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烟雨西现代散文
水道如巷河似网,
西风瑟瑟芦苇摇。
飞鸟扶水鱼塘漾,百花满园尽飘香。
在杭州,除了西湖还有一个让人去之前时常念想,去之后又恋恋不舍的景点,便是素有“杭州之肺”之称的西溪湿地。于我看来,但凡胜名的景点,似乎在其特有的景色背后,总也蕴藏着一个千古的传言抑或动人的。西溪自然也无外乎。遥想当年宋高宗本欲建造行宫于此,而到访时正是深秋芦花似雪的美景,加之苦于财力不济,其深叹一句“西溪且留下!”,至今数百年,西溪真是“留”了下来。古老的传言,给西溪又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着实向往。
清晨破晓时分,穿越杭城浓浓的秋雾,约上几位好友,自驾前往西溪湿地。因为没有报团,所以我们走的很随意,毛毛细雨中的西溪美得让人心醉,游人缓慢的脚步仿佛是生怕吵醒静谧的她。
走进西溪,俨然走进了一个在我童年里深藏已久的“世外桃源”。窄窄的小河像树杈一样的蜿蜒开来,又像血脉一般疏通着西溪的整个身躯,而碧绿的河水则是西溪的血液,滋养了整个湿地的花草树木,供给了整个西溪的飞禽走兽。
无数条蜿蜒的小河,自然少不了横跨其间的小桥。起初,我还妄想着去数一数西溪到底有多少条小桥,只是后来走着走着,早已数不清。除了让游客走得方便之外,小桥的作用还为游人提供了一个个很好的视角看风景,你在桥上看风景,桥下的游人却在看你,这在烟雨朦胧的西溪,真是一幅多么唯美的画。
站在石板桥上,顺着小河远望,两岸是婀娜在风中,蠢蠢欲动的芦蒿,而平静碧绿的湖面上时而飞过一两只白色的鸟,水面才有了波纹的荡漾。镜头再拉长,转角处,慢悠悠地驶来一支摇橹船,徜徉在河道再一次让平静的河面有了些许的涟漪。
这时,雨有些大了,我们撑起伞走下桥,沿着小径,穿梭在苍翠欲滴的竹林和白墙黑瓦的人家。脑海里油然想起马致远的名句:“小桥流水人家,枯藤老树昏鸦……”而如今诗中的画面就在眼前,加之将至晌午,炊烟升起,真是恍若走进仙境,不舍离开。
“一曲溪流一曲烟”,西溪的美,美在繁华的都市中保留着极致的宁静,让浮躁的灵魂有了停泊的理由。如果说美丽的西湖是杭城的的一滴晶莹的泪珠,我想西溪湿地更像是一颗落在杭州的翠绿宝石。
第二篇:散文文化烟雨凤凰
(3)散文文化烟雨凤凰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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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烟雨凤凰“ style=”max-width: 650px;">
烟雨凤凰
文/翟非
一
不曾细数天下究竟有多少名为凤凰的宝地,而在我心目中只有一个——湘西凤凰,那是远古造山运动时早已定制的一座盆景,那是古代王侯马踏苗疆时仓惶遗落的一块镇珪,那是无数苗胞推倒边墙藩篱用血泪浇筑的一处城堡。
凤凰四面环山,地势低凹,形如釜底。像雨后春笋,砖木混搭的陈年老屋密密匝匝地插满了釜底。
