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余光中散文《我的四个假想敌》读后感(通用)
余光中散文《我的四个假想敌》读后感范文(通用5篇)
认真品味一部名著后,你有什么总结呢?为此需要认真地写一写读后感了。那么读后感到底应该怎么写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余光中散文《我的四个假想敌》读后感范文(通用5篇),仅供参考,欢迎大家阅读。
《我的四个假想敌》读后感1第一次了解到《我的四个假想敌》这篇散文时,好像有点改变了我对散文的印象。以前,我对散文的感觉是无病呻吟,无聊散漫这种,不过读了这篇散文,才发现原来散文之中也不乏贴近生活、形散而神不散的佳作。
这篇文章中,将女儿的男友或者追求者比喻成自己的敌人,由此可以看出父亲对女儿的不舍与依恋。作为一个女儿,我想切实地体会一下父亲的感受,怀着这样的心态拜读了这篇文章。读的过程中,才发现字里行间都是父亲的不安与不满。让人感受到的是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而不是平时所了解的那个心系家国天下的诗人作家。从而也让我体会到了天下所有父亲的忧虑和无奈。
作者在文中提到说“做母亲的往往位居要冲,自然而然成了女儿的亲密顾问,甚至亲密战友,作战的对象不是男友,却是父亲。”从这句话中,我感受到了作为父亲的遗憾和无可奈何。在我们年少无知的时候,父亲是我们最好的玩伴,天天给我们“当牛做马”,玩的不亦乐乎。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儿有了许多小秘密,一些女孩之间的秘密。这些私密是不能对父亲说的,只能给同为女性的母亲倾诉。久而久之,女儿与母亲的关系近了,与此同时,与父亲的心开始变得遥远了。
又如“冥冥之中,有四个“少男”正偷偷袭来,虽然蹑手蹑足,屏声止息,我却感到背后有四双眼睛,像所有的坏男孩那样,目光灼灼,心存不轨,只等时机一到,便会站到亮处,装出伪善的笑容,叫我岳父。”这句话,传递给我们的便是父亲的不安与恐惧。作为天一样的父亲,已经习惯了为子女遮风挡雨,突然有一天,翼下的雏儿不再需要自己的庇护,这样的失落是让人难以承受的。更何况,在父亲看了,不远处还有一些“天敌”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家孩子,这样的担心是每一个父母都有的。试问天下父母有谁愿意自己的孩子落入“虎口”呢?由此,作者的忧虑是可以理解的。
再如,“四个女儿也自有不乖的时候,在恼怒的心情下,我就恨不得四个假想敌赶快出现,把她们统统带走。但是那一天真要来到时,我一定又会懊悔不已。”这句话把父亲面对女儿的矛盾心理完全地,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了读者。当女儿调皮捣蛋,让人苦恼时,希望她们赶紧嫁出去;然而当女儿真正嫁人时,父亲又是万分不舍的。这样的心态跟我们自己的父母是一样的。每次放假回家,父亲总是嫌我太过吵闹,让我赶快回学校。可是当我真正要离家归校时,他又总是用那满含不舍的眼神送我上车。我只是到外地求学而已,父亲都是如此不舍,要是我真正要出嫁的话,不知父亲到底会用怎样的心态送我上“轿”。
这篇作品中还有很多话语能够引起我的共鸣,或者让我心生感悟。可是在这儿不便一一赘述,以免给人繁富杂乱的感觉。
总之,这篇散文用幽默的语言,机智的叙述将自己的恐惧、无奈完完本本地呈现给了读者。更是用一些熟语、典故将全文的结构串联起来,使其更加圆润连贯,耐人寻味。
《我的四个假想敌》读后感2对余光中的印象一直定格在《乡愁》那首诗,一次偶然机缘读了余先生的《我的四个假想敌》,让我对余先生有了新的了解。如果说乡愁中的情感是深沉、庄严,《我的四个假想敌》却是故示慷慨,伪作轻松般的复杂。
余先生的四个假想敌是自己的四个未来女婿,对四个女婿的复杂情感、人生况味全体现在了一篇精美的散文中,从先生的文中除了体会他依依不舍、爱女情切的人之常情外还可以欣赏一下他的嫁女观。
如“在理性上,我愿意“有婿无类”,做一个大大方方的世界公民。但是在感情上,还没有大方到让一个臂毛如猿的小伙子把我的女儿抱过门槛。”
再如,“省籍无所谓,”“那么学识呢?”
“学什么都可以。也不一定要是学者,学者往往不是好女婿,更不是好丈夫。只有一点:中文必须精通。中文不通,将祸延吾孙!”
“相貌重不重要?”
“这种事,我女儿自己会注意,怎么会要我来操心?”
愿天下有女待嫁的父亲有机会读读余先生的这篇文,从而放一放伪轻松的心情!
《我的四个假想敌》读后感3比起余光中,爸爸的敌人少了两个,算是幸运的吧!爸爸不用像余光中一样一次要操心四个敌人呢!
余光中的俏皮又幽默的文章—我的四个假想敌,用非常轻松愉快的方式告诉我们他的不安与排拒感,对於女儿们的男友,不论是把他们形容成摘水果的人或是敌军,在在都表达了一种审慎及戒备的的心态;相对的,我的爸爸可从不像余先生一样把此种心态表露於外,让我们这两个女儿知道,或许可以说,我们从来也不清楚爸爸对於我们交男友是怎样的心态、怎样的心情,根本也就不清楚爸爸是不是也把男朋友当成了假想敌?不过,哪来的假想敌可想啊!根本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没见著,爸爸也就无须操心了。
「作母亲的往往位居要冲,自然而然成了女儿的亲密顾问,甚至是亲密战友。」妈妈通常比爸爸来的早知道消息。纵使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女儿跟妈妈之间也会相互讨论,纵使只有一点小小的暧昧,母女俩也可以聊的非常的愉快,甚至妈妈会比女儿更加高兴,甚至还会问:「你们到底在一起了没?」然而爸爸总是最后知道消息的人。不论爸爸是否知道最新消息,在我们到了一定的年龄之时,他总是无时无刻地提醒著我们:「要认真读书。不要随便和男生出去!要随时注意自己的安全!千万不要忘了读书才是自己的本分啊!」每一次的提醒总让人觉得是多余的,因为我们都自认为非常的聪明,自己会注意到的,不需要爸爸的提醒。然而,在这些提醒的话语中,是否就暗示著如同余光中对於女儿男友的排拒感,我不知道,只是觉得爸爸很可爱,爸爸的可爱是在对於交男朋友的事竟想用朴拙的技巧就想阻止女儿对恋爱的憧憬,一切显得有点天真。
余光中用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我父亲用右手操作重物,用左手支撑家屋,余光中用幽默有趣的文章,娓娓道出内心对女儿的心系;我父亲用简单的几句提醒,守护著女儿的幸福。我在想,虽然父亲并不是个出色的文学家,也不会写出一篇脍炙人口、感动人心的巨作,但是在内心底为女儿思量与关爱绝对不亚於巨作的感人。我的父亲没有假想敌,有的只是对女儿的安全与未来的担忧,有的只是对女儿的幸福的关怀。
《我的四个假想敌》读后感4余光中的这篇文章写的很有意思,看着四个如花似玉女儿的父亲时刻警觉会有假想敌来攻城掠寨。读罢顿觉吾苏宅危险已不远矣,好在我只面对一个敌人,不似老余要面对四个,但是,万一,唱唱日后特别招眼,给我陆陆续续招回来若干追求者呢,吾岂不是要以一五十知天命之驱独自应对若干二十多如狼似虎的小青年,生女儿何其麻烦也。
但是,不对呀,我担心的不是以上这些啊,我担心的并不是数量,而是最终有一天终会有一人把我的唱唱领走。一想到这很是怅然,既已生之养之为何又要眼睁睁的失去。
不舍,不甘,不忍,不乐,也许要到失去之日方知其中滋味。至少余光中有四个女儿,可以逐步的失去,分开来就没有那么痛了,我可是只有一个,一下子就全没了。
万一,老余家四个女儿要举行集体婚礼呢,那他岂不是比我还痛,呵呵。
