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农民诗人余秀华个人简介诗集
余秀华,女,1976年生,诗人,湖北钟祥人石牌镇横店村村民。因出生时倒产、缺氧而造成脑瘫,使其行动不便,高中毕业后赋闲在家。余秀华从2009年开始写诗,主题多关于她的爱情、亲情、生活感悟,以及她的残疾和无法摆脱的封闭村子。1995年,19岁的余秀华“在非自由恋爱下结婚”,这段婚姻除了给她带来了一个现在已经18岁在武汉念大学的儿子外,更多的是不幸和苦闷,尽管直到现在两人并未离婚,但多年来两人已少有联系。代表作《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如何让你爱我》、《经过墓园》、《我爱你》、《井台》、《梦见雪》、《致雷平阳》、《那些秘密突然端庄》、《打谷场的麦子》、《我们在这样的夜色里去向不明》、《摇摇晃晃的人间》等。《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蓝色的牵牛花》
这么多空酒杯,这么多被举起就已经坍塌的力 这么多言简意赅的坚持,这么多伸进秋天的诅咒 哦,这么多落进枝头不再流浪的云
一滴露水滚在杯口是危险的 一束夕光聚在杯底是危险的 有风是危险的,没有风更危险 ——更危险的是,我对这样的危险着迷 它的蓝多需要怀疑 又多需要省略
只是,这漫山遍野的蓝 这比湖水更清冽的呼吸 我不习以为常,又能怎样 《如何让你爱我》
如何让你爱我,在我日渐衰老的时候 篱笆上的牵牛花兀自蓝着 比天空多些忧伤的蓝 如何让你爱我,在我更为孤单的时辰 村子里的谷子已经收割,野草枯黄繁茂 你在满天星宿里 怎么能找到来路?
我只有一颗处女般的内心了
它对尘世依旧热爱,对仇恨充满悲悯 而这些,在这孤独的横店村 仿佛就是在偷情 许多人知道,没有人说出
我不知道爱过又能如何,但是我耐心等着 这之前,我始终跟顺一种亮光 许多绝望就不会在体内长久停留 甚至一棵野草在我身体上摇曳 我都觉得 这是美好的事情 《我爱你》
我是从消逝开始的。一步步走回去 如一条河,路过一个村庄开始发光
河里都是漏网之鱼,它们有一个名字:藤 而春天是一个骗子。我爱你,老骗子 它们在春汛里没有吐籽
所以我不能给你一个孩子。我爱你。骗子 是的,我想给你土地和天空 给你自由为非作歹 看着你爱,年轻的她们,健康的她们 看着你给她们画出春天,画出葫芦 我不过是用了一辈子 为你 肝肠寸断 若非这样 不能证明,不能证明 我 爱 你
《井台》
许多井散落在地里,你若有醉意 就无从寻觅。哪一口枯了,风声四起
哪一口丰盈,拍一拍就溢出蜜
而井台,蛊惑里的善良和敌意 让日子一砖一砖扣得紧密 漏风,漏雨无非一种象征意义 汲水的人消逝于水的自身 大地饥渴
红衣的女子用乳房一遍遍 搽去井台上的几粒鸟粪 整个胸堂,都弥漫云的回音 《经过墓园》
如同星子在黄昏,一闪。在墓园里走动,被点燃的我 秘密在身体里不断扩大,抓不住的火 风,曳曳而来,轻一点捧住火,重一点就熄灭我
他们与我隔土相望。站在时间前列的人 先替我沉眠,替我把半截人世含进土里 所以我磕磕绊绊,在这座墓园外剃去肉,流去血 然而每一次,我都会被击中
想在不停的耳语里找到尖利的责备 只有风,在空了的酒瓶口呼啸似的呼啸
直到夜色来临,最近的墓碑也被掩埋 我突然空空荡荡的身体 仿佛不能被万有引力吸住 《梦见雪》
梦见八千里雪。从我的省到你的省,从我的绣布 到你客居的小旅馆 这虚张声势的白。一个废弃的矿场掩埋得更深,深入遗忘的暗河 一具荒草间的马骨被扬起 天空是深不见底的窟窿
你三碗烈酒,把肉身里的白压住
厌倦这人生粉扬的事态,你一笔插进陈年恩仇 徒步向南
此刻我有多个分身,一个在梦里看你飘动 一个在梦里的梦里随你飘动 还有一个,耐心地把这飘动按住
《致雷平阳》
我以诗人的身份向你致敬,以农民的身份和你握手 他年,我流离失所,我就抵挡一辈子的清白沽酒一壶 邀你对酌
为只为,一只狗在你心头吠过秋风
为只为,牧羊的时候,你的孤独,对峙,和解和贪图 为只为,一条河弯弯曲曲,只有你清楚他的去向
为只为,一个老诗人离去,你在异乡的佛像前长跪,泣不成声 多少年来,人若问我在哪里
我只能回答他:活着。我没有写过诗歌,你也一样
一辈子,我们会遇见多少写诗的人,但是我不相信他们就是诗人 而你是。冷冷地看着一条狗死去的你是 从容地面对落日西下的你是 当你长歌当哭,为一个无法回来的灵魂。你是 是又如何?
