搐,嘴里连续不断地发出一种凄厉而令人心悸的尖叫声:“莫打了,我交代,我认罪„„”堂兄对我说:“„„说来真是惨不忍睹,我爸那个样子过世,你爸怎么受得了啊!他们老哥俩相依为命七十多年,谁也扔不下谁呀!”在我的印象里,叔叔高大威猛,豪爽乐观,没想到他心中的创伤与恐惧竟如此深重,到死也甩不掉“文革”这个恶魔的纠缠。那年叔叔的死,对父亲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我想,也许就是这些长长的忧伤和重重的痛苦,不断地折磨着和挤迫着父亲,年复一年,老人的精神支柱及特有的忍耐力终于被消磨殆尽了。五深感愧悔有罪的,是由我的倔强而犯下的难以赎补的错误,给了我老迈的父亲最后的致命一击,这是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可以说,是我害死了父亲。1991年7月上旬的一天上午,我正在集贸市场的小摊上摆放货物,准备开张。居委会的朱主任(外号肥猪)和麻副主任(外号麻雀)来到摊上,命我马上交纳明年的城市暂住费,每月8元,全年共计96元,一次性缴清。我连忙给二位主任敬烟点火,笑着说别人都是每月交3元,为什么偏偏要我交8元呢?肥朱说叫你交多少就交多少,哪来那么些屁话!我是老三届的知青,那年上山下乡户口被迁往农村。后来我不幸遭遇雪冻得病瘫痪了,只得回城投靠父母,按照当时的政策规定,病残知青的户口是可以迁回城市的。我年年向居委会和派出所申请,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好话说了几百遍,申请申报了十几回,结果皆如泥牛入海。他们不仅不同意,反而将我作为农村人口对待,每年都要收缴城市暂住费,隔长不短地还要交罚款和赞助费,我只能按期如数缴纳,不然就不让在家里住。以我家当时两老带两残疾儿女的贫弱状况,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够领救济金了,可在这个极左派肥朱这儿却不行。改革开放后,我和小妹在集贸市场申请了一个摊位,当起了街头小贩。由于体力不济,生意自然清淡,只是勉强维持糊口。且方方面面的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其中最沉重的一些摊派和罚款都来自于这位大嗓门的胖主任,比如像我和妹妹这样的单身重残人每年都要交几十元的计划生育费和避孕药具费,还有些离奇而不可思议的批判会罚款、支援非洲难民捐款等等„„面对两位主任,我悲哀地诉说家中的种种困难,企图唤醒她们的恻隐之心,对我们这个特困家庭能给点儿照顾。没等我说完,肥朱便不耐烦地撇着个大嘴嚷道:“废话少说,拿钱来!我们要创收,要比去年翻番,不找你要找谁要啊?告诉你,就现在拿,没工夫跟你磨牙,不然的话,老娘就把你撵到乡下去,这儿没你呆的地方!”我苦笑着说:“您看我刚出摊,还没开张,等中午卖出钱来我再给您送去行不?”肥朱说:“不行不行,快点拿钱来!”就在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身上哪根筋儿给搅动了,突然傻气一冒说:“朱主任,听说您儿媳妇也是农村户口,不知道她要不要交钱?”肥朱勃然大怒:“好!好!你个婊子儿的!竟敢跟老娘顶嘴,有你好看的,你等着,马上叫人来收拾你!”„„人怕揭短,狗急跳墙,这事我应对得太蠢了。过了半小时,来了三个年轻人,为首的那位年纪大些,约莫二十七八岁,高高胖胖的,手里拎着个砖块似的公文包。他走到我摊前,说你开张没有啊?我连忙起身笑脸相迎,您想要点什么?他说我要钱你给不给?并将柜台使劲拍了一掌。跟在他身后的两瘦猴大声说,这是汤警官亲自来了,你的面子可不小啊!前些日子听街坊说起过,我们这儿新调来一位姓汤的片儿警,为人阴损得很,听说是某处长的小舅子,办案子没本事,吃喝玩乐、敲诈勒索这一套倒挺在行。不知谁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汤饭”,就是窝囊废的意思。听到他的大名,我丝毫不敢怠慢,赶紧给几位大爷敬烟。我不大记得当时是怎样回答的,但我知道自己的措辞会比较文雅,比较谦卑,不会无礼,因为我根本不想让我在残疾以后的生活变得更艰难,或者毫无必要地去冒犯一个能完全摆布我的人。没想到,“汤饭”冷笑一声,将香烟扔到我脸上,接着一把掀翻柜台,将货架上挂着的衣服扯下来扔了一地。我气得浑身发抖,却丝毫不敢反抗,只能低声下气地哀求他:“汤队长,有事好好说,您掀了我的摊子,我们一家人靠啥吃饭呢?”他用脚踩着衣服,转着圈儿地踩,伸手抓着我的衣领说:“你还想吃饭?