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人民日报》评论部主任卢新宁2012年7月1日在北京大学中文系2012年毕业典礼上的致辞
在怀疑的时代更需要信仰
——在北京大学中文系2012年毕业典礼上的致辞
《人民日报》评论部主任卢新宁
(2012年7月1日)
谢谢你们叫我回家。让我有幸再次聆听老师的教诲,分享我亲爱的学弟学妹们的特殊喜悦。
就像刚才那首歌唱的,“记忆中最美的春天,难以再回首的昨天”。如果把生活比作一段将理想“变现”的历程,我们只是一叠面额有限的现钞,而你们是即将上市的股票。从一张白纸起步的书写,前程无远弗届,一切皆有可能。面对你们,我甚至缺少一分抒发“过来人”心得的勇气。
但我先生力劝我来,我的朋友也劝我来,他们都是84级的中文系学长。今天,他们有的仍然是一介文人,清贫淡泊;有的已经主政一方,功成名就;有的发了财做了“富二代”的爹,也有的离了婚、生活并不如意,但在网上交流时,听说有今天这样一个机会,他们都无一例外地让我一定要来,代表他们,代表那一代人,向自己的弟弟妹妹说点什么。
是的,跟你们一样,我们曾在中文系就读,甚至读过同一门课程,青涩的背影都曾被燕园的阳光,定格在五院青藤缠满的绿墙上。但那是上个世纪的事了,我们之间横亘着20多年的时光。那个时候我们称为理想的,今天或许你们笑称其为空想;那时的我们流行书生论政,1今天的你们要面对诫勉谈话;那时的我们熟悉的热词是民主、自由、振兴中华,今天的你们记住的是“拼爹”、“躲猫猫”、“打酱油”;那个时候的我们喜欢在三角地游荡,而今天的你们习惯隐形于伟大的互联网。
我们那时的中国依然贫穷却豪情万丈,而今天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还在苦苦寻找更多的幸福,无数和你们一样的青年喜欢用“囧”形容自己的处境。
20多年时光,中国到底走了多远?存放我们青春记忆的“三角地”早已荡然无存,见证你们少年心绪的“一塔湖图”正在创造新的历史。你们这一代人,有着远比我们当年更优越的条件、更广博的见识、更成熟的内心,站在更高的起点。
我们想说的是,站在这样高的起点,由北大中文系出发,你们不缺前辈大师的庇荫,更不少历史文化的熏染。《诗经》、《楚辞》的世界,老庄孔孟的思想,李白杜甫的词章,构成了你们生命中最为激荡的青春时光。我不需要提醒你们,未来将如何以具体琐碎消磨这份浪漫与绚烂;也不需要提醒你们,人生将以怎样的平庸世故,消解你们的万丈雄心;更不需要提醒你们,走入社会,要如何变得务实与现实,因为你们终将以一生浸淫其中。
我唯一的害怕,是你们已经不相信了——不相信规则能战胜潜规则,不相信学场有别于官场,不相信学术不等于权术,不相信风骨远胜于媚骨。你们或许不相信了,因为追求级别的越来越多,追求真理的越来越少;讲待遇的越来越多,讲理想的越来越少;大官越来越多,大师越来越少。因此,在你们走向社会之际,我想说的只是,请看护好你曾经的激情和理想。在这个怀疑的时代,我们更需要信仰。
也许有同学会笑话,大师姐的调子太高了吧。可如果我告诉各位,这是我的那些中文系同学,那些不管今天处于怎样的职位,遭遇过怎样的人生的同学共同的想法,你们是否会稍微有些重视?是否会多想一下为什么20多年过去,他们依然如此?
我知道,与我们这一代相比,你们这一代人的社会化远在你们踏上社会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国家的盛世集中在你们的大学时代,但社会的问题也凸显在你们的青春岁月。你们有我们不曾拥有的机遇,但也有我们不曾经历的挑战。
文学理论无法识别毒奶粉的成分,古典文献挡不住地沟油的泛滥。当利益成为唯一的价值,很多人把信仰、理想、道德都当成交易的筹码,我很担心,“怀疑”会不会成为我们时代否定一切、解构一切的“粉碎机”?我们会不会因为心灰意冷而随波逐流,变成钱理群先生所言“精致利己主义”,世故老到,善于表演,懂得讨巧?而北大会不会像那个日本年轻人所说的,“有的是人才,却并不培养精英”?
