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回家偶感散文
趁放假回娘家小住,正值秋收,弟弟妹妹两家都到齐了,五个孩子把家里闹成一锅粥,院子里挂满了金黄的玉米棒子,西墙上爬着丝瓜和牵牛花,墙边空地处母亲种的蒜苗已透出尖尖的新绿,父亲拿出一个小西瓜,孩子们一窝蜂围了上去,年轻时脾气很不好的父亲,在这五个孩子面前没有一点脾气,尤其是弟弟家的小丫头,简直被父亲给宠坏了。这几个孩子只要聚在一起,仗着父母对他们的宠爱,就没王法了,集体不吃饭,靠小食品度命。
收获季节,平房上满是新鲜的玉米、花生、棉花、豆荚,还有红辣椒和一堆黄黄的老南瓜。弟弟、弟妹、妹妹、妹夫和父亲去地掰玉米,我和母亲在家带五个孩子,母亲看到半岁多点的儿子被女儿带在自行车上飞来飞去,就大声呵斥我对孩子不上心,唯恐摔了她的宝贝外孙。
我和母亲收拾停当后,就把五个孩子带到平房上,孩子们觉得是一种乐趣,边打闹边吃小食品,馋的小儿子手脚乱抓,惹得我们哈哈大笑,笑声惊飞了一群藏在槐树叶里叽叽喳喳的麻雀,平房拐角处有母亲栽种的朝天椒,生锈的架子车轱辘上,一群精灵般的紫色牵牛花探头探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娇美。我和母亲边剥玉米边絮叨,母亲说着哑巴舅舅手术后的恢复情况,说着小姨家的琐事,说着大舅近段又给家里打了几个电话,说七十多岁的大姨给我家小儿子缝了棉衣,还絮叨着村子里谁家要娶新媳妇了,谁家刚添了个宝宝,我一边静静听着,一边笑着看孩子们疯闹,恍惚中觉得一切的一切都离我远去了,好想让时间就这么在此时定格,忽然想到好朋友的母亲得病要去做手术,心里特难受。其实有父母相伴的日子,无论贫富贵贱,也无论是否健康平安,都应该是最幸福的日子。
弟弟家的小丫头不时把我儿子抱起放下,拖来拖去,我丫头不愿意了,大声说:“李露露,你听好,那是我弟弟,不是你的玩具。”而儿子却好像特别喜欢这位小姐姐,不时裂开嘴笑。一会没看好,四个孩子就把我儿子给抬起打油了,吓得母亲大声呵斥,孩子们却乐怀了。我说孩子多就是闹,闹的人心烦意乱,母亲却幽幽地说:“闹闹多好啊,都会长大离开你的,像我,那时也嫌你们闹,现在多想让你们回来闹闹啊,可是你们都很少回来的。”我忽然感到鼻子发酸,是啊,三个人只有我离父母最近,可我也总以忙为借口很少回来,即使回来也很少停留。
其实回到家里的感觉真的很好,一回到家我就觉得自己又成孩子了,可以不做饭,可以不洗碗,可以让母亲帮我抱儿子,而自己去睡个够,没人说自己懒,没人说我这做的不好,那做的不对,我可以和母亲絮叨絮叨以前的事情,甚至和母亲说说我在网上认识的新朋友,说说我近段又和哪些以前的同学联系了,我说什么母亲都愿意听。母亲真的老了,可她依然把人到中年的我当孩子,看到母亲有点蹒跚的步履,我心里忽然很不好受。晚饭时,我把家里的南瓜切丝拌面用油炸了给家人吃,弟弟边吃边不在意地说:“姐,你做的就是好吃,咱妈做的饭,我是真不想吃。”母亲显得不好意思地说:“那我不是也把你们三个养大了,而且没有一个低个子的。”我说“咱妈是节俭惯了,不是不会做,而是舍不得东西。”听我这么一说,母亲立刻来了精神:“就是的,过日子要细水长流,哪像你们,对什么都没个长远打算。”晚饭后,妹妹一家要回去,两个孩子说什么都不愿意走,强行被妹妹带回去了。
