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白居易《长恨歌》主题的多重含蕴
白居易《长恨歌》主题的多重含蕴
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白居易的《长恨歌》是一首优秀的叙事诗,该诗与另一首叙事诗《琵琶行》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广泛流传,以至“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①这两首诗被时人号为“千字律诗”,“元和曲”,后人对其精美绝伦的艺术技巧称赞不已,并为之倾倒,尤其是《长恨歌》。“然而对这首长诗的主题之争已经超过一千年了,到现在仍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特别是进入80年代以来,许多学者都各自提出他们的独到见解,在80年代末和90年代形成了两次高潮,共发表论文近200篇”①
一、关于《长恨歌》的主题之争综述
对于《长恨歌》的主题,一直是学术界争鸣的一个问题,众说纷纭,至尽尚无定论,学者们提出了各种见解;有讽喻说,爱情说,双重主题说,双峰主题说,主题转移说,同情说,惋惜说,讽刺说,感慨说,带讽喻的同情说,带同情的讽喻说,忠告说,自伤说,人生感叹说,女冠说,逃日说,反腐说,等等,但归纳起来,讽喻说,爱情说,双重主题说乃是近20年的争论焦点。
二、三种主题说的认识
<一〉爱情说
持爱情说者认为,《长恨歌》的前半部分虽然对李杨荒淫误国有所不满和讽刺,但全诗主要描写了李杨的爱情遭遇;歌颂了他们的爱情的纯真性。如褚斌杰在其《关于<长恨歌>的主题及其评价》中,首先指出,白居易借李杨爱情故事歌颂了爱情的坚贞与专一,这在当时不合理的婚姻制度下具有进步性;郑秀萍在《谈长恨歌的主题思想》中也认为:作者通过李杨爱情悲剧的描写歌颂了那种与人民的生活、人民的感情相一致的纯洁无暇的爱情;林杰浩在其作《论<长恨歌>的主题思想及其争论》中认为,诗歌中写李杨前期爱情只是爱色,随着时代和人物遭遇的变化,进而升华为爱情。实际上作品塑造的李杨形象,已经脱离了他们的历史原型;作品所描写的爱情悲剧也不再仅仅是帝王宫妃的悲欢离合,而具有普通男女爱情悲剧的性质,因此,应从较广阔的时代意义上去把握和理解《长恨歌》的主题思想所蕴含的社会历史内容:既要看到作品通过对李杨爱情悲剧的描写,歌颂了爱情的坚贞与专一,倾诉了对他们爱情上不幸故事的深刻同情,也要看到作品在客观上反映了李杨故事的原始创造者;处于中唐战乱的人民对美好爱情的理解和渴求。
从持爱情说的研究者的观点来看,他们能够把历史与文学,历史原型与文学形象加以区分。从诗歌本身出发,对«长恨歌»的主题作出比较合理的阐释.并且,把李杨前期的爱情说成是对爱情的误解,把李杨的爱情与人民的爱情加以简单类比也没有看到李杨爱情的特殊性.
<二>讽喻说
持讽喻说者认为,《长恨歌》并不是对李杨爱情的歌颂与肯定,而是对统治阶级生活的荒淫糜烂,道德的腐败堕落的无情揭露和批判如潭丕模指出«长恨歌»是通过李杨故事暴露了统治者荒淫的生活;百枫则认为此诗意在展现中唐时代中国封建统治的生活面貌,统治阶级生活荒淫糜烂和政治道德上的腐败堕落;杨发思在《<长恨歌>的主题思想及其它》中指出《长恨歌》前后两部分的思想是一致的,前半部分讽喻意义甚明,后部分关于李杨爱情悲剧情节的渲染,对玄宗晚年悲凉处境的生动描绘,以加深其讽喻意义;王拾遗的《他生出未卜此生休论<长恨歌>的主题》认为陈传中的“惩尤物,室乱阶,垂于将来也”这个观点,也就是《长恨歌》所表达的主题思想。李杨之间不过是男贪女色,女图男势,根本谈不到爱情。不能因为作品以多半篇幅描写了所谓的李杨爱情,就误认为诗人是同情李杨爱情的,这是忠于民间传说的情节使然。
从持讽喻说的研究者观点来看,他们最明显的错误就在于把历史与文学,历史原型与文学形象混合,紧紧抓住历史事实不放,而置诗歌之外的因素的研究,这是对《长恨歌》主题思想的误读,是读李杨感人至深的坚贞专一的爱情的视而不见。
<三>双重主题说
持双重主题说者认为,《长恨歌》的主题不是单一的,既揭批判统治阶级的荒淫堕落,也歌颂李杨爱情的坚贞专一。王运熙在《略谈<长恨歌>内容的构成》中认为,此诗在思想内容上。一方面对李杨两人的生活荒淫,招致祸乱作了明显的讽刺,另一方面对杨贵妃的死和两人诚笃的相思赋予很大的同情。是无法否认的事实。但诗中所写的两个方面,更为偏重的是对李杨两人悲剧遭遇的同情;詹瑛在《从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两结合的观点认识<长恨歌>》中则从另一个角度提出看法,认为此诗的主导方面在后半篇;为使前后有机结合,前半部分的的讽刺保持着一定的限度,而且多有讳饰,将此诗看成纯粹的讽刺诗或爱情诗都不恰当。
从持双重主题说的研究者的观点来看,他们最大的不足是采取中庸的态度,囿于折中的思维模式;放弃对爱情的真正内涵以及爱情与讽刺的矛盾关系的追问与合理解释,使得他们的观点缺乏令人信服的说服力。
