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鲁迅《野草-题辞》—— 向一个时代的告别
向一个时代的告别
——读鲁迅《野草〃题辞》
贾小林
研究界对鲁迅作品的研究与中学语文教学存在严重的离异和背弃。鲁迅先生的《野草》很难懂,而一些专家的研究《野草》的文章并不比《野草》好懂。所以我祈求我们的专家学者少谈些精深的思想要义,少用些聱牙玄妙的术语,多一些通俗的文本解释和结构的分析。这就是我写作这篇短文的初衷。
《野草〃题辞》写于1927年4月26日,最初发表于1927年7月2日的《语丝》138期,是鲁迅先生为《野草》所写的序文。写作此文时,正值蒋介石‚四〃一二‛大屠杀之后,鲁迅曾经对革命的向往和希冀,被一盆血水浇灭了。阴森恐怖的社会现实,使鲁迅‚有无量的悲哀,苦恼,零落,死灭‛(《三闲集〃我怎么写〈夜记之一〉》)。这是作者写作此文的主因。其次,从1925年‚女师大风潮‛以来,作者历经了诸多的人和事,北京—厦门—广州—上海的行踪变换,也使作者体验了种种不愿或难以为人所道的苦闷。以上两个方面,构成了作者写作此文的背景,这也是文章写得特别含蓄隐晦的原因。全文有十一个段落,分为四节:
第一节(1)苦闷矛盾的心理。‚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沉默是一种生命的静止的状态,是一种生物人的自然常态。可以不思不想,没有欲念,没有悲哀和痛苦,没有希望和绝望,也就没有价值判断。个体生命即使在黑夜中独自存在,也可以独自感受肉体的真实。这种状态下的人,虽然形同死尸,却是一种没有精神苦痛的充实。开口说话,是人的社会性的复苏,就不能不面对生命所遭受的嗜啮,精神所蒙受的压抑。现实的惨烈,希望的覆灭,就像一个人遭受雷轰电击一样,作者根本无法找到情感的依存,理想的指引,精神的寄托,所以便感到一种生命的空虚。沉默——充实,开口——空虚,这正是作者当时矛盾心情的真实吐露。‚空虚‛是惊惧状态下的呆滞无语,又是一种无路可走的绝望。照直了说,就是肉体与灵魂背离状态下的无奈和空虚。事实上,鲁迅当然不会选择‚充实‛时的‚沉默‛,尽管感到‚空虚‛,但他仍然会选择‚开口‛。这是毫无疑问的。
第二节(2、3)野草死亡与新生。对诗的第二段,孙玉石先生说:‚这段话包含了鲁迅对于过去自己生命存在价值的思考与确认。┅┅鲁迅的这些话既是对自我生命的一个总结,也是对人的生与死的价值论的哲学思考。‛(《现实的哲学的〈野草〉》6页,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9月)这话是非常准确的。
但这里还应该更进一层来理解,这也是鲁迅向旧我的告别和对旧我的否定。鲁迅在总结过去的同时,含笑与之诀别。‚过去的生命‛是包含着思想、行为的生命体,对于它的死亡,作者没有留恋,没有悲观,甚至对于它的朽腐,作者报之以‚大欢喜‛,因为他至少证明了这个生命个体曾经存在的价值:曾经的追寻,曾经的奋斗,曾经的一切,都表明它的存活是意义的;即使在生命个体的朽腐过程中,依然会存有奋斗过程和思想探索的烙印。鲁迅不是虚无主义者,也不会全盘否定过去。他在追诉自己生命的过往历程中,给予旧我充分肯定和认同。
告别过去预示着作者要探索和追寻一个新的未来。‚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不生乔木,只生野草,这是我的罪过。‛‚生命的泥‛指前面生命死亡和朽腐之后的尘埃,野草是旧我死亡和朽腐后生命的更生。野草是作者个体生命的象征,是 1
凤凰涅磐的新生。虽然微小如野草,不是乔木,但作者依然自喜自恋自爱。‚这是我的罪过‛全然是自谦。孙玉石先生认为‚是一种自谦,也是自责‛,细想一下,造物主使生命得以苏生,是抛弃自我的再造。从下文来看,作者‚坦然,欣然‛,‚大笑,歌唱‛,包含着对那些蔑视‚野草‛渺小卑微的抗争,情感上予以完美的称颂,也就丝毫没有‚自责‛的必要。
第三节(4——8)野草是反抗与献身者的化身。这一节又分两层。
四、五两段为第一层:赞美和讴歌野草的反抗精神。第四段作者用了极为平实的文字,‚野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描述了野草纯真朴实的特征,心存深深地眷爱。接着笔锋一转,写野草从过往了历史陈迹中吸取露水、养分,滋养自己的生命,在与陈旧丑恶的腐朽势力的斗争中,剥夺他们的生存,获得个体生命的存活;即便是在生命成长的途中‚遭践踏‛‚遭删刈‛,‚直至于死亡而朽腐‛。其中尽管有奋斗的艰辛和惨烈,可作者依然乐观豁达,‚坦然‛‚欣然‛地接受,在大笑和歌唱中直面这‚惨淡的人生‛。这是一种态度,一种气宇,也是鲁迅先生一贯的精神品格的写照。
新事物、新思想的诞生和成长无不经历着这样的砥砺和磨难。思想的野草之花,是在与旧制度、旧思想的斗争中艰难地存活,虽屡遭不幸,或生或死,依然壮烈。生不足为喜,死不足为忧,作者一以贯之地‚坦然,欣然‛,‚大笑‛‚歌唱‛,这是战士的精神,是超越了狭隘的生死的崇高境界。鲁迅是清醒的现实主义者,具有‚韧性的战斗‛,在向旧我的告别中,他没有贪生退却,没有畏葸不前,以一种生命的傲视,表现出斗争的坚决,包含着一种必胜的信念。
第六至八段为第二节:呼唤‚地火‛喷发,与这丑陋的社会一同灭亡。这里作者将思考又深入到一个新的层面,把生命个体的存在与整个社会变革结合在一起,表现出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以野草作装饰的地面‛指野草赖以生存的环境,《鲁迅全集》注‚地面‛为‚比喻黑暗的旧社会‛。白色恐怖笼罩和压抑在人们的心头上,野草也遭遇了生命最艰难而沉重的考验,作为野草隐喻或象证性主体的‚我‛作出了毫不犹豫的选择,以自己微小孱弱的躯体,与这罪恶的社会一同消亡,即使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这与作者早期的‚我以我血荐轩辕‛ 思想是一致的。