我很久没回来住过了,我在铺母亲凌乱的床时,还抱怨母亲说:“妈,你怎么老铺这些旧单子呢,你织了那么多,给这个送两个,给那个送两个,自己一个都不舍得铺,真是的……。”母亲看我有点不高兴,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声说:“我觉得这些旧单子挺好的,你们都不用,扔了多可惜。”在母亲的小屋里,我丫头和弟弟家的小丫头及我儿子在母亲的床上疯闹,我很舒服地躺在母亲的床上,弟弟坐在床边,母亲笑的好开心,忙碌的父亲给我们拿来月饼苹果,就那么蹲在门口,笑着看孩子们疯闹,我忽然想起我女儿小时在母亲家里住,父亲每天早上跑来跑去给我女儿拿衣服拿鞋子拿饼干拿奶粉,所以一直到现在女儿都喜欢住外婆家。弟弟一年也难得在家住几天,我们就那么说笑着,说着我们小时候一切有趣的事情,父母在收获季节是很累的,但我们回来时,他们脸上的笑容又是最舒心的。
孩子们疯累了,在母亲的床上香甜地睡去,我和母亲又到平房上剥玉米,父亲在平房上来回忙着盖花生盖玉米,村里好多人家都灯火通明,彼此都在干着白天没时间干的活儿。我和母亲又絮絮叨叨说点家长里短,觉得很是温馨。夜深了,母亲要我先去睡,我实在有点困了,但还是和母亲一起坚持干完了活儿,才去睡,我和儿子睡一头,母亲和我女儿睡另一头,劳累了一天的母亲很快睡去,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母亲床头的窗玻璃掉了一块,秋风吹来,凉飕飕的,窗外没有月光,但星星却亮的出奇,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情景,好像既熟悉又陌生。是啊,有多少年没和母亲一起睡了,好像是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和母亲睡了,那时家里地方小,我和妹妹挤在一张小窄床上,后来出去上学就很少回来住了,即使回来也从没和母亲睡过一张床。这样的夜晚,我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把我以前所有的记忆都搜了出来。其实好多事情对我来说都是虚无的,都可以放一放,缓一缓,只有多抽时间陪陪父母,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这样的夜晚,对上天祈祷:希望我一生劳苦的父母健康平安,也希望好朋友的母亲能战胜病魔,再次和我们一起晨跑,和我们说笑,给我们做好吃的家常便饭。秋风再次吹来,我甚至能听到秋叶飘落的声音。母亲睡的很熟,甚至打起了轻微的鼾声,也许母亲在做很舒心的梦吧,其实母亲老说的那句话:“以前做梦也没想到会过现在的日子啊。”很容易满足的父母,愿你们永远开心,我们都是爱你们的,你们是我们永远的依靠和牵挂。
窗外的星星依然不知疲倦地眨着漂亮的眼睛,秋叶依然在秋风中旋转飘落,四季的轮换是这么自然,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父母一天天变老,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希望我们都能把对孩子的爱给父母分点,毕竟孩子们陪伴我们的时日还长,而对父母的孝心却不能等待。
第二篇:回家偶感杂文随笔
在上海和孩子们包玩元宵,便马不停蹄回宜和家人吃团圆饭。
还好车程不过三小时,一路阡陌纵横,日暮西山飞鸟归巢的田园风光,临近黄昏,终于赶上了聚餐。
难得周末可以回来住个两晚,约好今日依旧去丁蜀紫砂村,淘几把壶。
作为宜兴人,对于紫砂有种特别的情感,也许这是家乡独一无二的泥土,因为匠人的心血和手工,凝制成各种各样造型独特,设计别致的茶壶,可以随身携带,还管天涯海角,泡上一壶他乡的茶和水,却依然可以吃出故乡的味道,所以每次淘壶,于我,都是欢欣雀跃的事。
一早出发,临行前母亲看我早饭因为烫口还没喝完,赶着等电梯的间隙,都要递过来给我,哪怕没喝完,喝一口,她也是放心的,好吧,可怜天下父母心,在您老面前,纵使将来我已白发苍苍,依然是您的儿,您的肝,您的心头肉[偷笑]