自西北向东南,一条清清亮亮的沱江从堆满老屋的釜底缓缓悠悠地划过,紧贴着错落有致的吊脚楼,紧贴着赭红浸染的古城墙,紧贴着古色古香的卧虹桥,紧贴着娇俏玲珑的万名塔,紧贴着苍翠欲滴的南华山……
凤凰的闲静总是系挂在寂寞的城楼,小憩在临河的门廊,氤氲在空濛的沙湾,凝滞在敦厚的跳岩。
一年多数时光,凤凰静得如一位青涩的村姑,常见一缕缕水汽从江面袅袅升腾,霎时间便笼罩在一片薄纱里,“一江烟水照晴岚,两岸人家接画檐”,江南的灵动秀美在这里露出了嫣然一笑。
凤凰的浪漫是从苗疆山原吹来的一袭带着山花清香的晚风,所有的浪漫都浸泡在凤凰的夜里。
凤凰的夜宛若一缸醇香馥郁的老酒,夜色总是最先从江边河街弥漫开去,入夜时分,河街华灯初上,游人如织,总是年复一年地演绎着“灯光夜夜多如月”的小夜曲,凤凰的夜随着人流攒动,跟着江水荡漾。
沱江边,夜幕下,灯光里,古城的浪漫暗香浮动,凤凰的故事清流潺湲。
二
凤凰越像天下人的凤凰,天下人似乎都揣着一种名人情结直奔而来。他们是那样的迫切想从凤凰的身临其境中获得某种求证和启示,他们又往往对凤凰名人持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认知,很容易把最炫耀的几位名人视为凤凰名人的全部,又很容易把凤凰名人当作凤凰的全部。但当他们一旦登上凤凰静澜墩实的城楼,踏上蜿蜒耸峙的边墙,步入幽深逼仄的古巷,走进古朴雅致的院落,一切情形都已出乎原初的想象,一切触悟都令人心潮澎湃。
确实,凤凰名人灿若繁星,有如一口汩汩喷涌的山泉,自晚清至今,这口涌动的山泉就不曾有过间歇。人们只需稍作打听或稍动心思,就会触摸到沧海横流中凤凰名人的脉动,就会窥视到一个个长袖善舞的靓丽身影,就会聆听到一声声萦绕山谷的绵绵回音。
凤凰名人扎堆的涌现源源不断地为凤凰这座山城泼洒色彩、注入活力。凤凰名人就是凤凰名片,一直以最华丽的面容最煊赫的身份吸引着时代和丰富着时代的感知。
凤凰文人就是名孚众望。说起凤凰文人,对任何一个旅行者来说都会不假思索地想到熊希龄、沈从文、黄永玉。
熊希龄,著名的教育家、慈善家,同样也是文人,自小就被誉为“湖南神童”,因不满袁世凯独裁,愤然辞官为民,人生充满跌宕传奇,成就了“一生赤诚爱国盼中华振兴,半世慈善办学为民族育才”的大业。沈从文以一部小说《边城》道尽湘西的纯朴大野,又以《湘行散记》《湘西》《从文自传》系列散文倾述湘西的凝重沧桑,以一生的执着和磊落大写了“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的高贵品质。著名画家、文化大师黄永玉少年外出闯荡,从“古椿书屋”到香港“山之半居”,从凤凰“夺翠楼”到北京“万荷堂”,波希米亚式的飘泊铸就了他的雄强尚义,“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的读书境界孕育了画风独特的“黄氏法则”。这三位凤凰顶尖级的文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少年大才、浪迹天涯、坦荡大气。