‚地火‛在作者的意识里,也许未必有一个清楚的指向,但作者清醒地预感到‚在地下运行,奔突‛的‚地火‛,‚熔岩一旦爆发‛,将烧尽连同野草在内的整个的世界。这是一种对个体生命力量的坚信,与作者在《灯下漫笔》之二《春末闲谈》中宣扬的‚扫荡这人肉的宴席‛的旨意是一致的。
第四节(9——11)野草生存的价值和意义。前一句‚天地有如此静穆,我不能大笑而且歌唱。‛孙玉石先生认为‚天地‘静穆’,是一处反语,指当时的白色恐怖造成的‘杀人如草不闻声’的社会现实‛(《现实的哲学的〈野草〉》5页,同上)。‚静穆‛写法上应该是一种象征,修辞上属借代,特征代。‚静穆‛,《现代汉语词典》解释为‚安静庄严‛,作者此处用来形容‚天地‛,一是指蒋介石黑暗统治下的白色恐怖,还有一层是指在这种恐怖现实状态下作者内心的压抑、悲苦、阴冷、恐怖的心理感受。这情形大体如《药》中老栓上街买药时的感觉:‚有时也遇到一两只狗,可是一只也没有叫。‛亦如华大妈上坟时的‚死一般的静‛。在这种满是肃杀悲凉的凄苦与恐怖情形之下,作者自然无法放声歌唱。后一句‚天地即不如此静穆,我或者也将不能。‛作者用了假设和不肯定语气,表达一种自我怀疑和清醒冷静的自我解剖。意思是说,即使没有这样恐怖的血腥杀戮和这种恐怖给自己带来如此的悲苦、阴冷,作者也未必能够看清楚前行的道路并为之放
歌。可见作者对未来的认识只停留在一种朦胧的感知上,这与鲁迅先生这一时期的思想上的矛盾苦闷的心理是相吻合的。
在九、十两段中,作者重复了‚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这几个意象,但其含义和作用是不尽相同的。前者表明作者是在向一个旧的时代的告别,‚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是作者一生捍卫和抗争的两种势力,对前者他可以‚俯首甘为孺子牛‛,对后者他则‚横眉冷对千夫指‛。他们在矛盾对立中存在于‚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是作者个体生命和思想‚奋然前行‛的历史见证;后者借以说明野草的生存价值和意义。野草的朽腐,既是个体生命的完结,也是与之相伴而生的旧时代的终结。这是以个体生命的奋斗和牺牲为代价的。‚为我自己‛并不是作者一味地夸大自我或固守自爱,而是为了聊以解脱这无尽的悲苦与阴冷,找到个体生命前行的明确的方向。‚生与死‛是生命的两种存在形式,野草精神是超越了这种生死的一种果决;‚友与仇‛,‚爱者与不爱者‛是生命奋斗旅途中同路人的认同、分化和对异己者的殊死搏斗的宣言,与鲁迅先生所言之‚能憎,才能爱‛的大憎大爱思想殊途同归。
因此,作者视《野草》之《题辞》为一首告别曲,似乎在直白地呼告:‚别了,旧我‛,‚别了,连着产生旧我的那个时代‛。鲁迅对自我的消亡全然没有苦痛,他对这‚死亡‛和‚朽腐‛满怀极大的热情,他热烈地期盼地火‚火速到来‛。所以说,野草的生存的价值和意义,就在于它将彻底埋葬这黑暗的‚吃人的‛社会。
通观这首散文诗,鲁迅先生的情感是浓郁而充沛的;诗句流畅精炼,言义丰赡;读来铿锵有力,琅琅上口,掷地有声:实乃是鲁迅散文诗中的佳作。由于时代和作者隐喻式的曲折的表达的原因,给我们的阅读理解带来了很大的隔阂。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作者借‚野草‛这一意象,形象而真切地阐释了自己的心理路程的变化,可以算作是鲁迅先生向一个旧的时代的告别辞或宣言吧。
贾小林:北京八十中高中语文组长,中学高级教师,邮编100102 电话 ***
第二篇:《野草》 题辞
《野草》 题辞
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
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死亡的生命已经朽腐。我对于这朽腐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还非空虚。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不生乔木,只生野草,这是我的罪过。
野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各 各夺取它的生存,当生存时,还是将遭践踏,将遭删
刈,直至于死亡而朽腐。
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
我自爱我的野草,但我憎恶这以野草作装饰的地面。
地火在地下运行,奔突;熔岩一旦喷出,将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乔木,于是并 且无可朽腐。
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
天地有如此静穆,我不能大笑而且歌唱。天地即不如此静穆,我或者也将不能。我以这一丛野草,在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献于友与仇,人与兽,爱
者与不爱者之前作证。
为我自己,为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我希望这野草的死亡与朽腐,火速到来,要不然,我先就未曾生存,这实在比死亡与朽腐更其不幸 去罢,野草,连着我的题辞!