外地人到了宜兴,都被满大街各种各样名目繁多的紫砂给晃的乱花渐欲迷人眼了,就像我们去别处,买什么特色纪念品,一样的体验。可作为本地人,自然知道哪家好,哪家才是正宗的老泥紫砂。就算是同一家店,家乡话和外乡话,价格也是不一样的,这太好理解,哪都一样。
对于紫砂壶这样的工艺品来说,各人爱好不一样,有人喜欢名家,有人喜欢造型,我自然是看眼缘了,成千上百形态各异的壶,总有那么几个,一眼就对上了,好比一见钟情的对眼,爱就爱了吧,收就收了吧,其中巡回徘徊,挑三拣四的感觉,别提有多爽快和欢乐了。
老板自是眉开眼笑,临了拿出一个大桶,装满了各种喝茶杯,送了几十个给我,连边角料做成的各色栩栩如生的花生、栗子、荸荠之类的小品,也是一抓一把给小妞赏玩。
咱们宜兴人,就是对眼的,就没话说的豪爽[偷笑]
途径蜀山古南街。这可是我们当地赫赫有名的紫砂大师起源地。一条呈扁担长房列两排,依山傍水的古街,可是满街都是如今工艺大师的故居。那会的匠人们都是你带我,我带你,互相切磋,彼此交流,方能让紫砂艺术的制作工艺达到极致,一批批一代代的工艺大师从这里起步,发展,并将这门独特的艺术发扬光大到世界各地。
而这条老街,清净寂寥,青石板路曲折蜿蜒到从前船来船往的蠡河。大师们都已离去,剩下的老屋和老宅,却记录着古往今来的故事,当然,还有几家改造成了小型的博物馆和茶艺馆,因游人不多,也不为外人所知,这条老街可以说还是难得的,保留着从前的安宁。
炊烟起,荡起青烟缭绕,河面渐起薄雾,弥漫轻散开来,由远及近。中午时分,就在回程路上寻一家农家菜吧。
如今市区周边的农家乐发展的也如火如荼的。这次去的那家隐匿在竹林深处,周边也是大大小小的农民房改建的农家菜。
这家叫做仙居八大碗,在小山坳里,是一家四川人租下了当地农民的房子,收银点菜的是大女儿,大女婿负责冷盘和酒水;小女儿和老爹负责端菜,小女婿和小儿子则是大厨,老奶奶呢,自是担起了照顾第三代并且得空招呼下客人的差事。
来吃的也是一家家的,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竟然感受到了满满的温馨,这个说:680?给你700,不要找了;那个说:刚才客人点菜,你快点切,别闲着!我没闲着,刚忙着呢!那位被说的不甘心刚要发火,看见老婆一个眼神,马上收掉想说的话,乖乖忙去了。
带娃的老太收完帐背着娃去外面晒太阳,唠嗑是个白胡子老爷爷,一问原来是房东的老爸,房东我们见过,七十几了,那老爹呢?我今年96咯,老人乐呵呵的,笑着,大太阳底下,露出一口白牙,大爷,你牙口这么好,一百岁没问题!我们和老人说着,他笑得更开朗了。
回来的收获就是如此之大,喝着家乡水,吃着家乡菜,说着家乡话,远归的游子满满的欢乐都要溢出来似的,虽然明早依然就要离开,可这短暂休憩的时光,留在记忆中的,是最美的那一刻。
第三篇:回家偶感不可以貌取人小学生读后感
昨天下午4:17返洛的火车,回到父母家里已经是晚上7:40了,父母坐在客厅里等我回来,知道孩子还有补习班的课,女婿留在家陪伴。饭菜都在灶上锅里热着,一家三人,父母和我重逢后自然十分欣喜,有说有笑地把饭吃完,因为有些累,晚上不到十点我们都各自回房休息了。发微信跟二姐说我瞌睡了,她就说,今晚就不来了,明天上午再见。二姐和大姐家和父母的都在一个小区,都是在一个公司里上班,房子自然就买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早,我和二姐联系二姐比我年长三岁,我两个一起长大,共同语言较多。二姐很不爱心,说接打大姐的电话,让她去替大姐夫扫地。扫地?是的,大姐夫是水务集团的职工。然而大概15年前骑摩托车出过一次大的车祸,有一条腿上打了钢架。所以,厂里照顾他,拿着令人羡慕的工资,做着令人羡慕的轻松的活,扫地,清扫厂里进门通往厂区的两条内部道路,通常是一些浮尘和树叶、枯枝之类的,别的垃圾没有。