但是,即使比别人痛少那么一点点还是掩饰不了我的痛。“人生就是在不断前行中成长。”这句话我觉得应该改成:人生就是在不断前行中失去,而失去才让我们成长。我可以拒绝成长,但是我没法做到不失去。所以成长往往对应着“无能为力”。
老余的`这篇文章写的嬉笑怒骂很是有趣,不像我这读后感写的读来让人伤感,不好,不好。
《我的四个假想敌》读后感5和父亲亲密无间是20年前的事情了,记忆中和父亲可以亲密到坐在他腿上的情景依稀只得一次,仿佛是看某部电视剧中听到“白马王子”一词,爬上父亲的腿去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记得他的回答了,大概是“女孩心中喜欢的男孩”之类的话吧,他是从来都给我以正确而真实的解释的。
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和父亲生气了,一连讴了好几天的气,最终好象还是他来找我说话的。忘记是什么原因了,但现在想来,我原来从小就这么倔强,再想想当时的父亲,该是何等的失落——从来都是听他指挥的女儿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脾气了,而这脾气是从与他对抗开始的。从那以后,再没有抱过他、坐在他腿上,更别说象别的女儿一样大方地亲吻自己的父亲。其实,并非是那一次矛盾结下的恶果,还是与我自身性情有关,或许追究下来还是和他的基因有关,毕竟我也是得他遗传。我和他一样,都是感情越深越深埋,从来也不愿轻易表达的人。于是,这20多年来,我和父亲的感情竟象互相倾心却没有把握的情人的一样,只在心中烧着,一旦见面了,都是平淡之极的面颜相对,不知该怎么亲昵。
所以,我一度以为他是冷血的,因为他极少笑,对孩子对妻子都是如此,我甚至曾经以为他从来不爱母亲。只是后来听见母亲说她与父亲之间的趣事,才知道原来他竟然还有和母亲“打情骂俏”的时候呢,只是这种脸孔待一转身面对我们的时候就又变了。后来,我翻看我成长的照片,惊奇的发现我竟是从小就不会笑的,从幼儿园到小学的那些照片中,一眼就能从同学中认出自己,因为只有我是一张“法官”的脸,极其不符合当时的年纪。这一点倒是长大了改善起来。于是,我知道了,我和他是一样的,脸上是不会笑的,一切的情感都在心中,都在与自己相处的时空里。
看完余光中先生的这篇文章,觉得他真是写尽了一个为人父的心思,我假象这也是我父亲的所想,其实这就是他的所想吧。他也是一直如此珍视我,不愿我出阁又担心我没有归宿的啊。现在对我来说,嫁与不嫁远没有父亲是否在乎我那么重要了。
第二篇:余光中散文《我的四个假想敌》原文及读后感
余光中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余光中散文《我的四个假想敌》原文】
二女幼珊在港参加侨生联考,以第一志愿分发台大外文系。听到这消息,我松了一口气,从此不必担心四个女儿通通嫁给广东男孩了。
我对广东男孩当然并无偏见,在港六年,我班上也有好些可爱的广东少年,颇讨老师的欢心,但是要我把四个女儿全都让那些“靓仔”、“叻仔”掳掠了去,却舍不得。不过,女儿要嫁谁,说得洒脱些,是她们的自由意志,说得玄妙些呢,是因缘,做父亲的又何必患得患失呢?何况在这件事上,做母亲的往往位居要冲,自然而然成了女儿的亲密顾问,甚至亲密战友,作战的对象不是男友,却是父亲。等到做父亲的惊醒过来,早已腹背受敌,难挽大势了。
在父亲的眼里,女儿最可爱的时候是在十岁以前,因为那时她完全属于自己。在男友的眼里,她最可爱的时候却在十七岁以后,因为这时她正像毕业班的学生,已经一心向外了。父亲和男友,先天上就有矛盾。对父亲来说,世界上没有东西比稚龄的女儿更完美的了,唯一的缺点就是会长大,除非你用急冻术把她久藏,不过这恐怕是违法的,而且她的男友迟早会骑了骏马或摩托车来,把她吻醒。
我未用太空舱的冻眠术,一任时光催迫,日月轮转,再揉眼时,怎么四个女儿都已依次长大,昔日的童话之门砰地一关,再也回不去了。四个女儿,依次是珊珊、幼珊、佩珊、季珊。简直可以排成一条珊瑚礁。珊珊十二岁的那年,有一次,未满九岁的佩珊忽然对来访的客人说:“喂,告诉你,我姐姐是一个少女了!”在座的大人全笑了起来。
曾几何时,惹笑的佩珊自己,甚至最幼稚的季珊,也都在时光的魔杖下,点化成“少女”了。冥冥之中,有四个“少男”正偷偷袭来,虽然蹑手蹑足,屏声止息,我却感到背后有四双眼睛,像所有的坏男孩那样,目光灼灼,心存不轨,只等时机一到,便会站到亮处,装出伪善的笑容,叫我岳父。
我当然不会应他。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我像一棵果树,天长地久在这里立了多年,风霜雨露,样样有份,换来果实累累,不胜负荷。而你,偶尔过路的小子,竟然一伸手就来摘果子,活该蟠地的树根绊你一交!
而最可恼的,却是树上的果子,竟有自动落入行人手中的样子。树怪行人不该擅自来摘果子,行人却说是果子刚好掉下来,给他接着罢了。这种事,总是里应外合才成功的。当初我自己结婚,不也是有一位少女开门揖盗吗?“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说得真是不错。不过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同一个人,过街时讨厌汽车,开车时却讨厌行人。现在是轮到我来开车。
好多年来,我已经习于和五个女人为伍,浴室里弥漫着香皂和香水气味,沙发上散置皮包和发卷,餐桌上没有人和我争酒,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戏称吾庐为“女生宿舍”,也已经很久了。做了“女生宿舍”的舍监,自然不欢迎陌生的男客,尤其是别有用心的一类。但自己辖下的女生,尤其是前面的三位,已有“不稳”的现象,却令我想起叶慈的一句诗:
一切已崩溃,失去重心。
我的四个假想敌,不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学医还是学文,迟早会从我疑惧的迷雾里显出原形,一一走上前来,或迂回曲折,嗫嚅其词,或开门见山,大言不惭,总之要把他的情人,也就是我的女儿,对不起,从此领去。无形的敌人最可怕,何况我在亮处,他在暗里,又有我家的“内奸”接应,真是防不胜防。只怪当初没有把四个女儿及时冷藏,使时间不能拐骗,社会也无由污染。现在她们都已大了,回不了头。我那四个假想敌,那四个鬼鬼祟祟的地下工作者,也都已羽毛丰满,什么力量都阻止不了他们了。先下手为强,这件事,该乘那四个假想敌还在襁褓的时候,就予以解决的。至少美国诗人纳许(Ogden Nash,1902~1971)劝我们如此。
他在一首妙诗《由女婴之父来唱的歌》之中,说他生了女儿吉儿之后,惴惴不安,感到不知什么地方正有个男婴也在长大,现在虽然还浑浑噩噩,口吐白沫,却注定将来会抢走他的吉儿。于是做父亲的每次在公园里看见婴儿车中的男婴,都不由神色一变,暗暗想:“会不会是这家伙?”
想着想着,他“杀机陡萌”,便要解开那男婴身上的别针,朝他的爽身粉里撒胡椒粉,把盐撒进他的奶瓶,把沙撒进他的菠菜汁,再扔头优游的鳄鱼到他的婴儿车里陪他游戏,逼他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而去,去娶别人的女儿。足见诗人以未来的女婿为假想敌,早已有了前例。
不过一切都太迟了。当初没有当机立断,采取非常措施,像纳许诗中所说的那样,真是一大失策。如今的局面,套一句史书上常见的话,已经是“寇入深矣!”女儿的墙上和书桌的玻璃垫下,以前的海报和剪报之类,还是披头,拜丝,大卫·凯西弟的形象,现在纷纷都换上男友了。至少,滩头阵地已经被入侵的军队占领了去,这一仗是必败的了。记得我们小时,这一类的照片仍被列为机密要件,不是藏在枕头套里,贴着梦境,便是夹在书堆深处,偶尔翻出来神往一番,哪有这么二十四小时眼前供奉的?