三、结合作者说主题
〈一〉作者当时的创作思想
讽喻说认为,白居易写作《长恨歌》时,正是新中进士,政治生涯刚刚开始之际,心中正充满大展宏图的政治激情,又受儒家传统诗歌的熏陶,刚写完反映他政治文化思想体系的《策林》和一些讽喻,针砭时弊的新乐府,因而写于同一时期的《长恨歌》正是在这同一思想指导下的创作。80年代初王景霓在《长恨歌主题试论》一文中就提出,白居易写《长恨歌》具有强烈的政治热情和批判现实倾向;原璞在《端正学风是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重要部分》、《评<长恨歌>的恨在哪里》一文中指出,白居易的政治主张与文学主张应是一致的;刘西建的《<长恨歌>主题思想新探》一文则补充说明了白居易政治社会和思想的一致性,较为全面;赵作鹏《<长恨歌>主题浅议》一文认为白居易是用诗歌的形式反映政治弊端;__恩洪《<长恨歌>主题的商榷》、张中宇《<长恨歌>主题争论若干问题之我见》、娄瑞怀<长恨歌>主题二重说辨疑》等文都论及这一问题。
爱情说则认为,白居易固然有现实主义的诗歌理论,但他的创作并不全部都是这一诗论的实践。顾竺《<长恨歌>主题之浅见》就申明这种观点,钟来因在《<长恨歌>的创作心理与创作契机》一文中更进一步说明:作为新进士,白居易不可能避免当时士大夫和文人纵情声色之流俗,《长恨歌》正是他这一方面思想的反映。
爱情说还提到白居易写作《长恨歌》前的感情生活,当时,他因种种原因与初恋情人湘灵分手,又正处在与杨氏联姻之前。这些思想的狂澜自然也融入到《长恨歌》的写作之中。钟来因在他的文章中对此作了详尽的分析。丁毅《关于<长恨歌 >评价的几个问题》一文也再次论述了这一观点并指出,白居易早年的恋爱经历对他的创作有重要作用,应加强这方面的研究。钱华《<长恨歌>、<长生殿>新绎》则将之放在封建婚姻史观的广阔背景之中,认为不但作者本人在创作中表现了自己对爱情的追求,无数的欣赏者也阅读中也融注了自己对美好爱情的追求与赞美等情感体验。
〈二〉创作的时代背景
讽喻说认为,《长恨歌》创作时,距安史之乱已50年,社会动荡不安,民生凋敝,因此,反思造成安史之乱的原因,总结历史的政治的经验教训,希望中兴唐王朝,成为一种社会思潮,在《长恨歌》中总结经验教训,以告戒统治者,并以白居易本人的诗如《李夫人》、《古冢狐》等为证,80年代早期的一些论者,如王景霓、李宗为、原璞、刘西建等,都从不同角度提到这个问题,但也都未展开论述。赵作鹏认为白居易从个人的政治生涯起伏中,看到帝王昏愤是造成国家政治衰败、生灵涂炭的真正原因,并用诗歌的形式委婉揭露,娄瑞怀联系陈鸿的《长恨歌传》,从侧面反映了当时人们对李杨之事的看法,欣然开始提到白居易等年轻一代血气方刚的新官僚和统治阶级内部一些开明人士正视现实,思考唐王朝兴衰的原因。荆玉民则明确提出,反思历史是当时具有普遍性的社会心态和社会情绪。
爱情说则认为,白居易创作《长恨歌》时,距安史之乱已经50年,人们在战乱中怀念以李杨为代表的太平盛世;激愤情绪开始平息,对李杨的态度由痛恨转为同情,以当时的民间传说和许多诗人对杨贵妃哀伤惋惜之诗为证。马茂元、王松龄《论<长恨歌>的主题思想》中就论及《长恨歌》创作之前的战乱频仍和人们对开元盛世的想望,以及诗中表现出对李杨的同情,顾竺是从读者欣赏接受的角度来谈的,他认为白居易借人们感兴趣的帝妃风流韵事为题材,以传统艺术手法来唤起人们的同情,丁毅也论及这一观点。
四、总结与分析主题具有多重含蕴
《长恨歌》的题材取自于历史人物的爱情故事,这也许是导致其主题具有多重含蕴的原因之一。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写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而这个故事的男女主角在历史上确有此人,并且还不是普通人,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唐明皇和他的爱妃杨玉环,人们对他们之间的爱情更是耳熟能详,这就给白居易的创作带来了困扰,创作时是否要忠于历史,白居易不是史官而是诗人,他不想把诗写成历史,白居易不是这样的,可历史偏偏又抹不去,而创作的第一准则是真,因为具有真实性的品格,其作品才能使读者产生信任感和认同感,读者才能为之所吸引所感动,从而获得思想上的教益和精神上的享受,于是他很矛盾,与是《长恨歌》的主题变得复杂了,是在写历史,可又并不完全在写历史。有些人便认为白居易很失败,其实不然,白居易在题材的处理上恰恰把握住了艺术真实和历史真实的区别。艺术与历史是两回事,它们各自要求的真实性也具有自己的特点。鲁迅说过:“艺术上的真实非即历史上的真实。”艺术真实是对社会生活的内蕴的认识和感悟,并表现在假定情景之中,它既不是历史,也不是历史人物的复制,而是通过作家的创作劳动实现的,正如席勒所说:“它有权利甚至于可以说它有责任使历史的真实性屈从于诗艺的规则,按照自己的需要,加工得到素材。但是艺术的真实性从审美的角度看,首先还不能脱离真,有了真美才能表现出来。”从认识论的角度看,艺术总是与发掘和表现社会生活的本质联系在一起;所以它必须承认能够从某些方面
