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爱在风雪夜抒情散文
我开的是夜班车。每天夜幕降临,当人们在温暖的家中享受天伦之乐时,而我却开着出租车满大街跑。因为我不满意这种毫无乐趣的生活,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我总是快乐不起来。但那个寒冷的冬天,我的心情却特别好。因为,我生病多日的母亲终于病愈出院了。
我哼着歌儿,将母亲接回了家。北风在吹,但我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寒气。因为快乐,我觉得周围一切的人都是那么可爱。天擦黑了,我让母亲在家好好休息,然后将车开进大街,开始了我一天的工作。素不相识的客人上了我的车,他们讲着自已的趣事,我们时不时一起开怀大笑。
凌晨三点的时候,大街上的行人明显少了许多。忙了一夜的我,早已疲惫不堪,正准备将车开回家时,手机突然响了。原来是一位女士打来的。她让我把车开到北大街去,她要用我的车。我答应了。当我把车开到北大街时,那里黑漆漆的,不见一个人影。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司机都只会按几下喇叭,稍等一会儿便会掉头就走。当然,如果在平时,在我不快乐的时候,我也会这样。但是,那个寒冷的冬夜,我没有离开。在好心情的作用下,我选择了留下。我等了近二十分钟,只见一个黑影朝我这边走过来。我按了一下喇叭,喊了一声快上车吧,随即打开了车门。
上车的是一位瘦弱的中年妇女。她满是愧疚地对我说:“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笑了笑说:“没关系,祝你快乐!”她说她要到火车站,要赶四点五十分的火车。她告诉我,她远在外地的母亲病重,她要去看她。来到火车站,她不停地谢我,并且要加倍付我的车费。我说什么也不肯要她多付钱。我目送她走进候车大厅,这才将车缓缓地开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想,假如我今天没有快乐的心情,没有选择留下等她,情况又会怎样呢?
这时,天空飘起了雪花,还刮起了刺骨的风,然而,我丝毫没觉得寒冷,浑身热乎乎的,因为,我有快乐的好心情,在这个风雪之夜我给了别人爱!
第二篇:爱在心间抒情散文
那年,我们的感情遭遇到了诸多亲朋好友的反对,甚至上演了一部部争取恋爱自由的反抗斗争大片。你我却没有屈服于这样的战争中,反而愈加的珍惜这份感情。毕业之后我到一个小山村任教,而你留在了繁华的省城。我们的学校门前有一条弯弯的小河,青青的河水,岸堤杨柳依依,我时常在课下的时候在河边漫步,希望突然抬头的时候能看到你的出现。
学校里面几个年轻的女老师都已经结婚了,像我这样大年龄的就剩下我一个人,有时候几个老师在一块窃窃私语,等我走近了她们就鸦雀无声了,甚至于我出去买菜碰到学生家长,竟也热心的要给我介绍对象,我知道,因为他们都很久没看到你来看我了。
我的心平静如水,我知道我们的爱在我们的心间,别人是无法理解和窥视到的。
在那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的日子,我每天晚上等孩子们下了晚自习都步行到邮电局那里,有一部公用的磁卡电话,静静的夜,只有我守在电话亭,每次都是我卡上的钱用完了,你再打过来,你卡上的钱也用完我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那时候我感觉好幸福,别人无法体会到的幸福。
我每天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给孩子们上课,备课,批改作业,在那个封闭落后的小山村,也许我就是一个异类吧。很多年以后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女老师问我说:“他没有房子,一穷二白,而且两地分居,你当时都没有考虑这些问题吗?你到底爱他什么呢?”我如实的告诉她,我真的什么也没有想过,甚至于没有想过我爱他哪里,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爱需要什么条件,我只是爱他。
我又独自一个人走在小河边,清清的河水,水下面光滑的鹅卵石,岸边的杨柳依依,一切那么的美好,我抬起头来,柳枝敲打着谁的肩?我真的看到了你,暮光落在你的身上,那么的好看,令我那么的神往,两行清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
清清河水里倒映的不再是形单影只,而是两个紧紧相拥的恋人,河里的鱼儿也欢快的畅游,脚下的青草是那么的松软那么的绿。
次日,我送你到大路边,看着一辆辆公共车飞驰而过,你不语,我也不言,你紧紧拉着我的手,暮色渐渐降临,你登上了最后的一班车,留下了坐在路边石块上痛哭的我,我不管路人的围观行人的注目,只是尽情的哭,相见又要遥遥无期。
我像一个病人一样,苦苦守着这份感情,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不在乎别人的议论和异样的目光,几个给我介绍对象的家长见了我都不再言语,周围与我年龄般配的小伙子们都抱上了胖娃娃。一次出门坐公共车遇到我教的第一届的一个学生,他竟然也抱上娃娃了。
我还是在等待,还是在课下的时候去河边漫步,河水依旧清清,杨柳依旧依依,小鱼儿依旧在畅游,我的心也依旧…
如今我们相濡以沫十几年,孩子也上初中了,我的心依旧,回想起那些年,依旧刻骨铭心,因为我们的爱在心间。
第三篇:爱在天地之间抒情散文
似乎是一个故事,总在千万里云天上风起云涌,该是有个着落的时候,据说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是人之常情的爱的说法的形容词,可是我的这颗心却默默涌动着,似乎很怎么也很难平静下来!……
也不知是为什么,心里总是涌着某种情思,心潮澎湃也!也不知是为什么,“唧唧复唧唧”总是这么难予平静,难道说,我真的爱上她了吗?
