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生死疲劳》中的莫言形象(最终版)
《生死疲劳》中的“莫言”形象
[摘要]作家莫言以自己为原型创造了许多少年儿童形象。在新作《生死疲劳》中, 作家又塑造了一个“莫言”形象。“莫言”形象的复杂性在于, 他既是以作家为原型的丰满人物形象, 在作品中起着补充故事情节、讲述故事进程、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作用;同时又是故事的叙述者, 是作品中的第三种声音, 他的叙述使小说呈现出典型的复调型叙事特征。“莫言”的存在是作家为寻找新的叙述方式而做出的新的探索, 也是作家对少年生活的再次回望。
[关键词] 莫言;《生死疲劳》;人物形象
许多论者都注意到了莫言小说中的儿童形象和儿童视角, 以此来论证莫言的创作是对自己的童年、对故乡的回望。这些儿童形象大致分为两类。一类大约七八岁, 他们性格内向而倔强, 孤独而善良, 相貌丑陋或智力愚钝, 无论在身体还是在精神上都处于饥渴之中。比如《透明的红萝卜》中的黑孩, 《枯河》中的小虎, 《拇指铐》中的阿义等。另外一类年龄大一些, 可归入“少年”的行列。他们相貌丑陋, 嘴馋腿溜, 油腔滑调, 喋喋不休, 特别喜欢凑热闹, 什么事情也别想落下他。作为在饥饿和孤独中长大的莫言, 这两类形象无疑都有他切身的体验。莫言的大哥在一篇散文中提到: “当年作为家中最不起眼的孩子—— 莫言, 因为吃不好, 吃不饱, 所以显得特别‘馋’。因为过早失学, 又爱看闲书, 所以显得特别‘懒’。因为长得不怎么样, 又老穿哥哥姐姐倒下的衣服, 所以显得特别‘丑’。莫言在个别长辈眼里是令人生厌的丑小鸭, 是前脚猫, 成不了才的东西。”[1] 莫言则说自己当年很早辍学放牛, 因为无人说话觉得异常寂寞, 为了寻找乐趣他学会了自言自语, 从此养成了乱说话的毛病。这样, 作家童年的寂寞、少年的多嘴好动都在小说人物身上得到了复现。
也许感到这种种追忆的不满足, 在新作长篇小说《生死疲劳》中, 作家又塑造了一个“莫言”的形象。作家和“莫言”有诸多相似之处: 出生时间相近, 性格相仿, 成年后职业都是作家。这样, 人物和作者之间的关系被作家用极其接近现实的叙述弄得虚虚实实, 似真似假。新时期小说中, 这种作家以真名进入作品的现象并不是首次, 先锋作家马原在《虚构》等小说中, 以真名“马原”进入小说并让他讲述故事、冒险、写作, “我就是那个叫马原的汉人, 我写小说。”这种自报家门的举动混淆了真实作者、隐含作者、叙述者、人物等以往小说清晰的界限, 使读者迷惑于似真似幻的故事情节中。而在《生死疲劳》中, 作家尽管也以真名进入作品, 但除了“莫言”给人造成似真似假的感觉外, 小说在整体上保持了故事的完整性、流畅性、逼真性, 叙事上向中国古典小说看齐, 因此作家说:“《生死疲劳》是一部向中国古典小说和民间叙事的伟大传统致敬的大书。”[2]
而且随着文学理论的普及和叙述学的兴起, 大多数读者已经能够分辨出作家和叙述者、人物之间的区别, 不会将“人物”完全等同于作家本人。但在具体的文本中, 叙述者、人物和作家之间的关系又不是截然分开的, 他们之间有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复杂联系, 这就增加了区分真实作者、叙述者和人物之间的难度。《生死疲劳》中, “莫言”形象的复杂性在于, 他是以作家为原型的人物, 同时又是故事的叙述者。