反映客观真理。白居易没有完全抛开历史,但也没有一板一眼地按照历史进行创作,他对势力稍作变通,比如说历史上杨玉环是玄宗的儿媳妇,并不是从“深闺”中选出来的,可白居易却写成“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③而对那些无法变通的历史,白居易则采用了刻意回避的态度。比如说对安使之乱的描述只是“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④,回避了其起因。用“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娥眉马前死”⑤,将李杨的爱情破灭归结为将士的哗变,避开了玄宗下诏赐死杨玉环的真实历史。当然,白居易的创作基本上还是忠于历史的,比如说说到悲剧发生的原因,他还是清醒地看到并写出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姐妹弟兄皆列士,可怜光彩生门户”⑥,从总体上看,这首《长恨歌》“正是借古人的骸骨,另行吹嘘些生命进去”,可有些人总是因为从中看的袄了某些历史事实,认定《长恨歌》的本意是要“惩尤物,窒乱阶,垂于将来,其主题非讽喻莫属”。这些人忽略了《长恨歌》不是史书,而是一首具有多重含蕴的诗。我们是否应该暂且不要把目光聚焦在历史与政治上,而是把它当作一件艺术品来欣赏,从多方面发掘它的主题,这样我们就会很容易看到其主题的多重含蕴。
从李杨的爱情故事从人间顺延到了天上,情绪上表现为:“遗恨,恨不能想见,恨不能重逢”。整首《长恨歌》经历了:“欢乐、悲哀、相思、遗恨”的转变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不仅内容复杂,游走于历史、政治之间,而且作者的感情也是多变、矛盾的。那读者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各怀心事去读《长恨歌》,于是体会领悟到的当然会不同。所以我们可以明显感受到《长恨歌》主题的多重含蕴,写历史、写政治、写爱情、还是写别的什么?
白居易在《长恨歌》中溶进了自己的感情体验,留下了心灵的烙印,这是造成主题具有多重含蕴的又一原因。英国诗人华兹华斯说过:“所有的好诗,都是从强烈的感情中自然地溢出来的”。《长恨歌》也不例外,白居易如果是个无情之人,或者说他没有过爱情经历,又如何能把爱情写得这般凄美、动人心魄呢?在《长恨歌》中,白居易已不再是单纯地写李杨爱情,甚至也不再是写自己对李杨爱情的态度,而是将自己写了进去,成为了这场爱情悲剧的阴性主人公,另外一个抒情角色。读《长恨歌》我们可以发觉有两个抒情主人公,一个是玄宗,一个是诗人。这样就造成了抒情内涵的双重性;玄宗的抒情是外抒情层;作者的情感表现是内抒情层。这两方面时而重合,时而相背,因此,产生出多重含蕴,同时不可避免的带来了一定的迷惑。也许恰恰因为它主题的多重含蕴而让那么多人感兴趣,爱也罢,恨也罢,如斯芬克斯之谜般缠绕在人心里,久久无法挥去。
有些人总是试图对《长恨歌》做简单化的处理,一味追求一个确定而又单一的主题解释,结果适得其反,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更加复杂了。不同的解释都可以在《长恨歌》中到到印证,都具备一定的合理性,可是各家对作品中不符合自己的理论而显多余的部分却又找不出合理的解释,于是不免有人强词夺理,其实大可不必,我们只要正视其主题的多重含蕴,那各家的理论非但不会发生冲突,反而可以相互补充,相处融洽,“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那一千个读者就可以有一千首《长恨歌》。
第二篇:论白居易《长恨歌》主题
论白居易《长恨歌》主题
【关键字】白居易长恨歌主题伤感情
【摘要】一直以来,人们对白居易的《长恨歌》都有着不一样的看法,既有浪漫的爱情说,又有批判性的讽喻说,还有就是双重主题说,从三个方法上去分析,可以看出白居易写的不像陈鸿《长恨歌传》那样带有批判性,而是以“情”为重点去展开,去描写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让人产生共鸣,取得审美上的巨大成功。
到底哪种主题是白居易所要表达的呢?综合来看,大致有三种说法,即“讽喻说”(暴露统治阶级的荒淫,恨其误国)、“爱情说”(歌颂唐明皇与杨贵妃真挚专一的爱情)、“双重主题说”(指爱情悲剧的双重性、人物性格的双重性、作者态度的双重性)。大致人认为“双重主题说”比较符合实际,而作者则认为,这是一首描写爱情的诗歌,写的是一段悲惨的爱情。说它写的是爱情是有依据的,纵观全诗,可以将诗歌分为四层:第一层从“汉皇重色思倾国”至“尽日君王看不足”,叙述了安史之乱前,唐玄宗如何重色、求色,终于得到了“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杨贵纪。贵纪进宫后恃宠而娇,不但自己“新承恩泽”,而且“姊妹弟兄皆列士”,反复渲染唐玄宗得贵妃后完全
