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礼记》仲尼燕居文言文翻译(大全)
《礼记》,是中国古代一部重要的典章制度书籍,儒家经典之一。该书编定是西汉戴圣对秦汉以前各种礼仪著加以辑录,编纂而成,共49篇。礼运,《礼记》篇名,大约是战国末年或秦汉之际儒学家学者托名孔子答问的著作。到唐代被列为“九经”之一,到宋代被列入‘十三经”之中,为仕者必读之书。接下来小编为你带来《礼记》仲尼燕居文言文翻译,希望对你有帮助。
原文
仲尼燕居,子张、子贡、言游侍,纵言至于礼。子曰:「居!女三人者,吾语女礼,使女以礼周流无不遍也。」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何如?」子曰:「敬而不中礼,谓之野;恭而不中礼,谓之给;勇而不中礼,谓之逆。」子曰:「给夺慈仁。」子曰:「师,尔过;而商也不及。子产犹众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教也。」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将何以为此中者也?」子曰:「礼乎礼!夫礼所以制中也。」
子贡退,言游进曰:「敢问礼也者,领恶而全好者与?」子曰:「然。」「然则何如?」子曰:「郊社之义,所以仁鬼神也;尝禘之礼,所以仁昭穆也;馈奠之礼,所以仁死丧也;射乡之礼,所以仁乡党也;食飨之礼,所以仁宾客也。」子曰:「明乎郊社之义、尝禘之礼,治国其如指诸掌而已乎!是故,以之居处有礼,故长幼辨也。以之闺门之内有礼,故三族和也。以之朝廷有礼,故官爵序也。以之田猎有礼,故戎事闲也。以之军旅有礼,故武功成也。是故,宫室得其度,量鼎得其象,味得其时,乐得其节,车得其式,鬼神得其飨,丧纪得其哀,辨说得其党,官得其体,政事得其施;加于身而错于前,凡众之动得其宜。」
子曰:「礼者何也?即事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治国而无礼,譬犹瞽之无相与?伥伥其何之?譬如终夜有求于幽室之中,非烛何见?若无礼则手足无所错,耳目无所加,进退揖让无所制。是故,以之居处,长幼失其别;闺门,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田猎,戎事失其策;军旅,武功失其制;宫室,失其度;量鼎,失其象;味,失其时;乐,失其节;车,失其式;鬼神,失其飨;丧纪,失其哀;辩说,失其党;官,失其体;政事,失其施;加于身而错于前,凡众之动,失其宜。如此,则无以祖洽于众也。」
子曰:「慎听之!女三人者,吾语女:礼犹有九焉,大飨有四焉。茍知此矣,虽在畎亩之中事之,圣人已。两君相见,揖让而入门,入门而县兴;揖让而升堂,升堂而乐阕。下管《象》、《武》,《夏》、《龠》序兴。陈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行中规,还中矩,和鸾中采齐,客出以雍,彻以振羽。是故,君子无物而不在礼矣。入门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庙》,示德也。下而管《象》,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
子曰:「礼也者,理也;乐也者,节也。君子无理不动,无节不作。不能《诗》,于礼缪;不能乐,于礼素;薄于德,于礼虚。」子曰:「制度在礼,文为在礼,行之,其在人乎!」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夔其穷与?」子曰:「古之人与?古之人也。达于礼而不达于乐,谓之素;达于乐而不达于礼,谓之偏。夫夔,达于乐而不达于礼,是以传此名也,古之人也。」
子张问政,子曰:「师乎!前,吾语女乎?君子明于礼乐,举而错之而已。」子张复问。子曰:「师,尔以为必铺几筵,升降酌献酬酢,然后谓之礼乎?尔以为必行缀兆。兴羽龠,作钟鼓,然后谓之乐乎?言而履之,礼也。行而乐之,乐也。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诸侯朝,万物服体,而百官莫敢不承事矣。礼之所兴,众之所治也;礼之所废,众之所乱也。目巧之室,则有奥阼,席则有上下,车则有左右,行则有随,立则有序,古之义也。室而无奥阼,则乱于堂室也。席而无上下,则乱于席上也。车而无左右,则乱于车也。行而无随,则乱于涂也。立而无序,则乱于位也。昔圣帝明王诸侯,辨贵贱、长幼、远近、男女、外内,莫敢相逾越,皆由此涂出也。」三子者,既得闻此言也于夫子,昭然若发蒙矣。
译文
孔子在家闲坐,子张、·子贡、子游在一旁侍立,在随便谈论时说到了礼。孔子说:“你们三个人都坐下,我来给你们讲一讲什么是礼,以便你们能够到处运用,处处普及。”子责马上离开坐席回答说:“请问老师要讲的礼是怎样的呢户孔子回答说:“虽然内。恭敬但却不合乎礼的要求,那叫粗野;虽然外表恭顺但却不合乎礼的要求,那叫花言巧语;虽然勇敢但却不合乎礼的要求,那叫乱来。”孔子又补充说道:“花言巧语只是给人以仁慈的假象。”孔子又说:“师,你做事往往过火,而商却往往做得不够。子产好像是百姓的慈母,他能让百姓吃饱,但却不知道怎样教育他们。”子贡又马上离开坐席回答说:几“请间怎样做才能做到恰到好处呢?”孔子说:“只有礼呀!礼就是用来掌握火候使人做到恰到好处的。”
子贡退下来,子游又上前问道:“请问礼的作用是不是就在于治理丑恶而保护善美?”孔子说:“是的。”子游又接着问:“究竟怎样治理丑恶保护善美呢?”孔子回答说:“郊天祭地之礼,就在于对鬼神表示仁爱;秋尝夏谛之礼,就在于对祖先表示仁爱;馈食祭奠之礼,就在于对死者表示仁爱;乡射、乡饮酒之礼,就在于对乡党表示仁爱;招待宾客的食飨之礼,就在于对宾客表示仁爱。”孔子又接着说:“如果明白了郊天祭地、秋尝夏筛之礼的含义,那么对于如何治理国家就心中有数,就好比用指头在手掌上指指画画一般。所以,因为曰常生活有了礼,长辈和晚辈就有分别了;因为家门之内有了礼,祖孙三代就和睦了;因为朝廷之上有了礼,官职爵位就有条不紊了;因为田猎之时有了礼,军事训练就娴熟了;因为之中有了礼,作战目的就达到了。因为有了礼,宫室的建造就合乎制度,量鼎的制造就不失分寸,五味就各得其时,乐曲的演奏就与身份、场合吻合,车辆的建造就合乎规定,鬼神就得到合乎要求的祭飨,丧事就会办得恰如其分,解说事情就不会离题千里,百官的职能就会互不混淆,各项政令就能得到施行;如果甲个人能够把礼拿来身体力行而且时时不忘、那么他无论干什么都会干得恰到好处。”
孔子说:“礼是什么呢?礼就是做事的办法。君子一定有要做的事,那就必定要有做事的办法,治理国家而没有礼,那就好比瞎子走路而没有助手,迷迷茫茫不知该往哪里走;又好比整夜在暗室中寻找东西,没有火把能看见什么?如果没有礼,就会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耳朵不知该听什么,眼睛不知该看什么,在社交场合是该进该退该揖该让就全都乱了套。这样一来,曰常生活中长辈晚辈也就没有了区别,家庭内部三代人也失去了和睦,朝廷上的官爵也乱了套,田猎和军事训练也毫无计划,作战打仗也没有了规矩,五味和四时乱配,乐曲乱吹一通,车辆的制造也不依规矩,祭祀鬼神的规格错乱,丧事办得不像丧事,解释问题离题千里,百官的职守混乱,政令得不到推行;在这种情况下去身体力行、时时不忘,那就会抬手动脚都出毛病。这样一来,就会无法领导和团结百姓了。”
孔子说:“你们三个人仔细听着!我告诉你们,除了上面讲的礼以外,礼还有九个节目,而大飨之礼占了其中的四个。如果知道这些,即令是个种地的农夫,依礼而行,也可以说是圣人了。两国国君相见,宾主互相揖让而先后进入大门。进入大门以后,马上钟鼓齐鸣。宾主互相揖让而升堂,升堂以后,一献礼毕,钟鼓之声停止。·这时堂下的管乐奏起《象》这首乐曲,而《大武》之舞、《大夏》之舞,一个接着一个地相继跳起。于是陈列美味佳肴,安排应有的礼仪和乐曲,执事人等一个不缺。这样做了以后,客人就不难看出主人待客的深情厚意了。此外,走路笔直,合乎曲尺的要求;旋转的弧度,合乎圆规的要求;车上的铃声,合着《采齐》乐曲的节奏;客人出门时,奏起《振羽》这首送别曲;撤席之时,奏起《雍》这首结束曲。所以,君子做事,没有一件不合乎礼的要求。客人刚一进门就钟鼓齐鸣,这是表示欢迎之情。歌工升堂合唱《清庙》之诗,这是表现文王的崇高德行;管乐队在堂下奏起《象》这首乐曲,这是表现武王的伟大功业。所以古代的君子要互相沟通感情,根本就用不着说话,只要通过行礼奏乐就可以表达意思了。”
孔子说:“所谓礼,就是道理;所谓乐,就是节制。没有道理的事君子不做,没有节制的事君子不做。如果不能赋《诗》言志,在礼节上就会出现差错;能行礼而不能用乐来配合,礼就显得单调呆板。如果道德浅薄,即便行礼也只是一个空架子。”孔子又说:“各种制度是由礼来规定的,各种文饰行为也是由礼来规定的,但要实行起来,却是非人不可呀!”子贡又离席发言说:“请问夔这个人是不是只懂得乐而对礼却一窍不通呀?”孔子回答说:“你问的是古代的那个夔吗?须知古代的人是把精于礼而不精于乐的人叫做素,把精于乐而不精于礼的人叫做偏。夔这个人只不过是在乐的方面的造诣比在礼的方面的造诣高一些罢了,所以只传下来一个精通音乐的名声,须知那是根据古人的标准来说的。”
子张问到如何从政。孔子说:“师啊,你往前边来,听我给你-说!君子从政,不过是首先自己在礼乐方面精通,然后再拿来付诸实行罢了。”子张似乎没有听懂孔子的意思,就又接着发问。孔子于是继续说道:“师,你以为只有铺设几筵,升堂下堂,献酒进撰,举杯酬醉,这样做了才算是礼吗?你以为只有在缀兆上扭来扭去,挥动羽篱,敲钟击鼓,这祥做了才算是乐吗?其实,说到就能做到,这就是礼,做起来又使人感到快乐,这就是乐。君子只要在这两点上狠下工夫,不需要多么费劲,天下就会太太平平的。于是诸侯都来朝拜,万物各得其所,百官无不烙尽职守。礼得到了重视,这就是百姓们为什么得到了治理;礼被扔到了一边,这就是百姓们为什么作乱。举例来说,屋室有室奥和台阶之分,坐席有上下之分,乘车有左右之分,行路有先后之分,站立要各就其位。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如果屋室没有室奥和台阶之分,堂与室就混乱了;如果席位没有上下之分,座位就混乱了;如果乘车没有左右之分,车上的位置就混乱了;如果行路不分先后,道路就混乱了;如果站立没有顺序,谁的位置在哪里也就混乱了。从前圣明的帝王和诸侯,分别贵贱、长幼、远近、男女、内外的界限,使他们不敢互相逾越,用的都是这个办法啊!”三个学生听了孔子的这一番高论,心中豁然开朗,好像瞎子重见光明一样。
第二篇:礼记乐记原文和翻译
《礼记.乐记》选段译文
凡音之起①,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②,及干戚羽旄③,谓之乐也。乐者,音之所由生也④,其本在人心感于物也。
①以下为《礼记·乐记》文。《正义》引皇甫侃的话说:此章“备言音声所起,故名《乐本》。夫乐之起,其事有二:一是人心感乐(lè),乐(yuè)声从心而生;一是乐(yuè)感人心,心随乐(yuè)声而变也。”②比:随着、顺着。《易经·比卦》彖辞说:“比,辅也。下顺从也。”乐之:乐读如yuè,做动词用,全句的意思是,顺着音调的变化,而将它音乐化,或说是将它变成为乐。怎样变?《乐记》孔颖达疏说是“言以乐器次比音之歌曲而乐器播之。”用白话说就是随音调的变化,用乐器演奏之。③干戚羽旄:按《乐记》郑玄的解释,干就是盾牌,戚指斧(兵器)。这两种是周武王所制《武》舞中,舞人手执的器具;羽指雄性山鸡尾,旄指旄牛尾。这两种是文舞中舞人手执的器具。④由:因缘、缘故。此句硬译应是:由于乐的缘故,音才发生变化,产生新的乐西。或者说,以乐为目的,音产生了新的东西。意译就是:乐是音产生的。