一种不可言状的困惑,难道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模样,思念,还是思念,牵挂还是牵挂,其实感情的每次莅临却都是这么不可思议,人为什么会对一个人会独自钟情呢?
而每次的情袭却都是这么累,爱是什么一个东东呢?是一种困惑吗?迷离、迷茫,两种感觉,难道我真的爱上她了吗?
别把这故事当故事了,纵然写下去,笔是要流泪的,一切怎么就这样不可避免呢?可它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挺着坚强,挺着巨浪却来了,昨天晚上我却梦见她了,梦见在汹涌澎湃的激流中拥抱了她,而且是热烈地拥抱了她,难道这次是真的要掉进爱的河流中吗?七年了,日子是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我默咏着诗句,默咏着词句,多少沧桑咏上了心间,早前根本就不敢有太多的奢想,自己在默默的河流中游泳着,何曾遇到过一个可心的心仪之人呢?
是该做一点考虑了,岁月如梭,总是在交织着一些梦幻,爱的河流可曾倘佯过,我把心折成花瓣,既然一切默默地来,就只有默默地承受了,也许这次是真的,再也不是幻觉,我也应该有我自己的归宿了,哪不然就张开双臂去热烈拥抱她吧!反正有时越想逃脱,就越是逃脱不掉,真的是这样,顺其自然,自然而来,自然而归,也该还给这美丽大自然一个美丽的梦了吧!因为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山泉
默默地从这里挣扎出来,我一直很佩服它的勇气,野草蔓藤密布,我已经看不见岩缝了,石头上的青苔都被蓬乱的野草蔓藤覆盖着,但是它还是这么勇敢地,一如既往地挣扎出来,而且是一滴又一滴的淌下,似乎“窸然”有声地嗤嗤喳喳!……
这是山泉的故事,丝毫没有偷懒的意识,挣扎和拼出可能就是它的勇气,我已经看出它渗出的那股劲,是不是叫“洪荒之力”呢?但有一点,绝对可以肯定是竭尽吃奶的力气在全力拼出的,它涓涓涓细流地渗出,晶莹、剔透、一点都没带着尘埃,也没有骄柔造作、忸怩作态。而且捧一抷渗入口中,清甜、滑腻、爽口、凉丝丝的!此时你要是想唱歌,捧几抷入口中、润入喉里,声音肯定会贼亮、贼亮、斯亮、斯亮了许多,是最适合于表现民族唱法的嫣喉就活灵毕至地绽放出来了!
各行其道,山泉一路放歌地沿着小沟壑,山谷流了出来,哗然流动,一点都没有哗众取宠的感觉。慢慢地它就流到更广阔的地方与别处挣扎而来的小溪流合并了,形成了更巨大的河流了,也产生更大的流量和能量了,其实我是很佩服它挣扎而出和奔腾而去的信念和信心的!
