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作家龙应台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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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关于作家龙应台的散文

龙应台,1952年2月13日生于中国台湾高雄大寮乡眷村,现代作家、曾担任“台湾文化部部长”。下面是小编为您整理的关于作家龙应台的散文的相关资料,欢迎阅读!

关于作家龙应台的散文:家,是什么?”

作为被人呵护的儿女时,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早上赶车时,有人催你喝热腾腾的豆浆。天若下雨,他坚持要你带伞。烫的便当盒塞在书包里,书包挎在肩上,贴在身上还热。晚上,一顶大蚊帐,四张榻榻米,灯一黑,就是夜晚的甜蜜时刻。兄弟姊妹的笑闹踢打和松软的被褥裹在帐内,帐外不时有大人的咳嗽声、走动声、窃窃私语声。朦胧的时候,窗外丝缎般的栀子花香,就幽幽飘进半睡半醒的眼睫里。帐里帐外都是安心的世界,那是家。

可是这个家,会怎样呢?人,一个一个走掉,通常走得很远、很久。在很长的岁月里,一年只有一度,屋里头的灯光特别亮,人声特别喧哗,进出杂沓数日,然后又归于沉寂。然后,其中的一个人也走了,剩下的那一个,从暗暗的窗帘后,往窗外看,仿佛看见,有一天,来了一辆车,是来接自己的。她可能自己锁了门,慢慢走出去,可能坐在轮椅上,被推出去,也可能是被一张白布盖着,抬出去的。

和一个人做终身伴侣时,两个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曾经是某大学小城里一间简单的公寓,和其他一两家共用一个厨房。窗外飘着陌生的冷雪,可是卧房里伴侣的手温暖无比。后来是一份又一份陌生的城市,跟着一个又一个新的工作,一个又一个重新来过的家。几件重要的家具总是在运输的路上,其他就在每一个新的城市里一点一点添加或丢弃。墙上,不敢挂什么和记忆终生不渝的东西,因为墙是暂时的。在暂时里,只有假设性的永久和不敢放心的永恒。家,也就是两个人刚好暂时落脚的地方。

可是这个家,会怎样呢?

很多,没多久就散了,因为人会变,生活会变,家,也跟着变质。渴望安定时,很多人进入一个家;渴望自由时,很多人又逃离一个家。渴望安定的人也许遇见的是一个渴望自由的人,寻找自由的人也许爱上的是一个寻找安定的人。家,一不小心就变成了一个没有温暖、只有压迫的地方。外面的世界固然荒凉,但是家可能更寒冷。一个人固然寂寞,两个人孤灯下无言相对却可能更寂寞。

很多人在家散了之后就开始终身流浪。

还有很多,很快就有了儿女。一有儿女,家,就是儿女在的地方。天还没亮就起来做早点,把热腾腾的豆浆放上餐桌,一定要亲眼看着他喝下才安心。天若下雨,少年总不愿拿伞,于是你苦口婆心几近哀求地请他带伞。他已经走出门,你又赶上去把滚烫的便当盒塞进他书包里。周末,你骑车去市场,把两个儿女贴在身后,一个小的夹在前面两腿之间,虽然挤,但是儿女的体温和迎风的笑声甜蜜可爱。从上午就开始盘算晚餐的食谱,黄昏时,你一边炒菜一边听着门外的声音,期待一个个孩子回到自己身边。晚上,你把滚热的牛奶搁在书桌上,孩子从作业堆里抬头看你一眼,不说话,只是笑了一下。你觉得,好像突然闻到栀子花幽幽的香气。

孩子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可是,这个家,又会怎样呢?

关于作家龙应台的散文:你是个好母亲吗?

你是个好母亲吗?来,试试“美丽母亲心理测验”,看看你能够得几分。

如果你怀疑半岁大的娃娃有鬼怪附身。所以你把她从十楼的窗口丢出去,或者把她塞在箱子里闷死(在纽约发生的)。如果,你一生气起来全身发抖,会情不自禁地拿香烟去烫小孩的腿;或者,六岁的小叮当不听你话,偷吃了巧克力,你就用铁箝把他的牙齿全敲下来(在台湾发生的),那么,你这个母亲的得分是负值的,也就是说,比零还低。你读完这篇文章就赶快去看精神科医生。

如果你给孩子吃得饱、穿得暖、用得足,可是你工作太忙,从来就抽不出时间跟孩子们聊天、放风筝、看场电影,换句电脑用语,你专门供给硬体——房子、冰淇淋、零用钱,但是不给软体——耐心、微笑、爱,你这个母亲,大概只值二十分。

如果你不仅让孩子们吃饭、穿暖,还刻意地花时间和他们去交朋友。胖妞跌伤的时候,找你吹一下就眉开眼笑。小毛被人欺负了,跟你耳语两句,就心满意足。孩子们认为,除了毛茸茸的小黑以外,你是他们最忠实、最温柔的伙伴。这样,你这个母亲可以得四十分——才四十分?当然啦!因为你跟小毛他爹三天两头仇人似地吵架。别以为房门关得严,孩子又睡得沉。花瓶把梳妆镜打个粉碎,隔村的人都听得见。孩子在被窝里头哭的样子你就没看见。

如果你这个妈妈不但是孩子们最亲密的伙伴,也是爹爹最温柔的助手;不但懂得家庭营养,也知晓儿童心理;不但对孩子管教有方,而且对公婆和睦周到。家里内外更是窗明几净,是所有的小朋友都爱来的窝。这样的母亲,该得一百分了吧?!

不,在“美丽测验”的标准中,这样慈爱、细心、“完美”的母亲,只能拿六十分。

为什么?

因为这样的母亲,就像一只辛勤的母鸟在枝叶深处努力地筑巢、喂哺,但她丝毫不知道,这株她所栖息的大树正受万虫蚀蛀,随时有倒塌的危险,看看胖妞和小毛正在进入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从十二到十五岁,他们的发育都还没有完全,但我们为他们准备的教育制度将把他们的肩膀拉斜,因为书包很重;要使他们视力衰退,戴上眼镜(你现在觉得胖妞眼睛清亮动人吗?多看两眼,不久了);要使他们眼布血丝、面目呆滞,因为睡眠不足;要把他们训练成高压下的竞争动物,因为他们发觉:一起捉青蛙的朋友其实是考场中的敌人。换句话说,对每一个胖妞和小毛,我们这个小岛上的成人世界都张着一张大网等他们闯进来,一进来就掐死他的童年与快乐。

这株“大树”里另外有只惊人的虫,正在把树上所有的叶子一寸一寸地吃掉,每吃掉一叶,就留下一圈焦黄的窟窿。这只虫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经济成长”。我们自己是胖妞和小毛的时候,街上有火红的凤凰花,河里有透明的细虾,海边有怪模怪样的沙蟹。我们现在所留给胖妞和小毛的,河里有垃圾和带汞的鱼,街上有“年年绿化”的脏牌子和秃死的树,海边有废弃的电池和金属,海里的珊瑚一片死亡。这,是胖妞和小毛的明天。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关起门来做个细心、温柔的母亲,你觉得够吗?想想看,你在家里教小孩“活”读书、重思想,学校为了联考,却强迫孩子死记生吞。你在家里给孩子准备最营养的早餐,商店供应你的,却是假的奶粉。你在家里教导孩子珍爱自然生命,出了门的孩子却根本看不见、感触不到自然生命。

关起门来做个“好”母亲,够吗?

解决问题要从根本治起。如果你真心爱你的子女,而且懂得如何去爱,你应该如切肤之痛地体认到:把小圈圈弄好是不够的,你必须发挥力量促成大环境的改造。先进国家的妇女早就诉诸行动了。日本的妈妈,发现巷口那家超级市场卖假冒的乳酪,她所加入的“主妇联”组织立即采取行动,抵制这家商店。美国的妈妈丧失了心爱的女儿——被酒醉的驾车人撞死,她马上组织所有关心的妈妈迫使警察作严格的取缔。德国的妈妈担心核子大战及生态的破坏——她希望德国代代子孙都能享受黑森林的呼吸,于是她开始阅读有关核害及污染的资料,甚至组织了一个政党,来实现她们的理想。

台湾的母亲,你又在做什么呢?为工作忙吗?为三餐操心吗?上插花班、有氧韵律体操课吗?打麻将吗?串门子吗?觉得空虚、寂寞、无聊吗?为孩子的未来忧虑吗?