我有一位清华毕业的同事,在学生时代就很敬重北大,谈到清华、北大的瑜亮情结时,特认真地对我说:“这个社会更需要的,不是北大人的适应,而是北大人的坚守。”
这让我想起中文系诞生百年时,陈平原先生的一席话。他提到西南联大时的老照片给自己的感动:一群衣衫褴褛的知识分子,器宇轩
昂地屹立于天地间。这应当就是国人眼里北大人的形象。不管将来的你们身处何处,不管将来的你们从事什么职业,是否都能常常自问,作为北大人,我们是否还存有那种浩然之气?那种精神的魅力,充实的人生,“天地之心、生民之命、往圣绝学”,是否还能在我们心中激起共鸣?
马克思曾慨叹,法兰西不缺少有智慧的人但缺少有骨气的人。今天的中国,同样不缺少有智慧的人但缺少有信仰的人。也正因此,中文系给我们的教育,才格外珍贵。从母校的教诲出发,20多年社会生活给我的最大启示是:当许多同龄人都陷于时代的车轮下,那些能幸免的人,不仅因为坚强,更因为信仰。不用害怕圆滑的人说你不够成熟,不用在意聪明的人说你不够明智,不要照原样接受别人推荐给你的生活,选择坚守、选择理想,选择倾听内心的呼唤,才能拥有最饱满的人生。
梁漱溟先生写过一本书《这个世界会好吗?》。我很喜欢这个书名,它以朴素的设问提出了人生的大问题。这个世界会好吗?事在人为,未来中国的分量和质量,就在各位的肩上。
最后,我想将一位学者的话送给亲爱的学弟学妹们——无论中国怎样,请记得:你所站立的地方,就是你的中国;你怎么样,中国便怎么样;你是什么,中国便是什么;你有光明,中国便不会黑暗。
第二篇:卢新宁北大中文系2012年毕业典礼上的致辞(本站推荐)
卢新宁北大中文系2012年毕业典礼上的致辞
摘要:本文是2012年的毕业季北大中文系教授卢新宁在2012年毕业典礼上的致辞。
谢谢你们叫我回家。让我有幸再次聆听老师的教诲,分享我亲爱的学弟学妹们的特殊喜悦。
就像刚才那首歌唱的,“记忆中最美的春天,难以再回首的昨天”。如果把生活比作一段将理想“变现”的历程,我们只是一叠面额有限的现钞,而你们是即将上市的股票。从一张白纸起步的书写,前程无远弗届,一切皆有可能。面对你们,我甚至缺少一分抒发“过来人”心得的勇气。
但我先生力劝我来,我的朋友也劝我来,他们都是84级的中文系学长。今天,他们有的仍然是一介文人,清贫淡泊;有的已经主政一方,功成名就;有的发了财做了“富二代”的爹,也有的离了婚、生活并不如意,但在网上交流时,听说有今天这样一个机会,他们都无一例外地让我一定要来,代表他们,代表那一代人,向自己的弟弟妹妹说点什么。
是的,跟你们一样,我们曾在中文系就读,甚至读过同一门课程,青涩的背影都曾被燕园的阳光,定格在五院青藤缠满的绿墙上。但那是上个世纪的事了,我们之间横亘着20多年的时光。那个时候我们称为理想的,今天或许你们笑称其为空想;那时的我们流行书生论政,今天的你们要面对诫勉谈话;那时的我们熟悉的热词是民主、自由、振兴中华,今天的你们记住的是“拼爹”、“躲猫猫”、“打酱油”;那个时候的我们喜欢在三角地游荡,而今天的你们习惯隐形于伟大的互联网。
我们那时的中国依然贫穷却豪情万丈,而今天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还在苦苦寻找更多的幸福,无数和你们一样的青年喜欢用“囧”形容自己的处境。
20多年时光,中国到底走了多远?存放我们青春记忆的“三角地”早已荡然无存,见证你们少年心绪的“一塔湖图”正在创造新的历史。你们这一代人,有着远比我们当年更优越的条件、更广博的见识、更成熟的内心,站在更高的起点。
我们想说的是,站在这样高的起点,由北大中文系出发,你们不缺前辈大师的庇荫,更不少历史文化的熏染。《诗经》、《楚辞》的世界,老庄孔孟的思想,李白杜甫的词章,构成了你们生命中最为激荡的青春时光。我不需要提醒你们,未来将如何以具体琐碎消磨这份浪漫与绚烂;也不需要提醒你们,人生将以怎样的平庸世故,消解你们的万丈雄心;更不需要提醒你们,走入社会,要如何变得务实与现实,因为你们终将以一生浸淫其中。
我唯一的害怕,是你们已经不相信了——不相信规则能战胜潜规则,不相信学场有别于官场,不相信学术不等于权术,不相信风骨远胜于媚骨。你们或许不相信了,因为追求级别的越来越多,追求真理的越来越少;讲待遇的越来越多,讲理想的越来越少;大官越来越多,大师越来越少。因此,在你们走向社会之际,我想说的只是,请看护好你曾经的激情和理想。在这个怀疑的时代,我们更需要信仰。
也许有同学会笑话,大师姐的调子太高了吧。可如果我告诉各位,这是我的那些中文系
同学,那些不管今天处于怎样的职位,遭遇过怎样的人生的同学共同的想法,你们是否会稍微有些重视?是否会多想一下为什么20多年过去,他们依然如此?