沉湎于歌舞酒色。开卷首句既提示了故事的悲剧因素,又唤起和统领全诗。第二层从“渔阳鼙鼓动地来”至“回看血泪相和流”,写安史之乱,玄宗逃难,被迫赐死贵妃,写出了“长恨”的内因,是悲剧故事的基础。诗人有意将因玄宗荒淫误国所造成的安史之乱进行了淡化处理,对二人的生离死别则着意形容,读者受到的是悲剧气氛的感染而不是历史的理性批判。陈鸿《长恨歌传》“惩尤物,窒乱阶”之说是板着面孔做文章,故不能视为此诗的写作动机。第三层从“黄埃散漫风萧索”至“魂魄不曾来人梦”,描述了杨贵妃死后,唐玄宗在蜀中的寂寞悲伤还都路上的追怀忆旧,行宫见月,夜雨闻铃,是一片“伤心色”和“断肠声”。长安收复以后回朝时,重过马克,“不见玉颜空死处”。回宫后,池苑依旧,物是人非,缠绵悱恻的相思之情,使人觉得荡气回肠。第四层从“临邛道士鸿都客”至“此恨绵绵无绝期”,写玄宗派方士觅杨贵妃之魂魄,重在表现杨妃的孤寂和对往日爱情生活的忧伤追忆。诗人运用浪漫主义手法,上天入地,后终在虚无缥渺的仙山上让贵妃以“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形象再现于仙境。“情”的渲泄已超脱于帝王妃子间的感情纠葛,而更多地带有诗人的主观的理想成分,并早已超出了历史事实的范围,将主观愿望与客观现实的矛盾冲突表现无余。结尾“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二句,是爱情的叹息与呼声,是对于爱情受命运播弄,和爱情被政治伦理摧残的痛惜,此恨之深,已超越时空而进入无极之境。这样,是人便以“长恨”表现了爱情的长存,亦点明了诗歌的主题。
所以,《长恨歌》并非一首讽喻诗,而是一首歌颂爱情的诗篇。全诗以“汉皇重色思倾国”为开端,先写杨玉环入宫,受专宠;次写马嵬兵变及李、杨爱情悲剧结局;再写唐明皇奔蜀及回宫后对贵妃的笃诚思念;最后借助想象的翅膀,写贵妃死后成仙,对玄宗一往情深,并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结束整个故事。该诗不仅故事完整,而且情节波澜起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诗的后半部分想象、虚幻了一个恍惚迷离,虚无飘渺的别开生面的仙境,使杨贵妃死后的艳艳形象再现于蓬莱,沟通了天上人间永远不存在的爱情。这使明皇与杨贵妃的爱情的故事就不再是简单的纪实诗,而成了一个经过艺术再创造的更带有典型意义的悲剧。这种仙化式的悲剧结局,是作了喜剧处理的。它不仅写出了李、杨至死不渝的爱情,而且还以浪漫主义的手法写出了死而复生、恩爱不绝的奇迹。我们说这是一种主观愿望的表现。可以说这样处理不是必然的生活逻辑,不是生活中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或者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只是诗人认为应该发生的事情,希望发生的事情,这是一种主观化的情节,不是客观化的。它是符合中华民族的审美趣味、欣赏习惯的。读者、观众都不希望“好人“死绝”,更不愿哭着离开剧场。这大团圆结局,与中国古典美学追求有关,是民族传统、哲学基础所决定了的。《长恨歌》写唐明皇与杨贵妃的爱情故事,最终以悲剧结局,这反映出了诗人对他所认识所描绘的那部分社会生活的基本评
价和基本态度,而且这爱情悲剧是能够统帅全诗灵魂的;至于纵欲失政等政治因素可作为背景、典型环境来考虑。这爱情悲剧作为主要线索来分析、评价。那《长恨歌》的爱情主题也就好解释了。
《长恨歌》,一篇流传千古的诗歌,其魅力在于诗人用抒情的笔调、同情的心理,讲述了一则发生在帝王与妃子之间的爱情悲剧故事,充分表现了爱情的欢乐、痛苦、悲伤;还在于诗人用极为优美的笔调赋予了人物以饱满的感情,杨贵妃死后复生对唐明皇的深情尤为感人。缠绵悱恻的感情,曲折婉转的故事,优美流转的语言和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幻想,也正因为作者饱含深情的爱情观,吸引了历代读者,也使它成了享有世界声誉的名作,得以世代流传。
【参考文献】黄德仁.《长恨歌》主题之我见[J].兰州学刊
华世欣.一篇长恨有风情——读《长恨歌》管见[J].固原师专学报周啸天.一篇长恨有风情—
—谈《长恨歌》[J].西华大学学报
第三篇:白居易 长恨歌
关于白居易《长恨歌》的主题思想,概括起来有三种观点:一是讽刺说,,认为这首诗讽刺揭露唐玄宗与杨玉环的荒淫误国、二是爱情说,认为这首诗赞美了李隆基与杨玉环至死不逾的真挚爱情、三是二重主题说,认为这首诗既有讽刺揭露,又有同情赞美。