你依然心怀怜悯,独自西行
我不过是向你致敬以后,各自营生 但是我还是想再一次向你致敬,仅为一个让我在他文字里流泪 心莲盛开的人 仅为一个甘愿掏出心肺,以血供字的人 《那些秘密突然端庄》
关于你的生日,爱人,如同苹果的一个秘密 这个唯一的日子,你依旧打开秋风,波澜不惊 我的叙述一次次被打断,词汇干涩,眼泪盲目而不确切 把命运交给夜风,也就交给了你 日子还悠长呢,说到绝望有多少矫情 哦,你曾经给过我最薄最小的翅膀 嗯,我就飞成一只蜜蜂吧,多累,或死在路上 也是一肚子甜蜜
我想象你点燃的烛火。但是恳请你省略我的想象 我已经远远落在第一现场后面 我看见的是横店村过于明媚的阳光,和落在伤口边的菊花 这些,羞于为礼 一点可有可无的情绪 而我们从来没有道过晚安 2.我一旦安静,就被套上枷锁与时间拔河 如果我不饿就会很使力 如果我没有吃晚饭,我就赖在地上 任由它拖着我 如一只不吠的狗
结果是一样的,让人欢喜,也忧愁 哦,对于另外的人也许不一样 他们在火车上去另外的地方 背另外的台词 一不小心,一语成菅
而你,一个小城市的戏子,主持人 泥鳅一般困在汉江边 困就是成全 一个人不应该把江湖之气全部收入 看一个城市的目光 3.动荡的生活和生命是不会褪色的 我的向往
阿乐,我们都在犯罪 我在村庄里被植物照耀 你在城市里被霓虹驱赶 我们害怕失踪,把自己的黑匣子紧紧抱住 哪怕死,也是在自己的 血管里 我对我的热情和你的冷漠都失去了 耐心
活与不活真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只是我们明白无误地存在了好多年 真是不可原谅 你咳吧咳吧
只是不要吐出浓痰 4.唉,我一直改不了洁癖
受不了爱的人在我面前挖鼻屎,吐痰
可是一个农民的尸体被挖出来 我不停呕吐 却还想触摸
不停涌来的死亡,我轻飘飘的 当然我不会去抓你,阿乐 你的存在不是让我去抓 而是让我拿起刀子就知道 如何去剔 但是还是算了吧
谁都会越来越轻,何况是你 写到这里,突然无语 你睡你的,我坐我的 春天八千里 《摇摇晃晃的人间》
一直深信,一个人在天地间,与一些事情产生密切的联系,再产生深沉的爱,以致到无法割舍,这就是一种宿命。比如我,在诗歌里爱着,痛着,追逐着,喜悦着,也有许多许多失落——诗歌把我生命所有的情绪都联系起来了,再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让我如此付出,坚持,感恩,期待,所以我感谢诗歌能来到我的生命,呈现我,也隐匿我。
真的是这样:当我最初想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时候,我选择了诗歌。因为我是脑瘫,一个字写出来也是非常吃力的,它要我用最大的力气保持身体平衡,并用最大力气左手压住右腕,才能把一个字扭扭曲曲地写出来。而在所有的文体里,诗歌是字数最少的一个,所以这也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情。
而那时候的分行文字还不能叫做诗歌,它只是让我感觉喜欢的一些文字,当那些扭扭曲曲的文字写满一整本的时候,我是那么快乐。我把一个日记本的诗歌给我老师看的时候,他给我的留言是: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女生,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变成了诗歌。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我非常感动,一个人能被人称赞可爱就够了。我认定这样的可爱会跟随我一生,事实也是这样。
于我而言,只有在写诗歌的时候,我才是完整的,安静的,快乐的。其实我一直不是一个安静的人,我不甘心这样的命运,我也做不到逆来顺受,但是我所有的抗争都落空,我会泼妇骂街,当然我本身就是一个农妇,我没有理由完全脱离它的劣根性。但是我根本不会想到诗歌会是一种武器,即使是,我也不会用,因为太爱,因为舍不得。即使我被这个社会污染的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而回到诗歌,我又干净起来。诗歌一直在清洁我,悲悯我。
我从来不想诗歌应该写什么,怎么写。当我为个人的生活着急的时候,我不会关心国家,关心人类。当我某个时候写到这些内容的时候,那一定是它们触动了,温暖了我,或者让我真正伤心了,担心了。一个人生活得好,说明社会本身就是好的,反之亦然。作为我,一个残疾得很明显的人,社会对我的宽容度就反应了社会的健全度。所以我认为只要我认真地活着,我的诗歌就有认真出来的光泽。
比如这个夜晚,我写这段与诗歌有关的文字,在嘈杂的网吧,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的快乐和安静。在参加省运会(我是象棋运动员)培训的队伍里,我是最沉默寡言的,我没有什么需要语言表达,我更愿意一个人看着天空。活到这个年纪,说的话已经太多太多。但是诗歌 一直跟在身边,我想它的时候,它不会拒绝我。
而诗歌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也说不出来,不过是情绪在跳跃,或沉潜。不过是当心灵发出呼唤的时候,它以赤子的姿势到来,不过是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摇摇晃晃的人间走动的时候,它充当了一根拐杖。
第二篇:余秀华诗歌集
余秀华,女,1976年生,诗人,湖北钟祥人石牌镇横店村村民。因出生时倒产、缺氧而造成脑瘫,使其行动不便,高中毕业后赋闲在家。余秀华从2009年开始写诗,主题多关于她的爱情、亲情、生活感悟,以及她的残疾和无法摆脱的封闭村子。1995年,19岁的余秀华“在非自由恋爱下结婚”,这段婚姻除了给她带来了一个现在已经18岁在武汉念大学的儿子外,更多的是不幸和苦闷,尽管直到现在两人并未离婚,但多年来两人已少有联系。代表作《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如何让你爱我》、《经过墓园》、《我爱你》、《井台》、《梦见雪》、《致雷平阳》、《那些秘密突然端庄》、《打谷场的麦子》、《我们在这样的夜色里去向不明》、《摇摇晃晃的人间》等。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蓝色的牵牛花》
这么多空酒杯,这么多被举起就已经坍塌的力 这么多言简意赅的坚持,这么多伸进秋天的诅咒 哦,这么多落进枝头不再流浪的云
一滴露水滚在杯口是危险的 一束夕光聚在杯底是危险的 有风是危险的,没有风更危险
——更危险的是,我对这样的危险着迷
它的蓝多需要怀疑 又多需要省略
只是,这漫山遍野的蓝 这比湖水更清冽的呼吸 我不习以为常,又能怎样
《如何让你爱我》 如何让你爱我,在我日渐衰老的时候 篱笆上的牵牛花兀自蓝着 比天空多些忧伤的蓝
如何让你爱我,在我更为孤单的时辰 村子里的谷子已经收割,野草枯黄繁茂 你在满天星宿里 怎么能找到来路?