首先, “莫言”是作品中一个丰满的人物形象。小说自身虚构的特征决定了“莫言”与作家不可能完全同一, 只能是在以作家为原型的基础上, 渗入了小说中虚构的情境感和角色 意识。如同作家所言: “任何一个作家—— 真正的作家, 都必然要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编织故事, 而情感的经历比身体的经历更为重要[3]。”叙事作品中人物有双重性特点: 行动元与角色。行动元决定着人物“做什么”, 而角色决定着人物“怎么做”。在《生死疲劳》中, 就行动元的功能来看, “莫言”在作品中起着补充丰富故事情节、讲述故事进程、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作用。正是他这个“劣迹斑斑, 人见人厌, 但他却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的好孩子”拉着蓝解放去看西门金龙和黄互助的浪漫情爱, 严重刺激了暗恋黄互助的蓝解放, 导致了后来蓝解放和西门金龙的精神癫狂;又是他出点子让西门金龙和黄互助、蓝解放和黄合作同时
结婚, 说是以喜冲邪治疗西门金龙和蓝解放的疯病。这个做法结束了两人的癫狂历程, 并改变了四人以后的命运。后来“莫言”成了作家, 又是他将20多岁的庞春苗领到40 岁的副县长蓝解放跟前, 引起了两人的一场轰轰烈烈的恋情, 使平地再起波澜, 蓝解放甚至为爱情放弃职位, 私奔异地。为了让蓝解放和庞春苗有处可去, “莫言”此时又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他为他们提供了落脚点。正是有了“莫言”的帮助, 几年后蓝解放成了“莫言”担任总编室的 那家小报的编辑, 春苗则成了小报食堂的炊事员。因此, “莫言”在这里成了小说链条往前伸展的重要动力, 他如同一个魔术师, 随手拧动某个机关, 眼前便出现一个广阔奇异的天地。
就角色而言, 尽管“莫言”出现的地方不多, 但在所有次要人物中, “莫言”的角色无疑是最生动、最出色的。这其中也传达出作家对“莫言”的偏爱和基于自己个体生命记忆的熟稔与一往情深。“莫言”的童年形象小说中鲜有提及。随着小说的展开, 也随着“莫言”的逐渐长大, 小说对“莫言”的叙述也慢慢地增加篇幅, 这些篇幅大多集中在“莫言”11~18岁期间。他相貌奇丑, 行为古怪: 乱编顺口溜骂蓝解放, 结果被解放一弹弓从树上打下;偷看胡滨的妻子白莲和人乱搞, 结果被电得尿湿裤子;他还奇馋无比: 养猪现场会上, 所有村民都严格按照要求不去喝大瓷缸的糖水, 只有“莫言”这个“西门屯建屯一百五十年历史上最馋的小孩”不顾大队禁令去偷糖水喝。此外, “莫言”还多嘴多舌令人厌烦: 金龙精神“癫狂”后, 面对蜂拥而至的人群, “莫言”站在边上, 嘴巴一刻也不停: “‘他喝了两瓶景芝白干, ’莫言指点着地上的酒瓶子碎片说, ‘然后把柴油机油门按到最大, 啪, 灯泡爆炸了。’在浓重的酒气和柴油气味中, 莫言连说带比划, 其状滑稽, 像个手舞足蹈的小丑。‘把他弄出去!’洪泰岳吼道, 嗓子有破锣音。孙豹卡着他的脖子, 使他几乎脚不点地出了机房。他还在解说,仿佛不把他看到的情景说出来就会憋死一样”[4]。“莫言”后来费尽心机进了养猪场, 却因为他的粗心导致猪瘟流行,大部分猪染病死去。作家这时忍不住评论这个肚皮像瓦罐,满嘴金黄色大牙的莫言: “莫言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农民, 他身在农村, 却想念城市;他出身卑贱, 却渴望富贵;他相貌奇丑,却追求美女;他一知半解, 却冒充博士[ 4] 302。”这段话自然也可视为作家的自嘲。但这个孩子却拥有别样的才气, 他喋喋不休却出口成章, 头脑聪明, 勤奋, 喜读报纸乃至能够背诵,在那个贫乏的年代里对知识有一种先天的向往, 尽管多事却心地善良。因此, 虽然叙述者对“莫言”的态度是调侃的、嘲弄的, 但在他身上无疑灌注着作家对少年时光深深的追忆和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