《长恨歌》在叙事结构方面的五个特点:一,美化杨女出身,回避杨氏曾作过寿王瑁妃子这一事实。二,铺张叙写李杨二人欢爱生活,多角度地表现杨女“天生丽质”。三,略写“安史之乱”“马嵬事件”原委,有意回避历史事实。四,铺张叙写皇帝思念杨女,表现其内心情绪。五,杜撰杨女赠物表誓这一情节。因此,从叙事结构来看,《长恨歌》是一首描写帝妃之间爱情的诗歌
由于封建社会的权力结构、政治制度将皇帝置于政治生活的中心,天下兴亡系于君主一人,给君主造成问题的又不外乎宠信奸佞、耽于享乐。
《长恨歌》是按故事情节的发生、发展来组织安排结构的,全文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起。作品以“汉皇重色”总揽全文,着重表现倾国美人杨女的“天生丽质”。第二部分是承。因安史乱起,“九重城阙烟尘生”,杨女“宛转娥眉马前死”,男女主人公马嵬死别。第三部分是转。汉皇回宫,思念杨女,痛惜不已。第四部分是合。诗人突发奇想,安排天子使者临邛道士上天入地遍寻杨女,杨女赠物表誓以示忠贞。乍看起来,叙事结构上下贯通,前后勾连,流畅自然,结构完整,其实不然。《长恨歌》在叙事结构方面有以下五个特点:
一、略而不顾李杨二人的伦理关系,回避杨氏曾作过寿王瑁妃子这一事实。这个事实对于唐玄宗、杨贵妃二人来说,并不光彩体面。而对“杨女”形象的美丑来说,关系却非常重大。中唐时期的白居易完全了解这一事实,他有意改变了它,这就等于重新为他的人物制造了一段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个人经历。为什么?一说为君讳也。一说惧因言怙祸。这两种说法都存在着一些疑点。如果说白居易意在讽谕和揭露,那么为何又要为君讳呢?暴露其丑恶不是可以更好地达到讽刺揭露的目的吗?如果是为惧文字之祸,那么就应该什么也别说,委婉含蓄地揭露也是讽刺。然而“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怎么看都是在美化。所以只能这样理解,诗人不愿意让自己所创造的杨女形象一开始就染上污点,他在诗歌一开头就很注意这一点。
二、铺张叙写李杨二人的欢爱生活,多角度地表现杨女“天生丽质”。“天生丽质”是概括描写、正面评价杨女的美丽。“回眸”两句以“六宫粉黛”侧面衬托她的妩媚,是“天生丽质”的具体说明。“春寒”四句写她“承恩”时的娇态,其中“温泉水滑洗凝脂”也是在继续写她的天生丽质。“云鬓花颜金步摇”,描写她的容颜装饰,也还是天生丽质的具体化。“春宵苦短”等句写玄宗对她的迷恋宠爱,“从此君王不早朝”、后宫三千专宠一个,进而使玄宗对她的恩宠扩大到她的兄弟姊妹身上,这还是“天生丽质”的具体说明。这首诗用了整整二十六句,不仅形象地描写了她的“天生丽质”,而且深刻地表现了她的“天生丽质”的影响。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讽刺和批判吗?也许白居易在这里对玄宗沉湎女色不无讽刺,但这显然不是诗歌所要表达的中心意旨。
三、略写“安史之乱”“马嵬事件”的原委,有意回避历史事实。安史之乱爆发,马嵬事件发生。对于这样重大的历史事件,歌中只有六句诗。其中关于杨女的死因,诗中只有一句交代,“六军不发无奈何”,完全“略而不顾”诛杨,乃是政治的斗争需要。诗人却将他的主要笔墨集中在杨女的死状以及玄宗的悲痛情状上面。这就是说,诗人不只将重大历史事件的原委完全略去,而且连“上乃命力士引贵妃于佛堂,缢杀之”这样被迫所下的命令也完全回避,好像是“六军”杀了杨妃。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为了讽刺和批判吗?只能这样理解,白居易有意替玄宗、杨女开脱历史责任。开脱,就是一种剪裁,一种艺术加工。很明显,白居易 不愿意让龌龊的政治斗争伤害二人的感情表达。他完全是在摒弃丑而取其美,去其实而成其精。
四、详写玄宗思念杨女,铺张地表现内心悲哀。杨妃死后,玄宗的心情是非常悲哀寂寞的。
诗人或利用入蜀路上以及回宫后的景物加以渲染映衬其内心的孤寂;或通过“至此踌躇不能去”“东望都门信马归”等动作行为暗示其内心的相思;或以人物的变化衰老写玄宗的伤感;或以“夕殿萤飞”“孤灯挑尽”衬托他因孤独引起的愁思;或以“迟迟钟鼓”“星河欲曙”写玄宗因思念杨妃而感觉长夜漫漫;或以“鸳鸯瓦冷”“翡翠衾寒”映衬玄宗的孤枕难眠。诗人用了整整三十二句写玄宗的悲痛和相思。如此全面深入而又细腻地描写一个人内心悲痛无望的相思情状,不但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少见,恐怕在世界诗歌史上也是难得的。时间拉得很 长,距离拉得很大,过程写得很细腻,使一位皇帝对他舍弃的妃子的痛惜思念之情变得非常具体,非常形象,感人至深。谁又会想起他的皇帝的身份呢。皇帝失去了一个妃子后宫还有佳丽三千,难道不可以随意找个替补吗?但在诗人的笔下,他是一心一意、时时刻刻地怀想失去的杨妃,孤寂痛苦之感也经常伴随着他。诗人要表现他对于爱情的专一,这难道还不够吗?
