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冬天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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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那年的冬天散文

寒风总是在冬至前后吹得特别彻骨,它如约而至,扫荡着稀稀拉拉的麦田,以及来年开春准备种玉米的棉花茬地。原野上,孤零零的村庄,在寒风吹彻里簌簌颤抖。怒指天空的树枝在摇曳着、挣扎着、哭诉着,有时还发出令人恐惧的“呜呜”哀嚎。天空中浓云不开,晦暗苍茫。田野上生机不见,荒凉萧瑟。这一年,我正好八岁,严重缺乏营养的身体羸弱不堪,那颗善感的心灵,也在寒风吹彻里,觳觫欲灭。

我第一次感到,苏北的寒风,是如此的奇冷彻骨,它从我的骨缝中呼啸而过,似乎要把我的血肉冻结,把我的灵魂席卷而去。

在这寒风吹彻里,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幸免于它的冷酷,即使那些没有生命的物件也概莫能外。那摇摇欲坠的祖屋,在寒风吹彻里,四处漏风,奄奄一息。寒冷从老鼠洞里,从纸糊的窗户缝隙中,从没有来得及修补的屋顶上,从裂开的土墙坯子里,或急或缓地蔓延开,让祖母和我们无处躲藏。那匍匐在门前的草堆,在寒风吹彻里,草絮飞舞,静默悲哀。这个冬季,它注定将化为灰烬,帮助这家人,努力地走出这个酷冷的冬天,草堆在风中呜咽着,发出将死前的悲鸣。从夏天开始,由我一直割草喂养的那只小羊,像我一样的羸弱,在寒风吹彻里,它孤独无助,不时地发出“咩咩”的凄惨叫声,它好像已经预感到,就在这两天,父亲要将它偷偷地买给邻村的二麻爷,换点钱给祖母买药。而在某个漆黑的夜晚,小羊将被屠宰,然后,偷偷地运到县城卖掉。

xxxx年的冬天,好冷啊,我和我周围的一切,注定逃不过这场彻骨的寒风。

眼睛已经瞎了的祖母,躺在破被絮里,簌簌颤抖,这几天因为寒冷,她的心头病又犯了,不时呻吟着,她用细如游丝的声音乞求着父亲:“小大子,我心里疼啊,你如果孝顺,就把我勒死吧,我早就不想活了,我疼啊……”父亲只是搓着手无可奈何,泪水挂满丘壑。我坐在床边,拉着祖母枯枝般的手,万箭穿心。其实,我身体比奶奶好不了哪里去,夏天几场疟疾,把我折磨得骨瘦如柴,长期的营养不良,让我眼睛里常常闪着金光,就像八一电影制片厂片头五角星的光辉。我默默地思考着,如果祖母去世了,我该能活多久。幼小的心灵,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而只剩下对苦难的容忍和咀嚼。很多年后的1989年的冬天,也是一个寒风吹彻的傍晚,当父亲带着我跪在祖母坟前烧纸,给她老人家送寒衣的时候,父亲嚎啕大哭地说:“妈妈,儿子无能,儿子穷啊,不能治好你的病啊!”那时候我就想,“贫家无孝子”,这不仅仅是属于我父亲一个人的悲哀,而是属于所有在贫困中挣扎的生灵的共同悲哀。

在这场寒风吹来之前,公社电影队来我们大队放了一场电影,电影是《南征北战》,我已经看过三四遍了。正片前的新闻纪录片,放的是毛主席在xxxx年2月会见第二次访华的美国总统尼克松的内容。毛主席老态龙钟,步履沉重,像我祖母那样垂垂老矣。在电影散场的路上,本家四太爷走在我前面,悄悄地对父亲说:“毛主席路都走不动了,看来……”四太爷没有往下说,但扛着板凳的我,分明知道他不说的内容。我的心不禁猛地往下一沉,空荡荡的,一点着落都没有。回到家里关上门,我惊恐地问父亲:“毛主席死了我们怎么办?”没等说完,父亲一把捂住我的嘴,慌乱地出门看看有没有人偷听,回来小声地对我说:“作死啊,你!”第二天早上起来上学,我一直心情沉重,一整天都没有说话,贫穷和苦难让我过早地醒事,那颗幼小的心灵,几乎不能承受领袖老去的事实。

寒风一直在吹彻。父亲在寒潮来临的第二天傍晚,把小羊偷偷地卖给了二麻爷。第三天上午,二麻爷被县公安局以投机倒把罪押解到大队关押。父亲也被叫进大队部,被治保主任狠狠地打了两个耳光(治保主任还活着,不便写出姓名。他的儿子和我熟,在县城红旗路卖水果),槽牙都松动了。他绝望地交出了卖小羊得到的五块七毛钱。治保主任当时三十多岁,是转业军人,非常要求进步。

批斗会是在我们小学开的,二麻爷和父亲被民兵押解上台,二麻爷是被绳索绑着的,我父亲没有被绑。两个人像寒霜扑打过的向日葵,低头站立,丝毫不敢造次。大队的团委书记宣读了批斗稿,义正辞严,大声声讨投机倒把分子。我坐在一年级的人群里,感到同学们都在看着我,如芒在背,局促不安,抽搐的心似乎要炸裂,唯有低头默默无语。治保主任突然打断了团书记的声讨,不无讥笑地对着全体师生和各生产队的群众代表说:“我说怎么总有一个学生低着头,不听批判,原来是投机倒把分子的孝子贤孙。”说着,他跳下用课桌搭起来的批斗台,把我一拎,像拎动物那样,拎到批斗台上陪斗。

四十年过去了,我已经记不清我被陪斗时是否流泪了,但我知道,我后来每一次怀想,都会暗自落泪。我已经记不清我被陪斗时,心里想些什么,但我清楚地记得,陪斗后的一个星期,我都不敢上学校,直到班主任来带我。我已经记不清我被陪斗时,心里是不是像祖母那样锥心疼痛,但我知道,这场陪斗常常出现在我后来的梦境里,我醒来后未尝不汗流浃背。四十年了,时间的涤荡,已经模糊了当时的心情和场景,但我分明记得,xxxx年的冬天真的好冷啊,寒风吹彻,我站在台上浑身颤抖,我的心被冻得像石头一样坚硬,到现在仍然没有融化。