我只有一颗处女般的内心了
它对尘世依旧热爱,对仇恨充满悲悯 而这些,在这孤独的横店村 仿佛就是在偷情
许多人知道,没有人说出
我不知道爱过又能如何,但是我耐心等着 这之前,我始终跟顺一种亮光 许多绝望就不会在体内长久停留 甚至一棵野草在我身体上摇曳 我都觉得
这是美好的事情
《我爱你》
我是从消逝开始的。一步步走回去 如一条河,路过一个村庄开始发光
河里都是漏网之鱼,它们有一个名字:藤 而春天是一个骗子。我爱你,老骗子 它们在春汛里没有吐籽
所以我不能给你一个孩子。我爱你。骗子 是的,我想给你土地和天空 给你自由为非作歹
看着你爱,年轻的她们,健康的她们 看着你给她们画出春天,画出葫芦 我不过是用了一辈子 为你 肝肠寸断 若非这样
不能证明,不能证明 我 爱 你 《井台》
许多井散落在地里,你若有醉意 就无从寻觅。
哪一口枯了,风声四起
哪一口丰盈,拍一拍就溢出蜜
而井台,蛊惑里的善良和敌意 让日子一砖一砖扣得紧密 漏风,漏雨无非一种象征意义 汲水的人消逝于水的自身 大地饥渴
红衣的女子用乳房一遍遍 搽去井台上的几粒鸟粪 整个胸堂,都弥漫云的回音
《经过墓园》
如同星子在黄昏,一闪。在墓园里走动,被点燃的我秘密在身体里不断扩大,抓不住的火
风,曳曳而来,轻一点捧住火,重一点就熄灭我他们与我隔土相望。站在时间前列的人
先替我沉眠,替我把半截人世含进土里
所以我磕磕绊绊,在这座墓园外剃去肉,流去血
然而每一次,我都会被击中
想在不停的耳语里找到尖利的责备
只有风,在空了的酒瓶口呼啸似的呼啸
直到夜色来临,最近的墓碑也被掩埋
我突然空空荡荡的身体
仿佛不能被万有引力吸住
《梦见雪》
梦见八千里雪。从我的省到你的省,从我的绣布
到你客居的小旅馆
这虚张声势的白。
一个废弃的矿场掩埋得更深,深入遗忘的暗河
一具荒草间的马骨被扬起
天空是深不见底的窟窿
你三碗烈酒,把肉身里的白压住
厌倦这人生粉扬的事态,你一笔插进陈年恩仇 徒步向南
此刻我有多个分身,一个在梦里看你飘动
一个在梦里的梦里随你飘动
还有一个,耐心地把这飘动按住
《致雷平阳》
我以诗人的身份向你致敬,以农民的身份和你握手
他年,我流离失所,我就抵挡一辈子的清白沽酒一壶
邀你对酌
为只为,一只狗在你心头吠过秋风
为只为,牧羊的时候,你的孤独,对峙,和解和贪图
为只为,一条河弯弯曲曲,只有你清楚他的去向
为只为,一个老诗人离去,你在异乡的佛像前长跪,泣不成声
多少年来,人若问我在哪里
我只能回答他:活着。我没有写过诗歌,你也一样
一辈子,我们会遇见多少写诗的人,但是我不相信他们就是诗人
而你是。
冷冷地看着一条狗死去的你是
从容地面对落日西下的你是
当你长歌当哭,为一个无法回来的灵魂。你是
是又如何?
你依然心怀怜悯,独自西行
我不过是向你致敬以后,各自营生
但是我还是想再一次向你致敬,仅为一个让我在他文字里流泪
心莲盛开的人
仅为一个甘愿掏出心肺,以血供字的人
《那些秘密突然端庄》
关于你的生日,爱人,如同苹果的一个秘密
这个唯一的日子,你依旧打开秋风,波澜不惊
我的叙述一次次被打断,词汇干涩,眼泪盲目而不确切
把命运交给夜风,也就交给了你
日子还悠长呢,说到绝望有多少矫情
哦,你曾经给过我最薄最小的翅膀
嗯,我就飞成一只蜜蜂吧,多累,或死在路上
也是一肚子甜蜜
我想象你点燃的烛火。但是恳请你省略我的想象
我已经远远落在第一现场后面
我看见的是横店村过于明媚的阳光,和落在伤口边的菊花
这些,羞于为礼 原谅我又一次无端停顿。你不会意外
那么,一口气吹熄所有的蜡烛
我的忧伤,绝望,愤怒加上一个词汇就成为美
摇晃着。这一天突然地端庄
《打谷场的麦子》
五月看准了地方,从天空垂直打下
做了许久的梦坠下云端
落在生存的金黄里
父亲又翻了一遍麦子
——内心的潮湿必须对准阳光
这样的麦子才配得上一冬不发霉
翻完以后,他掐起一粒麦子
用心一咬
便流出了一地月光
如果在这一打谷场的麦子里游一次泳
一定会洗掉身上的细枝末节
和抒情里所有的形容词
怕只怕我并不坚硬的骨头
承受不起这样的金黄色
《我们在这样的夜色里去向不明》
1.这样真好,如同在深山里拨琴
听见的是些石头,枯叶。水也不大流了
欲断未断
后来,人也索然无味,不洗,不道晚安
惆怅睡去
月色照不照,深渊继续深着
我说时光的潭里,下沉的途中我们应该有
一些恐惧
我说的是应该。这与已经到来,未曾到来的没有关联
夜色一次次降临,没有倦意
我们怎么对峙,都会蜷曲起来
阿乐,这与拥抱的姿势不同,相同的只是 一点可有可无的情绪
而我们从来没有道过晚安
2.我一旦安静,就被套上枷锁与时间拔河
如果我不饿就会很使力
如果我没有吃晚饭,我就赖在地上
任由它拖着我如一只不吠的狗
结果是一样的,让人欢喜,也忧愁
哦,对于另外的人也许不一样
他们在火车上去另外的地方
背另外的台词
一不小心,一语成菅
而你,一个小城市的戏子,主持人
泥鳅一般困在汉江边
困就是成全
一个人不应该把江湖之气全部收入
看一个城市的目光
3.动荡的生活和生命是不会褪色的我的向往
阿乐,我们都在犯罪
我在村庄里被植物照耀
你在城市里被霓虹驱赶
我们害怕失踪,把自己的黑匣子紧紧抱住
哪怕死,也是在自己的血管里
我对我的热情和你的冷漠都失去了
耐心
活与不活真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只是我们明白无误地存在了好多年
真是不可原谅
你咳吧咳吧
只是不要吐出浓痰
4.唉,我一直改不了洁癖
受不了爱的人在我面前挖鼻屎,吐痰 可是一个农民的尸体被挖出来
我不停呕吐
却还想触摸
不停涌来的死亡,我轻飘飘的当然我不会去抓你,阿乐
你的存在不是让我去抓
而是让我拿起刀子就知道
如何去剔
但是还是算了吧
谁都会越来越轻,何况是你