我知道,与我们这一代相比,你们这一代人的社会化远在你们踏上社会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国家的盛世集中在你们的大学时代,但社会的问题也凸显在你们的青春岁月。你们有我们不曾拥有的机遇,但也有我们不曾经历的挑战。
文学理论无法识别毒奶粉的成分,古典文献挡不住地沟油的泛滥。当利益成为唯一的价值,很多人把信仰、理想、道德都当成交易的筹码,我很担心,“怀疑”会不会成为我们时代否定一切、解构一切的“粉碎机”?我们会不会因为心灰意冷而随波逐流,变成钱理群先生所言“精致利己主义”,世故老到,善于表演,懂得讨巧?而北大会不会像那个日本年轻人所说的,“有的是人才,却并不培养精英”?
我有一位清华毕业的同事,在学生时代就很敬重北大,谈到清华、北大的瑜亮情结时,特认真地对我说:“这个社会更需要的,不是北大人的适应,而是北大人的坚守。”
这让我想起中文系诞生百年时,陈平原先生的一席话。他提到西南联大时的老照片给自己的感动:一群衣衫褴褛的知识分子,器宇轩昂地屹立于天地间。这应当就是国人眼里北大人的形象。不管将来的你们身处何处,不管将来的你们从事什么职业,是否都能常常自问,作为北大人,我们是否还存有那种浩然之气?那种精神的魅力,充实的人生,“天地之心、生民之命、往圣绝学”,是否还能在我们心中激起共鸣?
马克思曾慨叹,法兰西不缺少有智慧的人但缺少有骨气的人。今天的中国,同样不缺少有智慧的人但缺少有信仰的人。也正因此,中文系给我们的教育,才格外珍贵。从母校的教诲出发,20多年社会生活给我的最大启示是:当许多同龄人都陷于时代的车轮下,那些能幸免的人,不仅因为坚强,更因为信仰。不用害怕圆滑的人说你不够成熟,不用在意聪明的人说你不够明智,不要照原样接受别人推荐给你的生活,选择坚守、选择理想,选择倾听内心的呼唤,才能拥有最饱满的人生。
梁漱溟先生写过一本书《这个世界会好吗?》。我很喜欢这个书名,它以朴素的设问提出了人生的大问题。这个世界会好吗?事在人为,未来中国的分量和质量,就在各位的肩上。
最后,我想将一位学者的话送给亲爱的学弟学妹们——无论中国怎样,请记得:你所站立的地方,就是你的中国;你怎么样,中国便怎么样;你是什么,中国便是什么;你有光明,中国便不会黑暗。
第三篇:在北京大学中文系2014毕业典礼上
在北京大学中文系2014毕业典礼上,开心麻花总裁刘洪涛作为杰出系友代表向毕业生致辞,分享了三个坚持理想的故事,鼓励年轻人不畏浮云遮望眼,勇敢地做自己无比钟爱的事,在骨感的现实中走向丰满的理想。
在骨感中走向丰满
——2014北大中文系毕业典礼系友代表致辞
各位敬爱的老师、可爱的师弟师妹,上午好!