批斗会结束后,二麻爷被押走了,父亲被放了回来。小学校离我家只有不到一里的路程,我和父亲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父亲多次想挽着我的手,都被我甩开了。他干脆停下下来抱起我,我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因为我看到了他腮边的泪水,以及头上的苍苍白发。父亲用衣袖擦去我和他的泪,破天慌地大声对我说:“不偷不抢不丢人。”原来总是沉默的父亲,有自己做人的准则,比那些总是自以为了不起的人高尚很多。

xxxx年的冬天真的好冷啊,父亲抱着我踽踽而行,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父子俩只是静默地在彻骨的寒风中走着,天地间唯有风在嘶吼。在离家很远的地方,我就听到母亲和姐姐们的哭声……

寒风依然在扫荡,并没有因为父子俩被陪斗而减小,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冬云越来越浓厚,天色越来越昏暗,看来一场大雪将要来临。父亲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他没有理会哭泣的家人,扔下我,拿着铁锨出门了。我家有八分自留地,四分地种上了麦子,四分地是山芋茬,在下雪前一定要翻一遍。父亲摸黑才回来,他好像忘记了被批斗的耻辱,生活的重压,让他无暇咀嚼苦难的滋味。

那天夜里我发烧了,烧得说胡话和抽搐,母亲对父亲说,赶快去大队小医院,烧得太厉害了。父亲背着我疾步走在寒风里,我迷迷糊糊,只感到自己像在天上飞翔,天上有好多我想要的东西:铅笔盒、钢笔、笔记本、小画书、肥猪肉、米饭……大队小医院很小,只有两间,薛三先生披着衣服,抖抖索索地开了门,他戴着眼镜,举止斯文。他把温度计插在我的舌根下,一量是41度,赶快打针,一支安乃近打下去,再喂点开水,我渐渐地退烧了,在天空中已经飞翔了五个小时的灵魂,才慢慢地落到地面。临走时,薛三先生开点药,拍拍我的脑袋对我母亲说:“是被吓的,喊喊魂吧!”

那天夜里的风好大啊,树枝间发出恐怖的呜呜声,寒风还带来远处女人隐隐约约的哭声。那声音断断续续,有时被寒风吞没,有时又被寒风送来。我伏在父亲的背上,恐惧万分。我不知道常常被人们歌颂的人间,怎么会变成这样。天好黑啊,伸手不见五指。母亲用极其虔诚和悲哀的声音,对着漆黑的夜空喊:“小老人哎(我的乳名),回来啊,妈妈等你呐!”那一声声充满母爱的呼喊飞向暗夜,飞向天空,飞向宇宙,她要感动那个冥冥之中的绝对意志,保佑她儿子转危为安。我伏在父亲的背上,感到无比的神秘和恐惧,同时又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幸福。在这之前,我不知从什么地方得来了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一直以为,天地间有比父母更亲的亲人,但在我多次经历病痛之时,那个亲人并没有出现,陪伴我的只有我的父母。那天夜里,我终于再也不信那些骗人的东西了,无论别人说得多么天花乱坠,我都不信,从那天夜里开始,我似乎又明白了更多的道理。看来,人不经历苦难,是很难明白一些道理的,即便是最浅显的道理。

高烧让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从此有了耳鸣,日夜不停。两耳失聪了百分之二十。之后,我一直听不懂如坠云烟的高调和那些朝圣般的高呼。

几天的寒风吹彻,终于带来了一夜的漫天大雪。有关下雪的细节,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因为到了家里,掸去身上的雪花,我便沉沉睡去了。雪总是喜欢落在它经常落的地方,房顶上、草堆上、后檐墙上、干净的院子里、远远近近的路上,这些地方是它最喜欢光顾的。我渐渐地明白,我是躲不过这场寒风和这场大雪的,无论我躲在被窝里,还是跑到远离冬天的南国,纷纷扬扬的雪,都会落进我那段苦难的岁月。当一个人的生活,一旦被苦难撞开的时候,生活的暴风雪,就会呼啸而来。暴风雪之后,我只能望着雪地发呆,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每逢下雪,都会和小伙伴们到雪地里疯狂地玩耍。我已经没有精神和体力好好欣赏那场雪了,因为,我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暴风雪后的第二天,高烧又呼啸而来。我知道死亡早已盯上了我本已非常羸弱的幼小的生命。

那天大雪的早晨,我正缩着身体,抄着手对着雪地发呆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推着小车,来到我家门前,小车上放着一个大柳筐,柳筐里的棉被中,正围坐着一个八十多岁的痴呆的老妈妈,老妈妈闭着眼睛在喊:“我饿啊,我馋啊,我想吃大肥肉啊!”父亲盛了两碗山芋干粥给他们,又给了五干瓢山芋干和一干瓢玉米。随着“我饿啊,我馋啊,我想吃大肥肉啊”的声音慢慢远去,我问父亲这是什么人,为什么给他这么多东西。父亲告诉我,那老妈妈是薛荡大队姓王的地主婆子,老头子在1967年斗地主的时候被打死了,儿子找不到对象,娘儿俩相依为命。我有气无力地说:“活该,地主婆子也有今天啊!”父亲目光如刀,厉声说道:“不要瞎说,我在他家做过长工。”

大雪之后,我一直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着。雪后的寒风虽然不大却特别寒冷,它像无形的尖刀刺人骸骨。离立春还有四十七天的时间,我常常对着天空发呆。在接下来的寒风里,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熬过这个寒冷的季节,以及这个季节之外的冬天?