其次, 就叙述者的功能而言, “莫言”成为作品的第三种声音。小说共有三个叙述者: 大头儿蓝千岁、蓝解放与“莫言”。小说前几章极少正面描写“莫言”, 偶尔会提及“莫言”成年后的作品。在小说第11 章, 西门驴的蹄子被折断, 原先勇猛威风的它成了废驴。小说避开了正面叙述, 而是引用了“莫言”的小说《黑驴记》来侧面描述: “女主人公迎春不知从什么地方捡回一只破皮鞋, 回家涮洗干净, 在鞋里边塞上了棉絮,鞋帮上缝上带子, 绑在残驴腿上, 使它的身体大致能够保持平衡。于是, 在1959 年春天的乡间道路上, 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 单干户蓝脸推着一辆装满粪肥的木轮车, 赤着臂膊, 满面飚气;拉车的驴穿着一只破皮鞋, 低垂着头, 走起来一瘸一拐”[4]。“莫言”小说的插入使故事的讲述避免了僵化的直叙, 使叙述显得充满变化、摇曳多姿;而且这种间接讲述增添了除大头儿蓝千岁和蓝解放之外的第三种视角, 以此使“莫言”的故事不至于完全消失, 同时丰富了作品的声音, 使各种不同的话语在同时讲述, 呈现出典型的复调型叙事特征。因此作家说: “一部小说如果只有一个叙述者势必单调, 必然会出现很多的漏洞。为了让叙述变得生动活泼, 就采取了不同的叙述者来讲述不同的或者是共同的故事。莫言在这部小说里仿佛是在舞台中串戏的小丑, 不断地用他的小说来弥补双重叙事所形成的漏洞。”[5]
小说的前四部由大头儿蓝千岁和蓝解放之间对话的形式, 构成小说的主要结构。其中, 大头儿蓝千岁叙述了第一部“驴折腾”、第三部“猪撒欢”及第四部“狗精神”的一部分;蓝
解放则叙述了第二部“牛犟劲”和第四部“狗精神”的另一部分。“莫言”尽管是叙述的第三种声音, 但在小说的第一部到第四部, 他只是起着辅助叙述者的作用, 插花似的偶一出现。直到小说最后一部“结局与开端”中, “莫言”的声音才由稀疏变为密集, 由起初的被讲述到后来主动讲述, 由辅助的叙述者变为独立的叙述者。至此, 在叙述的前两种声音停歇后,“莫言”终于从众声喧哗中独立出来, 他在宁静的气氛中讲述了故事的开始和结局, 成为小说中最后的声音。有意味的是,“莫言”在他的讲述中并没有少年时的喋喋不休、废话连篇,而是极其简洁地讲完故事, 内含悲悯之情。他的讲述使小说结尾和开头得以衔接, 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循环结构, 这种结构也暗示了生命的往返轮回, 对应了小说的题目和题记中的佛家之语, 表现出作家独特的历史观和生命观。
因此, “莫言”这个形象既简单又复杂, 既是以作家为原型的丰满人物形象, 又承担着独特的叙述任务;既出于作品之外, 又内嵌作品之中;既投入地演出, 又超然地观望。他的存在是作家为寻找新的叙述方式而做出的新的探索, 也是作家对少年生活的再次回望。
[参考文献]
[ 1] 管谟贤.莫言小说中的人和事[ J ].青年思想家, 1992(1):23-25.[ 2] 莫言.向古典和传统的农民致敬[ N].北京: 检察日报, 2006-01-27.[ 3] 莫言.恐惧与希望[M].深圳: 海天出版社, 2007: 304.[ 4] 莫言.生死疲劳[M].北京: 作家出版社, 2006.[ 5] 莫言.我是被饿怕了的人[N].广州: 南方周末, 2006-04-20.