山尽管这么壮丽,青翠,冬天的风尽管多少也带些点犀利、刺骨的冷寒,逼入了心怀,但我依然很喜欢唏然而去的山泉,它的纯净,它的勇敢,它的一尘不染的品格,“晶莹剔透于山间,汇尽千滴江河潜。汹涌自去大海跳,更尽春色写湛蓝。”的大自然景观,在它的胸襟里,是没有“浊哀”和“尘埃”这几个字眼的,除非山洪暴发的时候,那时候的浊流滚滚已经是意外的另一种景象了!……
尘埃、浊哀,在世人的眼里是可悲的,但荡涤尘埃的恰恰就是这一瓢山泉,迎着山鹰的翱翔和犀利的嗷叫,山泉把高天的流云和勇气都汇集了,在默默的流淌中涌现出一种勇气,在平静的和谐中高唱静谧的神采,在揣流激扬当中放歌翩跹,这种文静、这种高扬,永远都是山里人的一种激励吧!其实天上是从来就不掉馅饼的,可是我们太多的人呀!总是想着天上会掉下“梅花雨”“金钱雨”,飘来一弧彩虹,把高山和蓝天连接,因此而产生了这惰性的美丽、就可以框架人间别墅,构置人间的世外桃源,可是这尽管是“天遥地远”的想象,是“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的天真和浪漫,但这确实可以想,可以梦,但是这可能也许一万年才有一次“天上掉馅饼,天上撒钱雨”的梦幻吧!也罢,就让他们美好地梦一回吧!
但我呀!更多的是佩服这明媚而又宁静的晶莹剔透的山泉,就让它日夜在崇山峻岭中,在高山与蓝天的梦里,在明媚的沟壑和溪涧里默默地放歌吧!
日子
远远地看去,时间滚着陀螺,与人在赛跑着,忽然感到,农历的春节,是一天又一天逼近了,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又一天地过着。
岁月可真是不饶人呀,沧桑、感悟,人就在一天天的衰老,虽说人常会这样偷偷地安慰着自己,说要保持心的年轻,要有一番新的斗志,说归说着,唱归唱着,但明明白白的,一年之中,白发又增添了许多,也许是几许忧愁,几许心索所造就的吧!
这还是我到漳州市体育中心上班的缘故吧,因为没有大型活动的话,我们相对是比较轻松的,所以比较有时间动一些笔,动动脑筋,最主要的还是可以抑制一下自己,不要去得了老人痴呆症吧!岁月的年轮,是留下许多感慨和兴叹的,有什么办法呢?我天生“命”就不富不贵,只得了个不饿不凉的“千金难买四两命”的命格,是个咱老百姓的干活,但一生当中,很多事都还没折腾个明白,却也老了,再过六、七年,也将要退休了,你说我还能有多少奔头呢?!
年轻时是空有一番报国图强之志的,可是命运一直再炒逼着我,从18虚岁考出来正式参加工作,学习、学习、再学习,努力、努力再努力,可是除了会写写画画,吹吹拉拉,弹弹唱唱,也别无其他所长,什么“坐家”呀!“作家”,还不是要老老实实服从于生活,搞好“吃喝拉撒睡”,这样的生活才是地地道道,实实在在,老老实实的。我原以为“作家常坐家”,可能是三头六臂,可以不食人间烟火的,看来这些都是人的格外想象,是不着边际的幻想!
刚到体育中心上班,一有清闲,倒是可以静下心来,多读一些书,以前的文友送给我的他们自己写的自己出版的书,我倒是一本又一本地进行重新研读,象杨西北主席(市作家协会主席)的《在哪遥远的地方》散文集倒是读的最细最细的,每篇都读,这里面有写他上山下乡的故事的,也有写他的感情纠葛的心路,也有写他拜访名人轶事的名篇……我都深深地读了个透,与作者的悲欢同悲欢,伤感同伤感,欢笑同欢笑……还有刘小龙的,张亚达的,卢一心的,朱亚圣的,以及后来何元杰(何也)的,吴常青的,黄荣才的……
他们的敬业精神,确实感动了我,作家坐家,就是这样坐出来的,以及后来的青禾老师的,海迪兄长的,杨少衡兄长的作品,终于我还抑制不住感动和诱惑,又重新写开了,这是我的第三次的文学创作和音乐创作浪潮。
老是老了许多,但是生活的积累也多了不少,笔端自然就滋润了许多,也增加了几分感慨和抒发了!……
但愿这一去,能顺一点,竹拔生根、节节而上,把一个牧童的梦真正地捧上高山,捧给大海,捧给大地,捧给蓝天!……
于是我也默默地努力着,也默默地加油着!