我比较熟是吧?因为我在夏天暑假回来的时候曾和大姐去清扫过一次,那次是大姐替大姐夫清扫,他的工作就这么轻松,但他也很难胜任,毕竟身体里有钢架。活动起来没有那么轻松自如。二姐很不乐意得跟我说起此事,我说,二姐,接下来吧,咱俩一起去扫,人家求咱,说明咱有能力帮人家,咱应该高兴。我始终认为,当我们有能力帮助别人时,被别人需要是快乐的,说明咱有用。二姐就同意了。然后,在九点的时候,二姐骑着电动车来借我,我们就一起出发了。骑车进了厂区,因为厂内有些地方在施工,过不去,姐就找人问路,前面不远处看到两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人,其中一个年长些,有五十出头吧,身材有点发福,中等个头。我姐问他,他竟然对厂里很熟,我们走远之后,我问我姐,这个人看着装像是外面进来干活的工地的工人,你怎么知道他可能会知道路,去问他?姐说,他是这个厂的厂长。我惊讶极了。那样的装束,竟然是厂长?这个厂长和工人一样一样的,没有一点领导的样子。我想也是,学而优则仕,估计技术一流被提拔上来,当初老爸也是,技术上过硬,在80年代也做过水厂的厂长。以貌取人,真的不可取啊!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啊!
第四篇:回家情感散文
期盼的日子终于姗姗来临,回家的步子匆匆,走在通往远方亲情的路上,一路温馨。
家乡在寂寥偏远的小村里,一户勤劳朴实的人家。父母虽然普通,却用羸弱的肩膀和双手为子女铺就了通往村外的大路,融进了繁华闹市。父母没有任何所求,只有每天村头翘首期盼儿归的眼神,远方的游子也时时难以释怀思乡的情丝……
日子总是在彼此的牵挂中流逝出愈加强烈的思念,早就给父母去了回家的信息。父母依然可好?是啊,好久没回家了!我归心似箭,车轮虎虎生风,声声响笛载动着温情的渴盼与期待,一路疾行。家乡近了,近了……
回家的路上,周围那动人的景色已无暇顾及,不知不觉中,路旁已见了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顺着潺潺流去的方向,不远处就是故乡,已慢慢地清晰在视野之内。更近了,终于到家了,黄昏里,远远就望见了村口风中父母的身影。我的眼眶一下就润湿了……
车慢慢减速,停在了村头,还没下车,父母已抢先迎上来,没等我哽噎在喉的“爹、娘”喊出,母亲已背过身去,拿衣角擦拭着眼睛。父亲笑着,伸出他龟裂的双手迎上来,拉着我,一个劲儿说着:“回家,快回家……”
还是那久远的黄泥土坯墙、掩映着红瓦的农家小院,让我的心儿一下舒展开来。院里已被父亲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是那些不少的禽畜悠然地鸣叫着,老黄狗扑上来,围着我欢蹦着,忍不住爱怜地俯下身子抚摸起它来。
母亲一进屋,赶忙扎上围裙,奔向灶台,开始忙活起来。父亲也已从外面抱来一抱柴火,蹲下身,往灶膛填了一大把柴草,生火做饭。小时候,最爱跟着母亲做饭,生火的活计一般是我包揽了。母亲手巧,做菜菜香,做饭饭甜,每等饭快熟的时候,总是用筷子夹上喷香的饭菜让我品尝。我搀起父亲,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给他,父亲点燃,深深地吸了几口,一脸微笑,“香,这烟就是比旱烟香!”我索性把整包烟塞给了他,蹲在灶台旁烧起火来,父亲没有阻拦,只是从旁边递给我一个小板凳,说蹲着累。
灶膛里红红的火焰瞬间温暖了全身,久违了的淡淡的柴烟的味道浸满了鼻翼。母亲依然那么麻利,鬓角的银丝在腾腾的雾气中显得更加斑白。饭菜熟了,母亲还是像儿时那样,夹过一筷子菜来送到我的嘴边,我还是自然地一伸嘴巴接过来,边嚼边说:“熟了,熟了……真香!”