这一批形迹可疑的假想敌,究竟是哪年哪月开始入侵厦门街余宅的,已经不可考了。只记得六年前迁港之后,攻城的军事便换了一批口操粤语少年来接手。至于交战的细节,就得问名义上是守城的那几个女将,我这位“昏君”是再也搞不清的了。只知道敌方的炮火,起先是瞄准我家的信箱,那些歪歪斜斜的笔迹,久了也能猜个七分;继而是集中在我家的电话,“落弹点”就在我书桌的背后,我的文苑就是他们的沙场,一夜之间,总有十几次脑震荡。那些粤音平上去入,有九声之多,也令我难以研判敌情。现在我带幼珊回了厦门街,那头的广东部队轮到我太太去抵挡,我在这头,只要留意台湾健儿,任务就轻松多了。
信箱被袭,只如战争的默片,还不打紧。其实我宁可多情的少年勤写情书,那样至少可以练习作文,不致在视听教育的时代荒废了中文。可怕的还是电话中弹,那一串串警告的铃声,把战场从门外的信箱扩至书房的腹地,默片变成了身历声,假想敌在实弹射击了。更可怕的,却是假想敌真的闯进了城来,成了有血有肉的真敌人,不再是假想了好玩的了,就像军事演习到中途,忽然真的打起来了一样。真敌人是看得出来的。在某一女儿的接应之下,他占领了沙发的一角,从此两人呢喃细语。嗫嚅密谈,即使脉脉相对的时候,那气氛也浓得化不开,窒得全家人都透不过气来。这时几个姐妹早已回避得远远的了,任谁都看得出情况有异。万一敌人留下来吃饭,那空气就更为紧张,好像摆好姿势,面对照相机一般。平时鸭塘一般的餐桌,四姐妹这时像在演哑剧,连筷子和调羹都似乎得到了消息,忽然小心翼翼起来。明知这僭越的小子未必就是真命女婿,(谁晓得宝贝女儿现在是十八变中的第几变呢?)心里却不由自主升起一股淡淡的敌意。也明知女儿正如将熟之瓜,终有一天会蒂落而去,却希望不是随眼前这自负的小子。
当然,四个女儿也自有不乖的时候,在恼怒的心情下,我就恨不得四个假想敌赶快出现,把她们统统带走。但是那一天真要来到时,我一定又会懊悔不已。我能够想象,人生的两大寂寞,一是退休之日,一是最小的孩子终于也结婚之后。宋淇有一天对我说:“真羡慕你的女儿全在身边!”真的吗?至少目前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羡之处。也许真要等到最小的季珊也跟着假想敌度蜜月去了,才会和我存并坐在空空的长沙发上,翻阅她们小时相簿,追忆从前,六人一车长途壮游的盛况,或是晚餐桌上,热气蒸腾,大家共享的灿烂灯光。人生有许多事情,正如船后的波纹,总要过后才觉得美的。这么一想,又希望那四个假想敌,那四个生手笨脚的小伙子,还是多吃几口闭门羹,慢一点出现吧。
袁枚写诗,把生女儿说成“情疑中副车”,这书袋掉得很有意思,却也流露了重男轻女的封建意识。照袁枚的说法,我是连中了四次副车,命中率够高的了。余宅的四个小女孩现在变成了四个小妇人,在假想敌环伺之下,若问我择婿有何条件,一时倒恐怕答不上来。沉吟半晌,我也许会说:“这件事情,上有月下老人的婚姻谱,谁也不能窜改,包括韦固,下有两个海誓山盟的情人,‘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我凭什么要逆天拂人,梗在中间?何况终身大事,神秘莫测,事先无法推理,事后不能悔棋,就算交给21世纪的电脑,恐怕也算不出什么或然率来。倒不如故示慷慨,伪作轻松,博一个开明父亲的美名,到时候带颗私章,去做主婚人就是了。”
问的人笑了起来,指着我说:“什么叫做‘伪作轻松’?可见你心里并不轻松。”
我当然不很轻松,否则就不是她们的父亲了。例如人种的问题,就很令人烦恼。万一女儿发痴,爱上一个耸肩摊手口香糖嚼个不停的小怪人,该怎么办呢?在理性上,我愿意“有婿无类”,做一个大大方方的世界公民。但是在感情上,还没有大方到让一个臂毛如猿的小伙子把我的女儿抱过门槛。
现在当然不再是“严夷夏之防”的时代,但是一任单纯的家庭扩充成一个小型的联合国,也大可不必。问的人又笑了,问我可曾听说混血儿的聪明超乎常人。我说:“听过,但是我不希罕抱一个天才的‘混血孙’。我不要一个天才儿童叫我Grandpa,我要他叫我外公。”问的人不肯罢休:“那么省籍呢?”
“省籍无所谓,”我说。“我就是苏闽联姻的结果,还不坏吧?当初我母亲从福建写信回武进,说当地有人向她求婚。娘家大惊小怪,说‘那么远!怎么就嫁给南蛮!’后来娘家发现,除了言语不通之外,这位闽南姑爷并无可疑之处。这几年,广东男孩锲而不舍,对我家的压力很大,有一天闽粤结成了秦晋,我也不会感到意外。如果有个台湾少年特别巴结我,其志又不在跟我谈文论诗,我也不会怎么为难他的。至于其他各省,从黑龙江直到云南,口操各种方言的少年,只要我女儿不嫌他,我自然也欢迎。”
“那么学识呢?”
“学什么都可以。也不一定要是学者,学者往往不是好女婿,更不是好丈夫。只有一点:中文必须精通。中文不通,将祸延吾孙!”
客又笑了。“相貌重不重要?”他再问。
“你真是迂阔之至!”这次轮到我发笑了。“这种事,我女儿自己会注意,怎么会要我来操心?”
笨客还想问下去,忽然门铃响起。我起身去开大门,发现长发乱处,又一个假想敌来掠余宅。
【余光中《我的四个假想敌》读后感篇一】
和父亲亲密无间是20年前的事情了,记忆中和父亲可以亲密到坐在他腿上的情景依稀只得一次,仿佛是看某部电视剧中听到“白马王子”一词,爬上父亲的腿去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记得他的回答了,大概是“女孩心中喜欢的男孩”之类的话吧,他是从来都给我以正确而真实的解释的。
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和父亲生气了,一连讴了好几天的气,最终好象还是他来找我说话的。忘记是什么原因了,但现在想来,我原来从小就这么倔强,再想想当时的父亲,该是何等的失落--从来都是听他指挥的女儿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脾气了,而这脾气是从与他对抗开始的。从那以后,再没有抱过他、坐在他腿上,更别说象别的女儿一样大方地亲吻自己的父亲。其实,并非是那一次矛盾结下的恶果,还是与我自身性情有关,或许追究下来还是和他的基因有关,毕竟我也是得他遗传。我和他一样,都是感情越深越深埋,从来也不愿轻易表达的人。于是,这20多年来,我和父亲的感情竟象互相倾心却没有把握的情人的一样,只在心中烧着,一旦见面了,都是平淡之极的面颜相对,不知该怎么亲昵。
所以,我一度以为他是冷血的,因为他极少笑,对孩子对妻子都是如此,我甚至曾经以为他从来不爱母亲。只是后来听见母亲说她与父亲之间的趣事,才知道原来他竟然还有和母亲“打情骂俏”的时候呢,只是这种脸孔待一转身面对我们的时候就又变了。后来,我翻看我成长的照片,惊奇的发现我竟是从小就不会笑的,从幼儿园到小学的那些照片中,一眼就能从同学中认出自己,因为只有我是一张“法官”的脸,极其不符合当时的年纪。这一点倒是长大了改善起来。于是,我知道了,我和他是一样的,脸上是不会笑的,一切的情感都在心中,都在与自己相处的时空里。
看完余光中先生的这篇文章,觉得他真是写尽了一个为人父的心思,我假象这也是我父亲的所想,其实这就是他的所想吧。他也是一直如此珍视我,不愿我出阁又担心我没有归宿的啊。现在对我来说,嫁与不嫁远没有父亲是否在乎我那么重要了。
【余光中《我的四个假想敌》读后感篇二】
余光中的这篇文章写的很有意思,看着四个如花似玉女儿的父亲时刻警觉会有假想敌来攻城掠寨。读罢顿觉吾苏宅危险已不远矣,好在我只面对一个敌人,不似老余要面对四个,但是,万一,唱唱日后特别招眼,给我陆陆续续招回来若干追求者呢,吾岂不是要以一五十知天命之驱独自应对若干二十多如狼似虎的小青年,生女儿何其麻烦也。
但是,不对呀,我担心的不是以上这些啊,我担心的并不是数量,而是最终有一天终会有一人把我的唱唱领走。一想到这很是怅然,既已生之养之为何又要眼睁睁的失去。
不舍,不甘,不忍,不乐,也许要到失去之日方知其中滋味。至少余光中有四个女儿,可以逐步的失去,分开来就没有那么痛了,我可是只有一个,一下子就全没了。
万一,老余家四个女儿要举行集体婚礼呢,那他岂不是比我还痛,呵呵。
但是,即使比别人痛少那么一点点还是掩饰不了我的痛。“人生就是在不断前行中成长。”这句话我觉得应该改成:人生就是在不断前行中失去,而失去才让我们成长。我可以拒绝成长,但是我没法做到不失去。所以成长往往对应着“无能为力”。
老余的这篇文章写的嬉笑怒骂很是有趣,不像我这读后感写的读来让人伤感,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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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四个假想敌》
余光中
教学目标:通过本文,涵泳一种人生景况及其引发的情感心理波动;了解台湾作家余光中散文创作的成绩;把握学者智性散文的特质。
教学重点:本文对人生境况的精妙剖析;本文“学者散文”的典范风格。教学难点:学者散文的特质。教学方法:讲授 教学步骤:
一、作者简介
余光中,福建永春人,1928年生于南京。抗战时期在四川读中学,后来在金陵大学与厦门大学就学,1952年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1959年获美国爱荷华大学(LOWA)艺术硕士。先后任教台湾“东吴大学”、“师范大学”、“台湾大学”、“国立政治大学”。其间两度应美国国务院邀请,赴美国多家大学任客座教授。1972年任政治大学西语系教授兼主任。1974年至1985年任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主任。1985年至今,任高雄市“国立中山大学”教授及讲座教授。其中有六年时间兼任文学院院长及外文研究所所长。