感谢你们让我来分享生命中重要的时刻,这是我的荣幸!
毕业是结束,更是开始,从此你们将走进一个全新世界。在这样一个临界点,你们的心中,除了万丈豪情、离愁别绪,或许还有一点点茫然,对于未来的茫然。
历史是公正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困境。我们毕业时,有单位、有宿舍,但没有选择的机会;今天,你们没有保障,但有选择的机会。你们中的很多人会感到两难:如果坚持理想,可能生活窘迫;如果迁就现实,可能与理想渐行渐远。未来的日子里,该如何在理想和现实中寻找到平衡点、寻找到事业的起点?我想说,即便现实很骨感,仍然要努力实现丰满的理想。
我想和大家分享三个人生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拿得起放得下。
我的同班同学于川,1988年毕业于北大中文系,九十年代中期已经拥有一家规模可观的科技公司,在世俗的眼光中,他无疑是令人艳羡的成功者。但他却惊世骇俗地关闭公司,彻底回归文学梦想。也许是纪伯伦提醒了他:不要因为走得太远,以至于忘记自己为什么出发。
为了挽回此前所有蹉跎的岁月,他以超常的真诚、勤奋、热情投入写作,转型的阵痛剧烈并且持久,他却甘之如饴,终于大器晚成,迄今已发表12部长篇小说、三部电视剧本,其中,小说《最后一个贝勒》2012年创造了影视改编授权费用的全国纪录,电视剧《青果巷》今年三月在央视八套黄金时段播出,并获得广电总局首届优秀剧本奖,全国只有18部剧本获奖。
拿得起放得下是很难到达的人生境界,于川做到了,相信他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第二个故事是持之以恒。
我的好友孙维宁,1988年毕业于复旦新闻系,1991年自费赴美留学,临行前他说未来的人生目标是用英语写作。外人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度过那些漫长而艰难的日子的,也很难想象他经历过多少坎坷。语言不通,所有开支都得靠自己打工,但他矢志不渝,积极融入美国社会,在语言、文化上为理想做准备。2002年获得南加大电影学院编剧硕士,是这所美国顶级电影学院历史上第一位母语非英语的华人编剧硕士,并且他的一部英文电影剧本在好莱坞的大赛上获得一等奖,为他颁奖的是乔治·卢卡斯。
孙维宁刚刚进入电影业时,好莱坞竞争残酷,中国电影在低谷徘徊,谁也无法预见未来。所有人都劝他,从事别的挣钱又快又多的行业,但他喜欢电影,并坚持下来,终于厚积薄发,等到了中国电影的爆发期。今天,邀请他写剧本的都是中国一流的电影导演。请记住他的名字,他的事业高峰远未到来!
第三个故事是听从内心召唤,做自己喜欢并且快乐的事。
说完两位好兄弟,该说我自己了。
我毕业就进了中国新闻社,那里寄予着我的青春与梦想,我也殚精竭虑付出了无数汗水,中新社传统业务有文字通稿、图片通稿,我率领团队发起并创立了第三个通稿业务—视频新闻,当时被互联网同行誉为最领先的视频新闻。2010年,我决定离开,许多好友劝阻我,你老大不小的,别折腾了!再说你那个位置还不错。我说:中新社有很多才华横溢的前辈,但他们退休时可能对自己的人生有遗憾,我不想重复他们的命运!
在体制内的无数个难眠之夜,我曾扪心自问:这是我想要的快乐自由的人生吗?
个人就像是机器上的零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风华正茂、理想远大的青年熬成了中年,黑发熬成了白发,经历了多年现实的压迫和生活碎片的磨砺,理想逐渐模糊,碌碌一生似乎是命定的归宿,很多人认命了。但是我不相信!我喜欢北岛那句诗:“告诉你吧,世界/我--不--相--信!/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但当我真的走出中新社那扇大门时,二十二年沉甸甸的努力似乎顷刻间化为乌有,而未来变得从未有过的模糊、不确定。妻子鼓励我说,以后成不成无所谓,只要你开心,大不了咱们用房子养老。
就这样,我走进了开心麻花。不久前有朋友问我,当时为什么敢于在四十多岁的高龄下海?我说,我对钱没有太多的欲望,下海本来是为了找乐,但找到的不仅是乐。
乔布斯说,我很清楚唯一使我一直走下去的,就是做我无比钟爱的事。
于川、孙维宁、还有我们那一届很多同学,无论多么坎坷,无论走过多少弯路,也许默默无闻,但都坚守梦想,都在脚踏实地地做着自己无比钟爱的事,他们是这个时代的脊梁。你们如此年轻,有着大把时间,有着足够多的选择,未来有着无限可能,还会担心骨感刺破丰满吗?那么,请勇敢地出发吧!