一桌丰盛的饭菜不一会儿就做好了。一家人团坐桌旁,其乐融融。父亲依然拿着小酒盅,咂着老白干的惬意,母亲依然不停地给每个人夹着菜……
家总是温馨的,在家的时间总是给我实实在在的感受……
第五篇:过年回家散文
“老婆,准备得怎样了?什么时候出门?“王悦走进卧室,看着在收拾东西的元芳,一头大波浪卷发披散着,只看到白晰的侧脸。
“行了,别催了,真不知你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去的,如果不是浩浩一时好奇想回乡下看看,我是怎么也不愿意去的。”元芳沉着一张脸,不停地埋怨着。
王悦一听,心里一阵烦燥,压下心中的不快走过去讨好地抓起她的手,说道:“好老婆,别气了,我知道委屈你了,也就几天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元芳本来一肚子怨气,看他诚恳地哀求,也就没有再说话了,甩开他的手把包拎出去,说道:“你去把车开出来,我去喊浩浩来就可以走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东西我先拎下去,你把门锁好就下来啊!”王悦忙不迭地站起来,方才的烦躁一扫而光。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以往过年时王悦都是跟着老婆带着浩浩,一家三口前往丈母娘家过年,上门女婿就得这样。今年不知怎么回事,王悦一直坚持着说要回他家乡过一次年。因此,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儿子浩浩也拉到他那边,父子俩站同一战线,元芳一向娇横,对宝贝儿子浩浩倒是有求必应,虽然很不情愿,最后也是应允了。
王悦自己心里清楚,他做出这个决定有多艰难,他平时闲瑕时也喜欢在网上写写文字以缓解生活中的苦闷和压力。朋友知道他的这个喜好,便介绍了个网站给他,也就是江山。他进去浏览了几次,刚好网站系统在举办舌尖征文活动,他看了许多文友写的各个地方美味小吃,不仅勾起了他对这些可口食物的垂涎,更勾起了他童年的回忆、对故乡竟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那是回家的渴望。
有多少年没有回去了,王悦不愿去细数,最初也渴望过,到愧疚,最后只剩下一年一年的无动于衷了。而现在,文友笔下写出的一个个温柔的字眼却如一把坚锐的利刃,狠狠地插进他的心脏。有些东西在他体内苏醒,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呼唤:孩子,回来吧,这里也是你的家!