一九二七年四月二十六日,鲁迅记于广州之白云楼上。
第三篇:野草题辞
《<野草>题辞》臆疏
院系:文学院
专业:汉语言文学(2008)
姓名:段昌兴
【摘要】鲁迅的《野草〃题辞》是他在“苦闷、消沉”的时候为他的散文诗集《野草》写的题辞。因为语言晦涩不明,很多事情作者没有直说,使得野草成为了世纪之谜。笔者通过对鲁迅作品尤其是《野草》的解读来对《野草〃题辞》进行一些阐释。
【关键词】鲁迅;野草;题辞
本文借用了古代经学家们为古书作注时候常常采用的“疏”这样一种文体。“疏”为解释的意思,表明本文是对鲁迅的《<野草>题辞》疑问的阐释。标题中“臆”字表示文中的观点仅是一些个人的理解。本文通过对《<野草>题辞》的逐句阐释来达到解释原文,推求鲁迅创作时候的原意的目的。
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沉默与开口对比,开口即是指鲁迅创作。
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过去的生命指的是作者在创作《野草》以前的生命。在写《野草》时候,作者的实际上完成了一次生命的蜕变。他有对亲情的看清,对军阀面目的看清,对学生的奋进与爱国的看清,对看客文化背景下的先驱者的尴尬和悲哀的处境的看清,还有对人们常常提起的对故乡的怀恋和与“梦”(作者只是在梦中看到自己的故乡中美丽的山阴道)醒后的决绝。北国不食人间烟火的雪引起的欣喜之情和他对小时候因为风筝“扼杀”弟弟的玩乐的天性的忏悔心情。最重要的是他对生命的意义的终极追问。在《影的告别》中他告别自己灵魂里面的“毒气与鬼气”其实就是他生命哲学中的“在黑暗里彷徨于无地”的虚无主义。在《过客》一文中一个孤独的战斗者最终归于坟里面,表现了鲁迅关于人生的终极归属问题的思考。在《希望》中则表现了他“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一种发现希望往往具有欺骗性,就像一些乌托邦理想一样自始至终地欺骗着人们。鲁迅在《集外集》中的《<穷人>小引》中有:“穿掘着灵魂的深处,使人受了精神底苦刑而得到创伤,又即从这得伤和养伤和愈合中,得到苦的涤荡,而上了苏生的路。”这一句话表达的就是上面这一种意思。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根据人民文学社的注解:大欢喜为佛家专用语,“即为达到目的而感到极度满足的一种境界”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死亡的生命已经朽腐。我对于这朽腐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还非空虚。一个人的生与死不等于空虚。在这一点上面鲁迅是不同于莎士比亚的。莎士比亚在其《哈姆雷特》中借一个掘坟的小丑说:“两脚一伸,一命归天。这世上原不曾有我。”鲁迅在个体生命的丧失中看到人生并非完全的虚无。
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这是作者对活着的人的生命的理解。人从泥土之中来,也必然地归到泥土中去。人是属于大地的儿子。每一个人在它的胸怀中出生、成长、壮大、衰老以至于死亡。“尘归尘,土归土”是我们常常听到的描述一个人的死去的话。句中的“生命的泥”即为鲁迅自喻。“委弃在地面上”表明他的“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之后的大地上的新生和收获。不生乔木,只生野草。野草者,即《野草》也。这是我的罪过。野草与乔木相比较当然就会显得很弱小。因为在传统的概念中有“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之类的话经过历史沉淀在我们这个民
族的价值观的最底层。鲁迅的“罪过”是他对自己“黑暗”和“有毒”的自己的审视。
野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作者对野草的一种客观的冷视的态度。同时,“野草”的诞生却是鲁迅对自我的一种解嘲。他的“野草”中有他对自己的无情的剖析。在正视人性中的丑恶的一面之后,他却能够以一种“破帽遮颜过闹市”的态度处之。他让这一丛“野草”生长在人间,不能不说需要莫大的勇气。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各各夺取它的生存。在《过客》一文中过客说自己累了和渴了而想喝一些人的血来补充自己的能量。可以看出作者把自己的《野草》的创作来源与动机看得很严肃。作者和他的作品中的“过客”关系有些晦涩不明,但有一点相似却很明显:他们都有一种“走”的哲学。鲁迅在“淡淡的血痕”和“微末的悲哀”中却依然不惮于前驱。但这种正视淋漓的鲜血的生活却会让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过客”的哲学即是一种走的哲学。这一点和孔子的思想有很相似的地方。子贡倦于学,告仲尼曰:“愿有所息。”仲尼曰:“生无所息。”子贡曰: “然则赐息无所乎?”仲尼曰:“有焉耳,望其圹,皋如也,宰如也,坟如也,鬲如也,则知所息矣。”子贡曰:“大哉死乎!君子息焉,小人伏焉。仲尼曰: “赐!汝知之矣。人胥知生之乐,未知生之苦;知老之惫,未知老之佚;知死之恶,未知死之息也。晏子曰:‘善哉,古之有死也!仁者息焉,不仁者伏焉。’ 死也者,德之徼也。古者谓死人为归人。夫言死人为归人,则生人为行人矣。行而不知归,失家者了。一人失家,一世非之;天下失家,莫知非焉。有人去乡土、离六亲、废家业、游于四方而不归者,何人哉?世必谓之为狂荡之人矣。又有人钟贤世,矜巧能,修名誉,夸张于世而不知已者,亦何人哉?世必以为智谋之士。此二者,胥失者也。而世与一不与一,唯圣人知所与,知所去。”(《列子·天瑞第一》)。作者在一九三二年的回忆中说:“后来《新青年》的团体解散了,有的高升,有的退隐,有的前进,我又经验了一回同一战阵中的伙伴还是会这么变化,并且落得一个‘作家’的头衔,依然在沙漠中走来走去,不过已经逃不出在散漫的刊物上做文字,叫做随便谈谈。有了小感触,就写些短文,夸大一点说,就是散文诗,以后印成一本,谓之《野草》。”(《南腔北调集》中的《<自选集>自序》)因为那些文字有的是为那些遇害的青年们所写,有的是在对自己的解剖之后生产出来的。在“陈死人”中不也有鲁迅自己的“过去的生命”么?那些“过去的生命”之中也有他自己“生命已经死亡”在里面。可见作者在创作此类作品时候所需要的直面人间丑恶与痛苦的近乎残酷的勇气。当生存时,还是将遭践踏,将遭删刈,直至于死亡而朽腐。由此可见人间之黑暗。在《淡淡的血痕中》和《一觉》中即表现了这个主题。