如果只是在小圈圈里亲亲孩子的脸颊、吻吻他的手,我们究竟为孩子的明天做了什么?现代的母亲已经不是一个跟着三寸金莲、“父死从夫、夫死从子”的愚妇;你受过教育,有智慧、有能力、有思想,为什么不主动为孩子争取一个比较美好的未来?现行的教育制度有什么毛病、核电厂该不该建、环保局的预算够不够、卫生署的措施等等,并不是“男人”的问题;这些事切身地影响到胖姐和小毛的未来,就是母亲该关怀的问题,就是“女人”切身的问题。任何有胆识的母亲都应该抽出那么一点点时间,从厨房和梳妆台边走出来,大声地说话,勇敢地行动。

如果你真想给眼睛清亮的胖姐和小毛一个值得活、值得爱的明天,你就得做一个主动的、一百分的母亲,不能是一个被动的、小圈圈里的、六十分的妈妈。

第二篇:龙应台散文好句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下面是小编整理的龙应台散文好句,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1、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龙应台《目送》

2、拜祭,终究也只是生者的一份安宁。——龙应台《目送》

3、有些经验,是不可言传的。——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4、为什么和心爱的人谈话,这么不可能?——龙应台《野火集》

5、一件事情的毕业,永远是另一件事情的开启。——龙应台《目送》

6、一个人固然寂寞,两个人孤灯下无言相对却可以更寂寞。——龙应台《目送》

7、斜坡上的杂花野草,谁说不是一草一千秋,一花一世界呢?——龙应台《目送》

8、所谓了解,就是知道对方心灵最深的地方的痛处,痛在哪里。——龙应台《目送》

9、相机,原来不是那么重要,它不过是我心的批注,眼的旁白。——龙应台《目送》

10、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问题最后只有自己知道答案。或者没有。——龙应台《女子与小人》

11、他还不知道一件事情的毕业,永远是另一件事情的开始。——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12、这个世界,凡有爱的事情都好办一点,怕的是恨,不是爱。——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13、所谓家嘛,就是一个能让你懒惰、晕眩、疯狂放松的地方。——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14、妈妈是那个搭了“时光机器”来到这里但是再也找不到回程车的旅人。——龙应台《目送》

15、时间是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温柔的手,在你一出神一恍惚之间,物走星移。——龙应台《目送》

16、不是渐行渐远,而是有一天终要重逢;你的名字,清楚地留在世纪的史记里。——龙应台《目送》

17、庄严的变成嘲讽,琐碎的突然伟大,真诚可能叫做懦弱,虚伪可能叫做务实。——龙应台《野火集》

18、所谓父母,就是那不断对着背影既欣喜又悲伤,想追回拥抱又不敢声张的人。——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19、我的人生里没有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去揣测别人对我的看法与评价;该做的事太多了。——龙应台《野火集》

20、夫妻的同舟共济,没有更好的时候。两个人先共度苦痛,苦痛之后再共享欣喜。——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21、风在吹,云在走,人在思想,博弈在拉锯,前进和后退在迂回交错,价值在惊奇翻转。——龙应台《野火集》

22、你可以说:“孩子你慢慢来”,可是有时候,快快地“放手”或许也是必要的。——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23、母亲以一种安静的,潜移默化的方式,把我教育成了一个“像一株小树一样正直”的人!——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24、大树有大树的长法;小草有小草的长法;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是小草。你不是孤独的。——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25、太疼的伤口,你不敢去触碰;太深的忧伤,你不敢去安慰;太残酷的残酷,有时候,你不敢去注视。——龙应台《目送》

26、如果你年轻却不激进,那么你就是个没心的人;如果你老了却不保守,你就是个没脑的人。——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27、虽然心中有爱,但是爱,冻结在经年累月的沉默里,好像藏着一个疼痛的伤口,没有纱布可绑。——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28、生命败坏的过程,其实就是走向失去。于是,所谓以智慧面对败坏,就是你面对老和死的态度了。——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29、贫穷的记忆,在事过境迁之后,像黑白片一样,可能产生一种烟尘朦胧的美感,转化为辛酸而甜美的回忆。——龙应台《目送》

30、可是,在你没有亲身试过以前,你不能说“不可能”!在你没有努力奋斗过以前,你也不能谈“无力感”。——龙应台《野火集》

31、我坐在风暴中心,四周却一片寂静,这是寂寞的感觉,像沙尘暴的漫天黑沙,以鬼魅的速度,细微地渗透地包围过来。——龙应台《目送》

32、至于人们的“期待”,那是一种你自己必须学会去“抵御”的东西,因为那个东西是最容易把你绑死的圈套。——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33、时光,是停留还是不停留?记忆,是长的还是短的?一条河里的水,是新的还是旧的?每一片繁花似锦,轮回过几次?——龙应台《目送》

34、脚踏车经过一片花开满地的平野,将车往草地上一倒,就坐下来,蒲公英年年都有,孩子那样幼小却只有一次。——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35、你一定要“离开”才能开展你自己。所谓父母,就是那不断对着背影既欣喜又悲伤,想追回拥抱又不敢声张的人。——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36、很长时间后的我才完全明白,常常不是善与恶之间的力量在战斗,而仅仅是两个不同的恶,在为了控制世界而相互争斗。——龙应台《野火集》

37、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龙应台《目送》

38、不要忘记这些过去的记忆,因为这些记忆,会跟着我们的人生,一生一世,只不过,它们不再像我们儿时那么的明显。——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39、设想一个跑道上,有人正在跑五千米,有人在品百米冲刺,也有人在做清晨的散步。你要看你让自己站在那一条跑道上。——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40、道德、宗教、乌托邦,种种高贵的理念,原来都是人类愿望的投射,但借助于投射作用,镜子里外的世界其实是相反的。——龙应台《这个动荡的世界》

41、对于行路的我而言,曾经相信,曾经不相信,今日此刻也仍旧在寻找相信。但是面对时间,你会发现,相信或不相信都不算什么了。——龙应台《目送》

42、如果科学家能把一滴眼泪里所有的成分都复制了,包括水和盐和气味、温度——他所复制的,请问,能不能被称作一滴“眼泪”呢?——龙应台《目送》

43、我真的觉得,历史从来没有终结这回事。它有体温,有呼吸,它微微的叹息和欲呼唤的眼神,只要你看,就在那里,如此的清晰啊。——龙应台《野火集》

44、人生中一个决定牵动另一个决定,一个偶然注定另一个偶然,因此偶然从来不是偶然,一条路势必走向下一条路,回不了头。——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45、那天黄昏,安安和弗瑞弟关在房里听音乐、看图画书。录音机放着一支安安非常喜爱的歌……神用他的手,抚摸着大地,春草深又深……——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46、那个娇稚的女儿,此刻望着镜里三十六岁的自己,觉得宇宙的秩序正踩着钢铁的步伐节节逼进,从开幕逼向落幕,节奏严明紧凑,谁也慢不下来。——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47、人生由淡淡的悲伤和淡淡的幸福组成,在小小的期待、偶尔的兴奋和沉默的失望中度过每一天,然后带着一种想说却又说不出来的‘懂’,做最后的转身离开。——龙应台《目送》

48、有一种寂寞,身边添一个可谈的人,一条知心的狗,或许就可以消减。有一种寂寞,茫茫天地之间余舟一芥的无边无际无着落,人只能各自孤独面对,素颜修行。——龙应台《目送》

49、我们的上一代,受战乱和贫穷之苦,期望我们这一代温饱安定。我们这一代温饱安定了,但是受威权统治之苦,期望下一代在没有恐惧,没有控制的自由环境中成长。——龙应台《野火集》

50、华安爸爸说,很骄傲地,“别忘记,我是世界上第一个抱他的人。”能够这样见证宇宙的蕴吐,能够这样拥抱鲜活的生命,是多厚的恩泽啊!却有男人推拒这样的特权。——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51、讲“道德勇气”,也不是可耻的事,说“社会良知”,也并非不肤浅。受害者在主义与战乱洗礼的现代人以复杂悲观自许,以深沉冷漠为傲;你就做一个简单却热诚的人吧!——龙应台《野火集》