第二篇:莫言《生死疲劳》读后感
读莫言《生死疲劳》有感
佛说:“多欲为苦,生死疲劳,由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然,生死疲劳,一种世态。细及个人,是否身心自在,该是一种回头。暑期,趁着经纶事务后无主神游,我无意中翻览到了莫言先生的长篇巨著《生死疲劳》。《生死疲劳》叙述的是1950年到2000年中国农村50年的历史。围绕土地这个沉重的话题,阐释了农民与土地的种种关系,并透过生死轮回的艺术图像,展示了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农民的生活和他们顽强、乐观、坚韧的精神。
小说的叙述者,是土地改革时被枪毙的一个地主,他认为自己虽有财富,并无罪恶,因此在阴间里他为自己喊冤。在小说中他不断地经历着六道轮回,一世为驴、一世为牛、一世为猪、一世为狗、一世为猴……每次转世为不同的动物,都未离开他的家族,未离开这块土地。小说正是通过他的眼睛,准确地说,是各种动物的眼睛来观察和体味农村的变革。
地主最后终于又转生为一个带着先天性不可治愈疾病的大头婴儿;这个大头婴儿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身为畜牲时的种种奇特感受,以及地主西门闹一家和农民蓝解放一家半个多世纪生死疲劳的悲欢故事。小说透过各种动物的眼睛,观照并体味了五十多年来中国乡村社会的庞杂喧哗、充满苦难的蜕变历史。
从另一个侧面来说,莫先生是以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给读者讲述了一个关于“生死疲劳”的故事。让读者在故事情节的起承转合之中,一悲一喜。反观自身,我们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从孩提时期的至真至纯,到而立之年的圆滑世故,再到白发添鬓的稀松平常,这之间的每一步,都是我们用岁月注脚一个章节。我们用时间去辨认自己留下的笔记,我们用眼瞳去感知自己以外的一切。贪嗔痴怨,爱恨情仇,我们在亦生亦死之间,体会到自身存在的价值。面对回忆这本充斥着喜怒哀乐的厚重笔记,当我们闲下来,悉心整理时,我们会发现:“疲劳”对于每个人的意义并非雷同。我这才发现,所谓的生死疲劳实际上包含两层含义。一是生死,二为疲劳。生死是一个过程,疲劳只是一种对过程的反馈。天地万物,各循其道,存在即是合理。而佛家所云:多欲为苦,生死疲劳,由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代表其一派生活态度值得尊重,却不一定需人人效法。每一个人,对生活总有其独特的理解方式,我谓之合理。
依鄙人愚见,“少欲无为” 固然可以活得身心自在,落落洒脱,但“无为”二字,从某种程度上讲,渗透着一股浓重的腐气,在社会情景乃至国际环境日益复杂的今天,对部分人来说,这句古训是否该在国人身上继续发扬,有待商榷。
天竞物择,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多数人一出生就注定活着,活着势必要参与人类社会的竞争,以保证自己生存乃至生活的的基本所需。当今之大环境,已不允许我们去无为,尤其青壮年一代,太多的目标太多的必须等待着我们去获取,这似乎已是人生各阶段的终极目的。而这个过程务必会产生付出、收获、争斗、遗落、攀比、腐化乃至道德沦丧、人格没落。到底是世界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这是一个二十年来一直混沌着的人生课题。不过,对于人本身,能历经生死,体会疲劳,内心自有其感知。一切的获得疑惑失去自有自己最清楚,而清楚后的选择,是进是退,是坚持还是无为,还是自身的选择。
人生活着,太多的爱,太多的怨,太多的悲,太多的喜,太多的满足,太多的遗憾。以至于人生走下来,校对笔记时,才发现无从着手。其实每一个情节,每一种情感,都无可替代。而如主人公一样,带着上辈子的谜和怨转生之后,重读自己身边的世界时,才发现那些故事仍在继续,仍在和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而对于这一切我们却无法参与。
所以就像每一滴酒回不了最初的葡萄,我回不了年少。只能回忆年少,而这之中的百转千回,就是我乐见的生死疲劳,我渴望着疲劳。
第三篇:生死疲劳莫言读后感
莫言生死疲劳读后感
《生死疲劳》是莫言2005年以喷涌般的气势创作的一部重构宏大叙事艺术的长篇巨着。以“动物之眼”看农民与土地关系变迁,讲述50年乡村史。