第二篇:那年冬天散文

日子虽一天天过去,可冬季依然漫长,我的心情如这冬季的天空一样灰暗而沉重。她的出现,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使我那段原本沉寂枯燥的大学生活泛起了几许涟漪……

我们的初逢是一次偶然。那天,我去教室上晚自习,上楼梯时,我哼唱着当时正在流行的歌曲《过火》。走在我前边的两个女孩不住地回头看我,我当时没有在意,继续唱我的歌。忽然,前面的一个女孩说话了,至于当时具体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只觉得那声音听着很舒服,也很耳熟。我停了下来,脑子里极力搜寻着对于这个女孩声音的记忆。那个女孩又再次回头看我,我觉得怪怪的,假装生气的说:“喂——瞅啥呢?没见过吗?”她扭过头说:“瞅你呢。”语气有些娇嗔。这下,我看清了她的摸样:留着一头男生式的短发,圆圆的鼻头上架着一副轻巧的金丝眼镜,上身穿着灰色高领毛衣,下边穿着墨绿色的带有好多口袋的条绒裤。

我问:“你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呀!”她的回答干脆中透着自信,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她怎么会认识我呢?我一边想一边继续上楼梯。她会不会是我们隔壁女生宿舍的呢?以前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每次趴在窗口看风景的时候经常能听到隔壁女生宿舍里的这种说话声。记得前几天,隔壁宿舍有个女孩趴在窗口上向我们宿舍同学推销她的贺年卡。对,应该就是这种声音!

“你是住在我们隔壁女生宿舍的吗?”我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对呀!”到四楼楼梯口的时候,她说,“给你一块糖吃。”说完便将一颗口香糖塞在我手里,转身就跑开了。

我站在楼梯口,看见她进了99级工商企业管理班教室。

一个周末晚上,学校的二楼多功能厅举办舞会,舍友们吃罢晚饭都结伙成群的跳舞去了。我向来不会跳舞,也不喜欢出入热闹的场合,就一个人呆在宿舍里。我顺手从床头拿起一本小说,刚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便将书扔在了一边,沏上一杯清茶,趴在窗台上俯瞰校园夜景。

那晚,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天空空洞而深邃,只有远处的城市的灯火在闪烁。就在我刚要把头缩回宿舍的时候,猛然看见隔壁宿舍窗口上也伸出一颗脑袋。一张圆圆的脸盘望着我微笑。我们对视了很久,后来我感觉这样太尴尬就主动和她搭讪起来。她只开口说了一句话,我就断定她就是上次在楼梯口上塞给我糖吃的那个女孩。通过交谈,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孙伟婷——这绝对是一个好听的名字。我不是一个健谈之人,才说了几句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忽然,她将头缩回到窗子里面去了。我想人家可能是感觉我这人太没情趣,不愿再搭理我了。我也就转身坐到宿舍的长桌边上去了。忽然,我听见暖气管发出了“噹-噹-噹”的响声。声音好像是从是隔壁女生宿舍传来的。我趴到窗口向隔壁女生宿舍的窗口那边望去,看见孙伟婷手里拿着一只大苹果朝我挥舞。她说:“给你一个苹果,是我们宿舍的一个女孩给你的,她说她想和你交个朋友。”我说:“朋友可以交,但苹果我就心领了。”她说:“那麻烦你到楼道外的大门那里去一下。”我说:“为什么?”她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们大一的男女生宿舍在一栋楼上,男女各一半,每层楼道中间都用一道木门隔开。木门的两片门扇是用长钉从中间钉在一块的,虽然打不开,但只要用力推就能推开一条五指宽的缝儿。我和孙伟婷的宿舍就是在这道木门边紧挨着。

我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那个木门跟前。有人将木门推开一条缝儿,趴在门缝处让我往跟前走一些。我刚走过去,孙伟婷就透过门缝给塞过来一只苹果。人家是那样的热情主动,这次我就不好再拒绝,双手就接住了,然后说了声谢谢。我想:那个苹果应该是她的,想和我交朋友的也是她。虽然在此之前我们没有什么交往,但从接受她苹果的那一刻起,我在内心里已经将她当作是好朋友了。

自从认识了孙伟婷,我感觉这个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春天即将来临。

我平时喜欢读书写作,尤其是写诗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因此班上同学都管我叫“诗人”。起初,我是不太喜欢别人这么称呼,我知道这个称呼里多少有些戏谑味道。

不知怎么回事,我的“诗人”的称号很快传进了孙伟婷的耳朵里去了。她从别人那里知道我爱好文学,而且买了不少课外书。有一天,她向我借书,我便将一本砖头厚的《钱钟书诗文集》借给了她。没想到她看书挺快,还不到三天就看完了。

还书的那天正好是“平安夜”。我将书拿回来,翻检了一下,从里面跳出一张小书签,上面写道:“你快乐,所以我快乐”。我一看心里挺激动,又仔细把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希望还能再发现点什么意外的东西出来。翻着翻着,果然就又看见了一张纸条:“我性格活泼开朗,有时却喜欢静下心来看书……你身边有没有《穆斯林的葬礼》这本书,如果有的话,借给我看一下……以前在学院广播站看过你的一篇散文诗《红河谷》手稿,你的书法和文笔都特别好……”我看了以后心里乐滋滋的。

圣诞节晚上,我将自己上高中时写的三个短篇小说手抄本送给她看——这也算是一份特别的节日礼物吧。翌日中午吃饭时,她把我的小说手抄本还给我了。我接过稿子一看,书本里夹着一张便笺。当时,宿舍的人很多,我没有当场拆看,直到午睡时我才蜷在被窝里将它打开看了。她在便笺中对我的短篇小说创作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最后还提了一些颇为中肯的意见。我一连看了好几遍,激动得没睡着觉,心里胡思乱想起来。

圣接下来又是一个西方节日——元旦。

就在新年的第一天里,我却突然得了病——发烧、牙疼。那次,我可是病得不轻,一连在病床上躺了四天。那几天,我没有食欲,吃不下几口饭,人一下子瘦得不成样子,连说话也没有气力,浑身上下酸痛不已。