译文:大凡音的起始,是由人心产生的。而人心的变动,是物造成的。心有感于物而变动,由声表现出来;声与声相应和,才发生变化;按照一定的方法、规律变化,就叫做音;随着音的节奏用乐器演奏之,再加上干戚羽旄以舞之,就叫做乐(yuè,月)了。所以说乐是由音产生的,而其根本是人心有感于物造成的。
故礼以导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壹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
译文:因此说礼用以诱导人的意志,乐用以调和人的声音,政用来统一人的行动,刑用来防止奸乱。礼乐刑政,其终极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齐同民心而使出现天下大治的世道啊。
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①。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正和②;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正乖③;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声音之道,与正通矣。
①声成文:《正义》解释说:“清浊虽异,各见于外,成于文彩。”“文”释为“文彩”,义仍不明。文就是文章的文,声能成文是由于声的清浊变化有规律,形成一定的结构和组织,不再是简单的声了,就如同文章不再是单个的字母一样。②正:《乐记》作政。正同政。以下同。③乖:背戾,不和谐。《说文》:“乖,戾也”。
译文:凡是音,都是在人心中生成的。感情在心里冲动,表现为声,片片段段的声组合变化为有一定结构的整体称为音。所以世道太平时的音中充满安适与欢乐,其政治必平和;乱世时候的音里充满了怨恨与愤怒,其政治必是倒行逆施的;灭亡及濒于灭亡的国家其音充满哀和愁思,百姓困苦无望。声音的道理,是与政治相通的。
凡音者,生于人心者也;乐者,通于伦理者也①。是故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②。唯君子为能知乐③。是故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而治道备矣④。是故不知声者不可与言音,不知音者不可与言乐,知乐则几于礼矣⑤。礼乐皆得,谓之有德。德者得也。是故乐之隆,非极音也;食飨之礼⑥,非极味也。清庙之瑟⑦,朱弦而疏越⑧,一倡而三叹,有遗音者矣。大飨之礼⑨,尚玄酒而俎腥鱼⑩,大羹不和(11),有遗味者矣。是故先王之制礼乐也,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也,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12)。
①伦理:关于人与人之间道德关系的准则。又称伦常、人伦、纲常等。②众庶:此处指普通百姓,或谓之民。众庶犹言众民。按《说文》及《尔雅》等,庶的本意为众,不可作民字解。六经中有庶人、庶民、民、百姓等语,用法是有区别的:庶人与民的区别是在官为庶人,在野为民。百姓范围更广,可以包括士甚至大夫,只有把众庶中的庶字当作是庶民二字的省称时,众庶才能释为众民。③君子:有道德、有知识的人。《乐记》孔颖达解释为“大德圣人”,即有大道德的圣人。六经中君子一词的含意很混乱,有时泛指统治阶级,不包括在下位的普通民众;有时又与地位无关,循礼行事,仆隶可称君子,如《礼记·檀弓》记载的“曾子易箦”的故事,曾子把执烛童子(幼仆)称为君子等。具体含意当视文义而定。《乐书》这句话中的君子是指有知识深明乐理的人。④治道:治理国家的方法。备:完备。⑤几:近。《尔雅·释诂》:“几,近也。”如《礼记·聘义》说:“日几中而后礼成”。⑥食(sì,寺)飨(xiǎng,享):食通饲,飨通享。《正义》说:“食飨谓宗庙祭也”。误。宗庙之祭有大祭、小祭,小祭只飨神,无食义。大祭祀祭毕还要把飨神之物(牲肉酒醴之类)飨宾客,合称为飨祭。单言后者则称大飨,才有食义。而“食飨之礼”中的食飨二字含意广泛得多,凡以酒食待客均称为食飨,规模小的为食,大的为飨。包括丧祭中的飨食以及其他吉礼中的飨客如乡饮酒、射、加冠、婚、朝聘等礼中以酒食飨客的部分,都称为食飨之礼。⑦《集解》引王肃语说:“于清庙中所鼓(按:同奏)之瑟”。清庙,周天子祭祀七庙之一。《诗·周颂·清庙序》:“清庙,祀文王也。”这是一种说法。另《乐记》郑玄注说:“清庙,谓作乐歌《清庙》也,孔颖达疏也说:“清庙之瑟,谓歌《清庙》之诗所弹之瑟。以前说为长。⑧《乐记》郑玄注说:“朱弦,练弦,练则声浊;越,瑟底孔也,画疏之使声迟也。”按:练就是捣练,丝经捣练,除去丝胶,生丝变为熟丝,柔韧性更强,同时,固有频率变小(音低而浊)。所以朱弦就是红色熟丝的意思。
画疏二字不可解,孔颖达疏说是指疏通。瑟底加孔,疏通瑟底气流使与弦共振,声音变得迟缓,与义可通,然而画疏何以能释为疏通,终不可解。因此,不必理会郑注,可直接以孔疏解释:疏越为疏通气流之孔,或释为通气孔。⑨大飨:《乐记》郑玄释为祫祭先王,误。比如五年一次的禘祭,与祫祭同称殷(盛的意思)祭,也是大飨。又《正义》说:“大享(按同飨)即食飨也。变„食‟言„大‟,崇其名故也”。这也是错误的。食享不极味,大享尚玄酒,这是二码事,不可混淆。若食享就是大享,二句话完全合在一起说,不必要分为两层了。大飨指郊天与宗庙之祭等大祭祀中的飨食宾客,其中有玄酒之设,而一般食飨是重礼不极味,但不一定设玄酒,所以于食享只言其不极味,于大飨才说尚玄酒。⑩俎:盛肉食的木盘(切肉木板亦谓之俎,此文指盛肉具)。腥:肉未熟为腥。如《论语·乡党》说:“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全句的意思是:大飨中要有盛生鱼的俎。(11)大羹:肉汁羹。参见《礼书》注。不和:不调合五味。(12)好恶:喜好与厌恶。人道:《正义》释为人之正道,《礼记·丧服小记》说:“亲亲、尊尊、长长、男女之有别,人道之大者也。”。
译文:凡音,是在人心中产生的;乐,是与伦理相通的。所以单知声而不知音的,是禽兽;知音而不知乐的,是普通百姓。唯有君子才懂得乐。所以详细审察声以了解音,审察音以了解乐,审察乐以了解政治情况,治理天下的方法也就完备了。因此不懂得声的不足以与他谈论音,不懂得音的不足以与他谈论乐,懂得乐就近于明礼了。礼乐的精义都能得之于心,称为有德,德就是得的意思。所以说大乐的隆盛,不在于极尽音声的规模;宴享礼的隆盛,不在于肴馔的丰盛。周庙太乐中用的瑟,外表是朱红色弦,下有二个通气孔,毫不起眼;演奏时一人唱三人和,形式单调简单,然而于乐声之外寓意无穷。大飨的礼仪中崇尚玄酒,以生鱼为俎实,大羹用味道单一的咸肉汤,不具五味,然而,在实际的滋味之外另有滋味。所以说先王制定礼乐的目的,不是为了满足口腹耳目的嗜欲,而是要以此教训百姓,使有正确的好恶之心,从而归于人道的正路上来。
先王制礼乐,人为之节……礼节民心,乐和民声,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则王道备矣。乐者为同①,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乐胜则流②,礼胜则离③。合情饰貌者④,礼乐之事也。礼义立,则贵贱等矣;乐文同⑤,则上下和矣;好恶著,则贤不肖别矣⑥;刑禁暴,爵举贤,则政均矣。仁以爱之⑦,义以正之⑧,如此则民治行矣⑨。
①以下四段为《乐论》章,论礼乐同异。《正义》解释头两句的意思说:“夫乐使率土合和,是为同也;礼使父子殊别,是为异也”。②流:流移不定,这里是庄重的反意词。全句的意思是:乐胜则和合太过,使各阶层之间的尊卑界限混淆、流移不定了。③离:《集解》释为“离析而不亲”。④合情:和合人情。饰貌:整饰(饬)行为、外貌,使保持等级界限,不相混淆。⑤《正义》解释说:“文谓
声成文也。若作乐文采谐同,则上下并和,是乐和民声也。”乐文释为乐的文采,同释为谐同,误。乐文与上句礼义对言:礼义指礼的精义,乐文指乐的外部形式。“礼义立”、“乐文同”是指统一礼乐制度的意思。同释为相同。乐不相同,则人情不通,上下不和。⑥不肖:《正义》释为愚,不妥。肖,似也。不肖谓不似。贤不肖谓贤与不肖贤,即贤与不贤。所以不肖即不贤。如《礼记·中庸》说:“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孔颖达疏说:“变知(智)称贤,变愚称不肖,是贤胜于知(智),不肖胜于愚也”。⑦仁:儒学倡导的优秀品质之一,含意很庞杂,故孔子论仁,常因人因事而异,包括了智、勇、恕、忠、孝、恭、信、宽等各种内容,但最主要的是爱,《说文》说:“仁,亲也”。徐铉解释说:“仁者兼爱”。《墨子·经上》说:“仁,体爱也。”《国语·周语》说:“博爱于人为仁”。孔子也说:“仁者爱人”等。⑧义:《说文》中徐铉说,义“与善同意”。《墨子·经上》说:“义,利也”。孙诒让引《孝经》唐明皇注说:“利物为义”。⑨民治:就是天下之治,民治行矣;意译就是:达到(实现)天下大治了。
译文:所以,先王制礼作乐,人为的加以节制……用礼节制民心,用乐调和民气,以政治推行之,刑罚防范之。礼乐刑政四者都能发达而不相孛乱,帝王之术也就完备了。乐的特性是求同,礼的特征是求异。同使人们互相亲爱,异则使人互相尊敬。乐事太过不加节制,会使人之间的尊卑界限混淆、流移不定;礼事太过不加节制,则使人们之间离心离德。和合人情,使相亲爱,整饬行为、外貌,使尊卑有序,便是礼乐的功用了。礼的精义得以实现,就贵贱有等;乐事得以统一,则上下和合,无有争斗;人们好恶分明,贤与不贤自然区分开来;用刑罚禁止强暴,以爵赏推举贤能,就会政事均平。以仁心爱人,以义心纠正他们的过失,这样就会天下大治了。
乐由中出,礼自外作。乐由中出,故静;礼自外作,故文⑩。大乐必易(11),大礼必简(12)。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治天下者(13),礼乐之谓也。暴民不作(14),诸侯宾服(15),兵革不试(16),五刑不用(17),百姓无患,天子不怒,如此则乐达矣(18)。合父子之亲,明长幼之序,以敬四海之内。天子如此,则礼行矣。
(11)易:简易。指乐器简单,曲调变化少。(12)简:通俭。《论语·八佾》:林放问礼之本,孔子答说:“礼与其奢也宁俭。”大礼保留着原始的质朴性,所以礼尚俭。(13)揖让治天下:言其无所事事而天下得到治理。君主不施刑罚、威仪,无所为而天下治。终日但作揖、礼让而己。(14)暴民:强暴之民,即富于反抗精神的老百性。不作:不能发作,无以施其强暴。(15)宾服:《乐记》郑玄释“宾”为“协”,《说文》解释:“协,众之同和也”。《尚书·尧典》有“协和万邦”是其典型用法,宾服释为协和而且服从,《尔雅·释诂》:“宾,服也。”宾、服都是服从的意思。(16)兵革:兵指兵器,戈矛之属;革为甲胄之属。兵革泛指军用器械或
兵事。试:《乐记》郑玄注说:“试,用也。”(17)五刑:墨、劓、宫、刖、杀。按照《周礼·秋官·司刑》的解释:墨刑就是黥面,“先刻其面,以墨窒之”;劓刑是“截其鼻也;”“宫者,丈夫则割其势,女子闭于宫中”;刖刑就是“断足也”;杀就是死刑。又《尚书·吕刑》记载的五刑是墨、劓、剕(feì,去声,非)、宫、大辟。剕就是刖,大辟即杀刑。郑玄说周朝时,刖刑改为膑(bi,去膝盖骨),司马迁《报任安书》说:“孙子膑脚,兵法修列”,可知战国仍是这种刑法。由于《吕刑》中说五刑三千,包括了刑法的所有条目,所以《乐书》中五刑是泛指所有刑法。(18)乐达:乐读如月,达谓发达,完美、隆盛貌。前段说:“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以上数款为乐达的表现。