52、你需要的伴侣,最好是那能够和你并肩立在船头,浅斟低唱两岸风光,同时更能在惊涛骇浪中紧紧握住你的手不放的人。换句话说,最好她本身不是你必须应付的惊涛骇浪。——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53、我们自己心里的痛苦不会因为这个世界有更大或者更“值得”的痛苦而变得微不足道;它对别人也许微不足道,对我们自己,每一次痛苦都是绝对的,真实的,很重大,很痛。——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54、到现在,看见别的母亲解衣哺乳,我还忍不住驻足贪看,看那肥肥的小手抚摸着丰满的乳房,看那婴儿满足恬适的小脸,看那母亲低头的温柔,啊,我神为之驰,真想再来一次。——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55、我,坐在斜阳浅照的石阶上,望着这个眼睛清亮的小孩专心地做一件事:是的,我愿意等上一辈子的时间,让他从从容容地把这个蝴蝶结扎好,用他五岁的手指。孩子,你慢慢来,慢慢来。——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56、多少父母和儿女同处一室却无话可谈,他们深爱彼此却互不相识,他们向往接触却找不到桥梁,渴望表达却没有语言。我们的通信,仿佛黑夜海上的旗语,被其他漂流不安、寻找港湾的船看见了。——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57、这个社会不知为什么对过去充满怀念,对现在又充满幻灭,往未来看去似乎又无法找到什么新鲜的想象。我们的时代仿佛是个没有标记的时代,连叛逆的题目都找不到。因此我们退到小小的自我。——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58、不可思议的是,那义和团拳民本身,又何尝不是许许多多自觉无私的、奉献的、崇高的个人,背上“扶清灭洋”的重任,视死如归。可是在历史的大漩涡里,他们给自己的民族带来意想不到弥补不了的劫难。——龙应台《我的不安》

59、任何一个国家的建立,都需要一个“假想敌”来激起自己内部的凝聚力。对欧盟而言,挟其经济军事优势而四出“侵略”张牙舞爪而又绝对“没有文化”的美国正是一个理想的“暴秦”,可以促进欧盟各国的团结。——龙应台《百年思索》

60、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龙应台《目送》

61、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等这个小男孩把花束束好,用他5岁的手指。花绳绕过来,刚好要系上的时候,另一端又突然滑走了。孩子,你慢慢来,在淡水街明亮的阳光里,在石阶上,等你把花束好,用你5岁的手指。——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62、无法表达自己的人──不论是由于贫穷,或是由于不自由,或者单单因为自己心灵的封闭,而无法表达自己的人,我最同情。因为我觉得,人生最核心的“目的”──如果我们敢用这种字眼的话,其实就是自我的表达。——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63、孩子是两个人的,生孩子也是两个人的事情。当医生和护士在为众多的病人跑进跑出的时候,只有丈夫能够握着你的手,陪你度过每一场阵痛的凌虐。夫妻的同舟共济,没有更好的时候。两个人先共度苦痛,苦痛之后再共享欣喜。——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64、生活是抑郁的,人生是浪费的,可如果拉长来看,却是在抑郁中逐渐成熟,在浪费中逐渐累积能量。因为,经验过压迫的人更认识自由的脆弱,更珍惜自由的难得。你没发现,经过纳粹历史的德国人就比一向和平的瑞士人深沉一点吗?——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65、文字之所以有力量将不同世界的人牵引在一起,是因为不管他们经过了什么看见了什么,在心的最深处,他们有一样的害怕与追求、相似的幻灭与梦想,午夜低回时有一样的叹息。我们毕竟在同一条历史的长廊里,或前或后;鲜花释出清香,像丝带缭绕。——龙应台《我的不安》

66、华安坐在录音机前,正在专心致志地把录音磁带从匣中抽拉出来,已经拉出来的磁带乱糟糟缠成一团。若冰看着妈妈去抢救那些录音带,坐立不安地说:“他不会静静地坐下来看书吗?”妈妈拿了支铅笔插进录音带,边卷边说:“若冰,你看过小猴子静静地坐着看说吗?”——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67、好像有一个黑色的玻璃罩,牢牢地罩著政府,外面的人民踮起脚尖拼命想看见里面,焦急而不安;里面的官员就是不出来,安稳、傲慢、笃定。于是我发现,自由与民主,差别就在这里:没有民主的自由,或许美好,但是政府赐予的,他可以给你,也可以不给你。——龙应台《龙应台的香港笔记》

68、你知道吗?象棋里头我觉得最“奥秘”的游戏规则,就是“卒”。卒子一过河,就没有回头的路。人生中一个决定牵动另一个决定,一个偶然注定另一个偶然,因此偶然从来不是偶然,一条路势必走向下一条路,回不了头。我发现,人生中所有的决定,其实都是过了河的“卒”。——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69、在一个西方的家庭里就比较简单。孩子的母亲有最大的权利,任何人都得尊重“生母”的权利。我的婆婆很清楚地认知:宝宝首先是我的儿子,其次才是她的孙子。对孩子的教养,她可以从旁帮忙,或是提供过来人的经验,甚至于表示不同的意见,但她最后一句话永远是:“当然,决定还是在于你做妈妈的。”——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70、历史条件更少不了政治现实。德国人忏悔对象是犹太人--战后团结起来声大势大的犹太人。同样被屠杀几近灭种的吉卜赛人却鲜有人提及。谁都知道“六百万”这个数目,可是谁知道吉卜赛人被害的数目?吉卜赛人没有组织、没有势力、没有声音。反省,显然不是一个单纯的道德问题,它可能更是种种政治势力较量的产物。——龙应台《我的不安》

71、德国人的反省本身也是一个层次复杂的东西。当一个德国人对自己的过去毫不留情地大加鞭挞时,他可能是一个最具自我批判性、最清醒的《春秋》史家,但是他也可能是一个戴着面具的文化沙文主义者;当他说德国人的罪行举世无双时,他没说出口的话是:德国人的文明高度是举世无双的。他的反省看起来谦卑,其实是傲慢。——龙应台《我的不安》

72、一次国际笔会,使我再度看见人为自己的理想所做的种种努力;支撑那个理想的原动力,我想,就是那在柳条间漂浮的鹅黄乳鸭所牵动的,人心中对生命的欢喜与敬重。然而在人笨拙的努力中,我更看见了难以克服的障碍:与理想并存的,是人的自私、狭隘、弱肉强食……。诗人即使拎起了皮箱,他所唾弃的罪恶并不因而停止。——龙应台《这个动荡的世界》

73、爱,不等于喜欢,爱,不等于认识。爱,其实是很多不喜欢,不认识,不沟通的借口。因为爱,所以正常的沟通也不必了。虽然心中有爱,但是爱,冻结在经年累月的沉默里,好像藏着一个疼痛的伤口,没有纱布可绑。多少父母和儿女同处一室却无话可谈,他们深爱着彼此却互不认识,他们向往接触却找不到桥梁,渴望表达却没有语言。——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74、我还是不认识我的读者。他们经过了什么又看见了什么?他们害怕着什么又追求着什么?他们有什么样的幻灭又有什么样的梦想?不曾和他们一起成长,我无从想象他们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可是在那长长的队伍前端,我们曾经深深地对望;回想那对望的一刻,或许我们竟是熟识的写作者在孤独中写作,读书人在孤独中阅读,那孤独其实是种种情怀的交会。——龙应台《我的不安》

75、中国妇女是两面性的。正面是一个独立的人,权利平等,经济自立,是新中国的主人;背后却扛着一个沉重的家,依然是传统的,是家庭的主人抑或是奴隶?女人把正面展示给社会,社会因此显得更加文明进步;她把背面留给自己,累在身上,苦在心里。两面夹攻下,有新生的,有传统的,惟独仍然看不见女人自己--女性主体意识淹没在社会和家庭双重角色中。——龙应台《我的不安》