由于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那天深夜,我肚子饿得紧,听说隔壁女生宿舍那边可以买到方便面,舍友们便传话给隔壁女生宿舍的孙伟婷让给我几袋买方便面。没过一会儿,孙伟婷就用一根长竹竿将装一个装了东西的塑料袋从窗口挑了过来。舍友将塑料袋拿到我床前,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两包“佳家乐”方便面之外,还有几片“感冒通”和“止痛片”。霎时,我心头涌上了一股用语言无法表达的感激之情,眼角当下就湿润了。

从那以后,我在内心对孙伟婷充满了感激之情。但也就是从那以后,不知什么缘故,我明显地感觉到,我们的交往少了起来,距离也疏远了许多。我不好意思见她,她似乎也总躲着我。

我仿佛跌入了无底深渊之中,内心十分痛苦悲哀,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关系怎么会突然就淡漠了起来呢?

有一天,我写了一篇新诗,题目叫《盼雪》,我像把它直接送给孙伟婷,表达我的心意,但又怕我们宿舍里的那几个人说我的闲话,我便将诗稿给了隔壁宿舍的另一个女孩,说是送给她们宿舍全体成员的。诗稿是送过去了,我是多么希望孙伟婷能看到它,并且发表一下她的看法,可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她的回音。我不知道孙伟婷到底有没有看到那首诗歌,也不知道诗歌手稿最后是否由她来保存了。

腊月十一日是我的生日。那天下午,隔壁宿舍一个女孩从过道的门缝递给我一张书签,顺便说了声生日快乐。她还说:“孙伟婷老家里有点事情所以没来得及给你说就赶火车去了,她临走前特意叮嘱我要以我们全体宿舍的名义送我一份生日礼物。”

我手捧着那张小小的精美书签,只见上面写道:“将满怀的祝福赠与你,愿你在以后的日子里,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祝:Hanppybirthday!415全体宿舍女生。”我看后忽然有一种特别想哭的冲动。

天刚黑下来,舍友们就嚷着让我请客。我说不好意思手头不宽裕改日吧,可他们死缠着非让我请客不行,我推辞不过,只好买回来两瓶“全兴”和几袋花生米,大家围聚在一起胡乱吃喝了一通。

散了场子后,宿舍里有人出去吃晚饭了,有人到城里看录像去了,宿舍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刚空腹喝过一点白酒,我感觉昏昏沉沉的,肚子里感觉空得难受极。我颠三倒四地走到学校餐厅随便吃了一碗岐山臊子面。回来的时候,我感觉刚才的酒喝得还不尽兴,又买了一瓶“宝鸡”啤酒。

回到宿舍,我将自己扔在床上,打开啤酒,一口气猛灌下去了半瓶。酒瓶子从嘴里刚抽出来的刹那,立刻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似乎失去了知觉。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也不知是为什么,我竟趴在床上大哭起来,泪水如洪水一样喷涌了出来,打湿了整个脸面。忽然,有人来我们宿舍串门,具体是谁我没看清,那人见我哭得一塌糊涂就劝我别哭了。其实,我也不想在人面前哭,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经他一劝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越哭越厉害了,一直哭得昏睡了过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渐渐清醒过来。我躺在床上,回想到了刚才喝酒的情形。想着,想着,最后就想到了孙伟婷。我从床边摸出了那张小书签呆看了半天,泪水再次滴落了下来。突然,有人“啪”地一下将门用力推开了,原来是睡在我下铺的那个姓杨的,他慌慌张张地进来说:“刚才孙伟婷给她们宿舍人打了一个电话,托人给我传话,祝我生日快乐呢……”

我一听,心头立马涌上了一股暖流,眼角又湿润了。我走到了窗口,向外边望去,只见夜色深沉如水,连绵不断,脑际浮现出了孙伟婷的面容……

第三篇:那年冬天的回忆散文

记得,还记得那年的冬天,你在我的生命里飘然而至,如天空撒落的片片雪瓣儿铺满了我所有的情怀。你用晶莹装扮了那个肃杀的冬季,让我生命的笔蘸满了浓浓的诗情,在一抹如洗的皑云下飘飞着爱恋的柔絮。

雪瓣儿轻轻地叩打着我情感的窗棂,在它掩面的痴笑中,我来到了你的心里。这样的婉约,这样的温馨,让你我之间那个动人的故事把冬的清凉沁满四周,它让我无法抵御这份爱的馈赠爱的诱惑。走进你的世界,仿佛走进一间布满藤蔓挂满风铃的童话小屋。一种来自心灵深处久久的渴盼,让我的双臂从此抱紧了你。那一刻,我羞涩的目光漫游在你生命的肌肤上,从你体内散发出的缕缕醇香早已迷醉了我的心房。

窗外的雪瓣儿是不是天使的精灵?它们舞动着透明的羽翼,描绘着冬季山水的秀美。那些可爱的小生命在用它们短暂的旅程诉说着它们对爱的渴望,它们用片片深情在大地上筑起了厚厚的爱之巢。

“ZW,能把窗帘拉上吗?”闻此语,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你,从你泛着红润的脸上,我读懂了你澎湃的心潮。拉上窗帘的房间里忽然变得暗淡起来,可它却让我在你的举眉投足间看到了火的光芒。那一刻,我们终于将窗外的暴风雪弥漫在那间小屋里,在彼此浓烈的喘息中,交织出一曲冬日恋歌,也使那个瞬间从此成为我生命中的永恒。它把两颗心化做成岁月的小河,彼此的心跳一同走过了多年的春夏秋冬。