鲁迅先生认为,人类要经历生存、温饱、发展三阶段。现实人生中,每个人都在追求着,有人注重地位,有人注重财富,有人注重内心,有人注重形而下。在我看来,真相是每个人都试图从不同的路径探求人生的意义、理想和幸福感。
我想说说我的幸福感。每当开心麻花结束演出,剧院里响起观众潮水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我总感觉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激荡,眼眶不断湿润,难以言表的各种愉悦、幸福、感恩之情涌上心头,那种感觉是金钱、地位都换不来的,是其他任何形式的所谓成功换不来的,因为观众就坐在对面,我们可以真切地感受他们的呼吸、他们的欢乐。
2012年4月,北京一位随时可能生产的准妈妈带着全套住院的行李走进我们的剧场;2012年6月,深圳一位准妈妈在看戏两小时后生女,发微博感谢开心麻花让她的女儿在笑声中来到人间;2013年12月,北京一位脑手术患者的最大心愿就是手术前看一场开心麻花;2013年1月,北京一对准备离婚的夫妻在看戏后私信演员,感谢开心麻花让他们明白了真爱,他们会珍惜彼此,携手以后的人生„„
生命有限,快乐永恒,传递快乐是有功德的,能给那么多朋友带来欢乐,不仅我们个人是快乐的,我们的人生也因此更有意义!我快乐,我存在!
第四篇:卢新宁在北大2012年研究生毕业典礼上的讲话
卢新宁在北大2012年研究生毕业典礼上的讲话(2012-07-05 06:47:28)
在怀疑的时代依然需要信仰
敬爱的老师和亲爱的同学们:
上午好!
谢谢你们叫我回家。让我有幸再次聆听老师的教诲,分享我亲爱的学弟学妹们的特殊喜悦。
一进家门,光阴倒转,刚才那些美好的视频,同学的发言,老师的讲话,都让我觉得所有年轻的故事都不曾走远。可是,站在你们面前,亲爱的同学们,我才发现,自己真的老了。1988年,我本科毕业的时候,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还没有出生。
就像刚才那首歌唱的,“记忆中最美的春天,难以再回首的昨天”。如果把生活比作一段将理想“变现”的历程,我们只是一叠面额有限的现钞,而你们是即将上市的股票。从一张白纸起步的书写,前程无远弗届,一切皆有可能。面对你们,我甚至缺少一分抒发“过来人”心得的勇气。
但我先生力劝我来,我的朋友也劝我来,他们都是84级的中文系学长。今天,他们有的仍然是一介文人,清贫淡泊;有的已经主政一方,功成名就;有的发了财做了“富二代”的爹,也有的离了婚、生活并不如意,但在网上交流时,听说有今天这样一个机会,他们都无一例外地让我一定要来,代表他们,代表那一代人,向自己的弟弟妹妹说点什么。
是的,跟你们一样,我们曾在中文系就读,甚至读过同一门课程,青涩的背影都曾被燕园的阳光,定格在五院青藤缠满的绿墙上。但那是上个世纪的事了,我们之间横亘着20多年的时光。那个时候我们称为理想的,今天或许你们笑称其为空想;那时的我们流行书生论政,今天的你们要面对诫勉谈话;那时的我们熟悉的热词是民主、自由,今天的你们记住的是“拼爹”、“躲猫猫”、“打酱油”;那个时候的我们喜欢在三角地游荡,而今天的你们习惯隐形于伟大的互联网。
我们那时的中国依然贫穷却豪情万丈,而今天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还在苦苦寻找迷失的幸福,无数和你们一样的青年喜欢用“囧”形容自己的处境。