76、这家书店只卖两种书:社会主义思想和女性主义。我的手指在寻找答案,谁能告诉我做[母亲]和做[个人]之间怎么平衡?我爱极了做母亲,只要把孩子的头放在我胸口,就能使我觉得幸福。可是我也是个需要极大的内在空间的个人,像一匹野狼,不能没有它空旷的野地和清冷的月光。女性主义者,如果你不曾体验过生养的喜悦和痛苦,你究竟能告诉我些什么呢?——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

77、中国,不是不可以爱。殖民者曾经多么地防备你去爱它,连鸦x战争都一笔带过。但是中国值得香港人去瞭解、去爱的,是它的法官还是它的囚犯?是军队还是人民?是唐诗宋词还是党国机器?是它的大地还是它的官僚?香港如果要对中国做出真正重大的历史贡献,是去顺从它还是去督促它?公民教育该教孩子的,恐怕不是爱什么,而是怎么爱,如何选择所爱。——龙应台《龙应台的香港笔记》

78、现代日本的身强体壮、脑清目明,分析起来,乃是以古典大陆哲学、东方宗教文化强身,再以西洋文化固脑,将东洋跟西洋文化融合,提炼出的一种东瀛经验。只是,相较于日本人重视长时间积累,凸显本质性的文化模仿与创造,当代台湾社会所呈现的,往往是一种渴望立即见效的,建构式速成拼贴文化。追究起来,我们得勇于承认,混血与变异恐怕才是台湾文化的本质。——龙应台《野火集》

79、我担心的不是你职业的贵贱、金钱的多寡、地位的高低,而是,你的工作能给你多少自由?“性、爱、摇滚乐”是少年清狂时的自由概念,一种反叛的手势;走进人生的丛林之后,自由却往往要看你被迫花多少时间在闪避道上荆棘。所谓父母,就是那不断对着背影既欣喜又悲伤、想追回拥抱又不敢声张的人。大树,有大树的长达;小草,有小草的长法。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是小草。你不是孤独的。——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80、最平凡、最普通的恐惧吧?我恐惧失去所爱。你们小的时候,放学时若不准时到家,我就幻想你们是否被人绑走或者被车子撞倒。你们长大了,我害怕你们得忧郁症或吸毒或者飞机掉下来。我恐惧失去所能。能走路、能看花、能赏月、能饮酒、能作文、能会友、能思想、能感受、能记忆、能坚持、能分辨是非、能有所不为、能爱。每一样都是能力,每一种能力,都是可以瞬间失去的。显然我恐惧失去。——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81、在人生的行旅踽踽前行,一路上和形形色色的人或者牵手终身,或者擦身而过,或者共行一段,或者惊鸿一瞥。大多数的人,像传真纸上的黑墨一样,当时鲜明,后来惘然,墨迹再浓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灭。有些人,即使是吉光片羽的交会,却纳入了记忆的盒子。盒子在岁月里尘封,但并不消失。它只是等待,等待你有一天不小心碰倒了盒子,里头的东西,所有你以为早已忘怀了的东西,撒了出来,清清楚楚在眼前,消失的竟然是时间。——龙应台《我的不安》

第三篇:龙应台散文摘抄

大家在看散文的时候,看到好的语句可以和大家一起分享,看看下面的龙应台散文摘抄吧!

龙应台散文摘抄

1有一种寂寞,身边添一个可谈的人,一条知心的狗,或许就可以消减。有一种寂寞,茫茫天地之间“余舟一芥”的无边无际无着落,人只能各自孤独面对,素颜修行。

幸福就是,早上挥手说“再见”的人,晚上又平平常常地回来了,书包丢在同一个角落,臭球鞋塞在同一张椅下。

总是有读不完的书,写不完的字,走不完的路,看不完的风景,想不完的事情,问不完的问题,爱不完的虫鱼鸟兽花草树木。

对于行路的我而言,曾经相信,曾经不相信,今日此刻也仍旧在寻找相信。但是面对时间,你会发现,相信或不相信都不算什么了。

家,一不小心就变成一个没有温暖,只有压迫的地方,外面的世界固然荒凉,但是家却可以更寒冷,一个人固然寂寞,两个人孤灯下无言相对却可以更寂寞很多人在散了之后就开始终身流浪。

我知你是明白人,可是女子不一样,女性需不住修饰,毋须夸张,但是头发皮肤牙齿一定要整洁,也少不了四季衣裳首饰,否则,看上去不是潇洒,而是邋遢。

我们这一代人,错错落落走在历史的山路上,前后拉得很长。同龄人推推挤挤走在一块,或相濡以沫,或怒目相视。年长一点的默默走在前头,或迟疑徘徊,或漠然而果决。前后虽隔数里,声气婉转相通,我们是同一条路上的同代人。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我喜欢走路。读书写作累了,就出门走路。有时候,约个可爱的人,两个人一起走,但是两个人一起走时,一半的心在那人身上,只有一半的心,在看风景。

龙应台散文摘抄

21、沙上有印,风中有音,光中有影。

2、母亲,是个最高档的全职、全方位CEO,只是没人给薪水而已。

3、至于人们的“期待”,那是一种你自己必须学会去“抵御”的东西,因为那个东西是最容易把你绑死的圈套。

4、奢侈,到底是一种被物质撑得过饱的漠视,还是把一切都看的都理所当然的无聊?

5、所谓了解,就是知道对方心灵最深的地方的痛处,痛在哪里。

6、不要忘记这些过去的记忆,因为这些记忆,会跟着我们的人生,一生一世,只不过,它们不再像我们儿时那么的明显。

7、回忆真的是一道泄洪的闸门,一旦打开,奔腾的水势慢不下来。

8、文明和野蛮的中隔线,薄弱,混沌,而且,一扯就会断。

9、你我还会这样相聚吗?我们会不会,像风中转蓬一样,各自滚向渺茫,相忘于人生的荒漠。

10、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行走,身上没有一个包袱,手里没有一张地图。

11、很长时间后的我才完全明白,常常不是善与恶之间的力量在战斗,而仅仅是两个不同的恶,在为了控制世界而相互争斗。

12、幸福就是,早上挥手说“再见”的人,晚上又平平常常地回来了,书包丢在同一个角落,臭球鞋塞在同一张椅下。

13、在他往后成长的岁月里,他会见到无数的人间恶事,没有必要让两岁就开始直到人与人之间的仇恨,人的快乐童年何其匆促,何其珍贵!

14、理想主义者往往经不起权力的测试。

15、生命败坏的过程,其实就是走向失去。于是,所谓以智慧面对败坏,就是你面对老和死的态度了。

16、于是可能在某个微雨的夜晚,一盏寒灯,二三饮者,在觥筹交错之后突然安静下来,怅然若失,只听窗外风穿夜林肃肃山川一时寂寥。

17、中年人的沧桑中,总有一种无言的伤痛。目送生命的逝去,目送生命的远行,却只能目送,无法挽留。

18、我坐在风暴中心,四周却一片寂静,这是寂寞的感觉,像沙尘暴的漫天黑沙,以鬼魅的速度,细微地渗透地包围过来。

19、我也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就,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

20、爱不等于喜欢,不等于认识,爱其实是很多不喜欢、不认识、不沟通的借口。因为有爱,所以正常的沟通仿佛可以不必了。爱冻结在经年累月的沉默里,好像藏着一个疼痛的伤口,没有纱布可绑。

21、世上六十亿人里,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的,可能居大多数。

22、文化不过是代代累积沉淀的习惯和信念,渗透在生活的实践中。

23、人在天地之间终究是无所凭依的孤独,你真能面对生老病死,就真的明白,在这世间,没有什么可以附着依托。

24、爱情能持久多半是因为两人有一种“互利”的基础。

25、曾经相信过爱情,后来知道,原来爱情必须转化为亲情才可能持久,但是转化为亲情的爱情,犹如化入杯水中的冰块—它还是冰块吗?