凤凰物华天宝,钟灵毓秀。南社诗人田星六,老先生田名瑜,原中宣部副部长刘祖春,画家陈衡恪、田儒乾、杨国勋、黄永厚、刘鸿洲等一大批文人雅士照样砚田苦耕,终有所成,各领风骚。凤凰文士辈出使湘西千里苗疆翰墨飘香,遍地斯文,文脉潮涌。
凤凰军人总是铁肩担道。就名气来说,凤凰军人似乎不及凤凰文人,但就影响而论丝毫不比文人逊色。在近现代每一个关键历史时期都少不了凤凰军人,有的曾一度名噪一时。有鸦片战争时期血洒定海竹门山的一代抗英名将郑国鸿,有驱逐洋教制造“青岩教案”和“开州教案”的贵州提督田兴恕,有武昌起义时率领敢死队攻占雨花台、倾力讨袁护法的湘西镇守使田应诏,有“保靖息民”、醉心湘西自治、率部和平起义的湘西王陈渠珍,有血战嘉善誓死阻击日军的128师师长顾家齐,有成立湘西革屯抗日救国军倒何、率师数次参加长沙会战的青帕苗王龙云飞,有中国武警总部政委李振军,有军事科学院院长朱早冠……在这些杰出军旅名人的背后还活跃着一大批名声远播极具故事的军人,有资料统计,清代末年凤凰就出了7个朝廷封疆大吏、21个总兵、43个副将、31个参将、73个游击;民国时期诞生了7个中将、17个少将、230个旅团以上军官。其中还有不少将军世家,田兴恕一家三代为将,田兴恕官至贵州提督、巡抚,其子田应诏被孙中山晋升为中将,其孙田景祥为抗战时期“飞虎队”成员,后任国民党空军上校(国民党空军军阶比陆军高一至两级)。湘西王陈渠珍总揽湘西军政大权30年,贵为国民党中将,其父陈茂林曾作过皖南总兵,被同治皇帝授予三品武功将军。沈从文的父亲曾任贵州提督,其弟沈岳荃为南京国防部少将监察官。
凤凰军人的兴盛凝集成充满血性阳刚之气的湘西军团——筸军,“无湘不成军,无筸不成湘”,筸军在鸦片战争、辛亥革命、护国护法、国内革命战争、抗日战争中都有过惊世骇俗的表现,大大小小的战争给凤凰人带来了特殊的地方荣誉感。筸军的英勇作为成为近现代战争史上一道奇丽的风景。
在纵谈凤凰名人时,人们往往容易忽略一个族群——凤凰草根名人——其实他们在过去一段岁月很有名,不少书籍都有记述。
凤凰草根最成气候的莫过于田三怒、唐世钧、吴天半。前两位被沈从文直称为游侠,都是湘西哥老会龙头老大出身,拥有部众数千人,以行侠仗义而闻名于湘川黔边境。唐世钧还担任过凤凰辛亥革命光复军首领,领率万人苗民两次攻打凤凰城,最终光复凤凰,“唐力臣反正”一时传为佳话。民国大总统黎元洪得知凤凰辛亥革命成功消息后,欣然题词“兴废周知”,这四个大字至今还镌刻在听涛山的崖壁上。吴天半虽为草根,却被苗民尊为大英雄,是清代中衰之战乾嘉苗民大起义中最年轻的领袖,率领凤凰苏麻河义军多次给清军以重创,被封为义军虎威将军。乾隆皇帝对英勇善战的吴天半可谓是煞费苦心,竟不顾年迈求助于迷信希图将吴天半咒死,借御花园擒鹿预兆将吴天半改名为吴半生。历史上许多情形都是英雄重义最后又皆因义而困因义而终,田三怒、唐世钧、吴天半的人生都带有很浓的悲剧色彩,田三怒死于唐世钧手下的黑枪,唐世钧荣归故里后居然被一个驻军团长囚禁,病死于牢中。吴天半一时失手在腊尔山高多寨陷于清军重围,为使苗寨免遭屠戮,毅然舍身赴敌营,在北京菜市口惨遭寸磔极刑,据说今日的北京香山苗村与他幸存的家属繁衍有关。
白云苍狗,物是人非,但草根的义举和散落民间的传奇无疑给历经沧桑的凤凰陡增了几分神采和苍凉。