20多年时光,中国到底走了多远?存放我们青春记忆的“三角地”早已荡然无存,见证你们少年心绪的“一塔湖图”正在创造新的历史。你们这一代人,有着远比我们当年更优越的条件,更广博的见识,更成熟的内心,站在更高的起点。
我们想说的是,站在这样高的起点,由北大中文系出发,你们不缺前辈大师的庇荫,更不少历史文化的熏染。《诗经》《楚辞》的世界,老庄孔孟的思想,李白杜甫的词章,构成了你们生命中最为激荡的青春时光。我不需要提醒你们,未来将如何以具体琐碎消磨这份浪漫与绚烂;也不需要提醒你们,人生将以怎样的平庸世故,消解你们的万丈雄心;更不需要提醒你们,走入社会,要如何变得务实与现实,因为你们终将以一生浸淫其中。我唯一的害怕,是你们已经不相信了——不相信规则能战胜潜规则,不相信学场有别于官场,不相信学术不等于权术,不相信风骨远胜于媚骨。你们或许不相信了,因为追求级别的越来越多,追求真理的越来越少;讲待遇的越来越多,讲理想的越来越少;大官越来越多,大师越来越少。因此,在你们走向社会之际,我想说的只是,请看护好你曾经的激情和理想。在这个怀疑的时代,我们依然需要信仰。
也许有同学会笑话,大师姐写报社论写多了吧,这么高的调子。可如果我告诉各位,这是我的那些中文系同学,那些不管今天处于怎样的职位,遭遇过怎样的人生的同学共同的想法,你们是否会稍微有些重视?是否会多想一下为什么二十多年过去,他们依然如此? 我知道,与我们这一代相比,你们这一代人的社会化远在你们踏上社会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国家的盛世集中在你们的大学时代,但社会的问题也凸显在你们的青春岁月。你们有我们不曾拥有的机遇,但也有我们不曾经历的挑战。
文学理论无法识别毒奶粉的成分,古典文献挡不住地沟油的泛滥。当利益成为唯一的价值,很多人把信仰、理想、道德都当成交易的筹码,我很担心,“怀疑”会不会成为我们时代否定一切、解构一切的“粉碎机”?我们会不会因为心灰意冷而随波逐流,变成钱理群先生所言“精致利己主义”,世故老到,善于表演,懂得配合?而北大会不会像那个日本年轻人所说的,“有的是人才,却并不培养精英”?
我有一位清华毕业的同事,从大学开始,就自称是“北大的跟屁虫”。对北大人甚是敬重。谈到“大清王朝北大荒”江湖传言,他特认真地对我说:“这个社会更需要的,不是北大人的适应,而是北大人的坚守。”
这让我想起中文系百年时,陈平原先生的一席话。他提到西南联大时的老照片给自己的感动:一群衣衫褴褛的知识分子,气宇轩昂地屹立于天地间。这应当就是国人眼里北大人的形象。不管将来的你们身处何处,不管将来的你们从事什么职业,是否都能常常自问,作为北大人,我们是否还存有那种浩然之气?那种精神的魅力,充实的人生,“天地之心、生民之命、往圣绝学”,是否还能在我们心中激起共鸣?
马克思曾慨叹,法兰西不缺少有智慧的人但缺少有骨气的人。今天的中国,同样不缺少有智慧的人但缺少有信仰的人。也正因此,中文系给我们的教育,才格外珍贵。从母校的教诲出发,20多年社会生活给的我最大启示是:当许多同龄人都陷于时代的车轮下,那些能幸免的人,不仅因为坚强,更因为信仰。不用害怕圆滑的人说你不够成熟,不用在意聪明的人说你不够明智,不要照原样接受别人推荐给你的生活,选择坚守、选择理想,选择倾听内心的呼唤,才能拥有最饱满的人生。
梁漱溟先生写过一本书《这个世界会好吗?》。我很喜欢这个书名,它以朴素的设问提出了人生的大问题。这个世界会好吗?事在人为,未来中国的分量和质量,就在各位的手上。最后,我想将一位学者的话送给亲爱的学弟学妹——无论中国怎样,请记得:你所站立的地方,就是你的中国;你怎么样,中国便怎么样;你是什么,中国便是什么;你有光明,中国便不再黑暗。
谢谢大家!