26、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心中渐渐有一分明白,如月光泻地。

27、想想看,你用什么东西量时间?一只漏沙里细沙流完是一段时间。一炷馨香袅袅烧完是一段时间。一盏清茶,从热到凉,是一段时间。钟表的指针滴答行走一圈,是一段时间。

28、我们总是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挣扎。

29、一件事情的毕业,永远是另一件事情的开启。

30、人本是散落的珠子,随地乱滚,文化就是那根柔弱又强韧的细丝,将珠子串起来成为社会。

31、早上,灿亮的阳光扑进来,他还睡着。我打开窗帘,看窗外那一片平凡而现实的风景。心想,在平凡和现实里,也必有巨大的美的可能吧。

32、幸福,就是早上和你说再见的人下午平安地回来了。

33、如果你年轻却不激进,那么你就是个没心的人;如果你老了却不保守,你就是个没脑的人。

34、寂寞的感觉,像沙尘暴的漫天黑尘,以鬼魅的速度,细微地渗透地包围过来。

35、贫穷的记忆,在事过境迁之后,像黑白片一样,可能产生一种烟尘朦胧的美感,转化为辛酸而甜美的回忆。

36、拜祭,终究也只是生者的一份安宁。

37、人总要慢慢成熟,将这个浮华的世界看得更清楚,看穿伪装的真实,看清隐匿的虚假,很多原本相信的事便不再相信。但是,要相信,这个世界里美好总要多过阴暗,欢乐总要多过苦难,还有很多事,值得你一如既往的相信。

38、人瘦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把自己的脸打肿了来冒充胖子。

39、不是渐行渐远,而是有一天终要重逢。

40、太疼的伤口,你不敢去碰触;太深的忧伤,你不敢去安慰;太残酷的残酷,有时候,你不敢去注视。

41、设想一个跑道上,有人正在跑五千米,有人在品百米冲刺,也有人在做清晨的散步。你要看你让自己站在那一条跑道上。

42、可是,在你没有亲身试过以前,你不能说“不可能”!在你没有努力奋斗过以前,你也不能谈“无力感”。

43、现在这个男人当然完全地属于你,做妻子的你;但是他的过去却属于我,做母亲的我。

44、对于行路的我而言,曾经相信,曾经不相信,今日此刻也仍旧在寻找相信。但是面对时间,你会发现,相信或不相信都不算什么了。

45、时光,是停留还是不停留?记忆,是长的还是短的?一条河里的水,是新的还是旧的?每一片繁花似锦,轮回过几次?

46、时间是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温柔的手,在你一出神一恍惚之间,物走星移。

47、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48、才子当然心里冰雪般的透彻: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49、醒来,方知是梦,天色幽幽,怅然不已。

50、思想需要经验的积累,灵感需要孤独的沉淀,最细致的体验需要最宁静透彻的观照。

51、一个人固然寂寞,两个人孤灯下无言相对却可以更寂寞。

52、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53、不是渐行渐远,而是有一天终要重逢;你的名字,清楚地留在世纪的史记里。

54、怎么就知道,你活得比我长呢?时间才是最后的法官。

55、你一定要“离开”才能开展你自己。所谓父母,就是那不断对着背影既欣喜又悲伤,想追回拥抱又不敢声张的人。

56、当他垂垂老时,他可以回乡了,山河依在,春天依旧,只是父母的坟,在太深的草里,老年僵硬的膝盖,无法跪拜。乡里,已无故人。

57、只有一个人能听的音乐,是一扇紧闭的门。

58、幸福就是,生活中不必时时恐惧。幸福就是,寻常的人儿依旧。幸福就是,早上挥手说“再见”的人,晚上又平平常常地回来了,书包丢在同一个角落,臭球鞋塞在同一张椅下。

59、一个社会特立独行的人越多,天分、才气、道德、勇气就越多。

60、修行的路总是孤独的,因为智慧必然来自孤独。

第四篇:龙应台的优美散文

龙应台,台湾著名文化人及公共知识分子,台湾地区著名作家,下面小编收集了龙应台的优美散文,供大家阅读。

篇一:龙应台的优美散文

《今日独立》

我一般不太愿意在毕业典礼这么隆重的场合上演讲。原因之一,今天在座的人都不是为了听演讲而来的;方帽子拨穗才是真正的期盼,所以很容易对演讲者心生厌恶。原因之二,大学毕业典礼被认为是人生的重大时刻,一个演讲要背负这么超负荷的深刻意义,我觉得难以承受。原因之三,场合太严肃、太隆重了,我就会想起马克吐温遇到这种场合的做法──他会在最庄严肃穆的一刻,让一只脏兮兮的小土狗突然蹿上台来对着演讲的人汪汪叫,让他手足无措。

但我还是决定来。不怎么严肃的理由是,你们将来都是医生,当我年老的时候,很可能有一天我会落在你们手里,请帮我多翻几次身。比较严肃的理由是,医生不只是职业,它是一种志业,跟“人”的关系密切,很多的人会依靠、依赖你们。所以,我想我应该来。

但是,如果你们期待我今天要讲的题目是“如何做一个好医生”,你猜错了。我不会那么笨,跟在座的医学院的杰出教授们去比赛讲这个题目,我一定输,我是行外人。

事实上,你们今天坐在这里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呢?难道仅只是“未来的医生”这样一个单一身份──不可能吧?我想,一定有很多更宽的可能来界定今天坐在这里的你;譬如说,今天是你在经济上依赖别人的最后一天,也是你人生独立的第一天。或者说,从今天起,你不再被当做某个学校的学生,某个人的儿女,而是你单独的自己──成功也是你,失败也是你,堕落时谁也救不了你;从今天起,不再有别人为你负责。我们甚至也可以说,今天的你,是一个人,站在制度性学习的终点,自主性学习的起点?

我不认为对医学院的毕业生就非谈“如何做一个好医生”不可,因为,职业只是一个人的人生中的一部分,绝不是全部。在你做医生的时候,你必定同时还有好几重身份,这些身份,不见得比你医生的身份来得不重要:你是一个国家的公民──你是否知道如何做一个好公民?你一定是人家的妻子或丈夫或坚决不婚的情人伙伴──你是否知道如何做一个成熟的负责的伴侣?你一定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是人家的儿女──你是否知道如何做一个好儿女?你可能很快成为别人的父亲或母亲──你又是否知道如何做好父亲和母亲?更关键的,今天是你的“独立日”──你是否知道如何做好一个独立的、完整的人呢?

因此,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认为,是你们从幼儿园到大学长达二十多年“制度性”教育的毕业典礼,同时是“自主性”教育的开学典礼。

我今天的题目是,“制度性教育该教而没有教的两件事”。

仰观宇宙之大

第一,它教你如何与别人相处,没有教你如何与自己相处。

合群,曾经是我们从小到大“德育”的核心。个人在群体中如何进退贯穿整个儒家思想,但是儒家极其讲究的个人修身、慎独的部分,在现代化的社会里,却被忽视。

我们是一个习惯群聚的社会。在行为举止上,我们喜欢热闹,享受呼朋唤友的快乐。在思想判断上,我们用“集体公审”或者“拉帮结派”的方式思考事情。在时间的分配上,我们的学习表塞满课程和活动;在空间配置上,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与群体“相濡以沫”。

独思的时间,独处的空间,不在我们的学程设计里。

把这个问题说得最透彻的,我认为是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他在1941年就指出当时的大学课程设计是有问题的,因为课程以“满”为目标,不给学生“独思”的时间:

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物之盛,而自审其一人之生应有之地位,非有闲暇不为也。纵观历史之悠久,文教之累积,横索人我关系之复杂,社会问题之繁变,而思对此悠久与累积者宜如何承袭撷取而有所发明,对复杂繁变者宜如何应对而知所排解,非有闲暇不为也;人生莫非学问也,能自作观察、欣赏、沉思、体会者,斯得之。

在你们七年医学院的学习过程中,诸位想必学到了各种技术,但是,“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物之盛,而自审一人之生应有之地位”,重不重要?大学是否教了你?“综观历史之悠久,文教之累积,横索人我关系之复杂,社会问题之繁变”,在你的解剖学、病理学、临床课程里,是否有一点点入门?在整整七年的培养中,请问百分之几的时间,是让你用在“观察、欣赏、沉思、体会”之中?

再请问,一个不懂得“观察、欣赏、沉思、体会”的人,可不可能是一个好的医生?或者说,一个没有能力“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物之盛”而对自己的“存在”状态有所思索的人,会是一个第几流的医生?