凤凰,一个并不大的山城,各类名人在不同时代竞相涌出,这种人才涌流的现象在中国地方民族史上并不多见。这绝对不是一种偶然,而是一种人才涌动的必然。
首先,凤凰从军的传统为凤凰才俊走出山寨铺筑了一条官道,清朝后期凤凰长年保留了一支5000人以上的地方驻军,凤凰人素来就有当兵吃粮的传统。加上社会动荡为一批尚武成习身怀绝技的血性男儿提供了难得的立功疆场的人生际遇,田兴恕、沈洪富、张文德一干靠卖马草为生的青年在镇压太平天国起义中因战功卓著而相继出任贵州提督的风光经历成为凤凰青年后生跃马沙场的航标,从此形成凤凰从军的暖流。
其次,好学重文的风尚造就了凤凰名人特有的素质。这种好学勤学的精神在凤凰最杰出人物身上自然是一览无余。更难得的是这种精神在凤凰军人身上也多有惊人表现。杀人如麻的湘西王陈渠珍平时极好读书,看书与治事时间几乎各占一半,一部记述他与藏族姑娘西原的真爱奇书——《艽野尘梦》足见其才学过人和文采斐然。戎马倥偬的田兴恕原不曾读书却亡羊补牢潜心补学,竟著有诗集《镇生诗草》。就是不识字的草根唐世钧驻防凤凰营时,也有过捐俸置学田三石的不俗之举,黄丝桥专有碑文铭记,于今尚存。凤凰古来好学重文成风,人才岂有不兴之理?“非学无以成才”在凤凰名人身上几乎都可以得到某种释读。
再次,名人相互提携、惺惺相惜是凤凰人才井喷的助长器。凤凰名人就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博大胸怀——彼此之间相互赏识、相互包容、相互提携,这恐怕是凤凰名人源源不断的根本所在。田兴恕、沈洪富、张文德一起并肩作战,相继接任贵州提督,彼此信任彼此举荐自当不言而喻。田兴恕之子田应诏功成名就后无心官场,索性将军队和政权交给部下陈渠珍管理。陈渠珍在遭受排挤之时,又把一生经营的34师托付给部从顾家齐,远赴嘉善抗日。陈渠珍担任湘西巡防军统领时,任用沈从文为机要秘书,为沈从文自学和求学大开方便之门,资助沈从文实现人生的转机。民国总理熊希龄十分赏识来常德西路师范学堂求学的田星六,选派他去日本留学。田星六又纳玩世不恭的田名瑜为弟子,言传身教,把一个放荡形骸的少年培养成一个学富五车的大学者。后来,田名瑜又执教文昌阁学校,成为沈从文老师。作为沈从文的表侄黄永玉先生为人师表也是少有的豁达,2007年亲自为刘鸿洲、肖振中、吴正义三位凤凰籍画家来京举办画展题名——“来自凤凰”,引起了京城美术界的强烈反响。人抬人无价之宝,凤凰名人早已习惯以开阔的胸襟高雅的举止践行着千百年来的人间至理。
“绿水绕文曲,青山卧武侯”的凤凰是民风所致是名人所寄。阅读凤凰名人就是阅读一部大书,读懂了这部大书,也就明白了人情练达。
现今我们常常对人才抱有一种“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的渴望,从凤凰一个个名人的成就中和名人间的交往中,我们兴许能从中获得一丝启益。如果我们能蓦然回首有所谛思,把胸襟再敞开一点,把眼光再放远一点,哪怕是做一点真诚的转变,一切因人才的局限和一切对人才的隐忧都将会有较大的改观。
三
闻着墨香带着悬想走进凤凰固然能给人一种愉悦的满足感,但以一种随遇而安的行者造访凤凰则更能予人一种赏心悦目不虚此行的新鲜感和神奇感。