而今年,他不管元芳的不理解和抱怨,好说歹说终于如愿了。此刻,他们已经在路上了,车子一路平稳地开着,王悦两手捏着方向盘,沉静的脸色看不出别的情绪,只有那双微眯的眼,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他很紧张,也很期待,更多的是内疚。如果有人骂狼心狗肺,他都觉得骂得轻了。
王悦小时候就是聪明伶俐的娃儿,虎头虎脑的十分讨人喜欢,更是父母掌中的宝贝。天有不测风云,王悦八岁时父亲脑溢血突发,就此与世长辞。母亲一人带着他撑起摇摇欲坠的家,坚持一年多终还是熬不了生活的清贫,把王悦托付给邻居自己南下打工,从此便杳无音讯了。
王悦彻底成了孤儿,为了填饱肚子,他不得不摸进别人的家偷东西吃,淳朴憨厚的乡亲们都同情这个可怜的孩子,自家有什么吃的、穿的就拿给他一点。更幸运的是邻居桂姨硬是不顾丈夫反对,坚持要收养王悦,他们没有儿子,就只有两个女儿。那时候的王悦已经有十岁了,许多事他也懂,有人在背后笑桂姨傻,说王悦都这么大了,不是自己的亲爹妈再好也是白搭。那个晚上,王悦跪在桂姨夫妻俩面前,脆生生地喊爸爸,妈妈,并拍着胸脯大声保证说以后他长大了一定会孝敬他们。
就这样,王悦又有了一个新家,桂姨一家不仅把他养大成人,还送他上了大学,那些钱都是他们从牙缝里一点一点挤出来的。王悦每次从桂姨那双干枯的老手接过钱,看着桂姨消瘦的身板,轻飘飘的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他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儿呀,不哭,我们这样做也不图啥!只希望你以后有个好工作,过上好日子,我们就满足了。”桂姨拍着他的手背安抚着。
桂姨的这番话,多年后,仍在他耳边回响。桂姨的瘦小身板,枯燥的双手,慈祥的目光,是他永远摆脱不了的枷锁,就像一根无形的线,一绑在他心上,另一头绑在回不去的故乡。
如果不是遇见元芳,王悦相信自己能做到当初他所保证的话。大城市里的元芳,跟着王悦回到他的家乡,回到桂姨的旧瓦房。王悦口中的山清水秀人亲,在她眼里成了穷乡僻壤人土的情景,俩人一闹之下,元芳竟甩手走人,还下了最后的通碟:“要么跟她走和这里断了,要么俩人从此各分东西!”
亲情和爱情之间,王悦选择了爱情。桂姨蓄满泪意的双眼,那里盛着母亲对孩子的深厚爱意和浓浓的不舍,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在乡亲们那有些惋惜有些不屑的目光中,他灰溜溜地逃离故乡,和元芳有了一个幸福的小家。偶尔会偷偷寄点钱回去,双脚,却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爸爸,我们到了吗?”浩浩的叫唤声惊醒了回忆中的王悦,车子已经到了故乡的小镇上。他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让元芳她们在车上等着,自己则进了大商场,没一会就出来了,手上拎着七八个沉甸甸购物袋,里面装满了各种糖果和一些年货。
车子又重新上路了,王悦看着脸上有些不耐烦的元芳,扯着笑容安抚她说:“再过半个多钟头我们就到了。”元芳听了啍了哼没说什么,倒是浩浩兴奋得直拍手。
王悦看着前方崎岖蜿蜒的洼路,心中暗暗叫苦,这得多颠簸啊!他刚要开口提醒妻儿,便听到元芳“哎哟”一声,她一时没注意头就撞到车窗上了,疼得她忍不住轻呼出声:“王悦,你看这都什么路啊!我那次来时你就说要修了,这都几年了还是这样!”元芳两手紧紧抓着前座椅背,一脸怒容,眼看就要爆发了。
倒是浩浩,被簸得东倒西歪,坐都坐不稳了竟然在那里“咯咯咯”笑过不停,还冲元芳兴奋地喊:“妈妈,好好玩,太好玩了!”