老子今天来就是砸你的饭碗!”平日我与市场里的小贩们和睦相处,颇有人缘。这时,隔壁左右的小贩们便围过来帮我解劝,说队长您大人大量,熄点火,有事说事,借债还钱,随便动手打人可要不得啊!过路的行人也纷纷谴责他。“汤饭”扭过头去对着围观的群众大声吼叫:“老子不吃你们这一套!婊子养的,个体户都他妈邪完了!你们想咋的,想聚众闹事吗?告诉你们,这是人民警察在执行公务,走走走!都给老子滚远点!”何大姐是我们市场受人尊敬的军嫂,有名的心直口快,好打抱不平,就走出来脆声说:“你开口就骂人,动手就打人,哪儿像个人民警察嘛,简直就是个地痞流氓!”谁料想,“汤饭”突然从公文包里摸出支手枪来,朝天开了一枪,“啪”的一声响,把塑料天棚打了个窟窿,周围的人都吓得一蹦高。随即,“汤饭”大声命令那两个瘦猴:“把这个瘸子铐走!旁边的人谁再敢多话,都给老子抓起来!”六我被他们抓到派出所里,过堂、录口供、打耳光,挨臭骂,滋味可真不好受,最难受的是挨灯照。那是一盏很大的灯,绿色的铁皮灯罩,那只灯泡大约500瓦,也许是1000瓦,搁在办公桌上,正对着我的脸。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淌到胸口,淌到肚子上,一直淌到脚面。我的脸发烫,觉得快要烤糊了;眼睛也睁不开,觉得快要烤瞎了。“汤饭”和另一个人坐在灯罩后面,那个做笔录的警察说:“小子,现在该认错了吧,写份悔过书,再交点罚款,汤警官就会宽大处理你了。”我这人平常比较软弱,但有时候爱认死理,遇强则强,烦起来谁也不怕。我闭着眼睛对他们说:“我有什么错呢?抓人,砸摊子,都是汤警官做的,他应该向我道歉才是。中国是个讲道理、讲法制的国家,你们是执法者,这么对待我不大合适吧?我这人什么都怕,可就是不怕死,反正活着也是遭罪。逼供讯我不怕,就是烤瞎了眼睛,我也不会跟你认错的。你顶多关我48小时吧,过了这个时限我看你怎么下台?”也许,就是我的这几句话,提醒了“汤饭”,使他后来设计陷害我。第二天黄昏,“汤饭”指使肥朱、麻雀叫来了我父亲。我听到他们在办公室里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啥。我猜,也许是父亲又在给他们下跪求情了。过了好大一会儿,肥朱和麻雀才带着父亲来到留置室,一左一右地“开导”他:“老曾头,劝劝你的傻儿子吧,和公安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莫吃眼前亏嘛!你劝他写个悔过书,我们再帮着说点好话,汤警官就会放了他的。要不然,判他几年徒刑„„”父亲听到这里,吓得脸色发青,手脚颤抖,他拉着我的手结结巴巴地说:“三儿,你就低、低头,跟他们,认个错吧!„„你别犟了,我和你妈,都求你了。”看到泪水在父亲昏花的老眼里转着,我不敢对视,心里一阵刀割似的痛,我没有做声,只是紧咬着牙关不开口。我感觉,那一阵是我一生中最黑暗最痛苦的时刻。肥朱他们倖倖地出去了。又臭又脏的黑屋子回复了安静。我仰着头,在心里默默地说:“这是一个社会主义法制国家,毫无疑问,真理是可以战胜邪恶的,乌云怎能遮得住太阳的光辉?我要到法院去告他们,到市里,到省里,我一定要告倒他们,我发誓!”但是,半小时过后,我的誓言便被卑劣的现实击得粉碎。我被提到预审室,“汤饭”命我坐在一把靠背椅上。他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纸和笔放在我面前,要我写一份检讨书,我不写。他说:“你不写也得写。你晓不晓得?老子这个手啊最近老是发痒,一发痒就想打人。”我的脸上随即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接着我的脑袋、身子缓缓上升,我使劲挣扎着。“怎么样?瘸子,有没有尝过这个味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呀?呸!老子想怎么整你就怎么整你,想啥时候整你就啥时候整你,哼!你还敢跟老子充硬?信不信?老子分分钟都可以捏死你,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臭虫,轻松得很!”他把我狠狠地扔在椅子上。我觉着脖子和脸上有一种发烧疼痛的感觉。“汤饭”喘了一会儿气,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平平整整地铺在办公桌上。然后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吐了个大烟圈,然后将脚搁在桌上,用打火机敲着桌面说:“看到没有?