无论你从任何一个视角走入凤凰,从峻拔耸立的古城门,从布满苔藓的古城墙,从别具一格的虹桥,从某栋匠心独运的吊脚楼,从一条幽深逼仄的古巷,抑或从沱江边一条绿草茵茵的小径……你都会直观地察觉到这座古城是圆形的,你都会惊奇地触摸到古城兴奋的心律:一步一幅图景,一步一处古迹,一步一个传说,四处飘逸的清音幽韵,迎面扑来的沉博绝丽,俯身皆拾的古色古意。一个古典又精致、朴实又浪漫、闲静又勃然的凤凰古城会使你自然而然的融入其中,又会让你真切的感受到古典、朴实、宁静背后的坎坷、跌宕、湍激。
凤凰圆形的城堡总让人觉得潜藏着圆的神学,圆代表着最高层次的自足和圆满,圆拥有隐秘的轴心,却又隐含着唯一中心原理、同圆平等原理。历代中央王朝在筑修或改建这座圆城的时候或许就已赋予了某种圆的神性寓意。
凤凰作为城池立名始于康熙年间,因城西五十里形似神鸟的凤凰山而得名,但建城历史可远溯到唐朝。唐永隆年间,田克昌以现在沱江镇为“五峒”中心,修土围城堡,开建衙门,明《一统志》和黔南《田氏族谱》对此均有记载。宋神宗开江南后设立经制五寨。元明时期建置五寨长官司,夯筑土城。明嘉靖三十三年(公元1554年),移派麻阳镇筸参将进驻五寨,始建砖城,筑建垣墉高厚、外耸瞻望的城防。清顺治三年(公元1646年),镇筸参将升为副将。清康熙三十九年(公元1700年),沅州镇由芷江移防五寨,改称镇筸镇。康熙四十三年(公元1704年),裁去土司,置凤凰营于镇筸,辰沅靖道移驻镇城,成为当时清朝89兵备道之一,四十八年(公元1709年)改凤凰营为凤凰厅,兴建石城。清乾隆元年改辰永靖兵备道为辰沅永靖兵备道。嘉庆二年(公元1797年),凤凰厅升为直隶厅,直属湖南布政使司。民国初年,改设辰沅道,辖20县,治所仍在凤凰。
从凤凰圆城的历史演变进程中,可以显而易见圆城一直在不折不扣地发挥着唯一中心的特殊功能。凤凰城自康熙大帝时代起就已是大湘西的政治、军事、文化中心,而且军事色彩更为浓烈。凤凰建城的根本动因就是捍御、镇控、征伐苗民,正如沈从文所说:“只由于两百年前满人治理中国土地时,为镇抚和虐杀残余苗民,派遣了一队戌卒屯丁驻扎,方有了城堡与居民。”
圆形建筑唯一中心原理的应用并非都是文质彬彬,当中心权力受到某种利益刺激或某种威胁挑战时,就会滋长一种放纵的无节制的灭绝人性的杀戮功能。古罗马帝国的大型竞技场——佛拉维圆形剧场就是一个以无数角斗士凶残互斗供王公贵族集体狂欢的屠宰场。凤凰城终究包容不下皇权的膨胀、有限的化导、虚假的仁慈,最终诡异地爆发出圆城深处狰狞的疯狂的杀戮本性。
几百年已经过去了,因这座圆城究竟发生过多少次征伐多少次杀戮,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知道光明朝就有33次苗民起义,清代仅康熙一朝苗民反抗多达10余次,而凤凰城就是镇压这些苗民起义的指挥中枢和圆形靠背;我们知道乾嘉苗民起义时苗王吴八月率部与清军争夺凤凰城就发生过三次鏖战,义军前赴后继,血染沱江;我们知道凤凰辛亥革命光复军进攻凤凰城时异常惨烈,牺牲苗民将近六千人;我们还知道构筑凤凰城墙的基石都是殷红的红砂石,这些石头的色彩除了天然的成分,未必就没有杀戮者和被杀者血泊的浸透?
