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历程》是李泽厚先生创作的文艺理论著作,1981年首次出版。人们普遍认为,李泽厚先生的学术探索成就最重要的,首先不在于他对具体学术问题富于新意的阐释,而在于他作为哲学家的宏观视野在美学学科建构过程中发挥的独特作用。他率先肯定实践对审美主体和审美对象的本体地位。李泽厚认为,作为个体的人之所以能够从审美的角度欣赏自然,是因为作为类的人的“实践”改变了自然与人之间的关系,本来是与人对立的自然变成了某种程度上是为人的自然,所谓“人化的自然”。探求美的本质,主要不能依据个体心理意识层面的所谓反映,而应依据群体人类物质实践层面的创造。这种实践的创造是过程性的,所以对美的本质的透视,不能局限于个体美感对它的横向的认识关系,而还必须转向纵向的美的历史生成过程。
在阅读李泽厚先生的著作《美的历程》中,可以深深领悟到他的这些美学观点。《美的历程》是一本广义的中国美学史纲要,主要把审美、艺术与整个历史进程有机地联系起来,揭示出各种社会因素对于审美和艺术的作用和影响,对中国古典文艺的发展作出了概括性的分析与说明。作者认为,艺术趣味和审美理想的转变,并非艺术本身所能决定,决定它们的归根到底仍然是现实生活——即人的实践活动。人的活动不断改变自然,改变社会,这才是推动不同时代进程的发展的根本原因。艺术自身并不能决定朝着什么方向转变。故而考察一个时代的文艺,必先考察那个时代的社会经济、政治情况。本书的每一章都大致遵循着这一思想构架而展开。在每一个章节对美学的阐释之前,作者都会先细致地考察所处时代的历史文明进程,并结合政治,经济和人民的生活状况加以考究,从而引出所要叙述的时代的美学特征和美学风貌。
每个时代所能代替的象征物都各不相同,从最古老的夏商周时期,鼎文化与青铜的铸造,作者先分析了上层建筑与意识形态领域的特征,然后引出了“巫史文化”,通过这种巫文化合理解释了当时人类的心理状态——“幻想”和“祯祥”。以饕餮为代表的青铜器纹饰就是人们“幻想”和“祯祥”而出的产物,它们的美的形态,自然而然要带着政治符号,历史符号,也就是,美学离不开人的实践,美感也不是纯粹的人的意识对自然生态的直观反映,而是经由人的实践活动或人的思想加工而产生。
如果说崇尚人面兽这样狰狞神秘的美学,是人类早期儿童气质的体现。那么,随着社会愈发展、文明愈进步,人类脱离最初稚嫩的,懵懂的儿童时期,进入了魏晋玄学的觉醒期。作者毫不忌讳地从美学的观点上为魏晋玄学正名了(魏晋玄学在现代的文学研究者眼里一般被认为是文学史的倒退),作者认为魏晋玄学在时代的**中提出了很多纯粹性的思辩的问题,然后才将过渡到文艺繁荣的两汉时期。这个观点又很好的印证了作者另一个美学的观点:对美的本质的探索不能局限于个体美感对它的横向的认识关系,而还必须转向纵向的美的历史生成过程。如果真如文学家们的批判中所言,魏晋玄学“是腐朽反动的艺术东西”,毫无美感可言,那就是也否认了魏晋玄学在中国美的历程中承前启后的重大意义——“这个时代是一个突破数百年的统治意识,重新寻找和建立理论思维的解放历程”。
作者在书中频繁提及朝代更迭,政治经济的发展等问题,并竭力处理好所叙述的文明历史与美学发展的关系,归根到底,作者是想探究美学的发展与人之间的关系。作者反复强调各个时代艺术创作者的精神情怀,人格风貌,企图从时代对人精神世界的改变中,寻找人的精神状态对美学风格转变的影响。这个问题。作者企图寻找一条符合人的实践活动对美学发展影响的客观规律。能否或应否去寻找一种共同性或普遍性的文艺发展的总体描述?民生凋敝、社会苦难之际,可以出现文艺高峰;政治强盛,经济繁荣之日,文艺却反而萎缩。同一社会、时代、阶级也可以有截然不同、彼此对立的艺术风格和美学流派。虽不明言,但可以肯定作者最终确立了人类物质生产对文艺发展的影响有其潜在的客观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