这是你们居委会的朱主任、麻副主任,还有你老爹三个人一起写的证明材料。他们都在现场目睹了你在市场上聚众闹事,妨碍人民警察执行公务,并且围攻、辱骂人民警察的犯罪事实。”我在那张雪白的公文纸上,看到了一篇集歪曲、捏造、诬陷、恶毒于一纸的旷世奇文,看到了一个又红又圆的公章和三个鲜红的指印,看到了肥朱和麻雀那歪歪扭扭的笔迹,还有父亲那苍老而颤抖的签名。我的眼睛突然一阵发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被彻底打垮了。晚上,父亲又来了一趟,如数缴清了我所“欠”的城市暂住费及治安拘留罚款。至此,在小黑屋里已被关押了36小时的我才被释放回家。后来,根据“汤饭”的建议,工商所没收了我的所有货物,并且吊销了我的营业执照。我们兄妹赖以糊口的小摊,终于被“汤饭”彻底砸碎了。从那以后,我对生活几乎丧失了信心,对自己、对他人,乃至于对人性也几乎丧失了信心。七从派出所出来以后,我变成了一个少言寡语的人,白天除了吃饭,整天躺在床上发呆,晚上架着拐杖出去游荡,直到夜深人静才回家睡觉。父亲也改变了许多,放弃了平日听收音机、看报纸或与邻居打扑克的嗜好。每天搬只凳子出去坐在街边,看马路上来去匆匆的行人,有时不愿看了,就闭着眼睛背靠电杆打盹。母亲和小妹也都死气沉沉地活着,连走路都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响声。谁知道表面的平静下却蕴藏着一种难以排遣的绝望,一种难以置信的抉择——父亲竟然作出了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决定。父亲失踪后的一天下午,母亲又絮絮叨叨地说起了父亲往日的种种好处和种种困苦。小妹忽然说记起一件事,那是在我被派出所放出来后的第三天夜里,母亲先睡了,我喝了一杯闷酒后就到街上游荡去了。父亲跟小妹说话,说着说着眼泪就淌下来了,边哭边说不该在那张纸上签字画押的,不该胆战心惊地上了肥猪和麻雀的当,把三儿给害惨了。小妹说父亲那天还骂了许多脏话,骂肥猪是母夜叉,骂麻雀是破鞋,骂“汤饭”是黑社会,骂他们坏事做绝了,不得好死会有报应的等等。听了小妹的叙述,我深感震惊,没想到平生唯唯诺诺、温良恭顺的父亲竟会骂出如此恶毒的话来。当时还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说是一种刺激,一种欣慰或一种发泄,都不够贴切,这感觉总归有一种苦涩的味道堵在心口里。父亲居然敢在背地里诅咒那几个在他心目中握有生杀大权的“官僚”,对于他来说,这无疑是一次巨大的对于命的反抗,可惜的是,在他七十多年的生命里,仅仅迸发过这么一回。有人说“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死亡”,父亲却是在沉默中爆发,在爆发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事情过去多年了,现在忆起这件事,更多的感觉还是一种悲哀,我完全可以理解:一个人渴望结束自己的生命,实在无法忍受痛苦和蹂躏,还有人的残忍与卑鄙,于是希望从他们眼前消失的那种无奈、那种绝望。当年我也曾深陷在这种绝望里,给母亲和小妹看出来了,她们轮换地守着我,苦口婆心地开导我,生怕我也步父亲的后尘走上不归路。我家经历的这起由乱收费而引起的罚款、抓人、羁押,到肆无忌惮地蹂躏人权,直至逼迫我父亲走投无路、投江自杀的事件,再典型不过地反映了现阶段中国地方少数基层干部和警察,素质低劣及贪婪腐败的严重性。我知道关于反腐倡廉、警务公开、司法公正之类的讨论与实施一直都在不断地推进着,惟其如此,发生在我和父亲身上的这幕悲剧才愈加叫人感到无比的愤怒与悲凉。近年来,我时常自觉不自觉地沉浸在对于父亲的回忆之中。但这种回忆已不是往年那种情绪化的愤怒与呼号了,而是一种冷静的清理、思考与剖析。在这种极其清醒的氛围中,我反而觉得自己能够渐渐地、渐渐地靠近父亲了,对于他当年毅然决然作出的从人间自我消失的、那种慷慨以赴的方式,竟然也能慢慢地融入理解了。他那时作出那样的抉择自有他当时迫不得已的理由,那样的做法既符合他进入老年后所形成的孤僻柔弱的性格,也顺乎他的一生所走过的暗淡无华的轨迹。去年冬有天夜里,我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没头没尾的梦:在一条快要沉没的大轮船上,父亲惶然不知所措,起初跟着众人一起东奔西跑,但他突然发现,人们都在你推我搡,试图将别人踩在脚下,有个急了眼的胖妇人对他又拉又拽,嫌他挡了她的路。于是,父亲只得停下脚步,站到一旁。