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作者在直视人间的丑恶和对人性的透视之后的一种坦然。
我自爱我的野草,作者在《二心集》中的《<野草>英文版序》中言:“我那一本野草,技术还不算坏,但心情太颓唐了,因为那是我碰了许多钉子后写出来的。”作者对《野草》一集在文学上的价值进行了一定的自我肯定但我憎恶这以野草作装饰的地面。从“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可见作者概念中的“地面”即“人间”的意思。“以野草作装饰的地面”是讲作者在看清了一切(包括亲情、爱情、社会政治与庸众和自我的灵魂)的真面目。但最重要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的无奈,徒有先驱者“一觉”后的悲哀。所以作者会有憎恶之情。
地火在地下运行,奔突;熔岩一旦喷出,将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乔木,于是并且无可朽腐。“地火”者,可能是作者抱有幻想的南方的国民党领导的革命。因为在作者看来,北方的军阀之争,不过是“称为神的和称为魔的战斗了,并非争夺天国,而是要得地狱的统治权。所以无论谁胜,地狱至今也还是照样的地狱。”联系历史大背景,在一九二七年为一个使前途充满了未知的年份。作者可能爱当时把希望寄予了南方的革命。从鲁迅后期的作品看来,他是支持无产阶级革命的。也许鲁迅之所谓的“地火”即是指的在当时共产党在全国各地的地下活动。不管是南方的或是北方的革命,只要可以烧毁了“野草”便算是“地火”喷出的表现。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几句是在表达他对那个漆黑的社会下诞生出的那个漆黑的作品的态度。在《希望》一文中有:“这伟大的抒情诗人(指裴多菲)匈牙利的爱国者,为了祖国而死在可萨克兵的矛尖上,已经七十五
年了。悲哉死也,然而更可悲的是他的诗至今没有死。”作者为裴多菲的诗到那个时候也没有死则是寄寓了作者希望自己的“一丛野草”可以尽快地死去的希望。可是很不幸的是鲁迅的“一丛野草”到现在也还没有死去,不能不说是莫大的悲哀。
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作者希望革命可以胜利,使自己的“野草”在“地火”之中灭亡。那将使作者看到没有“野草”作装饰的地面上的一个新的世界。
天地有如此静穆,我不能大笑而且歌唱。天地即不如此静穆,我或者也将不能。“天地静穆”谕指在军阀统治下的一个肃穆压抑的社会,所以只能保持沉默。在《野草》中,作者除了对社会进行透彻的观察以外,也有作者对他自己灵魂的审视,因此会有“天地即不如此静穆”之时作者也不能大笑而且歌唱。我以这一丛野草,在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献于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之前作证。“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谕指那个大动荡的 一九二七年,放大一点就是鲁迅一生生活的时代。那个时代天下没有过太平,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作证”为明己之心之辞。《野草》为他作证,成为他“今生今世的证据”,可以证实亲情、爱情和那个社会。
为我自己,为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我希望这野草的朽腐,火速到来。要不然,我先就未曾生存,这实在比死亡与朽腐更其不幸。一方面,作者表达了他在《彷徨》里面提出过的问题,即是:“我对于时弊的攻击,文字须同时弊同时灭亡,因为这正如白血轮之成为疮疖一般,倘非自身也被排除,则当他的生命的存留之中,也即证明着病菌尚存。”《热风·题记》从中可以看出作者希望《野草》被“地火”烧毁的原因。另一方面,在死亡与腐朽之中获得新生,因为死亡具有实存性,即证实了生命的实存性。在这里,我们从他在七类人(自己、友、仇、爱者、不爱者、人、兽)的面前,用一个文学作品的实际存在性去证实自己生命的实际存在性实际上是可以看出人生的荒谬。人生的存在要靠一丛“野草”去证实,这里实际上是有者存在主义的影子。
去罢,野草,连着我的题辞!这样的一种释怀而让“这一丛野草”去自由地生长在“地狱的边上”的意义和作者的诗句“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也和鲁迅在《<而已集>题辞》中所说的“这半年又看见许多血和许多泪,然而我只有杂感而已”相似。鲁迅的“一丛野草”生长在“生命的泥上”靠着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来换取生存寄寓了作者对未来尽管是很渺茫的一些期望。
参考文献
[1]陈思和:张炜:《丑行或浪漫》后封面,云南人民出版社,2003年3月第一版。(参考文献:著作者——文献名称(代码)——地点——出版社——年份/所在页码)
[Abstarct] Lu Xun's “Wild Grass • apothegms” is that he is “depressed, depression,” the time for his prose poem series “Weeds,” written by apothegms.Obscure because the language is unknown, a lot of things authors do not say so, allowing weeds to become the mystery of the century.By author Lu Xun's works especially the “weeds” to the interpretation of the “weeds • apothegms” some explanation.