第五篇: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在2010年毕业典礼上的致辞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在2010年毕业典礼上的致辞《中国要在世界上做普通好人》
同学们、老师们、各位来宾:
毕业典礼是一个向在座各位表示祝贺、激励毕业生奋发向上的场合。但是,我本人虽然从事行政工作多年,却一直没有学会煽情的本事,比如讲话在什么地方提高声调,停顿一下,等着听众鼓掌等等。当然,讲几句应景的套话也不会太困难。不过想来想去,我已经过了“六十而耳顺”之年,应该不太在乎别人怎么议论自己,还是回归本色为好。今天我就讲讲关于人生目标的心里话,与同学们交流。主题是“持平常心,做普通人”。
三句话不离本行。我在学术工作中侧重研究美国,也离不开中美比较和中美关系。我的一个观点是,美国有很多值得中国学习的地方,但至少有两个方面不能学。
第一个不能学的方面,是美国对自然资源的巨大消耗,以及美国人的超前消费。中美两国领土面积相当,而美国的地理位置、自然禀赋远远优于中国,人口却只有中国的五分之一多一点。如果中国人达到美国人那样耗费物质资源的程度,大家都住大房子、开大车,中国受不了,地球也受不了。所以,就人均物质生活和消费水平而言,除非美国犯自杀式的错误,中国将永远赶不上美国,也不应该设定赶超
美国的目标。
第二个不能学的方面,是当领导世界的超级大国。美国在许多方面都是独一无二的。别的国家当不了超级大国,苏联当了一次又跌了下来。毛泽东以来的中国领导人反复说中国永远不做超级大国,这不是外交辞令,而是中国的国情和发展目标所决定的。
因此,我认为中国在世界上不应当想当另一个美国,想当也当不上。那么,中国在世界舞台上的战略目标应该是什么呢?我想,目标应该是营造一个有利于中国自身发展的外部环境,集中力量办好自己的事。老大还是老
二、老三的排名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民健康幸福,社会公正祥和,自然生态平衡,国家以平等的姿态,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从国家战略目标想到个人奋斗目标。同学们毕业之后,各奔东西。你们当中如果有人将来当上学术带头人、企业老总、部门负责人、国家领导人、联合国秘书长,步步高升,出人头地,我会祝贺你们。但是,客观地说,在座的同学们虽然个个意气风发,前途似锦,毕业于令多少中国人向往的北大,大多数将来还是会成为普通人。何以见得?参加我们学院一年一度的院友会,或者若干年后同学们重新团聚,就明白了。毛泽东诗词里说:“六亿神州尽舜尧”,“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很激动人心啊。但真正比得上舜尧、数得上风流人物的,又有
几个?所以,如果大家能够成为健康幸福的普通公民,我同样会祝贺你们,或者更要祝贺你们,因为作为普通人,也许能活得更潇洒,更轻松,更本色,更能实现自身价值。
除了希望大家当健康幸福的普通人,我还希望大家都当好人。好人的标准是什么?最低标准,就是善待自己的亲友同事,当学生不考场作弊,当学者不抄袭剽窃,当包工头不偷工减料,当商人不卖假冒伪劣产品,当官员不贪污腐败,等等。这些标准听起来不高,真正做到还不那么简单。在当今社会里,当普通的好人相对容易,想出人头地又想当好人,是很不容易的。如果你把自己的奋斗目标定得很高,非要当“人上人”,而命运之星又没有高照到你头上,要么你会很失望很郁闷,要么你就难免违背最低的道德准则。所以,把人生目标定得低一点,更容易当个好人。这也是我祝愿大家持平常心、做普通人的一个原因。
做普通的好人,并不意味着没有事业心,或者不对他人和社会有所奉献。诸葛亮在《诫子书》中说:“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薄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也就是说,修身养德和明志致远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说到诸葛亮,我又要回到本行———国际政治了。在明志致远方面,诸葛亮无可挑剔。但是在治国方面,他虽然曾经达到过一时辉煌,却不懂得国家需要休养生息,韬光养晦。他不顾国力积弱,非要和比自己强大得多的魏国一争高下,最终未能成就一统天下的大业。如果诸葛丞相能够把战略目标定得低一点,或者彻底改变战略思路,在成都主持召开三国峰会,充分施展个人魅力和外交才干,争取签订和约,促进合作共赢,则社稷幸甚,百姓少被折腾,他自己也能多享受几年天伦之乐。
扯远了,在说更多的错话之前,赶紧收场。还是一句话:祝愿同学们、老师们、各位嘉宾健康幸福!▲(作者是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该文是作者在其学院2010年毕业典礼上的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