他眼睁睁看着超载的救生艇在一片慌乱的叫骂声中,慢慢地被放到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梦忽然就此中断。我很想知道结果,于是闭上眼睛继续催梦,但再怎么努力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天亮清醒以后,我点了一支香烟问自己,这是不是梦呢?又想这也许不是梦吧?这也许是我的心灵的一种感应,也许是一种设想,一种测验,也许我想弄清楚,究竟父亲在那种处境中会如何表现?从我儿时看见父亲对两个13岁男孩退让以后,从此便觉得,一切书本中关于父亲的诸如勇敢、坚强、伟大等形容词,便与生我养我的父亲沾不上边了。那么,这个半截子梦究竟想向我昭示什么呢?在那生死关头,父亲为什么停步不前呢?我该如何评价他那时的生命态度与处事方法呢?我该如何清理他的人生轨迹和心路历程呢?说他怯懦?不对!怯懦是怕死,但会不顾一切地求生。说他高尚?也不对!如果他的行为的确是出于对别人的关心,但我不相信这是他的动机。那又是什么呢?我说不准,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船上的这种混战令他恶心至极,如果必须要通过拼搏、甚至要伤害同类才能攀上那条救生艇,那么,父亲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和那轮船一起沉没海底。人与人之间拳打脚踢、互相残杀时的肉体接触,在他看来,远不如在纯净的波涛中孤独地死去。八回想父亲的一生,委实是太柔弱、太渺小了,柔弱得犹如路边的一棵野草,渺小得犹如地上的一粒沙尘,除了此时此刻的我以外,恐怕谁也不会对他稍有注目。但可怪的是,在中国的土地上,像这样的父亲却有很多很多,在城市、在乡村都有这样的人。试想,既然这个地球是全人类所共有的,那么,即使上帝再怎么不乐意,也不能不让他到这个繁华的世界来走一趟吧?或许,这就是父亲曾经存在于世上的惟一有理由和有意义的地方吧?父亲的一生如此暗淡无光,使我心有不甘。于是这几年便常常走亲访友,希望能觅到一点点关于父亲的光辉业绩,以便能让我制成一只小小的美丽的花环,安放到他老人家空空如也的墓穴里,用以束住他那飘摇的灵魂回归故土,与他所无比挚爱并终生护卫的这个家庭团圆。但结果却非常失望,我辛辛苦苦地四处奔波,什么也没有找到。父亲光光地来到这个世界,又光光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上完坟后,独自走在下山的路上,阵阵冷风掠过萧瑟的山野,吹拂着我泪水冲洗的脸庞,洁白的菊花在怀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在无边的静寂与空灵中,父亲的身影不时的闪过,清晰的疼痛撕扯着我疲倦的双腿。回到家里,夜已漆黑。躺到床上,泪水又淌了下来。我流着泪向老天爷祷告,请求他恩准父亲来梦里,与我相会。但是这一夜,父亲并未入梦。醒来后,心里更有难言的失落与痛楚,不知向谁诉说。我想,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坟墓,我们所思所爱的人就静静地沉睡在那里,直到永远,直到有一天我们的灵魂在另一个没有了喧嚣与争斗的世界里重逢,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日子仍浑浑噩噩地过着。磨难使我的生活千疮百洞,但我相信,这些记忆恰如荆棘丛中的花枝,将会萦绕成岁月美丽的花冠。痛苦像一块巨石紧紧压住歌唱的心胸,我相信,痛苦是欢乐的源泉,总有一天它将化为穿越岩石的力量。深秋时节的一天下午,我不知不觉,走到父亲以前上班的那家餐馆门前。父亲看见我,就跑了出来,和我站在马路边一棵梧桐树下说话。忽然,一个曾经的街坊朝这边跑过来,对我说,你一个人怎么站在这儿?我说,不是一个人,是我们两个啊!我用手指了指父亲。街坊依然说,就你一个人呀?我忽然意识到,父亲已经死了。这难道是我的一个梦吗?应该不是梦,而是父亲的魂回来了。可街坊为什么看不见他的身躯呢?我伸出手去碰了碰父亲身上那块用面粉口袋改做的围腰,那块沾着许多白色面粉的布围腰,突然发出哧啦啦的声响。我怎么用力也碰不到父亲那拥有温暖的手。突然,一团接着一团卷着落叶的风,从我的身边呼呼地刮了过去,那风声很响,带起一股浓浓袅袅的烟尘,连同我对父亲的思念,一起向远处飘去,飘去„„(11000字)(原创)13955783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