第四篇:关于鲁迅《野草》
鲁迅曾对人说过,他的哲学全在《野草》里。《野草》所表现的正是作为孤独个体的鲁迅的种种生命体验和认识。传统文化被冲击后与西方文化的交融构成其独特的思想基础;在极其残酷的生存环境中找不到希望的绝望;独自面对死亡而体验到的生命的荒诞和虚无„„。把主观心理体验作为思考的中心,并以此为出发点探求个体存在的意义。《野草》是鲁迅最个人化的著作。《野草》是鲁迅心灵的诗,揭示了鲁迅的个人存在,个人生命的存在,文学个人话浯的存在,相对多的露出了鲁迅灵魂的真与深。《野草》只属于鲁迅自己。曾在作者心中酝酉良10年之久的《过客》,又可以看作是《野草》的“主将”。《过客》熔铸了鲁迅个人生活的痛苦经验和独异思考。鲁迅后来把这种永远向前走的过客精神概括为“反抗绝望”。
我对他的散文曾研究过,是浅的那种,一直处于朦胧感觉,但总感到鲁迅的笔像刀,锋利的刀,那东西不是写出来,是雕出来的,是刻出来的。无疑,他那激励的文笔和深刻的思想,赢得了人们的热爱和尊重。
《野草》是鲁迅精神世界的集中体现。第一部分 ,中国传统文学是鲁迅的精神内核。第二部分 ,鲁迅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存在主义作家。第三部分 ,鲁迅理解的进化论是怎样的 ?鲁迅在理智层面全盘否定中国传统文化 ,在内在意识又主要是受传统文化的影响 ,那么进化论与历史循环论形成了鲁迅在中西文化的夹缝中求出路的状态。鲁迅并没有根本肯定西方主流文化 ,这样 ,鲁迅既不可能根本上从中国文化中寻出路 ,也进入不了西方的信仰之路 ,这样发展到极端时 ,就处于一种分裂状态。那么《野草》中的分裂表现出来的虚无感有从佛教的虚妄向存在主义的虚无过渡的可能性。佛教的虚妄的灵魂与儒道主体的那种复合体所达到的虚无边界与存在主义的虚无有一定的相通处 ,这样鲁迅的生存体验就有一种存在主义的特色 ,但鲁迅没有进入存在主义的语境之中。这样鲁迅的进化论是一个没有找到真正出路的死结。鲁迅的精神世界没有跳出中国历史与现实的大循环结构 ,于是产生了鲁迅那种黑暗 ,孤绝的灵魂。
鲁迅的《野草》是中国现代文学史是最早散文诗集之一,构思奇特、新颖,形式多姿多彩,思想深刻。作者的思想重要是通过诗的形象来表现,寓意深远,感情浓郁。由于当时的环境,很多意思难于直说,是采取了隐晦的表现手法,读起来比较难懂。
一.《野草》的产生。
薄薄的一本散文诗集《野草》,是鲁迅先生送给中国新文学的一份厚重的礼物。《野草》在文学界始终被认为是鲁迅创作中一部最美的作品。它有如《呐喊》、《彷徨》那些叙事书写作品所没有的幽深性、神秘性和永久性,它在整体上有一种难以破解而又可以永远引人沉思的艺术美的魅力。对《野草》从20世纪二十年代最初产生的零散浮泛的感言,到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众说纷纭的理论诠释,人们都可以做言无不尽的论说,而又觉得言犹未尽。一些难懂的晦涩篇章和抒情的意象、语言,至今很难做出无可辩驳的解释。但有一点却是大家公认的:到现在很难有人敢言,我已经把一本《野草》都说清楚了。可以这样说,《野草》已经成为鲁迅全部文学创作中留给后人的一个世纪性的“文学猜想”。
《野草》一共有24篇散文诗,最早发表的《秋夜》写于1924年9月15日,最后一篇《一觉》写于1926年4月10日,前后历经一年零七个月。1927年4月26日,在作品结集出版之时,鲁迅又写了代序言的《题词》。前23篇,都是写在北洋军阀黑暗势力笼罩下的北
京,《题词》是写在国民党实行“清党”、对革命进行大屠杀、十分恐怖的广州。写作时间和环境,虽然有所不同,而作者的心境和思想、艺术手法,却大体是一致的。
《野草》于1927年7月由北京北新书局出版。五年后,鲁迅曾经这样说明自己写作《野草》时孤独寂寞而又不断求索的心境:“后来《新青年》团体散掉了,有的高升、有的退隐、有的前进,我又经验了一回同一战阵中的伙伴还是会这么变化,并且落得一个‘作家’的头衔,依然在沙漠中走来走去,不过已逃不出在散漫的刊物上做文字,叫做随便谈谈。有了小感触,就写些短文,夸大点说就是散文诗,以后印成一本,谓之《野草》。得到较整齐的材料,则还是做短篇小说,只因成了游勇,布不成阵了,所以技术比先前好一些,思路也似乎较无拘束,而战斗的意气却冷得不少。新的战友在哪里呢?我想这是很不好的。于是印了这时期的十一篇作品,谓之《彷徨》,愿以后不再这模样。‘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些自述,包含了关于自己的《野草》、《彷徨》与他那时“荷戟独彷徨”心境之间的关系,它们所产生的思想情绪的根源,也说明了散文诗《野草》里那些小感触,隐含着怎样一种沙漠里走来走去的孤军奋战者的痛苦与沉思,它们是与叙事书写不同的内在情感世界哲理化了的结晶,一种深层情感意识的艺术凝聚与升华。《野草》将五四时期产生的哲理性美文提到了一个前无古人的高度,它比《呐喊》、《彷徨》更深邃、更神秘,也更美。它展示了一种接受者必须具有驰骋猜想力才能探寻的文学心理空间。