五、杜撰杨女赠物表誓这一情节。在似乎无故事可讲的结尾处,作者宕开一笔,节外生枝地展开了一段文字。杨妃远隔尘雾,与玄宗音容两别,只好赠物表誓,以表深情。“钗留一股合一扇”,是显示爱情的坚贞,寄托“天上人间会相见”的希望。“临别殷勤重寄词”六句是强调二人的私誓,尽管天人两隔,也能遵守不违以示自己的深情与坚定。这个结尾弥补了爱情故事因缺乏戏剧性转折而收束无力的先天不足,使文章流韵悠远,余味无穷。方士升天入地在蓬莱仙宫觅得杨女后,杨女又是赠物,又是表誓,这当然不可能。古人不信,今人岂能信之,然而这却是诗人完成爱情主题的极为重要的一环。如果没有后面的这一节,没有玄宗因思念过度精神恍惚而让临邛道士“上穷碧落下黄泉”地去遍寻杨女魂魄的荒唐举动,没有觅得蓬莱仙宫的杨女后的赠物表誓情节,前面的故事将显得平庸无奇。因为前面的“汉皇”虽然相思,但不至于颠狂,读者还不敢肯定这就是爱情;前面的贵妃虽有美丽的外表,却没有主宰身躯的灵魂,只有前后映合,互相补充,李、杨的爱情悲剧才能动人心扉,才能使两人的形象完善而富有情味。由此可见,诗人写的帝妃故事,并不是按照历史的样子,而是按照其应当有的样子去写的。诗人不是历史学家,没有义务,只写真正发生过的事情,按照它们真正发生的样子去写。诗中的汉皇虽然是“重色”的皇上,诗中的杨氏虽然是“重色”的对象,但是由于作者巧妙结构,倾注感情,读者不但感不到杨氏是祸水,而且会认为她是纯洁而又美丽、多才而专一的完美女子;读者不仅感不到“汉皇”荒淫无耻,而且会认为他是一个一旦用情却也能做到情比金坚的普通男人。《长恨歌》是一曲唐版的“人鬼情末了”,是一部浪漫主义的爱情故事。其中既凝聚着诗人的爱情理想,也层层积淀着历代读者的美好愿望。正是因为其绵绵“长恨”比天长比地久,此诗才获得了永恒的魅力。
从“渔阳鼙鼓动地来”一句开始到结束,描写唐玄宗对杨贵妃的思念和派道士寻找等,这一部分对李、杨感情却进行了更多正面描写。安史之乱爆发,玄宗自长安出逃,然而“六军不发无奈何,婉转蛾眉马前死”,杨贵妃被逼在马嵬坡自缢。“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合流。”从对杨贵妃的同情,又转为对二人恋情及玄宗的同情。最引人注目的是“仙寻”部分,结尾“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及作为全篇概评、收束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等,进一步证明《长恨歌》后半部分的确是以同情态度在描写李、杨情爱悲剧,白居易并未丑化、甚至也没有直接从政治上评价这一悲剧。这一部分以歌颂爱情为中心,在《长恨歌》中占的分量更大,又具有极强的感染力,成为“爱情说”的主要论据,“讽喻说”则难以做出令人信服的解释。
这是一首叙事诗,叙述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李、杨早先的逸乐和后来的长恨,都是这个故事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而且,这两者之间有着内在的逻辑联系:早先的逸乐是导致后来贵妃丧生、彼此长恨的重要原因,而长恨则是李、杨荒淫误国、最终殃及自身的必然结果。其次还应注意:这是一出经作者艺术处理过了的爱情悲剧。作为悲剧中的两个主人公,李、杨具有特殊的双重身份:一方面,他俩的荒淫逸乐引发了安史之乱,从某种角度上说,他们
是悲剧的制造者;另方面,安史之乱的发生使他们死生异处,相见无期,自食其果,因而又是这一悲剧的承受者。《长恨歌》是一首叙事诗,但具有浓郁的抒情色彩,在叙述李、杨爱情始末的过程中,作者融进了自己的感情,通过感情的媒介,表现了他对这一悲剧的是非评判。对李、杨之逸乐误国,作者显然是意在批评而语含讥讽的,这从“汉皇重色思倾国”、“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等语句中可明显看出。然而,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和悲剧的发生,作者对李、杨的态度也由批评讽刺转向怜悯同情。这从“君王掩面救不得”、“宛转蛾眉马前死”、“到此踌躇不能去”、“不见玉颜空死处”、“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等等大量饱含感情的描述中,可以获得非常明显而强烈的感受。诚然,作为悲剧的承受者,作者对李、杨深抱同情;作为悲剧的制造者,作者对李、杨又有所谴责。但是,作者的谴责自有其立足点,那就是李、杨的任意纵情,不仅贻误国事、危害社稷,也给他们自身带来了巨大的不幸,自食苦果,并非为了揭露批判统治者的荒淫腐朽(尽管诗歌在客观上有此认识作用)。否则,作者何必化费那么多的笔墨着意铺写渲染李、杨两人的绵绵长恨? 即使按“讽喻说”论者的说法,这是“通过李隆基晚年失去一切的狼狈景象,隐曲地讽刺”,那么,至少仙寻部分的整段描写就大可不必,而且作者亦无须在字里行间倾注如此明显而又深切的同情__