写到这里,突然无语
你睡你的,我坐我的春天八千里
《摇摇晃晃的人间》
一直深信,一个人在天地间,与一些事情产生密切的联系,再产生深沉的爱,以致到无法割舍,这就是一种宿命。比如我,在诗歌里爱着,痛着,追逐着,喜悦着,也有许多许多失落——诗歌把我生命所有的情绪都联系起来了,再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让我如此付出,坚持,感恩,期待,所以我感谢诗歌能来到我的生命,呈现我,也隐匿我。
真的是这样:当我最初想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时候,我选择了诗歌。因为我是脑瘫,一个字写出来也是非常吃力的,它要我用最大的力气保持身体平衡,并用最大力气左手压住右腕,才能把一个字扭扭曲曲地写出来。而在所有的文体里,诗歌是字数最少的一个,所以这也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情。
而那时候的分行文字还不能叫做诗歌,它只是让我感觉喜欢的一些文字,当那些扭扭曲曲的文字写满一整本的时候,我是那么快乐。我把一个日记本的诗歌给我老师看的时候,他给我的留言是: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女生,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变成了诗歌。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我非常感动,一个人能被人称赞可爱就够了。我认定这样的可爱会跟随我一生,事实也是这样。
于我而言,只有在写诗歌的时候,我才是完整的,安静的,快乐的。其实我一直不是一个安静的人,我不甘心这样的命运,我也做不到逆来顺受,但是我所有的抗争都落空,我会泼妇骂街,当然我本身就是一个农妇,我没有理由完全脱离它的劣根性。但是我根本不会想到诗歌会是一种武器,即使是,我也不会用,因为太爱,因为舍不得。即使我被这个社会污染的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而回到诗歌,我又干净起来。诗歌一直在清洁我,悲悯我。
我从来不想诗歌应该写什么,怎么写。当我为个人的生活着急的时候,我不会关心国家,关心人类。当我某个时候写到这些内容的时候,那一定是它们触动了,温暖了我,或者让我真正伤心了,担心了。一个人生活得好,说明社会本身就是好的,反之亦然。作为我,一个残疾得很明显的人,社会对我的宽容度就反应了社会的健全度。所以我认为只要我认真地活着,我的诗歌就有认真出来的光泽。
比如这个夜晚,我写这段与诗歌有关的文字,在嘈杂的网吧,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的快乐和安静。在参加省运会(我是象棋运动员)培训的队伍里,我是最沉默寡言的,我没有什么需要语言表达,我更愿意一个人看着天空。活到这个年纪,说的话已经太多太多。但是诗歌一直跟在身边,我想它的时候,它不会拒绝我。
而诗歌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也说不出来,不过是情绪在跳跃,或沉潜。不过是当心灵发出呼唤的时候,它以赤子的姿势到来,不过是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摇摇晃晃的人间走动的时候,它充当了一根拐杖。
第三篇:余秀华经典诗歌
余秀华经典诗歌
《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10]
《经过墓园》
如同星子在黄昏,一闪。在墓园里走动,被点燃的我 秘密在身体里不断扩大,抓不住的火
风,曳曳而来,轻一点捧住火,重一点就熄灭我 他们与我隔土相望。站在时间前列的人 先替我沉眠,替我把半截人世含进土里
所以我磕磕绊绊,在这座墓园外剃去肉,流去血 然而每一次,我都会被击中 想在不停的耳语里找到尖利的责备 只有风,在空了的酒瓶口呼啸似的呼啸 直到夜色来临,最近的墓碑也被掩埋 我突然空空荡荡的身体 仿佛不能被万有引力吸住 《井台》
许多井散落在地里,你若有醉意 就无从寻觅。
哪一口枯了,风声四起 哪一口丰盈,拍一拍就溢出蜜 而井台,蛊惑里的善良和敌意 让日子一砖一砖扣得紧密 漏风,漏雨无非一种象征意义 汲水的人消逝于水的自身 大地饥渴
红衣的女子用乳房一遍遍 搽去井台上的几粒鸟粪 整个胸堂,都弥漫云的回音 《梦见雪》
梦见八千里雪。从我的省到你的省,从我的绣布 到你客居的小旅馆 这虚张声势的白。
一个废弃的矿场掩埋得更深,深入遗忘的暗河 一具荒草间的马骨被扬起 天空是深不见底的窟窿
你三碗烈酒,把肉身里的白压住
厌倦这人生粉扬的事态,你一笔插进陈年恩仇 徒步向南
此刻我有多个分身,一个在梦里看你飘动 一个在梦里的梦里随你飘动 还有一个,耐心地把这飘动按住 《致雷平阳》
我以诗人的身份向你致敬,以农民的身份和你握手 他年,我流离失所,我就抵挡一辈子的清白沽酒一壶 邀你对酌
为只为,一只狗在你心头吠过秋风
为只为,牧羊的时候,你的孤独,对峙,和解和贪图 为只为,一条河弯弯曲曲,只有你清楚他的去向
为只为,一个老诗人离去,你在异乡的佛像前长跪,泣不成声 多少年来,人若问我在哪里
我只能回答他:活着。我没有写过诗歌,你也一样 一辈子,我们会遇见多少写诗的人,但是我不相信他们就是诗人 而你是。
冷冷地看着一条狗死去的你是 从容地面对落日西下的你是
当你长歌当哭,为一个无法回来的灵魂。你是 是又如何?