大学课程不容许学生有时间做个人修身的“独思”,它同时不允许学生有独处的空间。四年或七年大学生涯,大半在喧哗而流动的群聚中度过,难有空间自己对自己检讨、探索、深思。对此,梅贻琦感叹极深:

人生不能离群,而自修不能无独……至情绪之制裁,意志之磨励,则固为我一身一心之事,他人之于我,至多亦只所以相督励,示鉴戒而已。自“慎独”之教亡,而学子乃无复有“独”之机会,亦无复作“独”之企求;无复知人我之间精神上与实际上应有之充分之距离,适当之分寸……乃至于学问见识一端,亦但知从众而不知从己,但知附和而不敢自作主张,力排众议。晚近学术界中,每多随波逐浪之徒,而少砥柱中流之辈。

“慎独”,其实就是在孤独、沉淀的内在宇宙里审视自己在环境中的处境,剖析人我之间的关系,判别是非对错的细微分野。“慎独”是修炼,使人在群体的沉溺和喧闹中保持清醒。这,大学教了你吗?“情绪之制裁,意志之磨励”,在不在大学的课程里?

“只知从众而不知从己”的人,不知“人我之间精神与实践上应有之充分之距离”的人,请告诉我,会是一个第几流的医生?

纽约市长布隆伯格是纽约市立大学今年毕业典礼上的演讲人。他送给毕业生的“金玉良言”是:“成功的秘诀其实很简单,就是,你要比别人打拼。如果你比办公室里所有同事都早到,都晚退,而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请过一天病假──你就一定会成功!”

他举自己的父亲作为典范:“我父亲就是这样,他从早干到晚,一周七天,一辈子从不休息,干到最后一刻,然后跑到医院挂号,就地死亡。”

我看了报纸对这段“金玉良言”的报道,不太敢置信,心想,会不会这位老兄意在反讽,却被居心不良的媒体拿来做文章?于是我找出他演讲的现场录像,从头看到尾,发现他真是这么说的,老天,而且极其严肃。

我想,如果你是以纽约市长这种哲学来培养自己的,我会很恐惧有一天落在你的手里。医生被称为医“生”而不被称为医“死”,是因为,他必须对“生”要有所理解。

比夜还黑的内心

第二,制度性教育教了你如何认识“实”,但没教你如何认识“空”。

我不知道在你们医学的制式教育里,有多少文学的培养?你们全都在摇头,表示没有。我认为,文学应该是医学院的大一必修课程;文学,应该是所有以“人”为第一对象的学科的必修基础学之一。因为文学的核心作用,就是教你认识“人”。

读过加缪的小说《瘟疫》的,请举手……七十人中只有四个,比例很低。2003年,我因为“非典”爆发而重读这本小说。小说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描写一个城市由于爆发瘟疫而封城的整个过程。瘟疫传出时,锁不锁城,有太多的重大决定要作。是什么样的训练,使一个卫生官员作出正确的决定?医学技术绝不是惟一的因素。是什么样的人格,使一个医生可以走却决定留下,不惜牺牲?是什么样的素养,使一个医生知道了如何面对巨大的痛苦,认识人性的虚伪,却又能够维持自己对人的热诚和信仰,同时保持专业的冷静?

加缪透过文学所能够告诉你的,不可能写在公共卫生学的教科书里。医学的教科书可以教你如何辨别鼠疫和淋巴感染,可是加缪的文学教你辨别背叛和牺牲的意义、存在和救赎的本质。

多少人读过卡夫卡的《蜕变》?对不起,我觉得《蜕变》,也应该是医学院学生的大一必读。你的医学课本会告诉你如何对一个重度忧郁症患者开药,但是,卡夫卡给你看的,是这个忧郁病患比海还要深、比夜还要黑的内心深沉之处──医学的任何仪器都测不到的地方,他用文学的χ光照给你看,心灵的创伤纤毫毕露。

是的,文学,是心灵的χ光。它照得到“空”。

将来的医生,请问你具备吗?

分手也是缘分

今天在座的,我发现,父母、祖父母的人数超过毕业生。我愿意对为人父母的说几句话。恭喜你们!我几乎看见当年的我自己,坐在毕业生的位子上,也看见我的父母,坐在你们的位子上。

我那么清楚地记得,七岁的孩子上小学的第一天,我牵着他的手走到学校;然后,看着他背着花花绿绿布满恐龙的书包,消失在教室门口。他不停不停地回头看我,我也万分不舍地痴痴看着他。我也记得十六岁那年,他到美国做交换学生,我送他到机场;看着他背着年轻人的背包,消失在入关口,我站在后面,一直在等他回头看我一眼,但是,他头也不回,一次都没有。

于是我逐渐逐渐认识到,原来父女母子一场的缘分,就是注定了你此生要不断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今天,是你们的孩子、孙子的“独立日”,其实,你们自己新的一课也从今天开始:学习放手,让他跌倒而不去伸手扶他,我从自己的经验知道,那是多么多么难受的一堂课。

但是很快的,这些毕业生也会发现,其实,她们从今天开始,也在看着她们的父母、祖父母的背影,渐行渐远,离她们而去。

在这个意义上,毕业,确实是人生多么重大的时刻。它,对不同世代的人,都是一个快乐奔向前程的时刻,也是一个跟缠绵的记忆、跟温馨的历史分手的时刻。所以对在场的每一个人而言,尽管不同世代,今天都是一种毕业,一种开始。每一个人都需要一种心灵的χ光,给自己一种透视人生的智慧,但是心灵的χ光执照,取得何其不易。只不过,一旦取得,你就是一个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医生了。

祝福你们!

篇二:龙应台的优美散文

为谁

我不懂得做菜,而且我把我之不懂得做菜归罪于我的出身我是一个外省女孩;在台湾,外省其实就是难民的意思。外省难民家庭,在流离中失去了一切附着于土地的东西,包括农地、房舍、宗祠、庙宇,还有附着于土地的乡亲和对于生存其实很重要的社会网络。

因为失去了这一切,所以难民家庭那做父母的,就把所有的希望,孤注一掷地投在下一代的教育上头。他(儿子)们仿佛发现了,只有教育,是一条垂到井底的绳,下面的人可以攀着绳子爬出井来。

所以我这个难民的女儿,从小就不被要求做家事。吃完晚饭,筷子一丢,只要赶快潜回书桌,正襟危坐,摆出读书的姿态,妈妈就去洗碗了,爸爸就把留声机转小声了。背《古文观止》很重要,油米柴盐的事,母亲一肩挑。

自己做了母亲,我却马上变成一个很能干的人。厨房特别大,所以是个多功能厅。孩子五颜六色的画,贴满整面墙,因此厨房也是画廊。餐桌可以围坐八个人,是每天晚上的沙龙。另外的空间里,我放上一张红色的小矮桌,配四只红色的矮椅子,任谁踏进来都会觉得,咦,这不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客厅吗?

当我打鸡蛋、拌面粉奶油加砂糖发粉做蛋糕时,安德烈和菲利普就坐在那矮椅子上,围着矮桌上一团新鲜可爱的湿面团,他(儿子)们要把面团捏成猪牛羊马各种动物。蛋糕糊倒进模型,模型进入烤箱,拌面盆里留着一圈甜软黏腻的面糊,孩子们就抢着用小小的手指去挖,把巧克力糊绕满了手指,放进嘴里津津地吸,脸上也一片花糊。

我变得很会有效率做菜。食谱的书,放在爬着常青藤的窗台上,长长一排。胡萝卜蛋糕的那一页,都快磨破了;奶酪通心粉、意大利千层面那几页,用得掉了下来。我可以在十分钟内,给四个孩子那是两个儿子加上他(儿子)们不可分离的死党端上颜色漂亮而且维他(儿子)命ABCDE加淀粉质全部到位的食物。然后把孩子塞进车里,一个送去踢足球,一个带去上游泳课。中间折到图书馆借一袋儿童绘本,冲到药房买一只幼儿温度计,到水店买三大箱果汁,到邮局去取孩子的生日礼物包裹同时寄出邀请卡然后匆匆赶回足球场接老大,回游泳池接老二,回家,再做晚餐。

母亲,原来是个最高档的全职、全方位CEO,只是没人给薪水而已。

然后突然想到,啊,油米柴盐一肩挑的母亲,在她成为母亲之前,也是个躲在书房里的小姐。

孩子大了,我发现独自生活的自己又回头变成一个不会烧饭做菜的人,而长大了的孩子们却成了美食家。菲利普十六岁就自己报名去上烹饪课,跟着大肚子、带着白色高筒帽的师傅学做意大利菜。十七岁,就到三星米其林法国餐厅的厨房里去打工实习,从削马铃薯皮开始,跟着马赛来的大厨学做每一种蘸酱。安德烈买各国食谱的书,土耳其、非洲菜、中国菜,都是实验项目。做菜时,用一只马表计分。什么菜配什么酒,什么酒吃什么肉,什么肉配什么香料,对两兄弟而言,是正正经经的天下一等大事。

我呢,有什么就吃什么。不吃也可以。一个鸡蛋多少钱,我说不上来,冰箱,多半是空的。有一次,为安德烈下面是泡面,加上一点青菜叶子。

汤面端上桌时,安德烈,吃了两口,突然说:青菜哪里来的呀?