译文:乐是自人心中产生的,礼则是自外加于人的。正因为乐自心出,所以它有静的特征;礼自外加于人身,其特征则是注重形式、外表。因而大乐的曲调、器具必甚简易,大礼必甚俭朴。乐事做得好了人心无怨,礼事做得好了则人无所争。所谓揖让而治天下,就是指的以礼乐治天下。强暴之民不起而作乱,诸候对天子恭敬臣服,甲兵不起,刑罚不用,百姓无有忧患,天子没有怨怒,这样就是乐事发达了。调合父子之间的亲情,申明长幼之间的次序,使四海之内互相敬爱。天子做到这些,算是礼事发达了。
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乐由天作(15),礼以地制(16)。
(15)《乐记》孔颖达的解释是:“乐由天作者,乐生于阳,是法天而作也。”乐生于阳的意思就是乐属阳;法天而作就是按照天的形象缔造乐。天以和气化物,乐也是以律吕的调和产生的。如此“乐由天生”中的“由”字释为依据、按照,硬译为乐是按照天的榜样构造而成的。(16)《乐记》中孔颖达解释说:“礼以地制者,礼主于阴,是法地而制”。也是把礼乐与阴阳学说相附会,认为乐属阳,礼属阴。阳为天,阴为地。所以乐法(象)天,礼法(象)地。法地就以地为法,为榜样,如地有山川丘陵,礼也仿照这种情况,把人分成尊卑贵贱,高低不同的若干等级。所以“礼以地制”中的“以”也释为按照、依照,与“乐由天作”中的“由”字同义。
译文:乐是模仿天地的和谐产生的;礼是模仿天地的有序性产生的。和谐,才能使百物都化育生长;有序,才使群物都有区别。乐是按照天作成,礼是仿照地所制。
仁近于乐(11),义近于礼(12)。乐者敦和(13),率神而从天(14);礼者辨宜(15),居鬼而从地(16)。故圣人作乐以应天,作礼以配地。礼乐明备,天地官矣(17)。
(11)正义》解释说:“春夏生长万物,故为仁爱。乐主淘和万性,故仁近于乐也”。(12)正义》解释说:“秋则杀敛,冬则蛰藏,并是义主断割。礼为节限,故义近于礼也。(13)敦和:敦厚和同。(14)率:遵循、顺服。有敬义。(15)辨宜:分辨其宜贵宜贱。“辩”,《乐记》作“别”,通。(16)居鬼:《乐记》郑玄注说:“居鬼,谓居其所为,亦言循之也。鬼神,谓先圣先贤也”。(17)官:《乐记》郑玄注说:“官犹事也。各得其事”。
译文:乐能陶化万物,与仁相近,礼主决断,所以义与礼相近。乐使人际关系敦厚和睦,尊神而服从于天;礼能分别宜贵宜贱,敬鬼而服从于地。所以圣人作乐以与天相应,制礼与地相应。礼乐详明而完备,天地也就各得其职了。
五帝三王乐:古人对五帝三王说法不一:其一认为,黄帝、颛顼、帝喾、尧、舜为五帝,夏禹、商汤、周文王为三王;其二认为,伏牺、神农、黄帝为三皇,少昊,颛顼、帝喾、尧、舜为五帝(参见《史记·五帝本纪》序《正义》)。此外儒者还由《礼记·月令》把太昊(伏牺)、炎帝(神农)、黄帝、少昊、颛顼称为五帝(五方帝,各主一方),夏禹、商汤、周文为三王(《孟子·告子下》)等。又有把周文、武二王合为一王者。由以上诸说,五帝三王之乐应指自伏牺氏以来至周初的古乐。《吕氏春秋·古乐》记载:伏牺氏乐不详,朱襄氏(神农别号)时作五弦琴,葛天氏歌八阙,阴康氏作舞,黄帝作《咸池》,颛顼作《承云》,帝喾作唐歌,尧乐《大章》,舜作《九招》、《六列》、《六英》,禹作《夏龠(yuè,跃)》(一说乐名《大夏》,以龠伴奏)、《九成》,汤作《大护》,周武王作《大武》。《列子·周穆王》篇晋·张湛注文说:“《乘云》,黄帝乐;《六莹》,帝喾乐;《九韶》,舜乐;《晨露》,汤乐。”《汉书·礼乐志》说:“昔黄帝作《咸池》,颛顼作《六茎》,帝喾作《五英》,尧作《大章》,舜作《招》,禹作《夏》,汤作《濩》,武王作《武》。”《周礼·春官·大司乐》郑玄注说,黄帝乐名《云门》、《大卷》,尧乐名《咸池》,舜乐名《大》,禹乐名《大夏》,汤乐名《大濩》,周武王乐名《大武》(以上乐名中“招”、“韶”、“”三字通,“护”、“濩”二字通)。同书贾公彦疏引《孝经纬》说:“伏牺之乐曰《立基》,神农之乐曰《夏谋》”;又引《乐纬》说:颛顼乐名《五茎》,帝喾之乐名《六英》;引皇甫谧语说:“少昊之乐曰《九渊》。”这些说法不同的原因是古乐有的一乐多名,如贾公彦考证《大卷》就是《大章》等,再者古乐失传,学者各承师说,难免以讹传讹(《周礼》虽载有六代乐名,战国时已有许多失传,故孔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此时惟存《韶》、《武》两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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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礼记中庸原文及翻译
中庸作为一种深遂的思想,有着它普遍而独特的现实意义,甚至是指导意义。下面小编收集了礼记中庸原文及翻译,供大家参考。
《中庸》简介
《中庸》原来也是《礼记》中的一篇,一般认为它出于孔子的孙子子思(前483-前402)之手。据《史记·孔于世家》记载,孔子的儿子名叫孔鲤,字伯鱼;伯鱼的儿子名叫孔伋,字子思。孔子去世后,儒家分为八派,子思是其中一派。荀子把子思和孟子看成是一派。从师承关系来看,子思学于孔子的得意弟子之一曾子,孟子又学于子思;从《中庸》和《孟子》的基本观点来看,也大体上是相同的。所以有“思孟学派”的说法。后代因此而尊称子思为“述圣”。不过,现存的《中庸》,已经经过秦代儒者的修改,大致写定于秦统一全国后不久。所以名篇方式已下同于《大学》,不是取正义开头的两个字为题,而是撮取文章的中心内容为题了。早在西汉时代就有专门解释《中庸》的著作,《汉书·艺文志》载录有《中庸说》二篇,以后各代都有关于这方面的著作相沿不绝。但影响最大的还是朱熹的《中庸章句》,他把《中庸》与《大学》、《论语》、《孟子》合在一起,使它成为“四书”之一,成为后世读书人求取功名的阶梯。朱熹认为《中庸》“忧深言切,虑远说详”,“历选前圣之书,所以提挈纲维,开示蕴奥,未有若是之明且尽者也。)(《中庸章句·序》)并且在《中庸章句》的开头引用程颐的话,强调《中庸》是“孔门传授心法”的著作,“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其味无穷,都是实用的学问。善于阅读的人只要仔细玩味,便可以终身受用不尽。程颐的说法也许有些过头,但《中庸》的确是内容丰富,不仅提出了“中庸”作为儒家的最高道德标难,而且还以此为基础讨论了一系列的问题,涉及到儒家学说的各个方面。所以,《中庸》被推崇为“实学”,被视为可供人们终身受用的经典,这也绝不是偶然的。
中庸思想是一种客观的思想,也是一种唯物的思想;甚至可以说,中庸才是世界的本来面目,才是世界的永远不变的平衡态。我们在读《中庸》的时候,不应该仅仅局限于它的伦理层面,我认为更应该思考它的哲学意义。如果我们一开始便认定了它只是规范甚至是约束人们伦理行为的东西,那便从主观上否定了它的其它意义,甚至是更为重要的东西。纵观全文,在它的字里行间都有着一种不可忽视的唯物与辩证的思想。而这种表达只是没有象马克思主义理论那样的系统与完整,但这也不能抹灭它的先进意义。中庸”思想可以看作是孔子的道德理解最高境界,中庸之道作为我国优秀文化理念,长期以来对国人的思想行为起着潜移默化作用,影响着国家民族的发展。“中庸”思想被很多人认为是中华民族的劣性,认为中庸思想让人保守庸碌,而这与时代的发展是不相匹配的。事实上并不是如此,恰恰相反,这是对中庸思想的完全误解。中者,天下之根;庸者,天下之本。
第一章(中和是天下的根本)
【原文】 天命之谓性(1),性之谓道(2),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3)。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4);发而皆中节(5),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6)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第1章)
【注释】(1)天命:天赋。朱熹解释说:“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犹命令也。”(《中庸章句》)所以,这里的天命(天赋)实际上就是指的人的自然禀赋,并无神秘色彩。(2)率性:遵循本性,率,遵循,按照。(3)莫:在这里是“没有什么更……”的意思。见(xian):显现,明显。乎:于,在这里有比较的意味。(4)中(zhong):符合。(5)节:节度法度。(6)致,达到。
【译文】 人的自然禀赋叫做“性”,顺着本性行事叫做“道”,按照“道”的原则修养叫做“教”。
“道”是不可以片刻离开的,如果可以离开,那就不是“道”了。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也是谨慎的,在没有人听见的地方也是有所戒惧的。越是隐蔽的地方越是明显,越是细微的地方越是显著。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在一人独处的时候也是谨慎的。喜怒哀乐没有表现出来的时候,叫做“中”;表现出来以后符合节度,叫做“和”。“中”,是人人都有的本性;“和”,是大家遵循的原则,达到“中和”的境界,天地便各在其位了,万物便生长繁育了。
【读解】 这是《中庸》的第一章,从道不可片刻离开引入话题,强调在《大学》里面也阐述过的“慎其独”问题,要求人们加强自觉性,真心诚意地顺着天赋的本性行事,按道的原则修养自身。
解决了上述思想问题后,本章才正面提出“中和”(即中庸)这一范畴,进入全篇的主题。作为儒学的重要范畴之一,历来对“中庸”有各种各样的理解。本章是从情感的角度切入,对“中”、“和”作正面的基本的解释。按照本章的意思,在一个人还没有表现出喜怒哀乐的情感时,心中是平静淡然的,所以叫做“中”,但喜怒哀乐是人人都有而不可避免的,它们必然要表现出来。表现出来而符合常理,有节度,这就叫做“和”。二者协调和谐,这便是“中和”。人人都达到“中和”的境界,大家心平气和,社会秩序井然,天下也就太平无事了。
本章具有全篇总纲的性质,以下十章(2-11)都围绕本章内容而展开。
第二章(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原文】 仲尼曰(1):“君于中庸(2),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3),小人而无忌惮(4)也。…(第2章)
【注释】(1)仲尼:即孔子,名丘,字仲尼。(2)中庸:即中和。庸,“常”的意思。(3)小人之中庸也:应为“小人之反中庸也”。(4)忌惮:顾忌和畏惧。
【译文】 仲尼说:“君子中庸,小人违背中庸。君于之所以中庸,是因为君子随时做到适中,无过无不及;小人之所以违背中庸,是因为小人肆无忌惮,专走极端。”
【读解】 孔子的学生子贡曾经问孔子:“子张和子夏哪一个贤一些?”孔子回答说:“子张过分;子夏不够。”子贡问:“那么是子张贤一些吗?”孔子说:“过分与不够是一样的。”(《论语·先进》)这一段话是对“君子而时中”的生动说明。也就是说,过分与不够貌似不同,其实质却都是一样的,都不符合中庸的要求。中庸的要求是恰到好处,如宋玉笔下的大美人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登徒子好色赋》)所以,中庸就是恰到好处。
第三章(最高的道德标准)
【原文】 子日,“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1)!”(第3章)
【注释】(1)鲜:少,不多。
【译文】 孔子说:“中庸大概是最高的德行了吧!大家缺乏它已经很久了!”