你依然心怀怜悯,独自西行 我不过是向你致敬以后,各自营生
但是我还是想再一次向你致敬,仅为一个让我在他文字里流泪
心莲盛开的人
仅为一个甘愿掏出心肺,以血供字的人 《那些秘密突然端庄》
关于你的生日,爱人,如同苹果的一个秘密 这个唯一的日子,你依旧打开秋风,波澜不惊
我的叙述一次次被打断,词汇干涩,眼泪盲目而不确切 把命运交给夜风,也就交给了你 日子还悠长呢,说到绝望有多少矫情 哦,你曾经给过我最薄最小的翅膀 嗯,我就飞成一只蜜蜂吧,多累,或死在路上 也是一肚子甜蜜
我想象你点燃的烛火。但是恳请你省略我的想象 我已经远远落在第一现场后面
我看见的是横店村过于明媚的阳光,和落在伤口边的菊花 这些,羞于为礼
原谅我又一次无端停顿。你不会意外 那么,一口气吹熄所有的蜡烛
我的忧伤,绝望,愤怒加上一个词汇就成为美 摇晃着。这一天突然地端庄 《打谷场的麦子》
五月看准了地方,从天空垂直打下 做了许久的梦坠下云端 落在生存的金黄里 父亲又翻了一遍麦子
——内心的潮湿必须对准阳光 这样的麦子才配得上一冬不发霉 翻完以后,他掐起一粒麦子 用心一咬
便流出了一地月光
如果在这一打谷场的麦子里游一次泳 一定会洗掉身上的细枝末节 和抒情里所有的形容词 怕只怕我并不坚硬的骨头 承受不起这样的金黄色
《我们在这样的夜色里去向不明》 1.这样真好,如同在深山里拨琴
听见的是些石头,枯叶。水也不大流了 欲断未断
后来,人也索然无味,不洗,不道晚安 惆怅睡去
月色照不照,深渊继续深着
我说时光的潭里,下沉的途中我们应该有 一些恐惧
我说的是应该。这与已经到来,未曾到来的 没有关联
夜色一次次降临,没有倦意 我们怎么对峙,都会蜷曲起来
阿乐,这与拥抱的姿势不同,相同的只是 一点可有可无的情绪 而我们从来没有道过晚安 2.我一旦安静,就被套上枷锁与时间拔河 如果我不饿就会很使力
如果我没有吃晚饭,我就赖在地上 任由它拖着我 如一只不吠的狗
结果是一样的,让人欢喜,也忧愁 哦,对于另外的人也许不一样 他们在火车上去另外的地方 背另外的台词 一不小心,一语成菅
而你,一个小城市的戏子,主持人 泥鳅一般困在汉江边 困就是成全
一个人不应该把江湖之气全部收入 看一个城市的目光 3.动荡的生活和生命是不会褪色的 我的向往
阿乐,我们都在犯罪 我在村庄里被植物照耀 你在城市里被霓虹驱赶
我们害怕失踪,把自己的黑匣子紧紧抱住 哪怕死,也是在自己的 血管里
我对我的热情和你的冷漠都失去了 耐心
活与不活真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只是我们明白无误地存在了好多年 真是不可原谅 你咳吧咳吧 只是不要吐出浓痰 4.唉,我一直改不了洁癖
受不了爱的人在我面前挖鼻屎,吐痰 可是一个农民的尸体被挖出来 我不停呕吐 却还想触摸
不停涌来的死亡,我轻飘飘的 当然我不会去抓你,阿乐 你的存在不是让我去抓 而是让我拿起刀子就知道 如何去剔 但是还是算了吧
谁都会越来越轻,何况是你 写到这里,突然无语 你睡你的,我坐我的 春天八千里[7]
《别武汉》
——兼致雷平阳,沉河 长江的水在呜咽,我尚在武昌 长江的水在呜咽,我在长江上 长江的水在呜咽,过汉川,过京山 长江水在呜咽啊,我在横店村 横店村,它可是我家乡? 为何我的亲人都散落在远方?[11]
第四篇:读余秀华诗有感
读余秀华诗有感
14文典文科班 V11414018
张文灿
摘要: 写诗对余秀华个人生活来说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只是写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感觉。只是自己的情感抒发,对于一时间成名或许她也有些不知所措吧,网上一些人对她的评论有褒有贬,对这些评论于秋华并不在意,用她的话说:“他说他们的,我写我的,不必去管。”
关键词:命运,脑瘫,农妇,诗人
最近关于一篇《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在微信朋友圈疯狂流传,其作者余秀华也瞬间红了。乍看之下这篇诗作似乎有些标题党,以“睡你”这样的字眼吸引眼球。但仔细读过之后又颇有一番意味,诗人在诗中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爱恋,对爱人的思念之情。
残酷的命运
生命中总有一些是我们不能改变的,命运总爱折磨人。余秀华是湖北钟祥横店村的一位农妇,出生时因倒产导致缺氧而患上了脑瘫,身体行动不便。高中没上完便辍学回家了,因为身体上的残疾导致她生活不能自理,也因为这个因素的爱情也是悲情的。人人都向往爱情可现实确实总不能令人遂愿。在十九岁辍学时父母变为其包办举行了婚礼。她的丈夫是个脾气火爆的人,两个人在一起总是争吵不断。在无爱的婚姻里,余秀华感到绝望,这也许是中国农村许多包办婚姻的农妇们的真实写照吧。正如在农村中大部分人男女的结合并非因为爱情只是因为双方彼此适合,正如余秀华自己所言:“她有一个老公,但是没有爱情双方从未进入彼此的生活里。”在有性而无爱的婚姻里争吵成了他们唯一的生活方式。感觉从这个方面我们可以从中思考在婚姻里爱情可以占多大分量呢?婚姻要讲究吗?余秀华也是无奈的。如在《离婚证》所写:“一叠新翠,生命里难得一次绿色环保和我的残疾证放在一起合成一扇,等待开启的门,36岁,我平安落地至少一段时间里,我不再是走钢丝的人。”身体的残疾,样貌的一般似乎已注定她在婚姻中只能将就。