雪如歌,曲终人散里,那个冬天已经走了,走得好远好远。他乡的夜晚会有潮湿的梦吗?我在一遍遍地问自己。去年冬天,当窗外又一次飘雪的时候,如麻的心更加紊乱,思念的小船漂洋过海,却不知对岸还有没有你的身影。我我把所有思念的泪水全部留在了冬季,滴滴滚落的它却在心底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冬天的目光总试图穿过茫茫雪海,在寒冷的的远方捕捉你哽咽的梦呓。又一个寒冬就要到来,多想让你昨日的体温融化所有明天的萧瑟,让堆积的思念汹涌成夏天的汛期。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昨晚的月亮像往常一样爬升在寂静的天幕上,可它却不圆,如钩的身姿将窗外的树影摇碎,也摇碎了我一千多个梦。当相思的那缕风掠过的时候,月亮也在风中点点破碎,它把自己的身影化做孤独的一瓣儿,在游动的流云里为爱漂泊。于茫茫人海中相识,我们曾说那是千年之缘。我们约定,珍惜天赐的这份情,在生命中永远留下这份清纯,无论春花秋月,无论冬雪夏雨,无论疾风狂沙,无论电闪雷鸣。可今天,我们却在爱的路上走丢了自己。

你来自皑皑白雪的冬日,消失在落花沉叶的秋天。往事的回忆像迷乱的风,吹皱了我的容颜,吹痛了我的心。我孤单地跋涉在岁月泥泞的小路上,可还是不想弄疼爱的叶脉,它已经在脱离感情的母体时哭红了双眼,我不忍心它被萧瑟的大地掩埋。爱的叶子从天空上坠下,它对我说,它多么渴望能在下一个春天里看到百花盛开,而今天的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

冬天走了,永远走出了我的情怀……

秋意萧条,枯黄落定

红尘一梦,红尘亦梦,穷秋独步遣惆怅,莫言不斑驳。最不过,惆怅满腔,笑苍穹,浊酒一杯解清愁。——题记

卸下所有的负担,孑然一身,踏着青石,迈着碎步,信步行于竹林间。一阵略带秋意的微风掠过,惊起了几多枯黄,几多愁。却是不曾停留,路过记忆的桥,留下淡淡的气息,红尘里,那孤独而寂寥的背影被定格成永恒。

竟是发现,不知不觉间,浑浑噩噩的,又将步入深秋的时节。我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略带秋意的画面,那熟悉的气息,怀念的场景,多少次的于梦里重演,多少次又穿隙而过,红着眼,噙着泪,偏执得让人心疼。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其实真的很无奈,面对时光的推移,无法阻滞,亦无法改变,想要留下那最美的瞬间,却是怎么也做不到。一如烟花,燃尽所有的生命,只为那一瞬惊艳的绽放,那一瞬绽放的唯美,唯美得有些让人心酸。

又是一片枯黄的竹叶,终是无力地垂下头去,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在秋风的鼓动下,脱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迎向了最终腐朽的归宿。

我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接住它,看着叶片上清晰的纹路,点点滴滴的斑驳,还铭刻着时光的印记,叶尖也是泛着点点青色,虽然寥寥无几,却是漫漫一生的凝聚,依旧倔强的残留着最后的一丝清明!

心头不禁一热,我抚摸着叶片上还残存的温度,岁月沧桑的痕迹,不禁问道:人生,是否也是如此?回答我的,只是一片摇曳在风间的斑驳,悉悉索索,便再无其他。

我想,枯黄终会落定,故事终会结尾,生命也终会终结,留下的不过是往事的痕迹,那一段段泛黄的记忆,久远得让人不敢用力翻阅,生怕在故事结尾处遗失了最重要的组成,犯下一生无法悔过的过错。

秋意多萧条,满目亦萧条。青竹多泛黄,青尖亦泛黄。

寥寥往事,盘踞在心头,躁动于夜里,多少次,我需要用几多思念,几多回忆,才能走过心间泛滥的寂寞?灵魂里的感动依旧被寄存,一直延续到现在,联系着原本早已交错而过的两条直线。试问,谁会将彼此轻易忘记,遗落在莽莽的洪流中?

停下迷茫的步伐,清唱动人心弦的曲调,以回忆作伴,枯黄作舞,将萧条的秋意淋漓到最终!

红颜易老,情丝难断,终结于死神温柔的怀抱,无情地将记忆里最后的青丝染白,从此,淡淡的问候里,挤满了我所有的祝福。

我们将彼此路过,留下淡淡的剪影,跨越思念的距离,模模糊糊地,竟是再也无法忘记。

任秋意萧条,枯黄落定,撇开凡尘,独自一人,浅浅流连于午夜梦回的时光,将过往默读成记忆的符号。

第四篇:那年冬天,奇冷无比散文

父亲是在隆冬的季节走的,那段时间,一连下了几场大雪,奇冷无比!这种冷,一直延续到过年。

伯父比父亲大了整十岁,父亲走的那年,伯父已经八十好几了。

那天,头发花白的伯父坐在隔壁房间的角落,默默地烤着火,弓着的背,像一尊佝偻的雕像。他的眼神落寞而哀痛,看着我们张罗着父亲的丧事,不时地转过背,用他枯瘦的手抹过淌在皱纹缝里浑浊的眼泪……

沉浸在悲痛中的我,只到这一刻才意识到,我痛失了一个父亲,而伯父,他失去了一个把酒夜话的手足。平时那个摆起龙门阵来就不知天光早夜的伯父变得沉默了,不苟言笑的伯父,显现出风烛残年的晚景来!

翌年四月的清明,我回去给父亲扫完墓就匆匆地去看伯父,伯父没在家,说是去了镇上的堂哥家里。我找到堂哥家,才开口问起伯父近况,眼睛禁不住红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许是想起已经化成了一堆黄土的父亲,心里难过;也许情无所依的内心这时把伯父当成了父亲,久别重逢后喜极而泣;又也许,我的心里还有着太多太多对伯父的怜悯和心痛……

伯父和父亲的童年生活一直很艰苦。

父亲二岁的时候,祖母就去世了,身为长子的伯父为了养家,只得寄居在有钱人的家里做“长工”。

那时伯父太小,还不能从事过重的体力活,他从给有钱人家看牛,割草,照看孩子开始,做着力所及和力所不能及的一切脏活,累活。成人之后,他继续出卖着自己的劳力,没有尊严地活着。“长工”这个带着带着岁月痕迹的伤痛之词,将伯父深深地烙印在那个时代。

解放之初,日子也没好到哪去,直到我上小学时,我们家的成份一直就是贫农,想起那时,少不更事的我在填写“贫农”二字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荣光和自豪,殊不知,作为“贫农”的父亲和伯父曾经活得很窘迫,很艰辛!