余光中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至今驰骋文坛已逾半个世纪,涉猎广泛,被誉为“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者”。其文学生涯悠远、辽阔、深沉,为当代诗坛健将、散文重镇、著名批评家、优秀翻译家。现已出版诗集21种,散文集11种,评论集5种,翻译集13种,共40余种。
余光中作品多产,风格多变,近年在大陆各地出版的诗选、散文选、评论选、翻译等书近20种。他的《乡愁》一诗传遍华人世界,其他如《乡愁四韵》与《民歌》等,亦颇流行。散文如《听听那冷雨》与《我的四个假想敌》等亦屡入选集,并收进两岸的教科书中。
余光中的翻译以诗歌为主,也包括小说与传记;所译王尔德喜剧《不可儿戏》、《温夫人的扇子》、《理想丈夫》均曾在台、港上演。
余氏所得奖项包括,各种诗歌奖、“金鼎奖”的“歌词奖”与“主编奖”、“时报新诗奖”、“吴三连散文奖”、“吴鲁芹散文奖”、“联合报最佳书奖”(1994、1996、1998、2000);内地的《百年百种优秀中国文学图书》(余光中诗选);香港的十大好书、霍英东成就奖,2003年获颁香港中文大学荣誉文学博士。
余光中的诗文创作及翻译作品,在大陆有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广州花城出版社、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等15家出版社先后出版。余光中同时又曾主编过《蓝星》、《文星》、《现代文学》等多种重要诗文刊物。并以“总编辑”名义主编《中华现代文学大系 台湾1970-1989》共15册(小说卷、散文卷、诗卷、戏剧卷、评论卷)。
余光中在台湾与海外及大陆文学界享有盛誉。除各种文学大奖外,多次赴欧美参加国际笔会及其他文学会议并发表演讲,也多次来大陆讲学。如1992年,应中国社会科学院之邀演讲《龚自珍与雪莱》;1997年,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其诗歌散文选集共7册,他应邀前往长春、沈阳、哈尔滨、大连、北京五大城市为读者签名。吉林大学、东北大学颁赠客座教授名衔。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曾朗诵演出他的名诗《乡愁》。近年来,中央电视台《读书时间》、《东方之子》等栏目向国内观众连续推荐报导余光中先生,影响很大。
余光中先生热爱中华传统文化,热爱中国。礼赞“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他说:“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要做屈原和李白的传人”,“我的血系中有一条黄河的支流”。他是中国文坛杰出的诗人与散文家,他目前仍在“与永恒拔河”。呼吸在当今,却已经进入了历史,他的名字已经醒目地镂刻在中国新文学的史册上。
二、文本详析
本文是一篇亲情题材的散文。
余光中是较早论及所谓“学者散文”的批评家,认为这一类散文是中国现代散文的四大类型之一,“尤以融合情趣、智慧和学问的文章为主。它反映一个有深厚的文化背景的心灵,往往令读者心旷神怡,既羡且敬”。余光中即是实践这一类型散文创作的知名作家。像本文这样的亲情题材,也被他写得书卷气十足,当然还有情趣和智慧。
(一)结构
本文可分为四个结构层次:
第一部分(开头三个自然段):写“我”不愿四个女儿全都嫁给广东男孩,但又明白为父者于此事实在是无能为力,父亲与男友,先天就有矛盾。
第二部分(从“我未用太空舱的冻眠术”至“早已有了前例”):写女儿一个个长成少女,却“开门揖盗”,“少男”们伸手摘桃,做父亲的徒然心有不甘;又写女儿心有别属,里应外合,势有不保,于是引美国诗人为同调,竟迁怒于襁褓中的男婴──未来的女婿。
第三部分(从“不过一切都太迟了”至“慢一点出现吧”):写“城池”被攻陷、假想敌由占领滩头阵地到真的闯进城来的全过程。
第四部分(从“袁枚写诗”至全文结束):借答客问形式,论及不得已而择婿时在人种、省籍、学识、相貌等方面的考虑。
(二)内容
从内容方面看,本文重点是表达的是:“父亲”心态的精妙自剖,人生况味的细致体察。本文集中记述、剖析一种人生现象:父亲喜爱女儿,舍不得女儿离己而去、嫁作人妇。这本是一种人之常情,难得作者现身说法,以自己的个人经历为题材,淋漓尽致地叙写了为女父者的微妙心态:目睹爱女长到婚嫁年龄,不忍割舍,却无法阻拦,于是转移目标,将她们的男友一律视做“假想敌”。文中始终贯穿着“我”的矛盾复杂的心境:明知女大当嫁乃必然之势,却又无端割舍不下;心里无法轻松,只好故示明达,自为宽解;已经将女儿的男友们定为假想敌,却又郑重其事地提出种种择婿的条件„„
文章写的是“我”之心态,但其所依据的,不会只是一己的经验,也包含着他所观察到的许多父亲的共同心理。而除了自己的心理波动,作者也关注和叙写了他人的举止言笑,如小女儿的天真未凿,女儿们对男友照片的“供奉”,“假想敌”来访时与女儿的亲密状,吃饭时的哑剧,等等,均是对人情心态的生动再现,笔调幽默轻松,却是真实写照。如果只有“敌意”而没有对女儿发自内心的关爱,没有对人生况味的细致入微的体察,是难以如此真切而有情味地写出这些的。虽然“我”曾说自己是故示慷慨,伪作轻松,以图博一个开明父亲的美名,但正因为作者对生活中种种复杂微妙的情状、心态的了解,也即所谓“世事洞明”,所以文章呈现出来的,仍不失一位幽默、有同情心、善于自嘲而豁达平和的“开明父亲”的形象。
(三)艺术特点
1、巧用比喻,机智幽默。
从题目开始,作者便妙喻连篇,最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假想敌”。本文“假想敌”一语是其“文眼”。乍一读,似觉不妥:不是只有“情敌”才可称“敌”吗?父亲视女儿为掌上明珠,自然会爱屋及乌,连带女婿一同受惠,何“敌”之有呢?但仔细想来,方知作者此一义之拈出,实是一大妙喻。父亲含辛茹苦,遮风挡雨,而今果实累累,行将落入人手;与女儿十几、二十年的朝夕相处,共游共行,一旦瓜熟蒂落而去,做父亲的想到日后的寂寞,无法不患得患失;更何况还有种族、文化的感情隐忧。追寻罪魁祸首,为父者无法不将毛脚女婿视为仇“敌”,虽然究其实,仍不过是一“假想”敌罢了。此一喻既可成立,全文遂胜义迭出。
作者抓住题目中“敌”之一义,时时扣紧题旨,屡屡用军事上的术语与事物,暗喻父亲与候选女婿对女儿的争夺战,描写“敌”之情状与“我”之心态。如“位居要冲”,“腹背受敌”,“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滩头阵地已经被入侵的军队占领了去,这一仗是必败的了”;又如说自家“信箱被袭”、“电话中弹”等等,直到结尾的“假想敌来掠余宅”。这一个个个别的比喻组成了一个整体比喻,成为全文的中心意旨。它也使文章机趣盎然,惟妙惟肖地刻画了为女父者对那些女儿的“掳掠”者颇有“敌意”却又甘为败将的微妙心理。此外,“毕业班的学生”、“把她吻醒”、“机密要件”、“昏君”、“台湾健儿”、“鹅塘”等其他比喻,“来掠余宅”的一语双关,“有教无婿”、“祸延吾孙”、“混血孙”的改用成语,“心存不轨”、“开门揖盗”、“杀机陡萌”、“臂毛如猿”等夸张语,均使文章妙趣横生。
2、文笔圆熟,雅致明快。
本篇文章以叙述为主,夹叙夹议,文势起伏迂回,富于节奏,又转接自然,一气呵成,显出作者文笔的老到圆熟。同时作者以其深厚的学养,将一种普通的亲缘情感写得丰富雅致,有了一种书卷气,是将一种世俗的人之常情雅化了;而这种书卷气,不是靠“掉书袋”、靠引经据典来实现的,它表现于作者对这一人生难题的理性思考,表现于对个人心态和人情世态的明快的剖析和表达。例如“而最可恼的,却是树上的果子,竟有自动落入行人手中的样子„„”一段。一个普通的意思,作者一连用了“摘果子”、“攻堡垒”、“开汽车”三个比喻,而每个喻指又都从正反两个方面申说、辩证。寓意丰富而不晦涩,同时又表达了“我”明知“理亏”而莫可奈何的心态。全文连连暗用典故,如白马王子吻醒灰姑娘、魔杖点化长成少女、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浓得化不开、结成秦晋等,三次引用中外诗人的诗句,均恰到好处,作者深厚的学养可见一斑。行文中,自然形成了一些警句,如:“父亲和男友,先天上就有矛盾。对父亲来说,世界上没有东西比稚龄的女儿更完美的了,唯一的缺点就是会长大。”“同一个人,过街时讨厌汽车,开车时却讨厌行人。”“我宁可多情的少年勤写情书,那样至少可以练习作文,不致在视听教育的时代荒废了中文。”“人生的两大寂寞,一是退休之日,一是最小的孩子终于也结婚之后。”“人生有许多事情,正如船后的波纹,总要过后才觉得美的。”“终身大事,神秘莫测,事先无法推理,事后不能悔棋,就算交给21世纪的电脑,恐怕也算不出什么或然率来。”真是世理通达,雅洁明快。从这个角度来看,本文不但写出了自己面临人生难题之时矛盾的心境及其微妙变化,同时也通过文章,塑造了“我”── 一个态度亲切而随和、开明通达、议论风生、幽默机智而又文雅明智的学者兼作家父亲的形象。
三、思考题思路提示
1.概括与分析本文中“我”的矛盾心理。
提示:父亲喜爱女儿,目睹爱女长到婚嫁年龄,舍不得女儿离己而去、嫁作人妇,却又无法阻拦,于是转移目标,将她们的男友一律视做“假想敌”。
2.举例说明本文中作者对人生况味的细致体察。
提示: 作者关注和叙写他人的举止言笑,如小女儿的天真未凿,女儿们对男友照片的“供奉”,“假想敌”来访时与女儿的亲密状,吃饭时的哑剧,等等,均是对人情事态的生动再现。
3.本文作者的幽默风趣表现在哪些地方?