【读解】 正因为它是最高的德行,最高的道德标准,所以,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实行它。这正如我们要求“大公无私”,很少有人能做到,提出“国家、集体、个人利益三兼顾”,就比较容易做到了。要求“跑步进入共产主义”难以做到,提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实现“小康”,这就比较容易做到了。这样说来,中庸之道是不是也只能作为一种理想的道德规范而加以提倡呢?
第四章(谁能食而知其味)
【原文】 子曰:“道(1)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2)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3)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第4章)
【注释】(1)道:即中庸之道。(2)知者:即智者,与愚者相对,指智慧超群的人。知,同“智”,(3)不肖者:与贤者相对,指不贤的人。
【译文】 孔子说:“中庸之道不能实行的原因,我知道了:聪明的人自以为是,认识过了头;愚蠢的人智力不及,不能理解它。中庸之道不能弘扬的原因,我知道了:贤能的人做得太过分:不贤的人根本做不到。就像人们每天都要吃喝,但却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品尝滋味。”
【读解】 还是过与不及的问题。正因为要么太过,要么不及,所以,总是不能做得恰到好处。而无论是过还是不及,无论是智还是愚,或者说,无论是贤还是不肖,都是因为缺乏对“道”的自觉性,正如人们每天都在吃吃喝喝,但却很少有人真正品味一样,人们虽然也在按照一定的道德规范行事,但由于自觉性不高,在大多数情况下不是做得过了头就是做得不够,难以达到“中和”的恰到好处。所以,提高自觉性是推行中庸之道至关重要的一环。
第五章(此道也非常道)
1.子曰:「道其不行矣夫。(5章)
(译文)孔子说:“中庸的道理恐怕不能在世上实行了啊!”
第六章(隐恶扬善,执两用中)
【原文】 子日:“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1),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2)!”(第6章)
【注释】(1)迩言,浅近的话。迩,近。(2)其斯以为舜乎,这就是舜之所以为舜的地方吧!其,语气词,表示推测。斯,这。“舜”字的本义是仁义盛明,所以孔子有此感叹。
【译文】 孔子说:“舜可真是具有大智慧的人啊!他喜欢向人问问题,又善于分析别人浅近话语里的含义。隐藏人家的坏处,宣扬人家的好处。过与不及两端的意见他都掌握,采纳适中的用于老百姓。这就是舜之所以为舜的地方吧!”
【读解】 隐恶扬善,执两用中。既是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的中庸之道,又是杰出的领导艺术。要真正做到,当然得有非同一般的大智慧。困难之一在于,要做到执两用中,不仅要有对于中庸之道的自觉意识,而且得有丰富的经验和过人的识见。困难之二在于,要做到隐恶扬善,更得有博大的胸襟和宽容的气度。对于一般人来说,不隐你的善扬你的恶就算是谢天谢地了,岂敢奢望他隐你的恶而扬你的善!如此看来,仅有大智慧都还不一定做得到隐恶扬善,还得有大仁义才行啊。大智大仁的舜帝毕竟只有一个,不然的话,孔圣人又怎么会感叹又感叹呢?
第七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原文】 子日:“人皆日:‘予(1)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阶之中(2),而莫之知辟也(3)。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4)守也。”(第7章)
【注释】(1)予:我。(2)罟(gu):捕兽的网。擭(huo):装有机关的捕兽的木笼。(3)辟(bi):同“避”。(4)期月:一整月。
【译文】 孔子说:“人人都说自己聪明,可是被驱赶到罗网陷阶中去却不知躲避。人人都说自己聪明,可是选择了中庸之道却连一个月时间也不能坚持。”
【读解】 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以为聪明失好走极端,走偏锋,不知适可而止,不合中庸之道,所以往往自投罗网而自己却还不知道。另一方面,虽然知道适可而止的好处,知道选择中庸之道作为立身处世原则的意义。但好胜心难以满足,欲壑难填,结果是越走越远,不知不觉间又放弃了适可而止的初衷,背离了中庸之道。就像孔子所惋惜的那样,连一个月都不能坚持住。赌博也好,炒股票也好,贪污受贿也好,这类现象不都是常见的吗?
第八章(牢牢抓住不要放弃)
【原文】 子日:“回(1)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2)而弗失之矣。”(第8章)
【注释】(1)回:指孔子的学生颜回。(2)拳拳服膺:牢牢地放在心上。拳拳,牢握但不舍的样子,引申为恳切。服,著,放置。膺,胸口。
【译文】 孔子说:“颜回就是这样一个人,他选择了中庸之道,得到了它的好处,就牢牢地把它放在心上,再也不让它失去。”
【读解】 这是针对前一章所说的那些不能坚持中庸之道的人而言的。作为孔门的高足,颜回经常被老师推荐为大家学习的榜样,在中庸之道方面也不例外。一旦认定,就坚定不移地坚持下去。这是颜回的作为,也是孔圣人“吾道一以贯之”(《论语·里仁》)的风范。
第九章(白刃可蹈,中庸难得)
【原文】 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1),爵禄可辞也(2),白刃可蹈(3)也,中庸不可能也。”(第9章)
【注释】(1)均:即平,指治理。(2)爵,爵值,禄:官吏的薪俸。辞:放弃。(3)蹈:踏。
【译文】 孔子说:“天下国家可以治理,官爵傣禄可以放弃,雪白的刀 刃可以践踏而过,中庸却不容易做到。”
【读解】 孔子对中庸之道持高扬和捍卫态度。事实上,一般人对中庸的理解往往过于肤浅,看得比较容易。孔子正是针对这种情况有感而发,所以把它推到了比赴汤蹈火,治国平天下还难的境地。其目的还是在于引起人们对中庸之道的高度重视。
第十章(什么是真正的强)
【原文】 子路问强(1)。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2)宽柔以教,不报无道(3),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4)。衽金革(5),死而不厌(6),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故君子和而不流(7),强哉矫(8)!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9),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第10章)
【注释】(1)子路:名仲由,孔子的学生。(2)抑:选择性连词,意为“还是”。而:代词,你。与:疑问语气词。(3)报:报复。(4)居:处。(5)衽:卧席,此处用为动词。金:指铁制的兵器。革:指皮革制成的甲盾。(6)死而不厌:死而后已的意思。(7)和而不流:性情平和又不随波逐流。(8)矫:坚强的样子。(9)不变塞:不改变志向。
【译文】 子路问什么是强。孔子说:“南方的强呢?北方的强呢?还是你认为的强呢?用宽容柔和的精神去教育人,人家对我蛮横无礼也不报复,这是南方的强,品德高尚的人具有这种强。用兵器甲盾当枕席,死而后已,这是北方的强,勇武好斗的人就具有这种强。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和顺而不随波逐流,这才是真强啊!保持中立而不偏不倚,这才是真强啊!国家政治清平时不改变志向,这才是真强啊!国家政治黑暗时坚持操守,宁死不变,这才是真强啊!”