若是那男的如中国广大农民般朴实也就罢了,但是这偏偏是一个粗暴的且有许多不良嗜好的痞子,余秀华在曾尝试着去接受这样的事实,可是她最终还是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去与丈夫办理离婚手续丈夫却中途溜走。母亲后来的劝说使她有继续了这形式上的婚姻。“爱,不将就”在现实中对于很多人来说总是那么不切实际。正如保尔·柯察金对冬妮娅的爱却最终不能在一起一样。余秀华渴望爱情,以爱情为食,但在现实中却注定是悲情的,她只能将对爱情的美好想象宣泄在诗歌里:”我得去爱一次了,那个没有手脚的男人会为我吐出满是玫瑰的春天。无法摆脱身体残疾的命运,余秀华现在也不奢望什么爱情了,只是希望能赶快抱上孙子。但愿我们的社会能发展的好。让每个人都有公正公平的竞争机会。出身贫寒之人也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获成就.而不被社会所遗弃
写诗对余秀华个人生活来说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只是写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感觉。只是自己的情感抒发,对于一时间成名或许她也有些不知所措吧,网上一些人对她的评论有褒有贬,对这些评论于秋华并不在意,用她的话说:“他说他们的,我写我的,不必去管。”不管别人是骂还是赞,她依旧写她的“荡妇体”的诗。有人将她称之为中国的艾米莉·迪金森。这或是与不太适合的,余秋华与狄金森的风格有很大的不同。余秋华出身乡土,几乎没有怎么上学,她的诗也主要反映了她生活的乡村面貌和她的思想感情。细读她的诗,几乎每一首都是她对自己生活的感性认知。“有时我是生活的一条狗/有时生活是我的一条狗。”现实生活有很多无奈,余秀华生活中的踩在脚底下如同别人诧异于一个高中没上完的农妇还写诗,而且还是个脑瘫。她不管别人怎么看她,一直是“姑奶奶只写自己的诗”,是个泼辣、孤僻、随意是个泼辣、孤僻、随意的农妇。如刘年所说余秀华的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歌中,就像把诗歌中,就像把诗歌中,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醒目——别人都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别人都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唯独她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明显的血污。她的诗歌里充斥着的狂野、原始、向往疯狂的力量,就如同告诉我们,你们永远也回不去那所谓的精神圣地了,什么美和柔软的瞬间,什么“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人家”,我们就生活在这个高度发展的社会和世界里,我们需要认清的,是在众多镜像之中的自己,而不是镜像之中的自己,而不是镜像之中的自己,而不是去意淫出一个精神家园。她就像“堂吉诃德”一样不断向那“风车”
在余秋华的博客上看了一些诗,一篇《风从原野上吹过》:“我请求成为天空的孩子/即使他收回我内心的翅膀。走过原液,冬意弥深/风挂落了日子的一些颜色/酒杯倒塌,无人扶起/我醉在远方/姿势泛黄。麦子孤独地绿了/容我没有意外地抵达下一个春/总有个影子立在田头/我想抽烟。红高粱回家以后/有多少土色柔情于我/生存坐在香案上/我的爱恨/生怕提起。风把我越吹越低/低到泥里,获取水分/我希望成为天空的孩子/仿佛/也触手可及”。这第一句写的极为精妙,就如近日火爆微信圈的“世界那么,我想去看看”。同样都是神来之笔,一下子便打动人心,引起人们的共鸣。创造了独特的意境和精神。但不同的是余秋华那句“我请求成为天空的孩子,即使它收回我内心的翅膀”这一句简单的话里却有一股悲情,蕴藏着让人一次次流泪的力量,想在农村这种没有容貌、不能做劳动却狂爱写诗的女人,生存困境可想而知,“天空”没有听到余秋华的呐喊,乡村的风景对她的梦想似乎形成了一种反讽,她喝醉,她想抽烟,她的爱恨是心底不能碰的伤。但是最后余秋华:“风把我越吹越低/低到泥里,获取水分/我希望成为天空的孩子。她选择的不是放弃,这才是诗歌真正打动人心的地方。这是一个其貌不扬,但拥有一颗战胜无数困难的坚强灵魂。有时生活是她的一条狗但更多是生活是我的一条狗。对于自己,余秋华似乎有诗歌遇见的的结局。这首诗是<但是,我不知道>:幸福如一片叶子含在嘴里/这个三月,走得小心翼翼/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够获取水分/并从一条经脉上/得到秋天的走向。想让我的一个短句穿过秋天的埋伏/天凉的时候,我怀抱紧张/回首还会惊心/我不知道我身后的脚印/是否如一个酒杯/怀揣着月亮。我开始信任我的平凡,我的世俗和一钱不值。我把一个句子放在山后长长的斜坡上/让叶子盖满它的身体/可是我不知道/哪一片叶子的泪光/会得到整个秋天的原谅。我开始信任我的平凡,我的世俗和一钱不值。我把一个句子放在山后长长的斜坡上/让叶子盖满它的身体/可是我不知道/哪一片叶子的泪光会得到整个秋天的原谅。我开始信任我的平凡,我的世俗和一钱不值。现在的社会有多少人还在为物质、名声乃至虚荣而对自己的生活苦苦相逼,却不肯接纳自己的平凡、世俗和一钱不值。这个时代充满着躁动,与不安。余秀华的诗歌里恰好有这个时代缺乏的精神。又如《安慰》中:即使一句诗无法让一条虫取暖/即使一个问候无法让夜晚光滑/即使水滴里/触摸不到一个。即使在我想你的时候/夜晚那么遥远/然而一个秋天还在路上/在拐弯的地方伸出手/我们的及体内蓄满了赞美的语言/和落叶的感情。”写的多好呀,充满了意象,有想象力和魔力。”即使一个问候无法让夜晚光滑"生活依旧是如此艰辛,但依然努力。