提示:妙喻连篇,抓住题目中“敌”之一义,时时扣紧题旨,屡屡用军事上的术语与事物,暗喻父亲与候选女婿对女儿的争夺战,描写“敌”之情状与“我”之心态。
4.分析本文语言上的特点。
提示:巧用比喻,善用典故,机智幽默,富书卷气。
四、资料:
《南方都市报》“2003华语文学传媒大奖之散文家奖”授奖词
余光中的散文雍容华贵。他的写作接续了散文的古老传统,也汲取了诸多现代元素。感性与知性,幽默与庄重,头脑与心肠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他独特的散文路径。他渊博的学识,总是掩饰不了天真性情的流露,他雄健的笔触,发现的常常是生命和智慧的秘密。他崇尚散文的自然、随意,注重散文的容量与弹性,他探索散文变革的丰富可能性,同时也追求汉语自身的精致、准确与神韵。他在2003出版的散文集《左手的掌纹》,虽然只是他散文篇章中的一小部分,但已充分展示出他的散文个性。他从容的气度、深厚的学养,作为散文的坚实根基,在他晚年的写作中更是成了质朴的真理。再联想起他那著名的文化乡愁、中国想象,在他身上,我们俨然看到了一个文化大家的风范和气象。
第四篇:余光中散文读后感400字
余光中散文读后感400字
余光中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下面是小编整理的《余光中散文》读后感,共3篇,希望大家喜欢。
《余光中散文》读后感1 在我读了余光中的散文花鸟后,我立刻对小小的鹦鹉起了由衷的喜爱之情,甚至把自己当做作者,给鹦鹉喂食、打理羽毛。但也为人类的残忍而感到羞愧。
在我读“蓝宝宝菜市上六块买来的,在我所有禽缘里,它是最乖巧最可爱的一只,现在即使有谁出六千元我也舍不得舍弃它的。”的时候,我深深的感受到了作者对蓝宝宝的喜爱之情,因为蓝宝宝是最乖巧可爱的。从“现在即使有谁出六千元,我也不肯舍弃它”写出了蓝宝宝对我的重要性。小小的鹦鹉也有仇必报,有恩必报的心理。如果你平时对它不好,他只要能出来必定就回去咬你,如果你对他好的话,它不但会用小喙亲吻你的手指,还会把 “雀栗”与你一同分享。在我读“人类之间,禁止别人发言或强迫从千口一词,也就威武的了,又何必向禽兽去行人道呢?”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人类的残忍,为了让人语推行而违反了人道。这无所不载无所不容的世界属于人,也属于花、鸟、鱼、虫。我们不能为了私欲而破坏这个世界。
我觉得:我们应该保护好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小生物,不要再猎杀它们了,他们也有生命,它们也想人一样,有自己的父母。不要再让一个个无辜的生命惨死于人手!
保护动物就是保护自己,让我们行动起来,为保护动物献一份力,让生活变得更美好!
《余光中散文》读后感2 读余光中先生的散文,可没有像读余秋雨的《行者无疆》那么痴迷,那么一气呵成。而是断断续续的,开始时甚至有读不下去的感觉。记得刚读时,我是一篇文章得连续读上两遍才有点感觉。或许是本人的语言攻底薄弱吧,才至于读的那么累,那么辛苦。或许是他的文中好词接连,我得多读一遍才能有所消化。就拿我女儿挂盐水的时候吧,我为了磨蹭时间,就带上了它,却被女儿戏虐为装门面。她两瓶盐水挂完了,我呢,才只看了一篇而已。
如今,在暑假中,一个偶然的机会,再次捧起了它,却读得如痴如醉,感觉甚好,这个中的原因,我怎么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这样,接连着看了十多篇,还觉得意犹未尽。只是读到后来的小品文时,顿觉素然无味,也就搁置了。我想,读书,既然是乘兴而来,又何必败兴而归呢?也许,在以后的某一个时间段,我会喜欢这类文章的。那也就一切随缘了!
余先生的散文,我觉得首推那些类似游记的抒情散文,出于参加各种国际笔会的需要,他周游的好多国家,足迹遍至英国、西德、西班牙等国家,随着他的文章,领略了异国他乡的风土人情。我读后感慨颇多的是,早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他已经驾驭着汽车畅游各地。对我来说,那是个陌生的年代,当时的中国正处于贫困阶段,即使像今天我们自己也拥有了家庭轿车,我也觉得那是小时候根本不感奢望的事,更何况是在那个年代呢?
作为一名语文老师,余先生的《自豪与自信——我的国文启蒙》对我启发颇多。像他高一那年教他的戴老夫子,教周郭颐的《爱莲说》时,如何摇头晃脑,用川腔吟诵,有金石之声。他认为,这种老派的吟诵,随情转腔,一咏三叹,无论是当众朗诵或者独自低吟,对于体味古文或诗词的意境,最具感性的功效。像他的父亲在他进中学后教他读的那些古文,如《谏太宗十思疏》、《留侯论》、《春夜宴桃李园序》、《吊古战场》、《与韩荆州书》……恰巧是我刚在《古文观止》中读到的,因此看到这些题目倍感亲切。他一直认为,不读旧小说难谓中国的读书人。我,也正在走这一条阅读之路,但愿随着阅读的深入,我与大师之间的距离能多少近一些。到那时,再读先生的作品,也许会觉得更亲切些。
《余光中散文》读后感 3 《听听那冷雨》是余光中的散文代表作,正如《荷塘月色》之于朱自清。初读《听听那冷雨》,不由大惊:散文可以如此写?细读之则手不释卷。余光中曾戏称:“右手写诗,偶尔左手写散文,算是副产品。”但这样的副产品在当代散文家中有几人能出其右?诗一样的充满跳跃联想的语言是《听听那冷雨》的最大特色。作者在文中大量动用了迭字句。文章开始,就对雨作尽情的描绘: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一句就写出雨的形声。接着他跳跃联想,写道:······即使在梦里,也似乎把雨伞撑着······这句奠定了整篇一种“忧伤”的基调。马上,他大胆想象:整个中国整部中国历史无非是一张黑白片子,片头到片尾,一直这样下着雨。此时,我窒息般地感觉到余光中内心那种深深的乡愁以及爱国情怀。本文恰似一首长诗,字字句句,充满令人惊奇的诗的意象。作者笔下的雨时而是“黑白片子”,时而是“宋画”,时而是“一滴湿漉漉的灵魂”,时而是“温柔的灰美人”等等。作者凭非凡的才力和卓越的想象力,把乡愁化为种种意象,而意象又于作者的某段人生遭遇及心灵历程相连相融。可谓情丝和雨丝交织。余光中用诗样的语言对雨进行视觉、听觉、嗅觉等多方面感觉进行描写,字里行间,古诗韵味俯拾即是,例“牧童遥指”,“剑门细雨渭城轻尘”,“杏花春雨江南”。爱好古典文学者看本文,时时会心一笑。而喜爱现代风格的读者也不会失望,例“雨是潮潮湿湿的音乐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那冷雨”一句,已令许多所谓的现代诗人汗颜。语言是思想的载体,语言没有音乐味,何能成为作家?同样,思想不深邃,更是不成作家。余光中将思想完美融入语言,正如他所说:一位出色的散文家,当他的思想和文字相遇,美如盐撒于烛,会喷出七色的火花。我读书,常爱划句,但是读《听听那冷雨》,竟然摘不下一句,因为每一句话都这么美。文坛宿耆柯灵说:《听听那冷雨》直接用文字的雨珠,声色光影,密密麻麻,纵横交织而成。这也许可以帮助我们对中国文字和现代文学的表现力增加一点信心,也应该承认这在五四以来的散文领域中,算是别辟一境。评论毫无过奖,也深刻公道。
第五篇:余光中散文精选
文字是最难作假的,作为编辑,余光中先生的著作在心里始终有一席之地,本文选取先生3篇散文,与大家分享。
听听那冷雨
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每天回家,曲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雨里风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想这样子的台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个中国整部中国的历史无非是一张黑白片子,片头到片尾,一直是这样下着雨的。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从安东尼奥尼那里来的。不过那—块土地是久违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纪,即使有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十五年,一切都断了,只有气候,只有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来,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担。不能扑进她怀里,被她的裙边扫一扫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吧。
这样想时,严寒里竟有一点温暖的感觉了。这样想时,他希望这些狭长的巷子永远延伸下去,他的思路也可以延伸下去,不是金门街到厦门街,而是金门到厦门。他是厦门人,至少是广义的厦门人,二十年来,不住在厦门,住在厦门街,算是嘲弄吧,也算是安慰。不过说到广义,他同样也是广义的江南人,常州人,南京人,川娃儿,五陵少年。杏花春雨江南,那是他的少年时代了。再过半个月就是清明。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摇过去,摇过去又摇过来。残山剩水犹如是,皇天后土犹如是。纭纭黔首、纷纷黎民从北到南犹如是。那里面是中国吗?那里面当然还是中国永远是中国。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牧童遥指已不再,剑门细雨渭城轻尘也都已不再。然则他日思夜梦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里呢?
在报纸的头条标题里吗?还是香港的谣言里?还是傅聪的黑键白键马恩聪的跳弓拨弦?还是安东尼奥尼的镜底勒马洲的望中?还是呢,故宫博物院的壁头和玻璃柜内,京戏的锣鼓声中太白和东坡的韵里?