二.《野草》的生命哲学。
我过去的“现代文学”老师川岛先生,是鲁迅的朋友,《语丝》杂志的创办者。他告诉过我:那时他常到鲁迅家里去取写好的《野草》稿子,很幸运是《野草》各篇的第一个读者。但对于《野草》许多篇,读起来觉得很美,可是大家看不懂,但又不好意思一篇一篇去问鲁迅先生,只好不懂装懂。《野草》区别于鲁迅其他创作的一个最大的特征,是它隐藏的深邃的哲理性与传达的象征性。不满足于当时一般闲话或抒情性美文来传情达意,而将从现实和人生经验中体悟的生命哲学赋予一种美的形式,创造一种特异的“独语”式的抒情散文,是鲁迅先生写作《野草》时的一个非常自觉的追求,这里先讲哲学性。
这是70多年前的一条很有趣的材料。鲁迅的《野草》在《语丝》上还刚发表了11篇,经常出入鲁迅家里,并为《语丝》同人的章衣萍,通过《古庙杂谈
(五)》无意之中给我们透露了两个重要的信息,一个是读者的反映,对鲁迅先生的《野草》,人们普遍都说不懂;一个是作者的自白,“他的哲学都包括在《野草》里面”了。由此,鲁迅自己是毫不遮蔽他对于《野草》生命哲学承载的创作追求与传达意图的。
因为大都是针对不同缘由而各自独立写成的“小感触”,写作时间又拉得比较长,就很难说有一个什么统一不变的内涵,可以成为笼罩全书支配性的命题,比较大的主要有以下几方面:韧性战斗的哲学,反抗绝望的哲学,向麻木复仇的哲学和爱憎与宽宥的哲学等等,这些生命哲学,都是属于独特的个人精神的开掘与显现,它构成了《野草》中鲁迅作为一个孤军奋战的启蒙思想家的丰富、深邃的精神世界。
韧性战斗的哲学,主要是指对于旧的社会制度与黑暗势力,对人和人性摧残压迫所采取的生命选择和心理姿态。基于对改革中国社会艰难的深刻了解,对于五四以后青年抗争黑暗势力过分乐观和急躁的观察,鲁迅以一个启蒙者独有的清醒,提出坚持长期作战的韧性哲学。
他说他佩服天津青皮的“无赖精神”。他主张同敌人战斗中,要坚持“壕堑战”,尽量减少流血和牺牲,他告诉人们:“正无须乎震骇一时的牺牲,不如深沉韧性的战斗。”《野草》第一篇〈秋夜〉暗示的就是这个思想。
《过客》中,具有这种韧性战斗精神的枣树,变成了一个倔强的拔涉者的动人形象。对于过客的形象,在他心里已酝酿了十余年的时间,用短小话剧形式写的《过客》,一致公认是《野草》的压卷之作,这里包含了鲁迅自辛亥革命以来,所经历所积蓄的最痛苦、也最冷峻的人生哲学的思考。在写完《过客》的两个月后,鲁迅在一篇文章里说:“我自己是什么也不怕的,生命是我自己的东西,所以我不妨大步走去,向着我自以为可以去的路:即使前面是深渊、荆棘、峡谷、火坑,都由我自己负责。”
《这样的战士》、《淡淡的血痕中》,或是“有感于文人学士们帮助军阀而作”,或是愤慨于“段祺瑞政府枪击徒手民众”的声音,也都能在具体现实斗争事件的关注与介入中,进行诗性的想象与升华,抒发和赞美了一种永无休止、永远举起投枪的生命哲学。
与前面韧性战斗哲学联系的,是反抗绝望的生命哲学。反抗绝望的哲学,是鲁迅转向自己内心世界进行激烈搏斗的产生的精神产物。所谓“反抗绝望”并不是一个封闭世界的孤独者自我精神的煎熬与咀嚼,而是坚持叛逆抗争中感受寂寞孤独时灵魂的自我抗战与反思。它的产生与内涵,都与现实生存处境有深刻的联系。
《影的告别》是《野草》中最晦涩、最阴暗的作品。假托影与形的对话,它最痛苦也是最痛快的选择,是在黑暗中无声的沉没。《乞求者》抒发了在冷漠无情的社会里,对奴隶式求乞行为的厌腻、疑心与憎恶。《希望》是将“反抗绝望”的生命哲学,表现得最充分也最直接的一篇。
复杂的人生哲学,是鲁迅出于改造国民性思想而对于麻木群众一种愤激批判情绪的升华与概括。鲁迅在《野草》里连着写了《复仇》、《复仇(其二)》两篇散文诗,将这一人生思考传达到了淋漓尽致的程度。创作的目的,前者是因为“憎恶社会上旁观者之多”,后者是有感于先觉者与群众麻木之间可悲的隔阂。
文学家对生命哲学的倾诉并不等于哲学家、政治家的哲学理论的阐发。它没有理论哲学的系统性与严密性。
三.《野草》的象征艺术
《野草》这部作品运用了一种与《呐喊》、《彷徨》不同的艺术表现方式,这就是象征主义的表现方法。创造者的独特追求造成了艺术传达的幽深与神秘美,同时也造成并加大了作品与读者接受之间的陌生感。