从作品本身来看,这首诗的主要内容是表现爱情的。这首诗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从开头到“惊破霓裳羽衣曲”。写唐玄宗重色误国,导致安史之乱的发生。这一部分重在揭露 讽刺。一个痴迷女色,一个顾盼作态,以色邀宠,这样寻欢作乐,必然荒疏政务。“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不仅如此,生活上的荒淫还和政治上的腐败结合在一起“, 姊妹弟兄皆 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封建社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丑恶现象充分地暴露在人们面前。这一部分肯定有其鲜明的政治讽喻意义,但就整首诗来看,其作用在于揭示造成李杨爱情悲剧的原因,为下文情节的展开进行必要的铺垫。第二部分从“九重城阙烟尘生”到“魂魄不曾来入梦”。第一部分描写他们怎样寻欢作乐,令人生厌。第二部分则着重表现唐玄宗对杨贵妃的深深思念,这种思念是如此执着,如此的刻骨铭心,因此,引起读者感情上的强烈共鸣。当然也有人认为这样的描写反映了杨贵妃这样的尤物惑人不浅,是生亦惑、死亦惑,讥刺唐玄宗的昏迷不误。但从诗歌本身流露的感情来看,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落叶满阶红不扫”描绘的是一幅萧条破败景象“, 梨园弟子白发新”流露的是人生易老的感伤“, 鸳鸯瓦冷霜华重”、“夕殿萤飞思悄然”渲染的是凄凉寂寞的气氛。这些描写都是在烘托唐玄宗晚景的凄凉。一个垂垂暮年,过着囚徒差不多一样生活的老人,思念自己心爱的妃子,寻找精神上的寄托,得到的应是人们的同情和理解,怎么能是讥讽呢? 诗歌最后一部分写方士受玄宗之托到蓬莱宫中寻觅杨贵妃。杨贵妃与唐玄宗虽阴阳相隔,生死异途,但仍然执着地思念唐玄宗,即使身处仙界,也不能忘却这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作连理枝”表达了她对唐玄宗至死不渝的爱情。纵观全篇,对李杨二人遭遇的同情,对他们真诚爱情的肯定是作品的基调。爱情应是这首诗要表现的主题。
杨玉环本是寿王李瑁的妃子,是李隆基的儿媳妇,但李隆基竟不顾翁媳名分,为了掩人耳目,将杨氏度为女道士,后令其还俗,再纳入宫中,册封为贵妃。男女恋情如果违背了起码的人伦道德,再真挚也是丑恶的。如果白居易把这些内容也写进诗歌,势必要破坏人物形象的完整性,他对李、杨二人悲剧命运的同情,对他们真挚爱情的肯定就会显得不伦不类。正是出于这层考虑,白居易把杨玉环写成一个通过正常途径选入宫中的女子,也隐去了历史人物杨贵妃的其他丑行。
第四篇:长恨歌白居易
长恨歌白居易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天旋日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春风桃李花开夜,秋雨梧桐叶落时。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为感君王展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闻到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揽衣推枕起徘回,珠箔银屏逦迤开。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风吹仙袂飘摇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唯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白居易(772~846)字乐天,晚年又号香山居士,河南新郑(今郑州新郑)人,我国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中国文学史上负有盛名且影响深远的诗人和文学家。他的诗歌题材广泛,形式多样,语言平易通俗,有“诗魔”和“诗王”之称。官至翰林学士、左赞善大夫。有《白氏长庆集》传世,代表诗作有《长恨歌》、《卖炭翁》、《琵琶行》等。白居易故居纪念馆坐落于洛阳市郊。白园(白居易墓)坐落在洛阳城南香山的琵琶峰。
《长恨歌》是白居易诗作中脍炙人口的名篇,作于元和元年(806),当时诗人正在盩厔县(今陕西周至)任县尉。这首诗是他和友人陈鸿、王质夫同游仙游寺,有感于唐玄宗、杨贵妃的故事而创作的。在这首长篇叙事诗里,作者以精炼的语言,优美的形象,叙事和抒情结合的手法,叙述了唐玄宗、杨贵妃在安史之乱中的爱情悲剧:他们的爱情被自己酿成的叛乱断送了,正在没完没了地吃着
这一精神的苦果。唐玄宗、杨贵妃都是历史上的人物,诗人并不拘泥于历史,而是借着历史的一点影子,根据当时人们的传说,街坊的歌唱,从中蜕化出一个回旋曲折、宛转动人的故事,用回环往复、缠绵悱恻的艺术形式,描摹、歌咏出来。
第五篇:白居易长恨歌赏析
《长恨歌》作于唐宪宗元和元年(公元806年),作者时年35岁,任周至县尉。关于这首诗的写作缘起,据白居易的朋友陈鸿说,他与白居易、王质夫三人于元和元年十月到仙游寺游玩。偶然间谈到了唐明皇与杨贵妃的这段悲剧故事,大家都很感叹。于是王质夫就请白居易写一首长诗,请陈鸿写一篇传记,二者相辅相承,以传后世。因为长诗的最后两句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所以他们就称这首诗叫《长恨歌》,称那篇传叫《长恨传》。
《长恨歌》共分四大层,第一层从“汉皇重色思倾国”到“尽日君王看不足”,作者用了隐喻的笔法,这也是唐朝诗人惯用的写作笔法,应为唐皇帝与汉皇帝在重色这方面有一样的癖好。这一段写的就是玄宗皇帝重色,而且整日沉迷于美色中,连早朝也不上,误国误民,还将贵妃的亲戚也分侯赐爵。第一层揭露了玄宗的荒淫无度,但是没有直接的写,只是一般的叙述。
第二层从“渔阳鼙鼓动地来’到“回看血泪相和流”写的是因为重色而导致的安史之乱,玄宗皇帝出逃,贵妃被赐死。