好不容易,伯父成家了。

伯母是个旧式女人,是裹了金莲的。伯母嫁给伯父后,别说下地干活,行走久了都不行。但伯母却很能生养,一连给伯父生了四个儿子,做了父亲的伯父很能担当,在外干完了农活,回家后还要帮着伯母照料孩子。

那个年代吃不饱穿不暖、国不富民也不强,而伯母因为不能出去挣工分,他们的家道并不是很景气。有一回伯父做工回来,发现伯母一个人躲在厨房里吃东西,伯父气不过,挥手打了伯母,说她不懂得心疼孩子,怎么能背着孩子吃独食?还说他节俭,也都是为了不饿着孩子……

在伯父伯母羽翼的护卫之下,四个孩子慢慢地拉扯大了。也许因为日子太苦,身体本来就柔弱的伯母早早地丢下一家大小走了。

伯母走的时候,我一个堂哥还未成年,伯父既得照顾孩子,还得挣来一家大小的口粮,幸运的是,既是爹又是妈的伯父带着孩子撑过了那个衣不遮体,食不裹腹的年代。

最让伯父头疼的,却是娶媳妇的事了。

谁都知道,媒婆向来都是私利而又精明的,为了提高做媒的成功率,多半也只替家境好的人家撮合,对于那些有多个兄弟的家庭,媒人早看穿了,别看相亲的时候小伙子穿了的确凉,但那一定是借来撑门面的,其实家底早就被掏空了。所以像伯父这样境况的家庭,即便有一两个儿子单身一辈子也是不足为奇的。

要知道,闺中待嫁的姑娘,什么时候都有价码的。

到得三堂哥取媳妇时,女方家开口就得“三转一响”。“三转”指的自行车,缝纫机,手表,“一响”指的就是收音机。伯父别说拿出三转,一转也没有。连房屋也只是搭了个框架,一个孩子一间都分配不过来。

不知道伯父说了多少好话,媒人竟愿意为堂兄撮合,虽几经周折,堂兄们个个还是有了家室,而且每一房陆陆续续地都添了丁,伯父看着儿子的小家庭其乐融融的,也整天咧开嘴笑。

但伯父真的很老了,伯母走了一二十年了。那时,湘西的冬天是很冷的,没有人暖脚的冬夜是不好过的,上了年级的老人,身子没了火气,寒冷的夜更是难熬的。

有一年,村里一个五保户老头走了,落下个老太太,伯父想与老太太搭个伴,却被一句话给顶了回来,”供一个老已经不容易了,还要弄个老家伙来供着……”伯父不敢吭声,一个人睡觉虽然冷了点,孤单了点,好在儿孙满堂,安心地过晚年吧!

晚年的伯父由四个堂哥轮流赡养,管吃,管洗衣服、洗被子。

我每次回去,总觉得伯父有些不干不净的,特别到了冬天,他最爱戴的那顶带毛的军绿色的帽子看上去黑乎乎的,帽子一取下,就闻到头发上的一股汗臭,头顶稀稀拉拉的头发粘在一起,与下巴拉拉茬茬的胡子正好相衬着;他棉妖的前襟上总有层厚厚的油垢,那油污在太阳光下常常泛着绿光……

说实话,眼前的伯父看上去有些脏。

不光我这样认为,伯父的儿媳妇也深有同感且深恶痛绝伯父的这些不洁,而深恶痛绝的直接结果就是,伯父不能坐上饭桌吃饭,而是独自一人端着饭碗坐在屋子的一个角落——这个版本的故事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没想到的是,原来这个故事不是编造的,不然伯父怎么成了故事的主角——这时的伯父已经儿孙绕膝,做了太祖父了。

我每次问伯父过得好不好?他总是说好。问他冬天冷不冷?有衣服穿没?他总是说有。

有年冬天母亲在县医院做手术,我从省城赶回芷江照料母亲,正好赶上伯父的八十六岁的生日,我丢下母亲,借了同学一辆车赶回了老家。

那天天气很好,回去的时候,有一群女人正坐在院子里纵情谈笑,晒着太阳。我看见伯父也坐在太阳下,只是离这群人很远,他坐在了一个牛栏边上,牛栏里还关着老牛。

伯父看到我和大姐,脸上露出意外之喜。

我问他怎么坐在牛栏边上?难不成做了一辈子农民的他晚年太寂寞,要跟牛唠话不成?

伯父憨憨地一笑,说这里太阳大。

我一阵心痛,哪里的太阳不一样大?他坐在这,不就是因为这里的视野更开阔,看得更远吗?也许,伯父冥冥之中在希冀着什么吧。

大姐说,她有好些年没陪伯父过生日了。有年她来给伯父祝寿,把祝寿的礼钱给了伯父,谁知后来在堂兄家吃饭时却受了堂哥的冷遇和堂嫂的白脸,弄得大姐很尴尬。之后伯父过生日时,她就直接给伯父一点钱,却再没有陪过伯父过过寿辰了,却不知道,伯父坐在这里,又是在企盼着谁呢?