有一篇散文诗《颓败线的颤动》,里面写了“我”的两段梦:第一个梦,是一个年轻的妈妈怎样忍着羞辱与痛苦,靠出卖自己的肉体养活自己两岁的女孩。妈妈看着女孩,欣慰于今天会有烧饼给自己的女儿吃了。她同时却为自己付出的代价时而“无可告诉地一看着破旧的屋顶以上的天空”。“我”被沉重的空中的旋涡呻吟着压醒了。“我”在一间紧闭的小屋里接着再续着残梦,但这已经是隔许多年以后了,屋的内外已经这样整齐,里面是一对青年夫
妻,一群小孩子,他们都怨恨鄙夷地对着一个垂老的女人。男的气忿地说:“我们没有脸见人,就是因为你,你还以为养大了她,其实正是害了她。倒不如小时候饿死的好!”女的说:“使我委曲一世的就是你”,还指着孩子们说:“还要带累他们哩!”。最小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玩着一片干芦苇叶,这时便向空中一挥,大声说道:“杀”,那个垂老的女人,口角痉挛,登时一怔,接着,冷静地骨立的石像似的站起来,迈步在深夜中走出,遗弃了背后一切的冷骂和毒笑。
比较流行的观点,如李何林所说,这是一篇现实主义的散文诗,同《祝福》中祥林嫂一样,它的旨意,是在描写中国下层社会妇女命运的悲哀。我在重读中发现,这是一篇典型的象征主义的散文诗。这个故事在一定的氛围中展开了一个多义性的象征世界。作者对于忘恩负义这种人类丑恶道德行为的愤激批判与复仇,才是这篇象征散文诗的最核心的意旨所在。
《野草》中的24篇作品,并不能说都是象征主义作品。但就其大多数来讲,就其整体艺术追求而言,它是一部运用象征主义方法创造的杰作。这种象征主义方法,主要通过以下形式体现:第一,通过象征性的自然景物的意象和氛围,构成象征世界、暗示作者的思想和情绪。如《秋夜》、《雪》、《腊叶》等;第二,通过编造幻想中的真实与想象纠缠的故事,构成象征的世界,传达自己的思想和哲学,如《求乞者》、《复仇》、《复仇(其二)》、《好的故事》、《过客》等;第三,完全用非常荒诞的现实中不可能发生或存在的“故事”,传达或暗示自己的旨意,如《影的告别》、《死火》、《狗的驳诘》、《失掉的好地狱》、《墓碣文》、《死后》等,这一部分作品由于过分怪异和晦涩,往往难以弄懂。
鲁迅很早就接触过西方象征主义文学思潮。20年代中期,在北京大学等院校讲课,又讲过并翻译了日本厨川白村的《苦闷的象征》,里面就介绍和提倡广义上的象征主义。鲁迅还接受了波特莱尔、屠格涅夫的一些象征主义散文诗的影响。80年代初发现了他在1919年发表的一组小散文诗,可以说在五四新文学发生时期,鲁迅创造新的现代散文诗的文体意识,是非常自觉的。鲁迅自觉而不留痕迹地借鉴西方散文诗的艺术方法,吸收中国寓言或短小散文传统的营养,不仅使他的这本薄薄的《野草》,成为中国现代散文诗的开山性的珍贵果实,成为世界文学宝库中的一个艺术珍品,也是迄今为止中国现代象征主义散文诗中一座难以超越的喜玛拉雅山峰。
第五篇:鲁迅野草研究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论《野草》的革命性
野草一词,原出自唐代大诗人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著名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后被人广泛引用,形容不屈不挠,顽强坚韧的精神。
鲁迅的《野草》是一本散文诗集,其中收录了鲁迅1924~1926年所做散文诗23篇,包括《秋叶》、《影的告白》、《复仇》、《墓碣文》等。1927年由鲁迅本人作题辞后发表于世。书名之所以定名“野草”,鲁迅先生在题词中写道:“野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各各夺取它的生存。当生存时,还是将遭践踏,将遭删刈,直至于死亡而朽腐。”言下之意,用野草这一形象象征坚贞的革命精神。此外,鲁迅先生在题词中还有一句: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看似矛盾的一句话,结合当时五四运动的背景,实则深深的表达了作者对54运动结束后,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不顺利的烦恼。那时的心情很烦恼颓废,沉默的时候心里满是事情,涨涨的,所以才会觉得充实,而要开口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有如此多的话想说,对当时的事情也好,对实况的感慨也好,可发现却不知道如何说出来,革命不顺,反动政府到迫害先进知识分子,自己感到了空虚,那是一种没有知己,没有志同道合在身边的人,失望的心情,同时也体现了鲁迅先生渴望彻底的、完全的革命。至此,鲁迅先生短短几百字的题辞便奠定了《野草》全书的革命性。