<老何家的一块石头>遇见她的时候,他说:她身体里有月光/把她捡回来。/她在他案头,他不用想起/她在他案头,他也不常看见/她说现在是春天,他没有听见/她说月光里小溪潺潺,他没有听见/她看着他喝茶,读书,和别人打电话/她看着他谈笑后的落寞/她不说他在她心里,他也不知道/这多么自由。”这首诗说实话读的也不太懂,但感觉挺不错的,男主的以笔杆子为生的人,而以石头为意象,男主把它从路边捡回来后,就放在书桌上,她终日观察者男主的生活与工作,暗恋着男主。整首诗以石头为意象描写了一个女子对自己身边的一个男子的暗恋,她对男主的情愫是那么深,却又不想告诉他,享受这种暗恋的感觉,看他却不打搅他。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的,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颗鼻子提心吊胆的春天。”我有月光,我从来都不明亮,我有桃花,从来都不打开。我有一辈子浩荡的春风,却让它吹不到我。我穿过午夜的郢中城,没有蛛丝马迹。”不是为写诗而写诗,而是想写是发自内心的的感情抒发,文字与文字间是那么动人心弦、真实亲切。谷子和稻子从发芽那一天起,稗子和稻子注定没有结局,稗子是提心吊胆的观望着田埂,害怕被农夫拔掉,离稻子而去。艰难的过程,痛苦的结局。有桃花却不打开,有春风却不沐浴,闭塞狭小的村子里无人理解的孤独。因为脑瘫,她的生活圈子简单到只能用以一个人度过前半生来形容,小小的村子像一个笼子或屏障把外界所有的灰暗面阻挡在她的生活之外,所以她单纯,不加一点掩饰和做作,同时也因为脑瘫,它孤独她感性,激发了她的潜能。用一位学者的话说如若不是脑瘫她早就穿越大半个中国去打工了。虽然有些黑色幽默但的确道出了部分缘由。折射了当代社会的部分现实。来自底层的农村,她光着脚踩在柔软的泥土上长大的,在家门口看草长莺飞,看春华秋实,看雨露冰雪,看日出日落、花开花谢。在她的家门口抽个烟,摇摇晃晃的去喂兔子。避免了城市钢筋水泥的侵蚀和包裹,避免了眼睛被快节奏的生活所遮蔽,因词语而她能用最简单,最原始,最踏实贴地的词语和人来事物去调动读者来自灵魂的感动。农村和脑瘫,这两个标签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成就她的重要因素。我们常常尝试着用冷漠将自己武装保护起来的时候,她依旧真实,坦诚,不卑不亢,并满怀希望,那她的诗必然如她!一锅苦难的汤就这么熬成了一缸醇香的酒!被上天抛弃,一个坚强隐忍透彻的灵魂被揉进了一个残缺的身体。如果上天给她一个机会抛弃现在的一切,绚烂的才华,痛苦的婚姻和唯一的儿子,变为一个健康的普通女人,不知道她会不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后者。
再看看这篇火遍大半个中国的诗: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英国诗人奥登曾经曰过:“一个平庸诗人和杰出诗人不同的是,前者只能唤起我们对许多事物既有的感觉,后者能使我们如梦初醒地发现前所未有的体验”无疑余秀华的诗是带着这种美感的,而不是某些人口中“荒淫低俗的”。现代诗歌不太好赏析,朱光潜就曾说过“诗必有所本,本于自然;又必有所创,创为艺术”这里的创造首先就体现在诗的语言运用是对日常语言的“人工化”的扭曲和违背。而他所说的“诗本自然”的自然就是表达情感的自然需要相对于叙事说理的直截了当逻辑清晰而言抒情往往是低回往复,缠绵不尽,因此更适于把语言当作情感的缩写和指示,力求使听者因声音而体会到弦外之音。诗意不尽,缠绵往复的情感表现,造成了诗对音律等语言形式的格外追求。而这个角度看,余的诗歌不够洗练,并没有对日常语言太过“人工扭曲”。总的评价,这首诗足够优秀,但也不能说登峰造极,在比如让我看,我多少次恨不得把“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一并改为“你看,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
虽相隔千里,但对那个朝思暮想的爱人的渴望与思念却是依然强烈.爱情---人类永恒的主体.究竟什么是爱呢,诗作中所描述的是一个对爱人的深切的思念,对爱人精神和肉体的渴望.通过肉体上的交互换来精神上的快感.。或许主人公是认真的经历了心理上和身体上的疲劳而穿越大半个中国,精神上的思念与占有始终摆脱不了肉体上的依赖的无奈,.肉体的的愉悦并没有什么错只是主人公深陷迷茫之中,诗中所言在寻觅的过程中却误入迷途,被一些艳丽的蝴蝶迷住,把表面的赞美当作了春天,是精神的不坚定么?或许更多的是被肉体所困扰,精神与肉体,现实与理想如同斯芬克斯之谜一样困扰着人们,人们对爱情的追求要难道仅仅是跋涉万里去睡彼此么?这或许是诗人对每个读者的追问吧!