我没说话,他(儿子)直追,是上星期你买的色拉对不对?

我点点头。是的。

他(儿子)放下筷子,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说:那已经不新鲜了呀,妈妈你为什么还用呢?又是你们这一代人的习惯,对吧?

他(儿子)不吃了。

过了几天,安德烈突然说:我们一起去买菜好吗?

母子二人到城里头国际食品最多的超市去买菜。安德烈很仔细地来来回回挑选东西,整整三个小时。回到家中,天都黑了。他(儿子)要我这做妈的站在旁边看着,不准走开喔。

他(儿子)把顶级的澳洲牛排肉展开,放在一旁。然后把各种香料罐,一样一样从架上拿下来,一字排开。转了按钮,烤箱下层开始热,把盘子放进去,保持温度。他(儿子)把马铃薯洗干净,开始煮水,准备做新鲜的马铃薯泥。看得出,他(儿子)心中有大布局,以一定的时间顺序在走好几个平行的程序,像一个乐团指挥,眼观八方,一环紧扣一环。

电话铃响。我正要离开厨房去接,他(儿子)伸手把我挡下来,说:不要接不要接。留在厨房里看我做菜。

红酒杯,矿泉水杯,并肩而立。南瓜汤先上,然后是色拉,里头加了松子。主食是牛排,用锡纸包着,我要的四分熟。最后是甜点,法国的soufflé。

是秋季,海风徐徐地吹,一枚浓稠蛋黄似的月亮在海面上升起。

我说:好,我学会了,以后可以做给你吃了。

儿子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认认真真地说:我不是要你做给我吃。你还不明白吗?我是要你学会以后做给你自己吃。

第五篇:龙应台的优美散文

龙应台是现代作家、曾为“中华民国文化部部长”。在2008年在香港大学教授任上获评为孔梁巧玲杰出人文学者。2010年11月15日,龙应台以260万人民币的版税收入,荣登作家富豪榜第16名,引发广泛关注。

龙应台散文《目送》

华安上小学第一天,我和他手牵着手,穿过好几条街,到维多利亚小学。九月初,家家户户院子里的苹果和梨树都缀满了拳头大小的果子,枝丫因为负重而沉沉下垂,越出了树篱,钩到过路行人的头发。

很多很多的孩子,在操场上等候上课的第一声铃响。小小的手,圈在爸爸的、妈妈的手心里,怯怯的眼神,打量着周遭。他们是幼儿园的毕业生,但是他们还不知道一个定律:一件事情的毕业,永远是另一件事情的开启。

铃声一响,顿时人影错杂,奔往不同方向,但是在那么多穿梭纷乱的人群里,我无比清楚地看着自己孩子的背影──就好像在一百个婴儿同时哭声大作时,你仍旧能够准确听出自己那一个的位置。华安背着一个五颜六色的书包往前走,但是他不断地回头;好像穿越一条无边无际的时空长河,他的视线和我凝望的眼光隔空交会。

我看着他瘦小的背影消失在门里。

十六岁,他到美国做交换生一年。我送他到机场。告别时,照例拥抱,我的头只能贴到他的胸口,好像抱住了长颈鹿的脚。他很明显地在勉强忍受母亲的深情。

他在长长的行列里,等候护照检验;我就站在外面,用眼睛跟着他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挪。终于轮到他,在海关窗口停留片刻,然后拿回护照,闪入一扇门,倏忽不见。

我一直在等候,等候他消失前的回头一瞥。但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现在他二十一岁,上的大学,正好是我教课的大学。但即使是同路,他也不愿搭我的车。即使同车,他戴上耳机──只有一个人能听的音乐,是一扇紧闭的门。有时他在对街等候公交车,我从高楼的窗口往下看: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眼睛望向灰色的海;我只能想象,他的内在世界和我的一样波涛深邃,但是,我进不去。一会儿公交车来了,挡住了他的身影。车子开走,一条空荡荡的街,只立着一只邮筒。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我慢慢地、慢慢地意识到,我的落寞,仿佛和另一个背影有关。

博士学位读完之后,我回台湾教书。到大学报到第一天,父亲用他那辆运送饲料的廉价小货车长途送我。到了我才发觉,他没开到大学正门口,而是停在侧门的窄巷边。卸下行李之后,他爬回车内,准备回去,明明启动了引擎,却又摇下车窗,头伸出来说:“女儿,爸爸觉得很对不起你,这种车子实在不是送大学教授的车子。”

我看着他的小货车小心地倒车,然后“噗噗”驶出巷口,留下一团黑烟。直到车子转弯看不见了,我还站在那里,一口皮箱旁。

每个礼拜到医院去看他,是十几年后的时光了。推着他的轮椅散步,他的头低垂到胸口。有一次,发现排泄物淋满了他的裤腿,我蹲下来用自己的手帕帮他擦拭,裙子也沾上了粪便,但是我必须就这样赶回台北上班。护士接过他的轮椅,我拎起皮包,看着轮椅的背影,在自动玻璃门前稍停,然后没入门后。

我总是在暮色沉沉中奔向机场。

火葬场的炉门前,棺木是一只巨大而沉重的抽屉,缓缓往前滑行。没有想到可以站得那么近,距离炉门也不过五米。雨丝被风吹斜,飘进长廊内。我掠开雨湿了前额的头发,深深、深深地凝望,希望记得这最后一次的目送。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龙应台散文《今日独立》

我一般不太愿意在毕业典礼这么隆重的场合上演讲。原因之一,今天在座的人都不是为了听演讲而来的;方帽子拨穗才是真正的期盼,所以很容易对演讲者心生厌恶。原因之二,大学毕业典礼被认为是人生的重大时刻,一个演讲要背负这么超负荷的深刻意义,我觉得难以承受。原因之三,场合太严肃、太隆重了,我就会想起马克吐温遇到这种场合的做法──他会在最庄严肃穆的一刻,让一只脏兮兮的小土狗突然蹿上台来对着演讲的人汪汪叫,让他手足无措。

但我还是决定来。不怎么严肃的理由是,你们将来都是医生,当我年老的时候,很可能有一天我会落在你们手里,请帮我多翻几次身。比较严肃的理由是,医生不只是职业,它是一种志业,跟“人”的关系密切,很多的人会依靠、依赖你们。所以,我想我应该来。

但是,如果你们期待我今天要讲的题目是“如何做一个好医生”,你猜错了。我不会那么笨,跟在座的医学院的杰出教授们去比赛讲这个题目,我一定输,我是行外人。

事实上,你们今天坐在这里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呢?难道仅只是“未来的医生”这样一个单一身份──不可能吧?我想,一定有很多更宽的可能来界定今天坐在这里的你;譬如说,今天是你在经济上依赖别人的最后一天,也是你人生独立的第一天。或者说,从今天起,你不再被当做某个学校的学生,某个人的儿女,而是你单独的自己──成功也是你,失败也是你,堕落时谁也救不了你;从今天起,不再有别人为你负责。我们甚至也可以说,今天的你,是一个人,站在制度性学习的终点,自主性学习的起点?