本来就要发作的元芳,看到儿子一脸的兴奋,心里的不快也去了一大半。王悦心不在焉地哄了几句,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这条路的尽头,那里就是他要去的归处。
这条颠沛不平的公路,车子行驶在上面趁人不注意时就重重地簸几下,真是一种折磨。
没多久,车子拐进一条小路,路很窄刚好容下一辆车通过。路面干燥,车子经过的地方就扬起一大片灰尘,并紧紧跟随车尾。路过的行人赶紧转过身去闭起双眼,双手紧紧捂着鼻子,待车开远了才继续走路。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这里鲜有小车进来,在这个地方,有车就等于是有钱人。
王悦把车停在村口那片比较宽敞的平地,喊着亓芳带浩浩下车,自己下去后绕到车尾箱把来时买的东西全部拎出来,把车锁好后才带着他们往前走。
元芳脸色有些难看,一路颠簸过来,她都忍不住要吐了。牵着浩浩走在后面,很快她脚上那双黑色高筒靴便沾上了些灰尘,在黑色映衬下愈发明显,也只能恨恨地瞪着前方的王悦,不知道他是吃错哪门子的药了。
一条清澈的小溪挨着小路欢快的流向远方,浩浩的小脑袋没有一刻的安分,东瞅瞅西瞅瞅,目光中布满惊奇,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声!
王悦走在前面,手上拎的几个袋子也不觉得沉重,此刻,他似乎忘记了身后的妻儿,离家越近就越紧张,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容不得他再多想,家门口就在眼前了。王悦领着妻儿走进去,眼前的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靠着墙边放着一堆柴,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零零散散地占去不少地方。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树还在。王悦记得自已走时枝繁叶茂,上面挂满了密密匝匝的绿色小柿子,有些隐在叶子后面不注意看还真看不清楚。
可现在,只剩下黑黝黝的枝干光秃秃的在寒风中仵着,看不到一点生机。王悦看着凌乱简陋的院子,心里如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院里,听到有动静便抬起头来,正好与王悦的目光对上。下一秒,老人身躯竟控制不住般微微颤抖,混浊的双眼又惊又喜地看着他,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王悦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哑着嗓门喊了一声:“妈!”
没错,出现的老人正是桂姨,看到王悦的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已老眼昏花看错了,直到自已的双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包住,听到那一声呼唤才如梦初醒。
倒是元芳反应快,走过来想把他拽起来,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成什么样?桂姨也弯下腰去拉他,冰凉的泪滴正好掉在王悦的手背上,他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娃啊!快起来,地上冷。”桂姨哽咽着,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王悦顺从地站起来,桂姨招呼着元芳他们进屋,王悦赶紧拉过浩浩,叫他喊奶奶,浩浩乖巧地脆生生地喊了声:“奶奶好!”桂姨本来已经收回去的眼泪,听到他这么一喊,激动得眼泪又要滚出来。
几个人进屋后,桂姨的老伴也回来了,几个人围着火盆坐着唠着家常。元芳话很少,她心里不乐意,怕一开口就冲了人,因为有浩浩在旁边,倒也化去了几分尴尬。
桂姨坐了一阵就坐不住了。王悦有多年没回来过了,两个女儿也嫁得远,也很少回来,往年就两个老人过,也没心思做点吃的,所以家里也是冷冷清清。她打算蒸年糕给他们吃,他记得王悦可爱吃了,一个人可以吃掉一大碗。
王悦看着桂姨忙里忙外的,那身子似乎更单薄了,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显得人更加瘦小了。
老伴也跟着去搭手,王悦喊他时就低低地应了一句,从满脸的皱纹堆里挤出一丝笑容,没有一句责怪他的话,对他只有理解、包容、还有盼着他回家的心愿。
王悦喊着元芳陪着浩浩,自已也跟在他们身后,看看自已有什么可以做得上的。桂姨手一挥,就像从前那样,让他在一旁呆着,等着吃行了。
一直忙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还能吃上可口的年糕。王悦看着浩浩和元芳也吃得津津有味,自已也端起一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熟悉的香味弥漫在口腔,味道一点都没变,王悦吃了两大碗,桂姨看着他一脸的意犹未尽,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个年,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王悦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两个老人对于他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一字不提,更没有埋怨他的意思,只是不厌其烦地叮嘱他好好工作,顾好家,也不用太担心他们。一句句朴实的话语,听得王悦眼发红,心抽疼。
临走的当晚,桂姨把王悦喊进她屋里,塞给他一个红本子,小心翼翼地说:“娃啊!我们在家挺好的,什么都不缺,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只要你有空回来看看,我们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