地主西门闹一家和农民蓝解放一家的故事充满了吊诡和狂热,唏嘘和罹难。当转世为人的“大头儿”终于执着坚定地叙述时,我们看到了一条生气沛然的人与土地、生与死,苦难与慈悲的大河,流进了我们的心田。
在莫言对伟大古典小说呼应的那一刻,聆听到了“章回体”那最亲切熟悉的大音; 莫言承受着生死疲劳的磨砺以及冤缠孽结,将中国人百感交集、庞杂喧哗的苦难经验化为纯美准确的诗篇,祈祷祖国庄严、宁静、祈望人类丰沛的生命祥和、自然。
《生死疲劳》将六道轮回这一东方想象用中国古典文学草蛇灰线的方式,隐没在全书的字里行间,写出了农民对于土地无比执着的颂歌和悲歌。据莫言介绍,这部长达55万字的小说,由于构思成熟,他共用了43天的时间就写好了。“在写作中,我丢掉了电脑,重新拿起软毛笔,创作的激情从笔下汹涌而出。”由于小说写得快且长,莫言为此反而感到不安,怕因一时的疏忽而为文本带来瑕疵。由于莫言首次尝试近似章回体的叙述方式,从而使小说在阅读时有类似阅读中国古典小说的快感。对此,莫言解释说,他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因小说叙事的需要,尤其是为了区别章节之间的界限。
六道轮回 大气磅礴 半个世纪 乡村中国 腰封文字: 六道轮回的民间想象与古典小说章回体形式完美结合的鸿篇巨制大气磅礴、荒诞怪异展示半个世纪的农民命运和乡村变迁 探索人与灵、生与死、苦难与慈悲莫言运用佛教六道轮回的观念,杂糅魔幻写实的手法,展示一部充满奇趣的现代中国《变形记》……全书笔力酣畅,对历史暴力与荒诞的沉思又不乏传统民间说唱文学的世故,足以代表当代中国小说的又一傲人成就。——王德威教授 “作品植根于中国文化的母体,将夸张的想象与质朴的现实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激情四溢的诗性笔触游走于阴阳两界,全景式地展现了乡村中国的生存画卷。作家将沉重的思想贯注于狂欢式的叙述中,在对苦难的戏谑中加深对苦难的理解。
第四篇:莫言《生死疲劳》读书笔记
莫言《生死疲劳》读书笔记
最喜欢莫言的《生死疲劳》。
《生死疲劳》是莫言的代表作之一。小说将六道轮回这一东方想象力草灰蛇线般隐没在全书的字里行间,写出了农民对生命无比执着的颂歌和悲歌。
《生死疲劳》叙述了1950年到2000年中国农村50年的历史。围绕土地这个沉重的话题,阐释了农民与土地的种种关系,并透过生死轮回的艺术图像,展示了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农民的生活和他们顽强、乐观、坚韧的精神。小说的叙述者,是土地改革时被枪毙的一个地主,他认为自己虽有财富,并无罪恶,因此在阴间里他为自己喊冤。在小说中他不断地经历着六道轮回,一世为驴、一世为牛、一世为猪、一世为狗、一世为猴……每次转世为不同的动物,都未离开他的家族,未离开这块土地。小说正是通过他的眼睛,准确地说,是各种动物的眼睛来观察和体味农村的变革。
地主最后终于又转生为一个带着先天性不可治愈疾病的大头婴儿;这个大头婴儿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身为畜牲时的种种奇特感受,以及地主西门闹一家和农民蓝解放一家半个多世纪生死疲劳的悲欢故事。小说透过各种动物的眼睛,观照并体味了五十多年来中国乡村社会的庞杂喧哗、充满苦难的蜕变历史。
这部小说是莫言在艺术上向中国古典章回体小说和民间叙事的伟大传统致敬的巨制;关于生命的六道轮回想象撑起了这座气势宏大的文学建筑,写出了农民对生命无比执着的颂歌和悲歌。
第五篇:莫言《生死疲劳》读后感
勉借荒诞叙庄严
——莫言《生死疲劳》读后感
这标题,是我为图简便,从莫言这部小说里的两句话中化生出来的。这两句话就在紧紧相邻的两章中。第一句出自第三十章:“但我清楚地知道,它是一个勉从猪舍暂栖身的英雄。”说这话的,是叙事“主人公”之一的“西门猪”,“它”,是指另一头叫做“刁小三”的猪。第二句话,是他在第三十一章里说的:“他说这个戏是特殊的历史时期的产物,带着荒诞但又庄严的色彩,是一个活生生的后现代的标本。”说这个话,还是“西门猪”,而这句话中“他说”的“他”,是小说中的“莫言”。由于这两句话相距不远,虽说现在记忆力比不了年少时的差不多“过目不忘”,年岁不饶人嘛,但是,在读到第二句时,总还算记得第一句。想起博客有几日没有更新了,没什么文字可写,不正好写几句读后感,一是聊作更新充帐,一是可以顺便显摆一下,证明最近读了莫言的小说,别让人说农夫就是农夫,连鼎鼎大名的莫言的小说都没有读过,所以,就有了这个标题:勉借荒诞叙庄严。