伯父看我给他带的小吃,倒也不客气,直接问我买了他最爱吃的油饼没有。听说带了,满脸惊喜,当时自己就从袋子里取出油饼,一口下去,露出与他年龄不附的狼吞虎咽,油腻的油饼碎片粘在胡子上也不曾察觉到,还一边吃边赞道,”好吃!好吃!我想这个油饼想好久了。”我和大姐在旁边看了,眼里直泛泪光。

我问伯父,有人给你做寿席没?他回首看了看家的方向,低声地用不确定的语气咕噜了一句,“家里像是没人吧!”眼神里有一丝难掩的凄凉。

我坐在太阳下,陪伯父聊了很久,起身要走时,伯父也没有留我们吃饭,他脸上闪着一丝惨淡的笑容,凄然地说:“媚芙子,没想到今天能看到你,只怕,你下次来,我可能就看不到你了……这个冬天难过啊!”伯父有气管炎,说话时喘得厉害。

这话像是永别,我心里一痛,想安慰伯父,但只觉喉头有些哽,也不敢说话,我怕一开口就会哭。

回到停车的地方,正在折腾着那辆反复熄火的车子时,却见堂嫂迎面而来,她对我笑了笑,我装着没有看见,别过脸去。

大姐看不过去,觉得我对堂嫂的冷淡太过明显,主动地跟堂嫂搭讪了两句,回头还说我,你怎么不搭理她?

我没说话,想起伯父孤零零地坐在屋子的角落里吃着饭,想着他坐在牛栏边眺望远方的样子,心就痛!

没想到伯父的那句话一语成谶。一个月以后,我接到伯父的噩耗,他终于没有捱过那个冬季,好像,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归期。

听说伯父要走的那几天,天气突然变冷了,伯父“敖敖”地叫了两晚,挣扎着辞世了。

有人说,伯父气管炎犯了,他“敖敖”地叫是痰堵在喉咙里了,最后一口气换不上来给憋过去的;也有人说,伯父可能就是冷死的,他“敖敖”地叫是出于求生本能的反应,只是想有人过来给他暖暖脚,或拿床厚厚的被子给他……

听到这话时,我很难过,伯父已经没在了,这些细节也无从知道,何况,又有谁对这事感兴趣?我特别地懊悔,怎么当时就没有想到给伯父带一床厚厚的棉被回去?

后来听邻居早秀姐说,伯父走的前二天还跟她唠叨过,“要是这个冬天照拂得好的话,我可能还捱得过今年……“想伯父说这话时,一定还不想死的。

我有些不明白,伯父嘴里说的“照拂”,是指他自己照拂自己,还是寄希望于儿孙呢?

伯父走了之后,又下了几场大雪,奇冷无比,那种冷,一直延续到了过年。

第五篇:那年的冬天雪花飞舞散文(推荐)

已是小雪时令,暖融融的阳光普照,也不见有下雪的征兆。心里不免有一些矫情,期盼着什么时候能来一场飘飘洒洒的雪花飞舞,天地间呈现一片白皑皑的童话胜境。

记忆中的童年,冬天总是与雪相连的。不顾大人的吼斥,三五个小伙伴,疯跑在雪野,把厚厚的积雪蹬得“吱嘎”作响。嘻嘻哈哈打雪仗,滚雪球,堆雪人儿,用锅底灰勾画出雪人的眼睛嘴巴和鼻子。玩兴未尽时,再往雪人嘴巴里戳一小段枯树枝,这雪人儿就成了一个抽烟杆的老顽童了!那时刻,冻得胡萝卜般通红的小手,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寒冷。

有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别的勤。连着几天灰朦朦的漫天雪花飘舞,屋外的积雪越积越厚,人儿只能呆在屋里,围着火盆取暖。小孩子好动,哪能耐得住性子闷在屋子里?我总是往屋外跑,贪婪白茫茫的冰雪世界。母亲知道拦不住我,却又舍不得我脚上棉鞋弄湿弄脏,便逼着父亲用树杈子帮我做了副高跷。我踩着高跷满雪地里撒欢,结果不时地摔得前仰后翻,弄得满身狼藉,自然招来大人的一顿呵斥。父亲不允许我再到雪地里撒野,也知道我老闷在烟醺火燎的屋子里难受。见我头发如杂乱茅草,便硬背着一直不肯理发的我,来到村东头的吴老大家。

吴老大是正宗的城里人,其父是剃头匠,也就是现在所称的理发师。吴老大是长子,子承父业,学了这剃头手艺。当年国家号召城镇户下放农村插队落户,一辆大卡车便把吴老大老婆孩子一家四口,连带着过家杂件一起拉到了我们村上,队长安排他一家子在村东头的库房里安了家。

这大冬天的真怕理发!吴老大连哄带骗的把我按在板凳上,围上脏兮兮的白兜布,嘴里嘟囔着别怕别怕一会就好了。那时的我大概也只有五六岁,剃头推子在脖子根上“嘎吱、嘎吱”时,浑身紧绷,痒痒的脖子直往下缩。吴老大一手使劲按着我头顶不让晃动,一手不紧不慢地捏着推剪,还不时地说着不怕不怕的安慰话。父亲见我一副皱眉缩头的受罪样,便催促吴老大随便简单剃两下就算了。吴老大倒是依然一副不紧不慢的姿态,一板一眼的,毫不马虎。他自言自语道:“马虎不得,小孩的头也马虎不得。我的手艺我要保证的,不能让人说闲话,说我半吊子手艺……”父亲也点头称道是这个理。我“受苦受难”般理发的时刻,比我大两岁的吴老大女儿小琴,小花狗一样围着我身旁瞎转,咯咯嘎嘎地嘻笑,噘着嘴说我,“胆小鬼,剃头还怕呢!”当时的我应该是非常恼恨她的了。

不清楚是哪一天,只记得也是大雪覆盖的时候,我堂叔用树棍子捆扎起来,做了个木雪橇。我们满雪地里拉来推去的,玩得忘了吃饭忘了寒冷。小琴跟随着也想坐雪橇,我就是不肯带她玩。直到她偷了家里的柿饼分给我们吃后,我才欣然同意带她玩。这柿饼对我们农村孩子来说,可是个稀罕物。吴老大时常回城里,回村时,总会带一些城里人的稀罕零食回来。这柿饼甜蜜的味道,让儿时的我们欲罢不能。