第三层从“黄埃散漫风萧索”到“魂魄不曾来入梦”作者用大量的笔墨在描绘贵妃死后,玄宗皇帝朝朝暮暮的思念贵妃。生死两重天,但是思念却不能截断,“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叫人如何不泪垂“,描写的就是君王对贵妃的思念,把爱情歌颂的那样的淋漓尽致。
第四层从“临邛道士鸿都客”到“此恨绵绵无绝期”,写的是贵妃在思念君王,在得知皇帝派使者到来时,“花冠不整下堂来”。“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体现出贵妃的思念之情的深切。
对于《长恨歌》的主题思想历来有几种争议:
一说:“通过李杨的爱情悲剧,歌颂了人们对爱情的真诚和专一,歌颂了人类一些美好的品德,歌颂了人们对团圆的美好的爱情生活的向往。”
二说:“主要讽刺唐明皇的荒淫乱国和昏迷不悟”
三说:“诗篇一开头,对男女主人公是有所谴责的。但发展下去,诗人却用自己的感情、想象丰富了这个故事,赋予了这个爱情悲剧以更普通的意义,使得作者自己和广大读者都对这一对男女的生离死别的不幸命运,产生了高度的同情。”
在我看来,我还是比较同意第三种的。我认为将此诗看成纯粹的讽喻诗或是爱情歌颂诗都不恰当,它应是暴露与歌颂的统一,讽喻与同情的交织,既有为李、杨爱情悲剧的同情之泪,又有对他们的误国的批判,二者交相融汇,不是机械叠加,《长恨歌》的主题应该是双重性的,是讽喻和爱情皆有的。一方面由于世界观的局限,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唐明皇这个历史人物既是安史之乱的制造者,又是一个所谓“五十年太平天子”,因此诗的主题思想也具有双重性,既有讽刺,又有同情。
首先,如果作品仅仅是为了暴露唐玄宗荒淫无耻的生活,那么诗从唐玄宗的“重色”写起,写他求她,朝思暮想,一旦把杨贵妃弄进宫里,唐玄宗就“从此君王不早朝”,沉迷于女色之中,从而导致安史之乱,酿成了马嵬坡的悲剧,以“色”的得而复失而告终,故事已经达到了高潮,再加上晚年的孤苦,原来的亲信太监陈玄礼、高力士都已被贬,70多岁的太上皇,名存实亡,而且被迫从兴庆宫迁到太极宫,实际上被软禁,不准与外人相见,更惨的是迁移途中险些做了刀下鬼。这下场、这处境够惊人的了,唐玄宗既是悲剧的制造者,又是悲剧的承受者,充分的品尝了自己酿成的苦酒,从人物的结局,主题的表现,讽喻的目的,这场悲剧都应收场了,可作者为什么还要加上寻觅,仙山答问,托寄信物,再表誓言等情节,把他们的爱情进一步美化呢,这岂不是与暴露的旨意相违背。
其次,诗歌的前半部分写杨贵妃入宫时,作者有意地掩盖了唐玄宗强占儿媳的丑闻,而写成“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玉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写她的光
彩,似乎是上帝恩赐的一样,如果是暴露唐玄宗的荒淫无耻,这是现成的最有力的材料,作者却弃而不取,这是不能理解的。对此,既然陈鸿能写进《长恨歌传》里,而诗人则未取,如果没有其他因素,可见诗人并没有把贵妃当作“尤物”来写。在选材上,我想作者是有自己的用意的。
最后,白居易写这首诗是在安史之乱几十年之后,对这样的民情,他不但很清楚而且也深受影响,何况他本人很佩服玄宗,常把玄宗和太宗相提并论,而当时同情李杨爱情的传说大量产生,对于“深于诗,多于情”的白居易来说,难免会批判中兼有同情的个人色彩体现在作品中,退一步讲,我觉得一部好的作品,尤其是悲剧色彩十分浓厚的作品不会只有一种主题思想。
《长恨歌》能够千古传唱,自有其无穷魅力,接下来就分析一下它独特的艺术手法。第一、对仗手法突出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等都是对仗,其作用是便于吟诵,有音乐美,表意凝炼,抒情酣畅。能够把生离死别的痛哭和生死两重天的思念以及至死不渝的忠贞爱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第二、采用反复手法
反复就是为了强调某种意思,突出某种情感,如“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这是为了强调玄宗对贵妃的专宠;“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迟迟”和“耿耿”是为了渲染气氛,突出玄宗对贵妃的无限思念;“悠悠生死别经年”中的“悠悠”,是为了突出玄宗和贵妃生离死别一年后,那种缠绵爱情并未被割断,反而更加强烈的感觉。
第三、顶针手法
如“东望都门信马归,归来池苑皆依旧”,“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都是采用了顶针手法,它的作用是进一步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使节奏更加紧凑。
《长恨歌》是一首抒情成份很浓的叙事诗,诗人在叙述故事和人物塑造上,采用了我国传统诗歌擅长的抒写手法,将叙事、写景和抒情和谐地结合在一起,形成诗歌抒情上回环往复的特点。诗人时而把人物的思想感情注入景物,用景物的折光来烘托人物的心境;时而抓住人物周围富有特征性的景物、事物,通过人物对它们的感受来表现内心的感情,层层渲染,恰如其分地表达人物蕴蓄在内心深处的难达之情。
作为一首千古绝唱的叙事诗,《长恨歌》在艺术上的成就是很高的。古往今来,许多人都肯定这首诗的特殊的艺术魅力。《长恨歌》在艺术上以什么感染和吸引着读者呢?宛转动人,缠绵悱恻,恐怕就是它最大的艺术个性,也是它能使千百年来的读者受感染、被吸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