【读解】 子路性情鲁莽,勇武好斗,所以孔子教导他:有体力的强,有精神力量的强,但真正的强不是体力的强,而是精神力量的强。精神力量的强体现为和而不流,柔中有刚;体现为中庸之道;体现为坚持自己的信念不动摇,宁死不改变志向和操守。“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论语·子罕》这就是孔子所推崇的强。“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自有后来人。”这就是孔子所推崇的强。说起来,还是崇高的英雄主义,献身的理想主义。不过,回到《中庸》本章来,孔子在这里所强调的,还是“中立而不倚”的中庸之道,儒学中最为高深的道行。
第十一章(正道直行,默默无闻也不后悔)
【原文】 子曰:“素隐行怪(1),后世有述焉(2),吾弗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废,吾弗能已矣(3)。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4),唯圣者能之。”(第11章)
【注释】(1)素:据《汉书》,应为“索”。隐:隐僻。怪:怪异。(2)述:记述。(3)已:止,停止。(4)见知:被知。见,被。
【译文】 孔子说:“寻找隐僻的歪歪道理,做些怪诞的事情来欺世盗名,后世也许会有人来记述他,为他立传,但我是绝不会这样做的。有些品德不错的人按照中庸之道去做,但是半途而废,不能坚持下去,而我是绝不会停止的。真正的君子遵循中庸之道,即使一生默默无闻不被人知道也不后悔,这只有圣人才能做得到。”
【读解】 钻牛角尖,行为怪诞,这些出风头、走极端欺世盗名的搞法根本不合中庸之道的规范,自然是圣人所不齿的。找到正确的道路,走到一半又停止了下来,这也是圣人所不欣赏的。唯有正道直行,一条大路走到底,这才是圣人所赞赏并身体力行的。所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屈原)这是圣人所赞赏的精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葛亮)这也是圣人所赞赏的精神。以上几章从各个方面引述孔子的言论反复申说第一章所提出的“中和”(中庸)这一概念,弘扬中庸之道,是全篇的第一大部分。
第十二章(君子之道费而隐)
【原文】 君子之道费而隐(1)。夫妇(2)之愚,可以与知焉(3),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4)。《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5)。”言其上下察也(6)。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7),及其至也,察乎天地。(第12章)
【注释】(1)费:广大。隐:精微。(2)夫妇:匹夫匹妇,指普通男女。(3)与:动词,参与。(4)破:分开。(5)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引自《诗经·大雅·旱麓》。鸢,老鹰。戾,到达。(6)察:昭著,明显。(7)造端:开始。
【译文】 君子的道广大而又精微。普通男女虽然愚昧,也可以知道君子的道;但它的最高深境界,即便是圣人也有弄不清楚的地方,普通男女虽然不贤明,也可以实行君子的道,但它的最高深境界,即便是圣人也有做不到的地方。大地如此之大,但人们仍有不满足的地方。所以,君子说到“大”,就大得连整个天下都载不下;君子说到“小”,就小得连一点儿也分不开。《诗经》说:“鸢鸟飞向天空,鱼儿跳跃深水。”这是说上下分明。君子的道,开始于普通男女,但它的最高深境界却昭著于整个天地。
【读解】 这一章另起炉灶,回到第一章“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进行阐发,以下八章(13一20)都是围绕这一中心而展开的。正因为道不可须臾离开,所以,道就应该有普遍的可适应性,应该“放之四海而皆准”,连匹夫匹妇,普通男女都可以知道,可以学习,也可以实践。不过,知道是一回事,一般性地实践是一回事,要进入其高深境界又是另一回事了。所以,道又必须有精微奥妙的一方面,供德行高,修养深的学者进行深造,进行创造性的实践。如此两方面的性质结合起来,使道既广大又精微,既有普及性又有提高性,既下里巴人又阳春白雪,说到底,是一个开放的、兼容的、可发展的体系。道是如此,世界上的许多事情也都是如此。说到唱歌,卡拉0K谁都可以来上几句,但要唱出歌星级水平可就是另一回事了。说用电脑打字,坐下来一两个小时,一个完全的外行也可以打出一串字来,可要成为电脑专家就是另一回事了。说到下棋,知道下棋规则,棋瘾大得不可思议的人满街都是,可要成为一名真正的棋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凡事都有一知半解与精通的区别,匹夫匹妇与“圣人”的分别也就在这里。
第十三章(道不远人,远人非道)
【原文】 子日:“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1)’执柯以伐柯,睨(2)而视之,犹以为远。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 “忠恕违道不远(3),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 “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4)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5)?”(第13章)
【注释】(1)伐柯伐柯,其则不远:引自《诗经·豳风·伐柯》。伐柯,砍削斧柄。柯,斧柄。则,法则,这里指斧柄的式样。(2)睨:斜视。(3)违道:离道。违,离。(4)庸:平常。(5)胡:何、怎么。慥慥(zao),忠厚诚实的样子。
【译文】 孔子说:“道并不排斥人。如果有人实行道却排斥他人,那就不可以实行道了。” “《诗经》说:‘砍削斧柄,砍削斧柄,斧柄的式样就在眼前。’握着斧柄砍削斧柄,应该说不会有什么差异,但如果你斜眼一看,还是会发现差异很大。所以,君子总是根据不同人的情况采取不同的办法治理,只要他能改正错误实行道就行。” “一个人做到忠恕,离道也就差不远了。什么叫忠恕呢?自己不愿意的事,也不要施加给别人。” “君子的道有四项,我孔丘连其中的一项也没有能够做到:作为一个儿子应该对父亲做到的,我没有能够做到;作为一个臣民应该对君王做到的,我没有能够做到;作为一个弟弟应该对哥哥做到的,我没有能够做到;作为一个朋友应该先做到的,我没有能够做到。平常的德行努力实践,平常的言谈尽量谨慎。德行的实践有不足的地方,不敢不勉励自己努力;言谈却不敢放肆而无所顾忌。说话符合自己的行为,行为符合自己说过的话,这样的君子怎么会不忠厚诚实呢?…”
【读解】 道不可须臾离的基本条件是道不远人。换言之,一条大道,欢迎所有的人行走,就像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欢迎所有的人学习、实践,社会主义的金光大道欢迎所有的人走一样。相反,如果只允许自己走,而把别人推得离道远远的,就像鲁迅笔下的假洋鬼子只准自己“革命”而不准别人(阿Q)“革命”,那自己也就不是真正的革命者了。推行道的另一条基本原则是从实际出发,从不同人不同的具体情况出发,使道既具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性,又能够适应不同个体的特殊性。这就是普遍性与特殊性相结合。既然如此,就不要对人求全责备,而应该设身处地,将心比心地为他人着想,自己不愿意的事,也不要施加给他人。因为,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不要说人家,就是自己,不也还有很多应该做到的而没有能够做到吗?所以,要开展批评,也要开展自我批评。圣贤如孔子,不就从四大方面对自己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吗?那就更不要说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了,哪里没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呢?说不定还深沉得很呢。不过也不要紧,只要你做到忠恕,也就离道不远了。说到底,还是要“言顾行,行顾言”,凡事不走偏锋,不走极端,这就是“中庸”的原则,这就是中庸之道。
第十四章(素位而行,安分守己)
【原文】 君子素其位(1)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2),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3)而不自得焉。在上位,不陵(4)下;在下位,不援(5)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6)人。故君子居易(7)以俟命(8),小人行险以侥幸。子曰:“射(9)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10),反求诸其身。”(第14章)
【注释】(1)素其位:安于现在所处的地位。素,平素。现在的意思,这里作动词用。(2)夷:指东方的部族;狄:指西方的部族。泛指当时的少数民族。(3)无入:无论处于什么情况下。入,处于。(4)陵:欺侮。(5)援:攀援,本指抓着东西往上爬,引申为投靠有势力的人往上爬。(6)尤:抱怨。(7)居易:居于平安的地位,也就是安居现状的意思。易,平安。(8)俟(si)命:等待天命。(9)射:指射箭。(10)正(zheng)鹄(gu):正、鹄:均指箭靶子;画在布上的叫正,画在皮上的叫鹄。
【译文】 君子安于现在所处的地位去做应做的事,不生非分之想。处于富贵的地位,就做富贵人应做的事;处于贫贱的状况,就做贫贱的人应做的事;处于边远地区,就做在边远地区应做的事;处于患难之中,就做在患难之中应做的事。君子无论处于什么情况下都是安然自得的。处于上位,不欺侮在下位的人;处于下位,不攀援在上位的人。端正自己而不苛求别人,这样就不会有什么抱怨了。上不抱怨天,下不抱怨人。所以,君子安居现状来等待天命,小人却铤而走险妄图获得非分的东西。孔子说:“君子立身处世就像射箭一样,射不中,不怪靶子不正,只怪自己箭术不行。”
【读解】 素位而行近于《大学》里面所说的“知其所止”,换句话说,叫做安守本分,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安分守己。这种安分守己是对现状的积极适应、处置,是什么角色,就做好什么事,如台湾著名漫画家蔡志忠先生所说:“自己是什么就做什么;是西瓜就做西瓜,是冬瓜就做冬瓜,是苹果就做苹果;冬瓜不必羡慕西瓜,西瓜也不必嫉妒苹果……”然后才能游刃有余,进一步积累、创造自己的价值,取得水到渠成的成功。事实上,任何成功的追求、进取都是在对现状恰如其分的适应和处置后取得的。一个不能适应现状,在现实面前手足无措的人是很难取得成功的。回到我们在《大学》读解里面举过的例子,一位教授,因偶尔发现卖大饼的人很赚钱,一个月一两千,比自己给大学生上课还赚得多了许多,于是便放下课不上而去卖大饼。这样做值得吗?不值得,这就叫做不守本分,不“知其所止”,这个例子也许举得有点极端,但它却是当代中国知识分子在面对是否“下海”问题时的一个真实报道。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诸如此类的例子其实还可以举出许多,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这山望到那山高”,实质上是没有认识清楚自己,迷失了方向。与“这山望到那山高”密切相关的另一种迷失是不满足自己的职位,总是奢望向上爬,奢望高升,总是怨天尤人,而不像圣人所说的那样“反求诸其身”。用耕云先生在其禅学讲话中的说法:这种人没有认识到“一部机器,大的轮轴固然重要,但如果少了一个小螺丝钉,就会出故障,就会由松散而解体。所以每个部门,每个环节,每个人的工作都很重要,也唯有人人都能构成需要,才能形成整体的健全。”其实,耕云先生在这里所说的道理,也正是毛泽东号召我们“向雷锋同志学习”,“做一颗革命的螺丝钉”的情神。只可惜很多人没有真正认识到这种精神的深刻内涵,不能“素其位而行”,安分守己,提高自己的修养,“居易以俟命”,而是心存妄想,只知道羡慕,甚至嫉妒别人,不惜采取一切手段向上爬,“行险以侥幸”,结果是深深地陷入无休无止的勾心斗角和无尽的烦恼之中,迷失了本性。凡有奢望,必生烦恼。所以,不要去妄想什么,只问自己该做什么吧——这就是素位而行,安分守己。
第十章(行远自迩,登高自卑)
【原文】 君子之道,辟(1)如行远,必自迩(2);辟如登高,必自卑(3)。《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帑(4)。”子曰:“父母其顺矣乎!”(第15章)
【注释】(1)辟:同“譬”。(2)迩:近。(3)卑:低处。(4)“妻子好合……”:引自《诗经·小雅·常棣》。妻子,妻与子。好合,和睦。鼓,弹奏。翕(xi),和顺,融洽。耽,《诗经》原作“湛”,安乐。帑(nu),通“孥”,子孙。
【译文】 君子实行中庸之道,就像走远路一样,必定要从近处开始;就像登高山一样,必定要从低处起步。《诗经》说:“妻子儿女感情和睦,就像弹琴鼓瑟一样。兄弟关系融洽,和顺又快乐。使你的家庭美满,使你的妻儿幸福。”孔子赞叹说:“这样,父母也就称心如意了啊!”
【读解】 老子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荀子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都是“行远必自迩,登高必自卑”的意思。万事总宜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欲速则不达”,效果适得其反。一切从自己做起,从自己身边切近的地方做起。要在天下实行中庸之道,首先得和顺自己的家庭。说到底,还是《大学》修、齐、治、平循序渐进的道理。
第十六章(无所不在的道)
【原文】 子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1),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2)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掩(3)如此夫!”(第16章)
【注释】(1)齐(zhai):通“斋”,斋戒。明,洁净。盛服:即盛装。(2)“神之格思……”:引自《诗经;大雅。抑》。格,来临。思,语气词。度,揣度。矧(Shen),况且。射(yi),厌,指厌怠不敬。(3)掩:掩盖。
【译文】 孔子说:“鬼神的德行可真是大得很啊!看它也看不见,听它也听不到,但它却体现在万物之中使人无法离开它。天下的人都斋戒净心,穿着庄重整齐的服装去祭祀它,无所不在啊!好像就在你的头上,好像就在你左右。《诗经》说:‘神的降临,不可揣测,怎么能够怠慢不敬呢?’从隐微到显著,真实的东西就是这样不可掩盖!”