读莫言的《生死疲劳》,不会让人打瞌睡,那海阔天空的想象,那优美精妙的语言,那数不清的暗喻名言,纷至沓来,赏心悦目,令人精神振奋,不读不快。而一读之后,总会让你心潮起伏,联想翩翩,不吐不快。
读后感的第一点,就是莫言这《生死疲劳》,从叙事方式分,肯定属于荒诞叙事。开荒诞叙事先河的,诚然算不到莫言的名下。最著名的、人所共知的《西游记》,就可以归于这种叙事形式。但是,以荒诞叙事,演绎半个世纪的一地历史、世事沧桑、社会变迁和人生沉浮的,当非莫言莫属。至少,前无古人。而且,他说得是那么一本正经、胜似正史,让人不能哭,也不能笑,不能相信,也不能怀疑。尤其是我们这些与莫言同时代过来的人,对此,会感触尤深。莫言运用荒诞笔法,叙历史、社会和人生如此庄严之事,借用得可是一点也不勉强。一路读去,你会感觉到,《生死疲劳》是“满纸荒唐言,全为庄严事”。庄严者何?是对人的解读,对一个时代的解读,对一段历史的解读。最庄严者,当数书中说及在1976年9月9日,那蓝脸的一骂一哭,那抒发的何止是愤懑!是对举国对于一个人、一个人的思想误读的声讨:
蓝脸的眼睛里慢慢地涌出泪水,他双腿一弯,跪在地上,悲愤地说:/“最爱毛主席的,其实是我,不是你们这些孙子!”/众人一时无语,怔怔地看着他。/蓝脸以手捶地,嚎啕大哭:/“毛主席啊——我也是您的子民啊——我的土地是您分给我的啊——我单干,是您给我的权利啊——”
听听,这可有半点荒诞的滋味儿?一丝一毫也没有!一骂一哭中所阐述的,在那整整的一个时代内,只有这主人公、这执拗无知的犟农民、这举国唯一的单干户心里明了!这是对举国误读(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的声讨!莫言不惜借用荒诞的叙事手段,不惜洋洋洒洒铺展几十万字之巨的精言妙语,就是为了这一声讨,就是为了对这一举国误读、以至贻害一国的庄重反思。(这可是自己对《生死疲劳》的误读?)“勉借荒诞叙庄严”,看来是借用来的标题,才是拼凑得很勉强。说“且借荒诞叙庄严”,会稍稍不“勉”一些么?
还是说回荒诞叙事。当然,假若莫言能不让蓝解放,不让大头儿,也不让“莫言”出来当叙事主体,那么,这荒诞叙事,就完美了。作为作者的莫言,可以说这出于这部小说叙事的必需,出于让叙事更灵活更精彩。那么,作为读者的我,可以说是因为对传统叙事尚有所畏惧,是对自己荒诞叙事能力的信心还不够足。总之,是如此一来,就让你的这荒诞叙事在我们读者的心中,有所不完美了。我们只有寄望莫言有下一部更完美更彻底的荒诞叙事大作的问世。
读后感的第二点,就是猜想,莫言大学读的肯定不是中文,攻的不是文学,而是农学院的畜牧专业。不然,那些驴呀,牛呀,猪呀,狗呀,怎么会那么地顺从,那么地听他使唤?他牧的那些驴呀,牛呀,猪呀,狗呀,为什么会是那么地机敏有型,那么地聪明伶俐?武功高深者,拈花可以伤人。精于畜牧者,驴牛猪狗之类,胜于使人。中国二十世纪的后半世纪,全入于莫言所牧所养的驴牛猪狗眼中,心中。莫言者,神牧矣!当然,人畜牧,为役使,为肉食,为皮毛。莫言畜牧,却是为了让它们看世界,观世事,品人生。书中的叙事者,评说书中的莫言,说他从来不是好农民。作为读者的我,绝对认同。我评说他是畜牧工作者,但是,因为他不务正业,所以,肯定不是好畜牧工作者。不过,还好。子不语怪力乱神,莫言因之只役使驴牛猪狗,没有让众畜尽出。说来莫言应该还算是孔孟信徒,至少是孔孟fans。
读后感的第三点,就是想对莫言表达愤怒。这些天来,莫言所牧之驴牛猪狗,害得咱家老汉我神经过敏。他的驴,是如此折腾不休。他的牛,是那般执拗倔犟。他的猪,是那么聪明那么善于撒欢,他的狗,是那样地狂傲精神。在办公室,听到走廊有脚步声,就感觉到会不会是他的驴在蹶蹄。走在路上,看到一棵树枝叶摇晃,就猜测会不会是他的猪在撒欢。走回家,关上门,听到有所响动,就害怕是他的牛,在用角顶门撞墙。此刻,时至子夜,窗外霓虹渐熄,万籁俱寂,只有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遮阳棚上,发出丁丁冬冬的滴响,忽有声音从远处传来,竟恍觉是他的狗,边飞奔边狂吠而来„„。如此神神道道,叫人如何度日。得赶紧将这《生死疲劳》合上,置之高阁。得赶紧收拾精神,拿出道德经,念上一段:
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飘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而况利害之端乎!而况莫言之驴牛猪狗乎!