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无论赤县也好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在。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太初有字,于是汉族的心灵他祖先的回忆和希望便有了寄托。譬如凭空写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淅沥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视觉上的这种美感,岂是什么rain也好pluie也好所能满足?翻开一部《辞源》或《辞海》,金木水火土,各成世界,而一入“雨”部,古神州的天颜千变万化,便悉在望中,美丽的霜雪云霞,骇人的雷电霹雹,展露的无非是神的好脾气与坏脾气,气象台百读不厌门外汉百思不解的百科全书。
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雨在他的伞上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雨衣上屋上天线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峡的船上,清明这季雨。雨是女性,应该最富于感性。雨气空而迷幻,细细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点点薄荷的香味,浓的时候,竟发出草和树林之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气,也许那竟是蚯蚓的蜗牛的腥气吧,毕竟是惊蛰了啊。也许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许古中国层层叠叠的记忆皆蠢蠢而蠕,也许是植物的潜意识和梦紧,那腥气。
第三次去美国,在高高的丹佛他山居住了两年。美国的西部,多山多沙漠,千里干旱,天,蓝似安格罗萨克逊人的眼睛,地,红如印第安人的肌肤,云,却是罕见的白鸟,落基山簇簇耀目的雪峰上,很少飘云牵雾。一来高,二来干,三来森林线以上,杉柏也止步,中国诗词里“荡胸生层云”或是“商略黄昏雨”的意趣,是落基山上难睹的景象。落基山岭之胜,在石,在雪。那些奇岩怪石,相叠互倚,砌一场惊心动魄的雕塑展览,给太阳和千里的风看。那雪,白得虚虚幻幻,冷得清清醒醒,那股皑皑不绝一仰难尽的气势,压得人呼吸困难,心寒眸酸。不过要领略“白云回望合,青露入看无”的境界,仍须来中国。台湾湿度很高,最饶云气氛题雨意迷离的情调。两度夜宿溪头,树香沁鼻,宵寒袭肘,枕着润碧湿翠苍苍交叠的山影和万缀都歇的俱寂,仙人一样睡去。山中一夜饱雨,次晨醒来,在旭日未升的原始幽静中,冲着隔夜的寒气,踏着满地的断柯折枝和仍在流泻的细股雨水,一径探入森林的秘密,曲曲弯弯,步上山去。溪头的山,树密雾浓,蓊郁的水气从谷底冉冉升起,时稠时稀,蒸腾多姿,幻化无定,只能从雾破云开的空处,窥见乍现即隐的一峰半堑,要纵览全貌,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上山两次,只能在白茫茫里和溪头诸峰玩捉迷藏的游戏。回到台北,世人问起,除了笑而不答心自问,故作神秘之外,实际的印象,也无非山在虚无之间罢了。云绦烟绕,山隐水迢的中国风景,由来予人宋画的韵味。那天下也许是赵家的天下,那山水却是米家的山水。而究竟,是米氏父子下笔像中国的山水,还是中国的山水上只像宋画,恐怕是谁也说不清楚了吧?
雨不但可嗅,可亲,更可以听。听听那冷雨。听雨,只要不是石破天惊的台风暴雨,在听觉上总是一种美感。大陆上的秋天,无论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骤雨打荷叶,听去总有一点凄凉,凄清,凄楚,于今在岛上回味,则在凄楚之外,再笼上一层凄迷了,饶你多少豪情侠气,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一打少年听雨,红烛昏沉。再打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三打白头听雨的僧庐下,这更是亡宋之痛,一颗敏感心灵的一生:楼上,江上,庙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十年前,他曾在一场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雨,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窗外在喊谁。
雨打在树上和瓦上,韵律都清脆可听。尤其是铿铿敲在屋瓦上,那古老的音乐,属于中国。王禹的黄冈,破如椽的大竹为屋瓦。据说住在竹楼上面,急雨声如瀑布,密雪声比碎玉,而无论鼓琴,咏诗,下棋,投壶,共鸣的效果都特别好。这样岂不像住在竹和筒里面,任何细脆的声响,怕都会加倍夸大,反而令人耳朵过敏吧。
雨天的屋瓦,浮漾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黯,对于视觉,是一种低沉的安慰。至于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各种敲击音与滑音密织成网,谁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轮。“下雨了”,温柔的灰美人来了,她冰冰的纤手在屋顶拂弄着无数的黑键啊灰键,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黄昏。
在古老的大陆上,千屋万户是如此。二十多年前,初来这岛上,日式的瓦屋亦是如此。先是天黯了下来,城市像罩在一块巨幅的毛玻璃里,阴影在户内延长复加深。然后凉凉的水意弥漫在空间,风自每一个角落里旋起,感觉得到,每一个屋顶上呼吸沉重都覆着灰云。雨来了,最轻的敲打乐敲打这城市。苍茫的屋顶,远远近近,一张张敲过去,古老的琴,那细细密密的节奏,单调里自有一种柔婉与亲切,滴滴点点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时在摇篮里,一曲耳熟的童谣摇摇欲睡,母亲吟哦鼻音与喉音。或是在江南的泽国水乡,一大筐绿油油的桑叶被啮于千百头蚕,细细琐琐屑屑,口器与口器咀咀嚼嚼。雨来了,雨来的时候瓦这幺说,一片瓦说千亿片瓦说,说轻轻地奏吧沉沉地弹,徐徐地叩吧挞挞地打,间间歇歇敲一个雨季,即兴演奏从惊蛰到清明,在零落的坟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亿片瓦吟。
在旧式的古屋里听雨,听四月,霏霏不绝的黄梅雨,朝夕不断,旬月绵延,湿黏黏的苔藓从石阶下一直侵到舌底,心底。到七月,听台风台雨在古屋顶上一夜盲奏,千层海底的热浪沸沸被狂风挟挟,掀翻整个太平洋只为向他的矮屋檐重重压下,整个海在他的蝎壳上哗哗泻过。不然便是雷雨夜,白烟一般的纱帐里听羯鼓一通又一通,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扑来,强劲的电琵琶忐忐忑忑忐忐忑忑,弹动屋瓦的惊悸腾腾欲掀起。不然便是斜斜的西北雨斜斜刷在窗玻璃上,鞭在墙上打在阔大的芭蕉叶上,一阵寒潮泻过,秋意便弥湿旧式的庭院了。
在旧式的古屋里听雨,春雨绵绵听到秋雨潇潇,从少年听到中年,听听那冷雨。雨是一种单调而耐听的音乐是室内乐是室外乐,户内听听,户外听听,冷冷,那音乐。雨是一种回忆的音乐,听听那冷雨,回忆江南的雨下得满地是江湖下在桥上和船上,也下在四川在秧田和蛙塘,—下肥了嘉陵江下湿布谷咕咕的啼声,雨是潮潮润润的音乐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那冷雨。
因为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乐从记忆的彼端敲起。瓦是最最低沉的乐器灰蒙蒙的温柔覆盖着听雨的人,瓦是音乐的雨伞撑起。但不久公寓的时代来临,台北你怎么一下子长高了,瓦的音乐竟成了绝响。千片万片的瓦翩翩,美丽的灰蝴蝶纷纷飞走,飞入历史的记忆。现在雨下下来下在水泥的屋顶和墙上,没有音韵的雨季。树也砍光了,那月桂,那枫树,柳树和擎天的巨椰,雨来的时候不再有丛叶嘈嘈切切,闪动湿湿的绿光迎接。鸟声减了啾啾,蛙声沉了咯咯,秋天的虫吟也减了唧唧。七十年代的台北不需要这些,一个乐队接一个乐队便遣散尽了。要听鸡叫,只有去诗经的韵里找。现在只剩下一张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正如马车的时代去后,三轮车的伕工也去了。曾经在雨夜,三轮车的油布篷挂起,送她回家的途中,篷里的世界小得多可爱,而且躲在警察的辖区以外,雨衣的口袋越大越好,盛得下他的一只手里握一只纤纤的手。台湾的雨季这么长,该有人发明一种宽宽的双人雨衣,一人分穿一只袖子此外的部分就不必分得太苛。而无论工业如何发达,一时似乎还废不了雨伞。只要雨不倾盆,风不横吹,撑一把伞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韵味。任雨点敲在黑布伞或是透明的塑胶伞上,将骨柄一旋,雨珠向四方喷溅,伞缘便旋成了一圈飞檐。跟女友共一把雨伞,该是一种美丽的合作吧。最好是初恋,有点兴奋,更有点不好意思,若即若离之间,雨不妨下大一点。真正初恋,恐怕是兴奋得不需要伞的,手牵手在雨中狂奔而去,把年轻的长发的肌肤交给漫天的淋淋漓漓,然后向对方的唇上颊上尝凉凉甜甜的雨水。不过那要非常年轻且激情,同时,也只能发生在法国的新潮片里吧。