《野草》中象征手法的运用
《野草》一书中,颇具有代表性的便是大量艺术上的象征手法的运用 , 深刻地多层次地揭示了鲁迅内心深处的许多难于直说的苦闷, 渲泄了对社会的愤慈与对国民的哀怨, 反映了鲁迅在人生追求中的徘徊与困惑, 也透露出“希望”的光泽。其中《死火》、《秋叶》、《复仇》、《过客》等文,通篇贯穿着象征主义手法。如《死火》一文,讲述了一个虚拟的不可能发生的故事。鲁迅用死火这一形象象征一种惨遭迫害但永不屈服的战士情怀,歌颂了一种身处人生逆境但永不沉沦的的奋斗精神。文章一开始便写道“我梦见自己在冰山间奔驰”、“我忽然坠入冰谷中”,此处用冰山冰谷、形容当时社会的黑暗、与革命的孤立无援。而死火与“我”的对话,则真实反映了当时社会先进革命分子内心的斗争,但是最后还是在冻灭和燃尽中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燃尽,寓意人生活于黑暗的世界中,与其坐着被动地被黑暗冻灭吞噬,但不如迎着黑暗力跃燃烧的昂扬气质。此文充分显露了鲁迅对身处逆境备受摧残但仍在不断进取的勇士的鼓舞与激励。
而《秋夜》同样也是以象征手法抒情,通过描述两刻枣树遍体鳞伤却仍直指天空这一意象形容当代革命者抗击黑暗,不克敌战不止的韧性战斗精神。并且文中用“鬼睱眼”一词形容天空,反映当时社会的黑暗,人民的被压迫,从而使两者形成强烈的反差,凸显彻底革命的重要性及迫切性。
《野草》的革命性和战斗性
北京大学教授孙玉石先生曾经针对鲁迅《野草》的战斗性说过这样一段话:韧性战斗的哲学,主要是指对于旧的社会制度与黑暗势力,对人和人性摧残压迫所采取的生命选择和心理姿态。基于对改革中国社会艰难的深刻了解,对于五四以后青年抗争黑暗势力过分乐观和急躁的观察,鲁迅以一个启蒙者独有的清醒,提出坚持长期作战的韧性哲学。他说他佩服天津青皮的“无赖精神”。他主张同敌人战斗中,要坚持“壕堑战”,尽量减少流血和牺牲,他告诉人们:“正无须乎震骇一时的牺牲,不如深沉韧性的战斗。”
鲁迅看到了中国革命者软弱性,所以他在《这样的战士》一文中描绘了一个战士的形象,他写道“他终于在无物之阵中老衰,寿终。他终于不是战士,但无物之物则是胜者。”他以无物之阵比喻反革命势力,因为革命者的软弱,禁不住这种无形的压力,最终导致了革命的流产。鲁迅借此文提醒革命者们提防反革命分子的糖衣炮弹,并敦促他们坚定革命决心。
另一篇文章《过客》,全文由三个主人公的对话构成,过客、老翁、小女孩,三个不同的任务设定,不同的性格。小女孩懵懂无知、老翁半途而废,只有过客,坚定的向着前方行进,无论一路有都么艰辛,尽管对前方的道路一无所知,但仍然一直向前、永不停歇。鲁迅刻意塑造了这么一位过客,或许是用来自喻,或者是象征某些革命者,但他们共同的特征是永远坚定信念,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革命事业,哪怕前方荆棘丛生,却依然不抛弃、不放弃。这篇文章更多笔墨放在了对“过客”的歌颂上,相对浅白的文字,更多的表达了一种真情实感,歌颂革命者的坚定与执着,从而呼吁更多知识分子投身革命事业,为中国的未来而奋斗。
在写完《过客》的两个月后,鲁迅在一篇文章里说:“我自己是什么也不怕的,生命是我自己的东西,所以我不妨大步走去,向着我自以为可以去的路:即使前面是深渊、荆棘、峡谷、火坑,都由我自己负责。”
《野草》一书从头到尾无一不表露着鲁迅本人对现实社会的不满、对革命的期盼以及对“光明”的渴望。文中充斥着大量歌颂革命精神、批判现世黑暗的文字。在那样一个黑暗并且残酷的时代,革命者不断被迫害、被打压,鲁迅也对中国出路深感迷茫,但是,他深知,革命是唯一的出路,只有彻底的推翻反动政府,进行彻底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中国才有希望,人民才有未来可言。
《野草》中的文章大都写于鲁迅最苦闷的时期,鲁迅曾在1934年10月9日致萧军信中,写道:“我的那本《野草》,技术不算坏,但心情太颓唐了,因为那是我碰了许多钉子之后写出来的。”研读《野草》, 我们仿佛是走进了一个鲁迅精心营造的苦闷的世界, 一个生命力被压抑后, 喧嚣、骚动、抗争与进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