【读解】 这一章借孔子对鬼神的论述说明道无所不在,道“不可须臾离。” 另一方面,也是照应第12章说明“君子之道费而隐”,广大而又精微。看它也看不见,听它也听不到是“隐”,是精微;但它却体现在万物之中使人无法离开它,是“费”,是广大。作一个形象的比喻,道也好,鬼神也好,就像空气一样,看不见,听不到,但却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任何人也离不开它。既然如此,当然应该是人人皈依,就像对鬼神一样的虔诚礼拜了。
第十七章(天生我材必有用)
【原文】 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1),子孙保之。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2)而笃(3)焉。故栽者培之(4),倾者覆之(5)。《诗》曰:‘嘉乐君子,宪宪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6)故大德者必受命。”(第17章)
【注释】(1)宗庙:古代天子、诸侯祭祀先王的地方。飨(xiang):一种祭祀形式,祭先王。之,代词,指舜。(2)材,资质,本性。(3)笃:厚,这里指厚待。(4)培:培育。(5)覆:倾覆,摧败。(6)“嘉乐君子……”:引自《诗经·大雅·假乐》。嘉乐,即《诗经》之“假乐”,“假”通”嘉”,意为美善。宪宪,《诗经》作“显显”,显明兴盛的样子。令,美好。申,重申。
【译文】 孔子说:“舜该是个最孝顺的人了吧?德行方面是圣人,地位上是尊贵的天子,财富拥有整个天下,宗庙里祭祀他,子子孙孙都保持他的功业。所以,有大德的人必定得到他应得的地位,必定得到他应得的财富,必定得到他应得的名声,必定得到他应得的长寿。所以,上天生养万物,必定根据它们的资质而厚待它们。能成材的得到培育,不能成材的就遭到淘汰。《诗经》说:‘高尚优雅的君子,有光明美好的德行,让人民安居乐业,享受上天赐予的福禄。上天保佑他,任用他,给他以重大的使命。’所以,有大德的人必定会承受天命。”
【读解】 天生我材必有用。只要你修身而提高德行,“居易以俟命”,总有一天会受命于天,担当起治国平天下的重任。到那时,名誉、地位、财富都已不在话下,应有的都会有。就像前苏联故事片《列宁在十月》里的主人公瓦西里说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由此看来,儒学并不是绝对排斥功利,而只是反对那种急功近利,不安分守己的做法。换言之,儒学所强调的,是从内功练起,修养自身,提高自身的德行和才能,然后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地获得自己应该获得的一切。这其实也正是中庸之道的精神——凡事不走偏锋,不走极端,而是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
第十八章 齐家
【原文】 子曰:“忧者,其唯文王乎1!以王季为父2,以武王为子3,父作之4,子述之5。武王攒大王
6、王季、文王之绪7,壹戎衣而有天下8,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武王末受命9,周公成文武之德10,追王大王
11、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斯礼也,达乎诸侯大夫12,及士庶人13。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之丧14,达乎大夫;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
【译文】 孔子说:“古代帝王中无忧无虑的,大概只有周文王吧!因为他有贤明的王季做父亲,有英勇的武王做儿子,父亲王季为他开创了基业,儿子周武王继承他的遗志,完成了他所没有完成的事业。武王继续着太王、王季、文王未完成的功业,灭掉了殷,取得了天下。周武王这种以下伐上的正义行动,不仅没有使他自身失掉显赫天下的美名,反而被天下人尊为天子,掌握普天下的财富,世代在宗庙中享受祭祀,子孙永葆祭祀不断。周武王直到晚年才承受上天之命而为天子,因此他还有许多没来得及完成的事情。武王死后,周公辅助成王才成就了文王和武王的德业,追尊太王、王季为王,有天子的礼制来追祀祖先,并且把这种礼制一直实行到诸候、大夫、以及士和庶人中间。周公制定的礼节规定:如果父亲是大夫,儿子是士的,父死就要按大夫的礼制来安葬、按士的礼制祭祀。如果父亲是士,儿子是大夫的,父死就要按士的礼制安葬,按大夫的礼制祭祀。守丧一周年,通行到大夫,守丧三年整,就只有天子才能使用。至于给父母守丧本身没有贵贱的区别,天子、庶人都是一样的。”
第四篇:礼记乐记原文翻译解读
《礼记》历史上分为《大戴礼记》和《小戴礼记》,是研究中国古代社会情况、典章制度和儒家思想的一部重要典章制度书籍。戴德选编的八十五篇本叫《大戴礼记》,下面是小编整理的礼记乐记原文翻译解读,欢迎大家阅读!
《礼记.乐记》选段译文
凡音之起①,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②,及干戚羽旄③,谓之乐也。乐者,音之所由生也④,其本在人心感于物也。
①以下为《礼记·乐记》文。《正义》引皇甫侃的话说:此章“备言音声所起,故名《乐本》。夫乐之起,其事有二:一是人心感乐(lè),乐(yuè)声从心而生;一是乐(yuè)感人心,心随乐(yuè)声而变也。”②比:随着、顺着。《易经·比卦》彖辞说:“比,辅也。下顺从也。”乐之:乐读如yuè,做动词用,全句的意思是,顺着音调的变化,而将它音乐化,或说是将它变成为乐。怎样变?《乐记》孔颖达疏说是“言以乐器次比音之歌曲而乐器播之。”用白话说就是随音调的变化,用乐器演奏之。③干戚羽旄:按《乐记》郑玄的解释,干就是盾牌,戚指斧(兵器)。这两种是周武王所制《武》舞中,舞人手执的器具;羽指雄性山鸡尾,旄指旄牛尾。这两种是文舞中舞人手执的器具。④由:因缘、缘故。此句硬译应是:由于乐的缘故,音才发生变化,产生新的乐西。或者说,以乐为目的,音产生了新的东西。意译就是:乐是音产生的。
译文:大凡音的起始,是由人心产生的。而人心的变动,是物造成的。心有感于物而变动,由声表现出来;声与声相应和,才发生变化;按照一定的方法、规律变化,就叫做音;随着音的节奏用乐器演奏之,再加上干戚羽旄以舞之,就叫做乐(yuè,月)了。所以说乐是由音产生的,而其根本是人心有感于物造成的。
故礼以导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壹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
译文:因此说礼用以诱导人的意志,乐用以调和人的声音,政用来统一人的行动,刑用来防止奸乱。礼乐刑政,其终极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齐同民心而使出现天下大治的世道啊。
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①。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正和②;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正乖③;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声音之道,与正通矣。
①声成文:《正义》解释说:“清浊虽异,各见于外,成于文彩。”“文”释为“文彩”,义仍不明。文就是文章的文,声能成文是由于声的清浊变化有规律,形成一定的结构和组织,不再是简单的声了,就如同文章不再是单个的字母一样。②正:《乐记》作政。正同政。以下同。③乖:背戾,不和谐。《说文》:“乖,戾也”。
译文:凡是音,都是在人心中生成的。感情在心里冲动,表现为声,片片段段的声组合变化为有一定结构的整体称为音。所以世道太平时的音中充满安适与欢乐,其政治必平和;乱世时候的音里充满了怨恨与愤怒,其政治必是倒行逆施的;灭亡及濒于灭亡的国家其音充满哀和愁思,百姓困苦无望。声音的道理,是与政治相通的。
凡音者,生于人心者也;乐者,通于伦理者也①。是故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②。唯君子为能知乐③。是故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而治道备矣④。是故不知声者不可与言音,不知音者不可与言乐,知乐则几于礼矣⑤。礼乐皆得,谓之有德。德者得也。是故乐之隆,非极音也;食飨之礼⑥,非极味也。清庙之瑟⑦,朱弦而疏越⑧,一倡而三叹,有遗音者矣。大飨之礼⑨,尚玄酒而俎腥鱼⑩,大羹不和(11),有遗味者矣。是故先王之制礼乐也,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也,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12)。
①伦理:关于人与人之间道德关系的准则。又称伦常、人伦、纲常等。②众庶:此处指普通百姓,或谓之民。众庶犹言众民。按《说文》及《尔雅》等,庶的本意为众,不可作民字解。六经中有庶人、庶民、民、百姓等语,用法是有区别的:庶人与民的区别是在官为庶人,在野为民。百姓范围更广,可以包括士甚至大夫,只有把众庶中的庶字当作是庶民二字的省称时,众庶才能释为众民。③君子:有道德、有知识的人。《乐记》孔颖达解释为“大德圣人”,即有大道德的圣人。六经中君子一词的含意很混乱,有时泛指统治阶级,不包括在下位的普通民众;有时又与地位无关,循礼行事,仆隶可称君子,如《礼记·檀弓》记载的“曾子易箦”的故事,曾子把执烛童子(幼仆)称为君子等。具体含意当视文义而定。《乐书》这句话中的君子是指有知识深明乐理的人。④治道:治理国家的方法。备:完备。⑤几:近。《尔雅·释诂》:“几,近也。”如《礼记·聘义》说:“日几中而后礼成”。⑥食(sì,寺)飨(xiǎng,享):食通饲,飨通享。《正义》说:“食飨谓宗庙祭也”。误。宗庙之祭有大祭、小祭,小祭只飨神,无食义。大祭祀祭毕还要把飨神之物(牲肉酒醴之类)飨宾客,合称为飨祭。单言后者则称大飨,才有食义。而“食飨之礼”中的食飨二字含意广泛得多,凡以酒食待客均称为食飨,规模小的为食,大的为飨。包括丧祭中的飨食以及其他吉礼中的飨客如乡饮酒、射、加冠、婚、朝聘等礼中以酒食飨客的部分,都称为食飨之礼。⑦《集解》引王肃语说:“于清庙中所鼓(按:同奏)之瑟”。清庙,周天子祭祀七庙之一。《诗·周颂·清庙序》:“清庙,祀文王也。”这是一种说法。另《乐记》郑玄注说:“清庙,谓作乐歌《清庙》也,孔颖达疏也说:“清庙之瑟,谓歌《清庙》之诗所弹之瑟。以前说为长。⑧《乐记》郑玄注说:“朱弦,练弦,练则声浊;越,瑟底孔也,画疏之使声迟也。”按:练就是捣练,丝经捣练,除去丝胶,生丝变为熟丝,柔韧性更强,同时,固有频率变小(音低而浊)。所以朱弦就是红色熟丝的意思。