我们几个小伙伴,当然还希望吃到小琴家的零食,但小琴就是不肯再偷出来给我们尝鲜了,说她妈妈知道了会打死她的。她妈妈是个开朗泼辣的大块头女人,黑乎乎的一脸横肉,我们都有些害怕她。小琴外公是城里的饭店厨师,应该时常有点杂食带回家里,也难怪小琴的妈妈长得一付彪悍粗壮样了。小琴说,除非我们有什么吃的东西和她交换,否则,她也不敢再偷家里的柿饼桃酥之类的零食给我们吃了。

该拿什么和小琴交换呢?家里的焖红薯她也不稀罕。我们食欲旺盛,馋虫难驱。于是,我鼓动小我一岁的半傻子阿平,陪我一起去偷拔生产队雪地里的胡萝卜,来和小琴交换美食。我俩悄悄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的,跌跌撞撞踱到白雪覆盖的胡萝卜地里,我望风,阿平趴在雪中拚命拔了一大捧,连叶子带泥巴地捧着猫在小琴家屋后,悄悄叫她出来,换到了一块柿饼和三块桃酥。我让阿平咬了一小口柿饼,给了他一块桃酥,其余的我一人独享了。阿平一口吞了,瞪着一双大眼瞧着我,我不得不又捏了点柿饼给他。现在想起来,当年的美味和继后的糗事,仍然记忆犹新。

柿饼和桃酥的味道是诱人的,同时也招来了小小的厄运。

村上的老光棍万阿狗,时常有事没事的往吴老大家里钻,农闲的大冬天,也不剃头刮胡子,一呆就是大半天。时间一长,村上便传开了闲言碎语,说万阿狗和吴老大老婆有暧昧关系。生产队集体劳动时,万阿狗也总喜欢围着吴老大老婆屁股转。遇上重活累活,他都殷勤地帮吴老大老婆担待着点。这农村上的男女关系就这么敏感,也搞不清两人到底有没有苟合关系,反正大家就这么心照不宣地戏传着,当作饭余茶后的荤段子寻开心。这事吴老大自然有所耳闻,但也不见他有何偏激反应。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下地劳动,给人剃头,这也许跟他儒弱的慢性子脾气有关吧!

话说那天万阿狗又窜到吴老大家来玩,见到饭桌上有一盆红艳艳的胡萝卜丝,便不客气地抓起筷子吃了一大口,称赞味道好之余,问这大雪封门的鬼天气,哪里讨来的胡萝卜?小琴嘴快,一下子道出了这胡萝卜的来历。这下好了!万阿狗回头便报告了生产队长。队长追上门来问清详情后,便跑到我家,凶巴巴地朝我父母一顿发火控诉,我父母觍着脸一个劲地赔不是。队长一通恼火后,便摔门走了。当时屋外正刮着大风,飘着碎雪花,冷风夹着雪花呼呼地从大门直往屋里钻。父亲拎起扁担啪啪抡向我的屁股,母亲急忙拦着,我双手掩着屁股哭着跑开,麻溜地钻进床板底下。每次犯了错,父亲发火打我时,我总是吓得钻床底,这样父亲就打不着我了,后来我弟弟也学会了这一避难招数!现在想起来觉得好笑,父亲要是真恨心打我们,这浅浅的床板底下,又怎么能遮挡得了棍棒?不过,父亲当时怒火头上的两扁担,打得我屁股倒是痛下来好几天的!

我恨小琴是个叛徒,出卖了我,下决心最也不理她了。后来,小琴有她爷爷接到城里念书了,只有礼拜天才回来一下。此时,她跑来找我玩时,我还是不理她,并骂她妈妈是个不要脸的女人。我的抵触情绪,倒是时常招来父母的一顿呵责,责怪我越大越不懂事了。

后来,我也上学读书了。上学用的书包,是姐姐用了两年换下来的破花布书包。我不肯背,父母又舍不得花钱帮我买一个当时男孩子最喜欢的军绿帆布书包。刚巧父亲到吴老大那里剃头,闲聊之中,吴老大拿出家里一只崭新的军绿书包,说是小琴上学时买的。女孩子家不喜欢这颜色款式的书包,她爷爷重新帮她买了花布书包了,这书包就送给我用吧。父亲客气推辞不过,便喜滋滋地拿来给了我,并说书包里面还有一个铁皮铅笔盒子的。我当然十分高兴,也忘掉小琴的坏了。

若干年后,吴老大一家搬回城里了,从此就没有再见到过小琴。只听父亲说过,在大街上见到过吴老大,寒暄之余,一时也想不起问这问那的。只是得知吴老大回城后,先是进了集体公家理发店,后来又在自家屋里,私人开了个剃头店,帮街坊里弄的老头老太们剪剪头,理理发,刮刮胡子,掏掏耳朵。老婆还是那么的彪悍强势,在汽车站做站务工作,动不动就和乘客吵架闹别扭。吴老大的背也驼了,一副“妻(气)管炎”状态下的孱弱形象,让人油然而生怜悯。父亲曾经送过两回西瓜给他,他感谢之余,也不免和父亲长吁短叹一番。小琴后来念了卫校,在城里医院上班。我曾经也试着想去看望她,结果再终还是一直没去……

时光荏苒,岁月轮回。我们江南的冬天,也年年都会或多或少的下点雪,不过总觉得还是童年的冬天,雪下的大,下的勤。那白茫茫的乡村雪景,记忆里是那么的纯净,那么的一览无余。我现在倒是希望当年那只军绿书包和铅笔盒,是小琴有意留着送给我的呢!

雪,会年复一年地下,当年的小伙伴们,容颜也已一岁一岁地改变。那些年少清纯的过往,早已随轮回的雪花飘飘远去。然而,漫天飞舞的雪花消失后还会复来,记忆里的冰清玉洁般童话世界还会呈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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