回望凤凰古城的刀光剑影,我们虽感到一阵阵冷飕飕的悲凉,但也冷静地意识到这座城池在充当军营制造血腥的同时也起到了一种沟通开化的作用——在杀戮出现间歇或精疲力竭的时候,圆城的同圆平等原理就开始浮现,开放性的甚至民主性的风气以凤凰圆城为起点激起了一层层圆形的微澜,向外界无限的叠涌放大。从某种意义上讲,凤凰又成了一座开放的城池,成了一所传播汉文化的庠序,成了一个近现代苗疆放眼世界的窗口,成了一方湘西大山连通外界的长亭。就促进湘西开化与世推移而言,凤凰城应比湘西所有古城显得大度和耀眼。
自明朝决计经营苗疆的时候起,就在谋划一套如何统御苗疆的军事指挥系统。明朝在嘉靖三十一年(公元1552年)镇压湘黔边苗民大起义后,特设三藩总督,并开沅州府,由张岳任总督镇抚,建立了三藩总督、辰沅道、参将三位一体的军事指挥系统,剑指凤凰红苗。时至清代,这个三位一体的指挥系统核心更弦为辰沅永靖道、凤凰厅、凤凰总兵,全部进驻凤凰城,指挥系统日臻成熟,协同性和控制力更强。明清政府一开始就注重以开导开化的姿态运转这套指挥系统——尽管带有很大的虚伪性,视指挥系统核心职务为边疆要职,全部委派流官担任,其中不乏身经百战战功卓著的能臣悍将,譬如张岳、杨芳、明安图、傅鼐等。这些能臣悍将们死心塌地为帝王构筑了一条洞察遥控苗疆的快速通道,也不经意地为苗疆一批觉悟的人打开了一扇窗——一扇见识新事物汲取新知识瞭望新世界的蓬窗。他们是激起开放微澜的问路石。
明清时代的精英一匝匝地涌进凤凰这座圆城,又一匝匝的折桂而去,但他们的脾性、志趣、风格、学识、功业却已成为凤凰圆城一道五光十色的流动图景,注定在圆城的每一个角隅耳濡目染,激起波澜,圆城日趋圆润圆通是苗疆沧海桑田的必然归属。
这道图景早已迷住那些敢于跨过边墙步入城内的有胆有识者,刺激了他们后代从小就萌生远赴他乡献身的幻想。熊希龄20岁负笈远奔长沙湘水校经书院深造,21岁中举,誉满三湘,43岁担任民国总理;田兴恕未满16岁就与年龄相仿的沈洪富、张文德等儿时伙伴相约加入筸军,随乾州参将邓绍良赴长沙围剿太平军,24岁就任贵州提督 ;沈从文14岁时就浪迹千里沅江,20岁只身赴京求学,开始人生新的转机;陈渠珍24 岁加入同盟会,27岁呈献《西征计划书》,入藏抗英平叛;黄永玉12岁离家,足迹遍布江西、福建、上海、台湾、香港,成为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一路唱回故乡……山外青山楼外楼,敢于跨出一步就会收获一步外界的无限风光。少小离家外出闯荡的凤凰人随着事业的成功也成功地拉近了凤凰与外界的距离,把凤凰带入了时代的潮流。他们是凤凰走向开放的铺路石,是凤凰另一种的开拓者,且是真正意义上的拓荒者。
带着朝廷使命的外界精英入疆为官与苗疆凤凰带着梦想的少年才俊外出闯荡形成鲜明的价值对流,进而演化成文化的对流。对流运动的结果必然激起天气的骤变——一个时期里苗疆电闪雷鸣,山雨瓢泼。一场山雨过后,凤凰治理者和凤凰追梦者不期而遇达成共振,筛滤出一枚晶莹饱满的文脉种子,在凤凰一片天蓝蓝水盈盈草青青的原野携手播下。于是文脉开始沿着苗疆边墙的脉络汇流成川,便有了“富家以延师课读为荣,贫家以诵读举业为重”的文风,有了“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的文学巨匠沈从文,有了“名公绎思挥彩笔,驱山走海置眼前”的画乡。