画疏二字不可解,孔颖达疏说是指疏通。瑟底加孔,疏通瑟底气流使与弦共振,声音变得迟缓,与义可通,然而画疏何以能释为疏通,终不可解。因此,不必理会郑注,可直接以孔疏解释:疏越为疏通气流之孔,或释为通气孔。⑨大飨:《乐记》郑玄释为祫祭先王,误。比如五年一次的禘祭,与祫祭同称殷(盛的意思)祭,也是大飨。又《正义》说:“大享(按同飨)即食飨也。变?食?言?大?,崇其名故也”。这也是错误的。食享不极味,大享尚玄酒,这是二码事,不可混淆。若食享就是大享,二句话完全合在一起说,不必要分为两层了。大飨指郊天与宗庙之祭等大祭祀中的飨食宾客,其中有玄酒之设,而一般食飨是重礼不极味,但不一定设玄酒,所以于食享只言其不极味,于大飨才说尚玄酒。⑩俎:盛肉食的木盘(切肉木板亦谓之俎,此文指)。腥:肉未熟为腥。如《论语·乡党》说:“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全句的意思是:大飨中要有盛生鱼的俎。(11)大羹:肉汁羹。参见《礼书》注。不和:不调合五味。(12)好恶:喜好与厌恶。人道:《正义》释为人之正道,《礼记·丧服小记》说:“亲亲、尊尊、长长、男女之有别,人道之大者也。”。
译文:凡音,是在人心中产生的;乐,是与伦理相通的。所以单知声而不知音的,是禽兽;知音而不知乐的,是普通百姓。唯有君子才懂得乐。所以详细审察声以了解音,审察音以了解乐,审察乐以了解政治情况,治理天下的方法也就完备了。因此不懂得声的不足以与他谈论音,不懂得音的不足以与他谈论乐,懂得乐就近于明礼了。礼乐的精义都能得之于心,称为有德,德就是得的意思。所以说大乐的隆盛,不在于极尽音声的规模;宴享礼的隆盛,不在于肴馔的丰盛。周庙太乐中用的瑟,外表是朱红色弦,下有二个通气孔,毫不起眼;演奏时一人唱三人和,形式单调简单,然而于乐声之外寓意无穷。大飨的礼仪中崇尚玄酒,以生鱼为俎实,大羹用味道单一的咸肉汤,不具五味,然而,在实际的滋味之外另有滋味。所以说先王制定礼乐的目的,不是为了满足口腹耳目的嗜欲,而是要以此教训百姓,使有正确的好恶之心,从而归于人道的正路上来。
先王制礼乐,人为之节……礼节民心,乐和民声,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则王道备矣。乐者为同①,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乐胜则流②,礼胜则离③。合情饰貌者④,礼乐之事也。礼义立,则贵贱等矣;乐文同⑤,则上下和矣;好恶著,则贤不肖别矣⑥;刑禁暴,爵举贤,则政均矣。仁以爱之⑦,义以正之⑧,如此则民治行矣⑨。
①以下四段为《乐论》章,论礼乐同异。《正义》解释头两句的意思说:“夫乐使率土合和,是为同也;礼使父子殊别,是为异也”。②流:流移不定,这里是庄重的反意词。全句的意思是:乐胜则和合太过,使各阶层之间的尊卑界限混淆、流移不定了。③离:《集解》释为“离析而不亲”。④合情:和合人情。饰貌:整饰(饬)行为、外貌,使保持等级界限,不相混淆。⑤《正义》解释说:“文谓
声成文也。若作乐文采谐同,则上下并和,是乐和民声也。”乐文释为乐的文采,同释为谐同,误。乐文与上句礼义对言:礼义指礼的精义,乐文指乐的外部形式。“礼义立”、“乐文同”是指统一礼乐制度的意思。同释为相同。乐不相同,则人情不通,上下不和。⑥不肖:《正义》释为愚,不妥。肖,似也。不肖谓不似。贤不肖谓贤与不肖贤,即贤与不贤。所以不肖即不贤。如《礼记·中庸》说:“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孔颖达疏说:“变知(智)称贤,变愚称不肖,是贤胜于知(智),不肖胜于愚也”。⑦仁:儒学倡导的优秀品质之一,含意很庞杂,故孔子论仁,常因人因事而异,包括了智、勇、恕、忠、孝、恭、信、宽等各种内容,但最主要的是爱,《说文》说:“仁,亲也”。徐铉解释说:“仁者兼爱”。《墨子·经上》说:“仁,体爱也。”《国语·周语》说:“博爱于人为仁”。孔子也说:“仁者爱人”等。⑧义:《说文》中徐铉说,义“与善同意”。《墨子·经上》说:“义,利也”。孙诒让引《孝经》唐明皇注说:“利物为义”。⑨民治:就是天下之治,民治行矣;意译就是:达到(实现)天下大治了。
译文:所以,先王制礼作乐,人为的加以节制……用礼节制民心,用乐调和民气,以政治推行之,刑罚防范之。礼乐刑政四者都能发达而不相孛乱,帝王之术也就完备了。乐的特性是求同,礼的特征是求异。同使人们互相亲爱,异则使人互相尊敬。乐事太过不加节制,会使人之间的尊卑界限混淆、流移不定;礼事太过不加节制,则使人们之间离心离德。和合人情,使相亲爱,整饬行为、外貌,使尊卑有序,便是礼乐的功用了。礼的精义得以实现,就贵贱有等;乐事得以统一,则上下和合,无有争斗;人们好恶分明,贤与不贤自然区分开来;用刑罚禁止强暴,以爵赏推举贤能,就会政事均平。以仁心爱人,以义心纠正他们的过失,这样就会天下大治了。
乐由中出,礼自外作。乐由中出,故静;礼自外作,故文⑩。大乐必易(11),大礼必简(12)。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治天下者(13),礼乐之谓也。暴民不作(14),诸侯宾服(15),兵革不试(16),五刑不用(17),百姓无患,天子不怒,如此则乐达矣(18)。合父子之亲,明长幼之序,以敬四海之内。天子如此,则礼行矣。
(11)易:简易。指乐器简单,曲调变化少。(12)简:通俭。《论语·八佾》:林放问礼之本,孔子答说:“礼与其奢也宁俭。”大礼保留着原始的质朴性,所以礼尚俭。(13)揖让治天下:言其无所事事而天下得到治理。君主不施刑罚、威仪,无所为而天下治。终日但作揖、礼让而己。(14)暴民:强暴之民,即富于反抗精神的老百性。不作:不能发作,无以施其强暴。(15)宾服:《乐记》郑玄释“宾”为“协”,《说文》解释:“协,众之同和也”。《尚书·尧典》有“协和万邦”是其典型用法,宾服释为协和而且服从,《尔雅·释诂》:“宾,服也。”宾、服都是服从的意思。(16)兵革:兵指兵器,戈矛之属;革为甲胄之属。兵革泛指军用器械或
兵事。试:《乐记》郑玄注说:“试,用也。”(17)五刑:墨、劓、宫、刖、杀。按照《周礼·秋官·司刑》的解释:墨刑就是黥面,“先刻其面,以墨窒之”;劓刑是“截其鼻也;”“宫者,丈夫则割其势,女子闭于宫中”;刖刑就是“断足也”;杀就是死刑。又《尚书·吕刑》记载的五刑是墨、劓、剕(feì,去声,非)、宫、大辟。剕就是刖,大辟即杀刑。郑玄说周朝时,刖刑改为膑(bi,去膝盖骨),司马迁《报任安书》说:“孙子膑脚,兵法修列”,可知战国仍是这种刑法。由于《吕刑》中说五刑三千,包括了刑法的所有条目,所以《乐书》中五刑是泛指所有刑法。(18)乐达:乐读如月,达谓发达,完美、隆盛貌。前段说:“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以上数款为乐达的表现。
译文:乐是自人心中产生的,礼则是自外加于人的。正因为乐自心出,所以它有静的特征;礼自外加于人身,其特征则是注重形式、外表。因而大乐的曲调、器具必甚简易,大礼必甚俭朴。乐事做得好了人心无怨,礼事做得好了则人无所争。所谓揖让而治天下,就是指的以礼乐治天下。强暴之民不起而作乱,诸候对天子恭敬臣服,甲兵不起,刑罚不用,百姓无有忧患,天子没有怨怒,这样就是乐事发达了。调合父子之间的亲情,申明长幼之间的次序,使四海之内互相敬爱。天子做到这些,算是礼事发达了。
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乐由天作(15),礼以地制(16)。
(15)《乐记》孔颖达的解释是:“乐由天作者,乐生于阳,是法天而作也。”乐生于阳的意思就是乐属阳;法天而作就是按照天的形象缔造乐。天以和气化物,乐也是以律吕的调和产生的。如此“乐由天生”中的“由”字释为依据、按照,硬译为乐是按照天的榜样构造而成的。(16)《乐记》中孔颖达解释说:“礼以地制者,礼主于阴,是法地而制”。也是把礼乐与阴阳学说相附会,认为乐属阳,礼属阴。阳为天,阴为地。所以乐法(象)天,礼法(象)地。法地就以地为法,为榜样,如地有山川丘陵,礼也仿照这种情况,把人分成尊卑贵贱,高低不同的若干等级。所以“礼以地制”中的“以”也释为按照、依照,与“乐由天作”中的“由”字同义。
译文:乐是模仿天地的和谐产生的;礼是模仿天地的有序性产生的。和谐,才能使百物都化育生长;有序,才使群物都有区别。乐是按照天作成,礼是仿照地所制。
仁近于乐(11),义近于礼(12)。乐者敦和(13),率神而从天(14);礼者辨宜(15),居鬼而从地(16)。故圣人作乐以应天,作礼以配地。礼乐明备,天地官矣(17)。
(11)正义》解释说:“春夏生长万物,故为仁爱。乐主淘和万性,故仁近于乐也”。(12)正义》解释说:“秋则杀敛,冬则蛰藏,并是义主断割。礼为节限,故义近于礼也。(13)敦和:敦厚和同。(14)率:遵循、顺服。有敬义。(15)辨宜:分辨其宜贵宜贱。“辩”,《乐记》作“别”,通。(16)居鬼:《乐记》郑玄注说:“居鬼,谓居其所为,亦言循之也。鬼神,谓先圣先贤也”。(17)官:《乐记》郑玄注说:“官犹事也。各得其事”。
译文:乐能陶化万物,与仁相近,礼主决断,所以义与礼相近。乐使人际关系敦厚和睦,尊神而服从于天;礼能分别宜贵宜贱,敬鬼而服从于地。所以圣人作乐以与天相应,制礼与地相应。礼乐详明而完备,天地也就各得其职了。
五帝三王乐:古人对五帝三王说法不一:其一认为,黄帝、颛顼、帝喾、尧、舜为五帝,夏禹、商汤、周文王为三王;其二认为,伏牺、神农、黄帝为三皇,少昊,颛顼、帝喾、尧、舜为五帝(参见《史记·五帝本纪》序《正义》)。此外儒者还由《礼记·月令》把太昊(伏牺)、炎帝(神农)、黄帝、少昊、颛顼称为五帝(五方帝,各主一方),夏禹、商汤、周文为三王(《孟子·告子下》)等。又有把周文、武二王合为一王者。由以上诸说,五帝三王之乐应指自伏牺氏以来至周初的古乐。《吕氏春秋·古乐》记载:伏牺氏乐不详,朱襄氏(神农别号)时作五弦琴,葛天氏歌八阙,阴康氏作舞,黄帝作《咸池》,颛顼作《承云》,帝喾作唐歌,尧乐《大章》,舜作《九招》、《六列》、《六英》,禹作《夏龠(yuè,跃)》(一说乐名《大夏》,以龠伴奏)、《九成》,汤作《大护》,周武王作《大武》。《列子·周穆王》篇晋·张湛注文说:“《乘云》,黄帝乐;《六莹》,帝喾乐;《九韶》,舜乐;《晨露》,汤乐。”《汉书·礼乐志》说:“昔黄帝作《咸池》,颛顼作《六茎》,帝喾作《五英》,尧作《大章》,舜作《招》,禹作《夏》,汤作《濩》,武王作《武》。”《周礼·春官·大司乐》郑玄注说,黄帝乐名《云门》、《大卷》,尧乐名《咸池》,舜乐名《大》,禹乐名《大夏》,汤乐名《大濩》,周武王乐名《大武》(以上乐名中“招”、“韶”、“”三字通,“护”、“濩”二字通)。同书贾公彦疏引《孝经纬》说:“伏牺之乐曰《立基》,神农之乐曰《夏谋》”;又引《乐纬》说:颛顼乐名《五茎》,帝喾之乐名《六英》;引皇甫谧语说:“少昊之乐曰《九渊》。”这些说法不同的原因是古乐有的一乐多名,如贾公彦考证《大卷》就是《大章》等,再者古乐失传,学者各承师说,难免以讹传讹(《周礼》虽载有六代乐名,战国时已有许多失传,故孔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此时惟存《韶》、《武》两乐而已。
第五篇:礼记大学翻译及原文
《礼记·大学》在南宋前从未单独刊印,相传为孔子弟子曾参(前505~前434)所作。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礼记大学翻译及原文,欢迎阅读。
原文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着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诗》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諠兮」者,恂栗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诗》云:「于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