第四篇:风,选择抒情散文
乘着车回家。这几天,总是下雨。
正逢春节,道路上畅通的多。不感冷冷清清,因为路旁的路灯依然泛着暖暖的黄光。一排一排的相同高的的路灯,远远看像一条巨龙,它们投下长短不一的影子,模棱两可。
倏然有些热,摁下开窗按钮。玻璃窗上逗留的残缺的雨珠,随着玻璃下降,隐没在窗缝中,远处近处的景看得清晰得多。
汽车均匀速度地开着,冷冽的风拂在脸上。即使是在冬天,风也并不粗糙,柔和丝滑地滑过脸颊。闭上眼睛,任凭风吹,不一会儿,双颊便是凉凉。曾听说水是世界上最柔软的东西,然而风却又何尝不是?虽然它不像水一样,以大海、大江流或是涓涓细细的小溪似的,一点一点,或是全面滋润人心。因为风,是无形的,即便你清楚地听到清晰得风声,但是它总是看不到的。却更有想象的空间,它是什么样的?在你独特的想象空间中,无形的美迸发出有形的魅力。
有时总是在一件事中左右为难,仿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往前一步,担心会踩到困难与挫折;后退一步,又怕会落下队伍。人生选择无处不在,条条道路通罗马,大的小的选择,决定的是你选择哪一条路前行。大的小的路,是你所面对的大的小的困难。无数的路,无数的人,也许会有重复的足迹,但是每个人在这一分这一秒做的选择是唯一的,对于自己也是独一无二的。挫折与困难总是平等的,那么又为何纠结公与不公。决定成败的更是心态,人生没有对错,未来是深渊吗?走就是了。反正每个人都会经历,停留在此,不如勇敢地踏出一步,总比曾经离成功近一些。
我们都是沧海一栗,繁琐的一切更是渺小。那么又何必让可以忽略不计的事,影响我们伟大而又渺小的人生呢?
第五篇:风雪夜缘散文
那是1979年,年关将近,大雪严严实实地封住了秦岭。当时我在西安念大学,盼着回山里过年,但是没有车。众人天天到车站闹,一直闹到腊月二十八,车站才咬咬牙,发了趟油漆剥落的解放牌老卡车——一下雪就发卡车。尽管如此,七十几号人也只差山呼万岁了,一拥而上,钉楔子般插进车厢。冒着凛冽的寒风,我们出发了。勉强爬上秦岭,汽车轮胎放炮了。司机大骂一串粗话,要大家下来,说要修车,至少得十个小时。恰好乘客中有个会修车的,所以只用了五个小时,汽车再次启动了。
一路上乘客逐渐减少,到了终点站镇安县城,只剩十来个乘客,一下车,眨眼就不见了。他们是县城人,回家享福去了。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小城安静得出奇,几粒昏黄的路灯如同墓地的鬼火。我的任务是投宿,明天再回乡下——还有一百多里路呢。可是,仅有的两家国营旅社死也喊不开门。那门被链条锁着,我把门连掀带推弄得稀里哗啦乱响,仍不见有人回应。那时没有私人旅馆,怎么办?总不能在野外冻死吧。为了活命,我决定走动一夜,保持体温。县城仅有两条街,所谓前街和后街,不到十分钟就走穿了,转回身再走。每每经过亲友的家门,我便驻足,几欲举手敲门——只需通报我的姓名,门便会开,便会有人迎我入内,生火,做饭,暖床。一句话,让我吃饱喝足,然后睡觉。但是我忍住没有敲门。我生性不愿叨扰别人,除非万不得已。也可能有一种自卑心理吧,因为我是乡下人,每进县城,我都尽量避见亲戚朋友,若双方都没躲过,只好打扰他们一回。虽然吃了他们的,喝了他们的,但在他们那种客客气气的外表下,我能感觉出暗流着一种不耐烦的情绪,一种被揩了油的心疼。如此世态我能理解,因为那年头家家日子都紧巴啊,再说他们也难得到乡下吃回人情。然而当我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大学后,一切都变了。那些我平常并不怎么熟悉的人,老远见了我就笑眯眯地迎上来。