唉!还是莫言。还是莫言的驴牛猪狗!本是凡人,还是无梦至人的好。再继续谈读后感。
最后,我还认真地读了莫言为新版《生死疲劳》(上海文艺出版社,2008年8月第1版)写的“随笔”,《小说是手工活儿——代新版后记》。他告诉我们,他只用了四十三天,就写出来了这部四十三万字的小说,得益于使用“一种性能在毛笔和钢笔之间的软毛笔”。这种放弃电脑回归手工的写作,使他感觉到自己拥有了一种与时代对抗的姿态,这令他“感觉好极了”。笔动字出,字出形显,免了心中得随时想着输入法、随时要选字的烦恼(哈哈,这一点可以判断,莫言应该是使用拼音输入,而不是五笔),免去了关机之后,写作成果仿佛归于空无的虚幻感。我几乎可以看到他笔走龙蛇、胜马由缰、潇洒奔放的写作姿势,几乎可以感觉到他每日放笔临睡前,抚稿自珍、喜从心溢的满足样。不说这些大而言之的东西,捡出两个细节猜测,就可以知道这种“回归手工”写作他所得的收益,他所免受的损失。这两个细节就是两个字:一个是上“入”下“肉”,一个是“尸”盖“求”底。说到前一个字,回想自己读初一时,出于卖弄,将从《红楼梦》里捡到的这个字,在下课时用粉笔写到黑板上,叫同学认,同学们当然认不了。我读出来后,惹得教室里的女同学一个接一个地低头往外跑,男生们疯狂地高声大笑,只有一个男同学,他当时除了作为一名学生,还同时担任贫下中农管理学校领导小组成员,悄悄地走出了教室。如果不是班主任与几位老师的偏爱,就这一个字,让自己差点将刚到手的“共青团员”称号弄没了。题外话,打住。还是说这两个字。回归手工的莫言,写这两个字,最多用了两秒,对他的思潮毫无波阻,甚至有所浪激。然而,倘若用电脑输入,大概他那点击键盘的手指,不知道弹挥多少次,也会打不出来。于是,他的思路便会受到阻扰,说不定多少奇思妙想,多少我们现在所读到的精言妙语,就在那一瞬间消散了。即使莫言拥有专业打字员的水平,会人工造字,这种阻扰,也是避免不了的。想到用笔的种种益处,我差一点就要将这破IBM笔记本,从六楼的窗户甩出了。当然,我没有甩。
读新《后记》,让自己得到了不少阅读认同的幸福感。但是,他其中的有一个观点,自己不肯苟同。并且,还令自己感觉极度挫折与沮丧。他用了二百五十元的软笔(五十支,每支五元),写出了这部四十三万字的小说。他说:“与电脑相比,价廉许多。”他弄出的这个观点,里面偷换了许多的逻辑与概念,这一点,动动大脚指就可以想出来。用250元的笔与一大摞懒得去计算高度与价格的稿纸,写出43万字来,其成本肯定高出正常使用电脑不知道多少!他的忽悠,简直又令人愤怒(呵呵)。当然,这种不便宜,是相对与我们这些贫于蚂蚁、无才无名的码字人而言。对莫言,当然不是。我好想E一个请求给莫言,用一个新笔记本电脑去换他那一摞用250元写出的稿纸,苦于没有E的地址。不过,即使找到他的E,即使E过去,即使他看到我给他发的妹儿,他也是断然不肯交换的!“一切皆有可能”。这广告语,用在这事儿上,绝对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