《康诰》曰:「克明德。」《太甲》曰:「顾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
汤之盘铭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惟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国在齐其家。《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
《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戮矣。《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
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
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
《秦誓》曰:「若有一介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实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嫉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实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灾必逮夫身。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灾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译文
大学的宗旨在于彰明自身的光明之德,在于亲爱民众,在于使自己达到至善的境界。知道达到至善的境界而后才能确定志向,确定了志向才能心无杂念,·心无杂念才能专心致志,专心致志才能虑事周祥,虑事周祥才能达到至善。万物都有其本末,凡事都有其终始。知道了应该先作什么,后作什么,那就接近于大学的宗旨了。
古代的想要把自己的光明之德推广于天下的人,首先要治理好自己的国家;要治理好自己的国家,就要先管理好自己的家庭;要管理好自己的家庭,就要先修养好自身的品德;要修养好自身的品德,就要先端正内心;要端正内心,就要先意念真诚;要意念真诚,就要先知道什么是善恶吉凶,行善则有善报,行恶则有恶报。报应的不爽才能使其辨别善恶,能辨别善恶才能使其意念真诚,意念真诚才能使内心端正,内心端正才能使品德好生修养,品德好生修养才能使家庭管理得好,家庭管理得好才能使国家得到治理,国家得到治理才能使天下太平。上自天子,下至普通百姓,都要把修养自身品德的间题当做根本问题来抓,一这个根本问题没有抓好,而要使家庭、国家、天下的问题解决好,那是不可能的。该下力气的地方没有下,不该下力气的地方却下了力气,这样作而希望得到好的结果,也是没有的事。这就叫做知道根本,这就叫做最高的智慧。
厂少所谓意念真诚,就是不要自己欺骗自己。这就好比厌恶臭秽之的气味而嘴上不讲,又好比喜欢漂亮的女人而佯装讨厌,这叫做自我掩饰。所以君子一定谨慎自己的独处。小人在一人独处时作起坏事来,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只有在见到君子时才躲躲藏藏,掩盖他做过的坏事,炫耀他做过的好事。可是在他人看来,就如.同见到了他的五脏六腑那样清清楚楚,这样作又有什么好处呢!这就叫做内心有什么想法,必然要从行动上表现出来,所以君子一定要谨慎自己的终处。曾子说过:“很多眼在看着你,很多手在指着你,这多么让人敬畏啊,’毛人的贫富可以从其住室看得出来,人的道德可以从其行动看得出来,心胸宽广自然身体舒泰,所以君子一定要意念真诚。
《诗经》上说:“看那湾湾的淇水岸边,慕竹郁郁葱葱。有位风度 高雅的君子,好像切磋过的象牙,好像琢磨过的美玉。庄严而又威武,显赫而又坦荡。风度高雅的君子,教人始终难忘。”“如切如磋”是说君子的研究学间;“如琢如磨”,是说君子的修养品德。”“瑟兮侗兮”,是说君子的内心恭敬戒惧;“赫兮喧兮”,是说君子的外表威严。“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是说君子的道德尽善尽美,让老百姓难以忘怀。《诗经》上又说,“呜呼!先王的美德使人难忘。”君子从先王那里学到了尊重贤人和热爱亲人,小人从先王那里享受到快乐和得到实惠,因此,在先王去世以后,无论是谁都对他念念不忘。《康浩》上说:“文王能彰明德行。”《大甲》上说:“你应当关注上天赋于你的光明德行。”《尧典》上说:“帝尧能够彰明崇高的道德。”说的都是人君要自明其德。商汤的《盘铭》上说:“如能一曰自新,就能曰旧自新,每曰自新。”《康浩》上说:“要洗心革面,重作新人。”《诗经》上说:“姬周虽然原来是殷商的诸侯国,但已受天命取代殷商为天子。”所以君子在曰新其德方面是十分努力的。《诗经》_上说:“天子辖地千里,皆是百姓所居。”《诗经》上又说:“黄鸟声声鸣,止息在山麓。”孔子说:“鸟儿的止息,都知道应该止息于何处,难道人反而不如鸟吗i,,《诗经》上说:“端庄恭敬的文主啊!一光明磊落,知其所当自处。”当国君的,要达到仁的境界;当臣子的,要达到敬的境界;当子女的,要达到孝的境界;当父母的,要达到慈的境界;与国人交往,要达到信的境界。孔子说:“审理诉讼,我和别人差不多;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我想使诉讼从根本上不再发生。”要使无理的一方不敢凭借狡辩取胜,德行张大到使民众从内心敬畏。这就叫做知道事情的根本。
所谓要修养好自身的品德首先要端正内心:是因为自身有所愤怒,内心就不能端正;自身有所恐惧,内心就不能端正;自身有所嗜好,内心就不能端正;自身有所忧患,内心就不能端正。当你心不在焉的时候,就会视而不见,就会听而不闻,就会吃东西不知道滋味。这就叫做要修养好自身的品德首先要端正内心。
所谓要整顿好家庭首先要修养好自身:是因为人的看法往往对自己所亲爱的人会有所偏颇,对自己所厌恶的人会有所偏颇,对自己所敬畏的人会有所偏颇,对自己所怜悯的人会有所偏颇,对自己所轻视的人会有所偏颇。所以,喜爱代个人而能知道他的缺点,厌恶一个人而能知道他的优点,世上少有。所以有句谚语说:“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儿子的毛病,没有一个人认为他的庄稼长得已经够好了。”这就叫做自身的修养不搞好也就难以管理好家庭。
所谓治理好国家首先要管理好家庭能管好而能管好别人的事是没有的。所以是因为自己的家人都不,如果每个君子都管好了自己的家水,那就等于管好了全体国民。家庭中的“孝”,可以移来侍奉君主;家庭中的“梯”,可以移来侍奉官长;家庭中的“慈”,可以移来爱护百姓。《康浩》上说:“如同爱护婴儿那样。”只要诚心诚意去追求,虽然不能完全做到,但也差不多。没有先学会了养儿育女然后才出嫁的。国君一家讲究仁爱,整个国家就会讲究仁爱;国君一家讲究谦让,整个国家就会讲究谦让;国君一人贪暴,全国百姓就会作乱。事情的关键就是这样。尧舜给天下做出仁爱的表率,天下的百姓也就跟着仁爱;莱封给天下做出残暴的表率,天下的百姓也就跟着残暴。如果君主说的是一套,而做的是又一套,百姓们就不会听从。所以,君子自己做到的才能要求别人做到,自己没有这种缺点才能批评别人。自己身上就看不出有什么仁爱的影子,却要教训别人做到仁爱,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所以说,治理好国家的前提是管理好家庭。《诗经》上说:“桃花多么好看,枝叶多么茂盛。这个姑娘出嫁,定会使全家和顺。”能够使全家和顺,然后才能教育国人。《诗经》上说:“兄弟和睦相处。”兄弟能够和睦相处,然后才能教育国人。《诗经》上说:“自己的言行如一不走样,才是四方各国的好榜样。”国君自己是个好的父亲、好的儿子、好的哥哥、好的弟弟,做出了榜样,然后百姓们才会效法他。这就叫做治理好国家首先要管理好家庭。
所谓平治天下的前提在于治理好自己的国家,是因为只要国君尊敬老人,国人就会孝顺成风;只要国君尊重长者,国人就会梯道成风;只要国君体恤孤幼,国人就不会遗弃孤幼。所以君子有絮矩之道。所厌恶于上级的行为,就不再用来对待下级;所厌恶于下级的行为,就不再用来对待上级;所厌恶于前人的行为,就不再用来对待后人;所厌恶于后人的行为,就不再用来对待前人;所厌恶于在自己右边的人的行为,就不再用来对待在自己左边的人;所厌恶于在自己左边的人的行为,就不再用来对待在自己右边的人。这就叫做絮矩之道。《诗经》上说:“与民同乐的君子,乃是民之父母。”老百姓喜欢什么自己就喜欢什么,老百姓讨厌什么自己就讨厌什么,这就叫做民之父母。《诗经》上说:“巍峨的南山啊,山石高又高。显赫的太师啊,万民齐瞩目。”治理国家的人不可以麻痹大意,出了间题就要受到天下人的惩罚。《诗经》上说:“殷商未曾丧失民心时,、上帝还保佑。我们应该借鉴殷商灭亡的教训,上帝才会永远保佑。”讲的就是这样二个道理:得到民众就得到国家,失去民众就失去国家。
所以君子首先要考虑的是德行。有了德行就有了民众,有了民众就有了国土,有了国土就有了财富,有了财富就有了国用。德行是本,财富是末。轻本重末,就会从老百姓手上抢夺财富。所以说,国君聚敛财富,百姓就背离而去;国君布施财富,百姓就络绎而归。所以,国君既然有不中听的话出口,百姓就会有不中听的话进入其耳;国君的财货既然不是从正道而得,也就会不从正道出去。《康浩》上说:“天命并不总是保佑某一个人”意思是说,有好的德行就能得到它,没有好的德行就会失掉它。《楚书》上说:“楚国不把别的什么东西当做宝贝,只把德行当做宝贝。”舅犯说:“流亡者没有什么可以当做珍宝的,只有把珍视仁义作为珍宝。”
《秦誓》上说、“假如有这样的一位大臣,诚恳忠实,无他特长,但其品德高尚,心地宽厚,能够容人容物。别人有了什么本领,就好像他自己有了;别人的才能,别人的美德,他都衷心地赞美,不但口头上加以称道,而且还能包容推荐他们,这就使我的子孙黎民得到保护,也有利子国家。别人有了什么本领,他就嫉妒厌恶;别人的才能,别人的美德,他压着盖着不让国君知道,不能包容推荐,因而使我的子孙黎民不能得到保护,对国家也很危险。”只有仁爱的国君能够流放此辈嫉贤妒能之人,把他们驱逐到四夷,不和他们同居国中。这就是说,只有仁人才懂得要热爱什么样的人,厌恶什么样的人。见到贤人而不能推荐,推荐以后而不能重用,这是怠慢。见到坏人而不能斥退,斥退以后又不能流放远方,这是错误。喜欢人民所讨厌的,讨厌人民所喜欢的,这叫做违背人的本性,其结果势必灾祸临头。所以君子有一条治国大道,一定要忠信才能得到它,骄傲放纵就会失去它。
生财有方法、规律可循。这就是干活的要多,吃饭的要少,生产效率要高点,消费速度要慢点,那么财富就永远充裕了。仁者把自己的财富分给别人,赢得令名;不仁者宁要财富,不要令名,没有听说过国君爱好仁而臣下却不爱好义的。也没有听说过臣卞爱好义而事情却办不成的。也没有听说过臣下不把国家府库的财富当做自己的财富加以爱护的。孟献子说:“畜马乘之家,就不必再计较养鸡养猪之利;伐冰之家,就不必再计较养牛养羊之利;百乘之家,就不该再养活一个专门敛财的部下。与其养活一个专门敛财的部下,还不如养活一个强盗做部下。”这就是说,国家不应该以利为利,而应该以义为利。当了国君而一心想着如何敛财,必定陷入小人行径。国君想要施行仁义,却让此辈小人来管理国家,那就要闹到祸不单行,灾害并至的地步。到了这时候,即使有善人帮助,对此也无可癫了。这就是说,国家不应该以利为利,而应该以义为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