所以,1979年腊月二十八的夜晚,不,是腊月二十九的凌晨,我决定走动一夜,转悠到天明。我从前街走到后街,又由后街转到前街,弄不清走了多少回。我能记清的是,我经过的两家门口,均贴了对联,一为红,一为白。从内容上看,一家结了婚,一家死了人。两家的对联都颇具文采,书法也不错。结婚的事是经常发生的,死人的事也是经常发生的,但是在冬天的夜晚,在冷如冰窖的小县城的街道上走来走去,这种事却不是经常发生的。凡是不经常发生的事,便具有特殊的意味。我不免浪漫起来:我这并不是以走动来保持体温,我这是雪夜漫步!这么一想,心头大喜,朗诵起《春江花月夜》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然而起风了,下雪了,风裹乱雪穿街走巷。借路灯一看手表,半夜三点啦。这段时间通常被称作黎明前的黑暗,顶不住喽。加之饿神袭来,一摸衣兜,两个包子被冻成了两个健身球。此时,刚散步到后街,听得“吱呀”一声,风掀开一家的木板门,隐约看见里面有灯光。
我本能地走了进去,猜想这街面房,无非是又窄又深的房子。刚跨进门槛,就见到一副白木棺材,满地刨花,棺材盖尚未拼拢呢。当下感到晦气,正要退出时,里面传来说话声:“谁呀?进来吧!”随之是一连串的咳嗽声、吐痰声。是个老汉的声音,听上去含着善意。所以我就进到里间,只见一个老人躺在床上。在头顶那盏十来瓦的灯泡的光照下,老汉的脸上皱纹密布,如一颗大核桃。在他咳嗽吐痰的时候,我一直盯着盖在他身上的那床油腻黑亮却很厚实的被子,我想象着在这样的被子里一定很温暖、很舒服。当老人不再急喘时,他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如实回答了。他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就跟我睡。”
我要的正是这句话!我迅速脱掉鞋袜,一骨碌钻进被窝,与老人打对儿。老人两手搂住我的双脚,说:“冰的!”老人双手瘦如火钳,但是很热。几分钟后,一股暖流由我的脚掌沿着我的双腿汩汩上爬。老人要我脱了衣服,说那样会更暖和。我就脱掉衣服,果然一下子感受到了大面积的温暖。很快,一股浓浓的睡意袭来,但我使劲地捏捏鼻尖,忍住了。我应该跟老人拉拉家常,不能就此睡过去。
“大爷,你晚上怎么不闩门啊?”我想起方才的情景。“关啥子门哦,又没值钱的东西。”老人说,“一年四季,也没人到我这儿来。”聊下去才算明白,老人三十年前丧偶,独自一人将两个儿子拉扯大。如今,一个儿子在县委谋事,一个在乡下工作。但是,老人说:“我把他们得罪了。”分家时,老人把街面房给了小儿子,后面房给了大儿子。结果大儿子嫌后面房没出路,小儿子嫌街面房面积小。“他俩你见不得我,我见不得你,见面就吵,尿不到一个壶里,索性不回家了!”停了会儿,老人又说,“倒是给我做棺材,俩娃意见相同,各出两百元,都盼我死呢。”
我觉得肚子饿了,就把手伸出被窝,从兜里掏出那两个包子,折回被窝,意在暖热暖软了吃。老人叫我自个下床,倒些暖瓶里的热水,用热水就包子,不然会冰出病的。正要睡着,觉得胸口痒痒。一摸,是个胖虱,捉住它,挪到两个指甲间,挤死它拉倒。忽一想,放生了。在这样一个夜晚,开杀戒是不妥的,因为这个小生灵蕴含着人间的温暖。再说留着它,也好给老人做个伴儿。
不知何时,我被一阵砍、锛、钉、锯的声音闹醒。起身一看,天早大亮,两个木匠开始做棺材了。告辞的时候,我想给老人掏几块钱,表达谢意,又觉生分,便将多半盒“金丝猴”香烟留下。并抽出一支,亲自给老人点燃,递上。可是老人硬是只接了这一支烟,而且并不吸,其余的烟坚决让我拿走。“小伙子,你知道吗,整整十五年了,没一个人跟我睡过——咱俩有缘哩。”
在老人的咳嗽吐痰声中,我走了。到车站一问,没车,只好冒着大雪步行。一百二十里山路,我走得很快,不久即浑身发热,脱去棉衣,顿有夏天之爽快。到家时,傍晚的炊烟刚刚升上房顶,袅袅款款,如梦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