大多数的雨伞想不会为约会张开。上班下班,上学放学,菜市来回的途中。现实的伞,灰色的星期三。握着雨伞。他听那冷雨打在伞上。索性更冷一些就好了,他想。索性把湿湿的灰雨冻成干干爽爽的白雨,六角形的结晶体在无风的空中回回旋旋地降下来。等须眉和肩头白尽时,伸手一拂就落了。二十五年,没有受故乡白雨的祝福,或许发上下一点白霜是一种变相的自我补偿吧。一位英雄,经得起多少次雨季?他的额头是水成岩削成还是火成岩?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藓?厦门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与记忆等长,—座无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盏灯在楼上的雨窗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记忆。
前尘隔海。古屋不再。听听那冷雨。
散文是最难作假的在一切文学的类别之中,最难作假,最逃不过读者明眼的,该是散文。我不是说诗人和小说家就不凭实力,而是诗人和小说家用力的方式比较间接,所以实力几何,不易一目了然。诗要讲节奏、意象、分行等技巧,小说也要讲观点、象征、意识流等等的手法,高明的作家固然可以运用这些来发挥所长,但是不高明的作家往往也可以假借这些来掩饰所短。散文是一切文学类别里对于技巧和形式要求最少的一类:譬如选美,散文所穿的是泳装。散文家无所依凭,只有凭自己的本色。
诗人的笔下往往是自言自语:“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样的话并不一定要说给谁听,好像是无意间给人听到的。许多诗真像心灵的日记,只取其神,不记其貌,诗人眼前似乎没有读者,可谓“目中无人”。小说家对读者的态度也可谓“目中无人”,反之,读者目中也不应该有小说家。小说家应该像剧作家,尽量让他的角色发言,自己只能躲在幕后操纵。有些小说家不甘寂寞,跑到他的人物和读者之间来指指点点,甚至大发议论,这种夹叙夹议的小说体便有散文的倾向。这种小说家如果真是散文高手,则这种夹叙夹议的笔法却也大有可观。拿张爱玲和钱钟书的小说比较一下,便可见张无我而钱有我:钱钟书的小说里充满了散文家钱钟书的个性。
散文家必须目中有人,他和读者往往保持对话的关系,可以无拘无束,随时向读者发言。老派的诗人虽然也可以偶尔来一句“君不见”,而旧小说家也可以直接对读者叫一声“列位看官”,但在一般情形之下,诗人和小说家毕竟另有职务,不便像散文家这么公然、坦然地面对着读者。反之,读者面对散文家也最感亲切、踏实,因为散文家是为自己发言,而所说的也是“亮话”,少用烘托、象征、反讽之类的技巧。
散文分狭义与广义二类。狭义的散文指个人抒情志感的小品文,篇幅较短,取材较狭,分量较轻。广义的散文天地宏阔,凡韵文不到之处,都是它的领土,论其题材则又千汇万状,不胜枚举,论其功能,则不出下列六项:
第一是抒情。这样的散文也就是所谓抒情文或小品文,正是散文的大宗。情之为物,充溢天地之间,文学的世界正是有情的世界。也正因如此,用散文来抒情,似乎人人都会,但是真正的抒情高手,或奔放,或含蓄,却不常见。一般的抒情文病在空洞和露骨,沦为滥情,许多情书、祭文、日记等等,也在此列。直接抒情,不但失之露骨,而且予人无端说愁的空洞之感。真正的抒情高手往往寓情于叙事、写景、状物之中,才显得自然。
第二是说理。这样的散文也就是所谓议论文。但是和正式的学术论文不尽相同,因为它说理之余,还有感情、感性,也讲究声调和辞藻。韩愈的《杂说四》,王安石的《读孟尝君传》,苏轼的《留侯论》,都是说理的散文,但都气势贯串,声调铿锵,形象鲜活,情绪饱满,绝非硬邦邦冷冰冰的抽象说理。每次读《过秦论》,到了篇末的“然秦以区区之地……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一句长问,竟用斩钉截铁的短答断然煞住,真令人要拍案诧叹,情绪久不能平。精警的议论文不能无情。
第三是表意。这种散文既不是要抒情,也不是要说理,而是要捕捉情理之间的那份情趣、理趣、意趣,而出现在笔下的,不是鞭辟入里的人情世故,便是匪夷所思的巧念妙想。表意的散文展示的正是敏锐的观察力和活泼的想象力,也就是一个健康的心灵发乎自然的好奇心。“家居不可无娱乐。卫生麻将大概是一些太太的天下。说它卫生也不无道理,至少上肢运动频数,近似蛙式游泳。”这种雅舍小品笔法,既无柔情、激情要抒,也没有不吐不快的议论要发,却富于生活的谐趣,娓娓道来,从容不迫,也能动人。到了末句,更从观察进入想象,最有英国小品的味道。
第四是叙事。这样的散文又叫作叙事文,短则记述个人的所经所历,所见所闻,或是某一特殊事件之来龙去脉,路转峰回;长则追溯自己的或朋友的生平,成为传记的一章一节,或是一个时代特具的面貌,成为历史的注脚,也就是所谓的回忆录之类。叙事文所需要的是记忆力和观察力,如能再具一点反省力和想象力,当能赋文章以洞见和波澜,而跳出流水账的平铺直叙。组织力(或称条理)也许不太重要,因为事情的发展原有时序可循,不过有时为求波澜生动,光影分明,不免倒叙、插叙,或是举重遗轻,仍然需要剪裁一番的。
第五是写景。所谓“景”不一定指狭义的风景。现代的景,可以指大自然的景色,也可以指大都市小村镇的各种视觉经验。高速公路上的千车竞驶,挖土机的巨铲挥螯,林荫道的街灯如练,港口的千桅成林……无一非景。一位散文家的视觉经验如果还限于田园风光,未免太狭窄也太保守了。同时,广义的景也不应限于视觉:街上的市声,陌上的万籁,也是一种景。景存在于空间,同时也依附于时间,所以春秋代序、朝夕轮回,也都是景。景有地域性:江南的山水不同于美国的山水,热带的云异于寒带的云。大部分的游记都不动人,因为作者不会写景。景有静有动,即使是静景,也要把它写动,才算能手。“两山排闼送青来”,正是化静为动。“鬓云欲度香腮雪”也是如此。只会用形容词的人,其实不解写景。形容词是排列的,动词才交流。
第六是状物。物聚而成景,写景而不及物,是不可能的。状物的散文却把兴趣专注于独特之某物,无论话题如何变化,总不离开该物。此地所谓的物,可以指生物,譬如草木虫鱼之类,也可以指非生物,譬如笔墨纸砚之属,甚至可以指人类的种种动态,譬如弹琴、唱歌、开会、赛车。也许有人会说,写开会的散文应该归于叙事之列。我的回答是:如果一篇散文描写某次开会的经过情形,当然是叙事,但是如果一篇散文谈论的只是开会这种社会制度或生活现象,或是天南地北东鳞西爪的开会趣闻,便不能算是叙事了。状物的文章需要丰富的见闻,甚至带点专业的知识,不是初摇文笔略解抒情的生手所能掌握的。足智博闻的老手,谈论一件事情,一样东西,常会联想到古人或时人对此的隽言妙语,行家的行话,或是自己的亲切体验,真正是左右逢源。这是散文家独有的本领,诗人和小说家争他不过。
我把散文的功用分为上述六项,只是为了讨论的方便,并不是认为真有一种散文纯属抒情而不涉其他五项,或是另有一种散文全然叙事,别无他用。实际上,一篇散文往往兼有好几种功能,只是有所偏重而已。例如叙事文中,常带写景,写景文中,不妨状物,而无论是叙事、写景或状物,都可以曲达抒情之功。抒情文中,也未必不能稍发议论,略表意趣。反之,说理文也可以说得理直气壮,像梁启超那样,笔锋常带感情。
情、理、意、事、景、物六项之中,前三项抽象而带主观,后三项具体而带客观。如果一位散文家长于处理前三项而拙于后三项,他未免欠缺感性,显得空泛。如果他老在后三项里打转,则他似乎欠缺知性,过分落实。
抒情文近于诗,叙事文近于小说,写景文则既近于诗,亦近于小说。所以诗人大概兼擅写景文与抒情文,小说家兼擅写景文与叙事文。我发现不少“正宗的”散文家大概拙于写景,遇到有景该写的场合,不是一笔带过,便是避而不谈;也有“正宗的”散文家拙于叙事,甚至不善抒情。我认为:能够抒情、说理的散文家最常见,所以“入情入理”的散文也较易得;能够表意、状物的就少一点;能够兼擅叙事、写景的更少。能此而不能彼的散文家,在自己的局限之中,亦足以成名家,但不能成大家,也不能称“散文全才”。前举的六项功能,或许可以用来衡量一位散文家是“专才”还是“通才”。
从母亲到外遇
“大陆是母亲,台湾是妻子,香港是情人,欧洲是外遇。”我对朋友这么说过。
大陆是母亲,不用多说。烧我成灰,我的汉魂唐魄仍然萦绕着那一片后土。那无穷无尽的故国,四海漂泊的龙族叫她做大陆,壮士登高叫她做九州,英雄落难叫她做江湖。不但是那片后土,还有那上面正走着的、那下面早歇下的,所有龙族。还有几千年下来还没有演完的历史,和用了几千年似乎要不够用了的文化。我离开她时才二十一岁呢,再还乡时已六十四了:“掉头一去是风吹黑发/回首再来已雪满白头。”长江断奶之痛,历四十三年。洪水成灾,却没有一滴溅到我唇上。这许多年来,我所以在诗中狂呼着、低呓着中国,无非是一念耿耿为自己喊魂。不然我真会魂飞魄散,被西潮淘空。
当你的女友已改名玛丽,你怎能送她一首《菩萨蛮》?