我不认为对医学院的毕业生就非谈“如何做一个好医生”不可,因为,职业只是一个人的人生中的一部分,绝不是全部。在你做医生的时候,你必定同时还有好几重身份,这些身份,不见得比你医生的身份来得不重要:你是一个国家的公民──你是否知道如何做一个好公民?你一定是人家的妻子或丈夫或坚决不婚的情人伙伴──你是否知道如何做一个成熟的负责的伴侣?你一定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是人家的儿女──你是否知道如何做一个好儿女?你可能很快成为别人的父亲或母亲──你又是否知道如何做好父亲和母亲?更关键的,今天是你的“独立日”──你是否知道如何做好一个独立的、完整的人呢?

因此,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认为,是你们从幼儿园到大学长达二十多年“制度性”教育的毕业典礼,同时是“自主性”教育的开学典礼。

我今天的题目是,“制度性教育该教而没有教的两件事”。

仰观宇宙之大

第一,它教你如何与别人相处,没有教你如何与自己相处。

合群,曾经是我们从小到大“德育”的核心。个人在群体中如何进退贯穿整个儒家思想,但是儒家极其讲究的个人修身、慎独的部分,在现代化的社会里,却被忽视。

我们是一个习惯群聚的社会。在行为举止上,我们喜欢热闹,享受呼朋唤友的快乐。在思想判断上,我们用“集体公审”或者“拉帮结派”的方式思考事情。在时间的分配上,我们的学习表塞满课程和活动;在空间配置上,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与群体“相濡以沫”。

独思的时间,独处的空间,不在我们的学程设计里。

把这个问题说得最透彻的,我认为是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他在1941年就指出当时的大学课程设计是有问题的,因为课程以“满”为目标,不给学生“独思”的时间:

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物之盛,而自审其一人之生应有之地位,非有闲暇不为也。纵观历史之悠久,文教之累积,横索人我关系之复杂,社会问题之繁变,而思对此悠久与累积者宜如何承袭撷取而有所发明,对复杂繁变者宜如何应对而知所排解,非有闲暇不为也;人生莫非学问也,能自作观察、欣赏、沉思、体会者,斯得之。

在你们七年医学院的学习过程中,诸位想必学到了各种技术,但是,“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物之盛,而自审一人之生应有之地位”,重不重要?大学是否教了你?“综观历史之悠久,文教之累积,横索人我关系之复杂,社会问题之繁变”,在你的解剖学、病理学、临床课程里,是否有一点点入门?在整整七年的培养中,请问百分之几的时间,是让你用在“观察、欣赏、沉思、体会”之中?

再请问,一个不懂得“观察、欣赏、沉思、体会”的人,可不可能是一个好的医生?或者说,一个没有能力“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物之盛”而对自己的“存在”状态有所思索的人,会是一个第几流的医生?

大学课程不容许学生有时间做个人修身的“独思”,它同时不允许学生有独处的空间。四年或七年大学生涯,大半在喧哗而流动的群聚中度过,难有空间自己对自己检讨、探索、深思。对此,梅贻琦感叹极深:

人生不能离群,而自修不能无独……至情绪之制裁,意志之磨励,则固为我一身一心之事,他人之于我,至多亦只所以相督励,示鉴戒而已。自“慎独”之教亡,而学子乃无复有“独”之机会,亦无复作“独”之企求;无复知人我之间精神上与实际上应有之充分之距离,适当之分寸……乃至于学问见识一端,亦但知从众而不知从己,但知附和而不敢自作主张,力排众议。晚近学术界中,每多随波逐浪之徒,而少砥柱中流之辈。

“慎独”,其实就是在孤独、沉淀的内在宇宙里审视自己在环境中的处境,剖析人我之间的关系,判别是非对错的细微分野。“慎独”是修炼,使人在群体的沉溺和喧闹中保持清醒。这,大学教了你吗?“情绪之制裁,意志之磨励”,在不在大学的课程里?

“只知从众而不知从己”的人,不知“人我之间精神与实践上应有之充分之距离”的人,请告诉我,会是一个第几流的医生?

纽约市长布隆伯格是纽约市立大学今年毕业典礼上的演讲人。他送给毕业生的“金玉良言”是:“成功的秘诀其实很简单,就是,你要比别人打拼。如果你比办公室里所有同事都早到,都晚退,而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请过一天病假──你就一定会成功!”

他举自己的父亲作为典范:“我父亲就是这样,他从早干到晚,一周七天,一辈子从不休息,干到最后一刻,然后跑到医院挂号,就地死亡。”

我看了报纸对这段“金玉良言”的报道,不太敢置信,心想,会不会这位老兄意在反讽,却被居心不良的媒体拿来做文章?于是我找出他演讲的现场录像,从头看到尾,发现他真是这么说的,老天,而且极其严肃。

我想,如果你是以纽约市长这种哲学来培养自己的,我会很恐惧有一天落在你的手里。医生被称为医“生”而不被称为医“死”,是因为,他必须对“生”要有所理解。

比夜还黑的内心

第二,制度性教育教了你如何认识“实”,但没教你如何认识“空”。

我不知道在你们医学的制式教育里,有多少文学的培养?你们全都在摇头,表示没有。我认为,文学应该是医学院的大一必修课程;文学,应该是所有以“人”为第一对象的学科的必修基础学之一。因为文学的核心作用,就是教你认识“人”。

读过加缪的小说《瘟疫》的,请举手……七十人中只有四个,比例很低。2003年,我因为“非典”爆发而重读这本小说。小说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描写一个城市由于爆发瘟疫而封城的整个过程。瘟疫传出时,锁不锁城,有太多的重大决定要作。是什么样的训练,使一个卫生官员作出正确的决定?医学技术绝不是惟一的因素。是什么样的人格,使一个医生可以走却决定留下,不惜牺牲?是什么样的素养,使一个医生知道如何面对巨大的痛苦,认识人性的虚伪,却又能够维持自己对人的热诚和信仰,同时保持专业的冷静?

加缪透过文学所能够告诉你的,不可能写在公共卫生学的教科书里。医学的教科书可以教你如何辨别鼠疫和淋巴感染,可是加缪的文学教你辨别背叛和牺牲的意义、存在和救赎的本质。

多少人读过卡夫卡的《蜕变》?对不起,我觉得《蜕变》,也应该是医学院学生的大一必读。你的医学课本会告诉你如何对一个重度忧郁症患者开药,但是,卡夫卡给你看的,是这个忧郁病患比海还要深、比夜还要黑的内心深沉之处──医学的任何仪器都测不到的地方,他用文学的χ光照给你看,心灵的创伤纤毫毕露。

是的,文学,是心灵的χ光。它照得到“空”。

将来的医生,请问你具备吗?

分手也是缘分

今天在座的,我发现,父母、祖父母的人数超过毕业生。我愿意对为人父母的说几句话。恭喜你们!我几乎看见当年的我自己,坐在毕业生的位子上,也看见我的父母,坐在你们的位子上。

我那么清楚地记得,七岁的孩子上小学的第一天,我牵着他的手走到学校;然后,看着他背着花花绿绿布满恐龙的书包,消失在教室门口。他不停不停地回头看我,我也万分不舍地痴痴看着他。我也记得十六岁那年,他到美国做交换学生,我送他到机场;看着他背着年轻人的背包,消失在入关口,我站在后面,一直在等他回头看我一眼,但是,他头也不回,一次都没有。

于是我逐渐逐渐认识到,原来父女母子一场的缘分,就是注定了你此生要不断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今天,是你们的孩子、孙子的“独立日”,其实,你们自己新的一课也从今天开始:学习放手,让他跌倒而不去伸手扶他,我从自己的经验知道,那是多么多么难受的一堂课。

但是很快的,这些毕业生也会发现,其实,他们从今天开始,也在看着他们的父母、祖父母的背影,渐行渐远,离他们而去。

在这个意义上,毕业,确实是人生多么重大的时刻。它,对不同世代的人,都是一个快乐奔向前程的时刻,也是一个跟缠绵的记忆、跟温馨的历史分手的时刻。所以对在场的每一个人而言,尽管不同世代,今天都是一种毕业,一种开始。每一个人都需要一种心灵的χ光,给自己一种透视人生的智慧,但是心灵的χ光执照,取得何其不易。只不过,一旦取得,你就是一个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医生了。

祝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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