一个性情激烈的女对爱情那种热烈的渴望和想象,有坚强,有诗意,还有对生活的渴望。
第五篇:余秀华的诗歌
【我爱你】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石磨】
横店的石磨上,谁栓住了我前世今生 谁蒙住了我的眼睛
磨眼里喂进三月,桃花,一页风流 磨眼里喂稗草,苍耳,水花生
——假如风能养活我,谁就不小心犯了错
我转动的上磨大于横店,横店是静止的下磨 大于横店的部分有我的情,我的罪,我的梦和绝望 磨眼里喂世人的冷,一个人的硬 磨眼里喂进散,大雾,雪
——风不仅仅养活了我,谁一错再错
谁扯下我的眼罩,我还是驮着石磨转动 白天和夜里的速度一样
没有人喂的磨眼掉进石头,压着桃花 掉进世俗,压住悲哀 ——这样的转动仅仅是转动
【就做一朵落败的花】
我承认,我是那个住在虎口的女子 我也承认,我的肉体是一个幌子 我双手托举灵魂
你咬不咬下来都无法证明你的慈悲
不要一再说起我们的平原,说出罪恶的山村 生活如狗
谁低下头时,双手握拳 花朵倒塌,举着她的茎鲜血淋漓
我一再控制花朵的诉说,和诗毒蔓延 如同抵挡身体的疾病和死亡的靠近你需要急切地改变注视的方向 改变你害怕举灯看见的自己的内心
生活一再拖泥带水 剪刀生锈,脐带依然饶着脖子
【捂不紧,内心的风声】
风声四起,一个人的模样出现得蹩脚 房子几十年不变一下,柴禾背风向阳 向阳的还有,斑驳而落的泥灰
向早年的梦要一点华丽的虚构 人生得意,或不得意 尽欢成为道德的审美
这个地带积累着长年累月的风声 忧伤因为廉价而扔得到处都是
我们不靠词语言说日子,生活是一种修饰 一直低于风声
多年后,一个埋我的人被指定 这些年,我偶尔想一想死亡的事情 把活着 当成了一种习惯
【离婚证】
一叠新翠,生命里难得一次绿色环保 和我的残疾证放在一起 合成一扇等待开启的门 36岁,我平安落地
至少一段时间里,我不再是走钢丝的人
比身份证显眼呢
在我近视的眼睛里,身份证总是可疑 她背后的长城时常出现我前生的哭泣 而前面的名字和数字 仿佛没有根据
只是,身份证我总是用到 比如生病住院,邮局取东西 残疾证我偶尔用到 比如申请低保
但是离婚证有什么用呢 ——我不再结婚,从此独身
【一打谷场的麦子】
五月看准了地方,从天空垂直打下 做了许久的梦坠下云端 落在生存的金黄里
父亲又翻了一遍麦子 ——内心的潮湿必须对准阳光 这样的麦子才配得上一冬不发霉 翻完以后,他掐起一粒麦子 用心一咬 便流出了一地月光
如果在这一打谷场的麦子里游一次泳 一定会洗掉身上的细枝末节 和抒情里所有的形容词 怕只怕我并不坚硬的骨头 承受不起这样的金黄色
【一颗玉米籽在奔跑】
快过一场秋风,快过一列火车 快过玉米棒子的追赶 不能阻隔于河流、和鱼的汛期 不能耽误于山坡,和一场红枫的事故 不能在一阵雁鸣里徘徊
是啊,这么小 世界多么大
要赶在天黑前跑到生命的另一头
要经过秋风的墓穴,经过雪,经过春天的疼 一刻不能停,一刻不能停
经过城市,经过霓虹和海水一样的失眠 经过古堡,和玫瑰的死亡
它时刻高举内心的雷霆,最朴素的一粒金黄
【雪灾】
纵火犯已隐藏于陌生的语音。他的烟头七日后走火 根源来不及查询
首先要救出来的本能,然后是埋没的快感 房子,烟雾,水(需要忽略,生几层,死就几层)
不能就此罢休。不能让血迹掩埋于如此大的虚无 罪证这样无力么?
乌鸦歇在谁的脖子上,控制不住语音的颜色 看看,盲人都知道这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我的身体里没有你要的白,依旧没有 而且不冷
我挪动文字的时候试图挪动身体 原野空旷,没有兔子的蛛丝马迹
然后——
这个连接词小心翼翼,徒留风声
【你在钟祥,我在横店】
在地理上,我从属于你,如一片叶 卷曲在你的袖口上
你醉酒的时候,我就有跌坠的危险 更多的时候,两种方言以汉水为界 冷暖自知
想象你走过的路线,一定有些出入 以莫愁湖为中心,你一反一正就绕过冬天 没有水源的莫愁湖如果干枯 湖底会有横店的地图,如一只蝴蝶 而淤泥里的女子,是多么容易叫人忽略
此刻,我写下这些
总是责怪自己学不会飘过钟祥街头那些女子的 妩媚
【我的身体是一座矿场】
隐藏着夜色,毒蛇,盗窃犯和一个经年的案件 暴露着早晨,野花,太阳和一个个可以上版面的好消息 五脏六腑,哪一处的瓦斯超标 总会有一些小道消息
怎么处理完全凭一个绑架者给出的条件 他住在村子里,不停地吸烟
这是一座设备陈旧煤矿,黑在无限延伸 光明要经过几次改造,而且颜色不一
我会在某个塌方前发出尖锐的警告,摇晃着蛇信子 那些在我心脏上掏煤的人仓皇逃出 水就涌进来 黑就成为白
袒露着虫鸣,月光,狐狸的哀嚎和一个经年的案件 隐藏着火焰,爱情,和一土之隔的金黄 总有人半途而退
一个人往里面丢了一块石头 十年以后 就听到了回声
【我养的狗,叫小巫】
我跛出院子的时候,它跟着
我们走过菜园,走过田埂,向北,去外婆家 我跌倒在田沟里,它摇着尾巴 我伸手过去,它把我手上的血舔干净
他喝醉了酒,他说在北京有一个女人 比我好看。没有活路的时候,他们就去跳舞 他喜欢跳舞的女人
喜欢看她们的屁股摇来摇去
他说,她们会叫床,声音好听。不像我一声不吭 还总是蒙着脸
我一声不吭地吃饭
喊“小巫,小巫”把一些肉块丢给它 它摇着尾巴,快乐地叫着
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 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
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
我们走到了外婆屋后 才想起,她已经死去多年
【我以疼痛取悦这个人世】
当我注意到我身体的时候,它已经老了,无力回天了 许多部位交换着疼:胃,胳膊,腿,手指
我怀疑我在这个世界作恶多端
对开过的花朵恶语相向。我怀疑我钟情于黑夜 轻视了清晨
还好,一些疼痛是可以省略的:被遗弃,被孤独 被长久的荒凉收留
这些,我羞于启齿:我真的对他们 爱得不够
注:以上所有诗歌均摘自余秀华的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