乡情落实于地理与人民,而弥漫于历史与文化,其中有实有虚,有形有神,必须兼容,才能立体。乡情是先天的,自然而然,不像民族主义会起政治的作用。把乡情等同于民族主义,更在地理、人民、历史、文化之外加上了政府,是一种“四舍五入”的含混观念。朝代来来去去,强加于人的政治不能持久。所以政治使人分裂而文化使人相亲:我们只听说有文化,却没听说过武化。要动用武力解放这个、统一那个,都不算文化。汤玛斯·曼逃纳粹,在异国对记者说:“凡我在处,即为德国。”他说的德国当然是指德国的文化,而非纳粹政权。同样地,毕卡索因为反对佛朗哥而拒返西班牙,也不是什么“背叛祖国”。
台湾是妻子,因为我在这岛上从男友变成丈夫再变成父亲,从青涩的讲师变成沧桑的老教授,从投稿的“新秀”变成写序的“前辈”,已经度过了大半个人生。几乎是半世纪前,我从厦门经香港来到台湾,下跳棋一般连跳了三岛,就以台北为家定居了下来。其间虽然也去了美国五年,香港十年,但此生住得最久的城市仍是台北,而次久的正是高雄。我的《双城记》不在巴黎、伦敦,而在台北、高雄。
我以台北为家,在城南的厦门街一条小巷子里,“像虫归草间,鱼潜水底”,蛰居了二十多年,喜获了不仅四个女儿,还有廿三本书。及至晚年海外归来,在这高雄港上、西子湾头一住又是悠悠十三载。厦门街一一三巷是一条幽深而隐秘的窄巷,在其中度过有如壶底的岁月。西子湾恰恰相反,虽与高雄的市声隔了一整座寿山,却海阔天空,坦然朝西开放。高雄在货柜的吞吐量上号称全世界第三大港,我窗下的浩淼接得通七海的风涛。诗人晚年,有这么一道海峡可供题书,竟比老杜的江峡还要阔了。
不幸失去了母亲,何幸又遇见了妻子。这情形也不完全是隐喻。在实际生活上,我的慈母生我育我,牵引我三十年才撒手,之后便由我的贤妻来接手了。没有这两位坚强的女性,怎会有今日的我?在隐喻的层次上,大陆与海岛更是如此。所以在感恩的心情下我写过《断奶》一诗,而以这么三句结束:
断奶的母亲依旧是母亲
断奶的孩子,我庆幸
断了嫘祖,还有妈祖
海峡虽然壮丽,却像一柄无情的蓝刀,把我的生命剖成两半,无论我写了多少怀乡的诗,也难将伤口缝合。母亲与妻子不断争辩,夹在中间的亦子亦夫最感到伤心。我究竟要做人子呢还是人夫,真难两全。无论在大陆、香港、南洋或国际,久矣我已被称为“台湾作家”。我当然是台湾作家,也是广义的台湾人,台湾的祸福荣辱当然都有份。但是我同时也是,而且一早就是,中国人了:华夏的河山、人民、文化、历史都是我与生俱来的“家当”,怎么当都当不掉的,而中国的祸福荣辱也是我鲜明的“胎记”,怎么消也不能消除。然而今日的台湾,在不少场合,谁要做中国人,简直就负有“原罪”。明明全都是马,却要说白马非马。这矛盾说来话长,我只有一个天真的希望:“莫为五十年的政治,抛弃五千年的文化。”
香港是情人,因为我和她曾有十二年的缘分,最后虽然分了手,却不是为了争端。初见她时,我才二十一岁,北顾茫茫,是大陆出来的流亡学生,一年后便东渡台湾。再见她时,我早已中年,成了中文大学的教授,而她,风华绝代,正当惊艳的盛时。我为她写了不少诗,和更多的美文,害得台湾的朋友艳羡之余纷纷西游,要去当场求证。所以那十一年也是我“后期”创作的盛岁,加上当时学府的同道多为文苑的知己,弟子之中也新秀辈出,蔚然乃成沙田文风。
香港久为国际气派的通都大邑,不但东西对比、左右共存,而且南北交通,城乡兼胜,不愧是一位混血美人。观光客多半目眩于她的闹市繁华,而无视于她的海山美景。九龙与香港隔水相望,两岸的灯火争妍,已经璀璨耀眼,再加上波光倒映,盛况更翻一倍。至于地势,伸之则为半岛,缩之则为港湾,聚之则为峰峦,撒之则为洲屿,加上舟楫来去,变化之多,乃使海景奇幻无穷,我看了十年,仍然馋目未餍。
我一直庆幸能在香港无限好的岁月去沙田任教,庆幸那琅寰福地坐拥海山之美,安静的校园,自由的学风,让我能在文革的嚣乱之外,登上大陆后门口这一座幸免的象牙塔,定定心心写了好几本书。于是我这“台湾作家”竟然留下了“香港时期”。
不过这情人当初也并非一见钟情,甚至有点刁妮子作风。例如她的粤腔九音诘屈,已经难解,有时还爱写简体字来考我,而冒犯了她,更会在左报上对我冷嘲热讽,所以开头的几年颇吃了她一点苦头。后来认识渐深,发现了她的真性情,终于转而相悦。不但粤语可解,简体字能读,连自己的美式英语也改了口,换成了矜持的不列颠腔。同时我对英语世界的兴趣也从美国移向英国,香港更成为我去欧洲的跳板,不但因为港人欧游成风,远比台湾人为早,也因为签证在香港更迅捷方便。等到八○年代初期大陆逐渐开放,内地作家出国交流,也多以香港为首站,因而我会见了朱光潜、巴金、辛笛、柯灵,也开始与流沙河、李元洛通信。
不少人瞧不起香港,认定她只是一块殖民地,又诋之为文化沙漠。一九四○年三月五日,蔡元培逝于香港,五天后举殡,全港下半旗志哀。对一位文化领袖如此致敬,不记得其他华人城市曾有先例,至少胡适当年去世,台北不曾如此。如此的香港竟能称为文化沙漠吗?至于近年对**与钓一鱼一台的抗议,场面之盛,牺牲之烈,也不像柔驯的殖民地吧。
欧洲开始成为外遇,则在我将老未老、已晡未暮的善感之年。我初践欧土,是从纽约起飞,而由伦敦入境,绕了一个大圈,已经四十八岁了。等到真的步上巴黎的卵石街头,更已是五十之年,不但心情有点“迟暮”,季节也值春晚,偏偏又是独游。临老而游花都,总不免感觉是辜负了自己,想起李清照所说:“春归秣陵树,人老建康城。”
一个人略谙法国艺术有多风流倜傥,眼底的巴黎总比一般观光嬉客所见要丰盈。“以前只是在印象派的画里见过巴黎,幻而似真;等到亲眼见了法国,却疑身在印象派的画里,真而似幻。”我在《巴黎看画记》一文,就以这一句开端。
巴黎不但是花都、艺都,更是欧洲之都。整个欧洲当然早已“迟暮”了,却依然十分“美人”,也许正因迟暮,美艳更教人怜。而且同属迟暮,也因文化不同而有风格差异。例如伦敦吧,成熟之中仍不失端庄,至于巴黎,则不仅风韵犹存,更透出几分撩人的明艳。
大致说来,北欧的城市比较秀雅,南欧的则比较艳丽;新教的国家清醒中有节制,旧教的国家慵懒中有激情。所以斯德哥尔摩虽有“北方威尼斯”之美名,但是冬长夏短,寒光斜照,兼以楼塔之类的建筑多以红而带褐的方砖砌成,隔了茫茫烟水,只见灰蒙蒙阴沉沉的一大片,低压在波上。那波涛,也是蓝少黑多,说不上什么浮光耀金之美。南欧的明媚风情在那样的黑涛上是难以想象的:格拉纳达的中世纪“红堡”(alhambra),那种细柱精雕、引泉入室的回教宫殿,即使再三擦拭阿拉丁的神灯,也不会赫现在波罗的海岸。
不过话说回来,无论是沉醉醉人,或是清醒醒人,欧洲的传统建筑之美总会令人仰瞻低回,神游中古。且不论西欧南欧了,即使东欧的小国,不管目前如何弱小“落后”,其传统建筑如城堡、宫殿与教堂之类,比起现代的暴发都市来,仍然一派大家风范,耐看得多。历经两次世界大战,遭受纳粹的浩劫,岁月的沧桑仍无法摧尽这些迟暮的美人,一任维也纳与布达佩斯在多瑙河边临流照镜,或是战神刀下留情,让布拉格的桥影卧魔涛而横陈。爱伦坡说得好:
你女神的风姿已招我回乡,回到希腊不再的光荣
和罗马已逝的盛况。
一切美景若具历史的回响、文化的意义,就不仅令人兴奋,更使人低徊。何况欧洲文化不仅悠久,而且多元,“外遇”的滋味远非美国的单调、浅薄可比。美国再富,总不好意思在波多马克河边盖一座罗浮宫吧?怪不得王尔德要说:“善心的美国人死后,都去了巴黎。”
编后语:先生已逝,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