有文脉浇灌的凤凰始终如同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分外火热光亮。落红一地的凤凰依旧锦绣斑斓——东岭迎晖,南华叠翠,奇峰挺秀,溪桥夜月,龙潭渔火,梵阁洄涛,山寺晨钟,兰径樵歌,古典的景色恰如其分地分割了凤凰历史盛宴,斑驳的古城墙成了凤凰的石头城记,幽邃的街巷成了凤凰的岁月樵歌,古朴的吊脚楼成了凤凰的月下小调,华丽的祠堂成了凤凰的夕阳箫鼓,苗疆边墙成了凤凰的南方长城,熊希龄故居成了凤凰的精彩华章,沈从文墓地成了凤凰的永恒雕塑,黄永玉的夺翠楼成了凤凰的桃花坞……这些古迹名胜连同背后的故事随着岁月流逝发黄发光,演变成现代旅游攻略的资本,汇集成凤凰人津津乐道的财富。
四
凤凰虽有开放的圆城,却始终没有开放的边墙。
只要是开放的东西,最终都会被社会乐意接受,以一种最安全的方式保存下来;相反,凡是封闭的东西,最后都避躲不开淘汰、凋蔽、破落的命运,变成一堆废墟,从大众的视野和倥偬的岁月中消失。
比之凤凰这座圆形的石城,凤凰边墙要显得更为忧郁悲凉。只要你在凤凰至吉首和铜仁的沿线随便走入一个苗寨,你都会找寻到一段墙垣、一处营盘、一座碉卡哨台的痕迹或与此有关的称谓,凤凰边墙连同它的体系早已湮没在荒野阡陌之中。
2000年4月22日,一个很平淡的日子,而中国长城学会副会长罗哲文教授在凤凰登上一段衰草浅没的残碉断垣时怎么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竟出语惊人:凤凰边墙就是他寻找五十年的南方长城。于是,凤凰边墙一度作为考古重大发现被各类媒体铺天盖地热炒起来。对于这种炒作,我始终认为有其积极的一面,至少把凤凰边墙炒成了凤凰格外吸人眼球的核心景观,至少准确把凤凰边墙定义为中国南方唯一的长城,至少吸引越来越多的专业人士或热衷于猎奇的人群从不同的视角探究凤凰乃至苗疆那段几乎淡忘尘封的历史。
说凤凰发现南方长城是炒作,是因为凤凰边墙本来就实实在在存在,既明明白白存在于大量传世的史料之中,又真真切切显露于不加掩饰的苗疆村村寨寨。
在史料中查找凤凰边墙实在不需要过多的功夫,乾隆《湖南通志》、乾隆《辰州府志》、道光《凤凰厅志》、《苗防备览》、《苗疆屯防实录》、刘应中《边墙议》、魏源《圣武记》、沈从文《凤凰》……这些地方史志和名人专著从不同侧面对明清凤凰边墙均作出了准确描述,完全可以展示一个凤凰边墙清晰的演变轮廓。
明辰州知府马协留下的《议哨墙》首次记载:“嘉靖季间,参将孙贤立烽建营,险筑边墙七十里”,至万历年间“倾颓殆尽”。尽管此边墙的具体结构和线路模糊不清,已无从详考,但这应是湘西苗疆最早的边墙。
明万历年四十三年(公元1615年),分守湖北带管辰沅兵备道参政蔡复一奏请动用帑银四万余两,筑修边城,上起自王会营(今凤凰黄合乡黄合村),下止镇溪所(今吉首市),绕水登山300余里,墙高八尺,基厚五尺,顶宽三尺。
明天启年间第三次续筑边墙,辰沅兵备道副将胡一鸿委派游击邓祖禹将边墙自镇溪所向东延至喜鹊营(今吉首市马颈坳团结村),增添60余里,明崇祯年间,部分边墙被踏为平地。
清嘉庆二年(公元1797年)至五年(公元1800年),凤凰县同知傅鼐据险重修以石质为主材料的边墙110余里,并沿边墙一线修建汛堡、屯卡、碉楼、哨台、炮台、关厢、关门1172座,把凤凰、乾州、永绥三座厅城融为一体,形成完整的圆形边墙防御体系。
清未以来,苗疆边墙历经风雨侵蚀和人为破坏,逐步废弃。经实地踏勘,现在仍有镇城、营城、汛堡、屯堡、碉楼、哨卡与“边墙”等各类遗存471处,其中土石边墙残段85处,全长13000余米。
大家熟知,明朝是中国古代修筑长城次数最多里程最长的朝代,从洪武到万历,明廷前后大规模筑修长城多大18次,总里程达到8851公里。而清朝又是我国古代最反感修建长城的王朝,康熙年间,清政府曾下令不修边墙,康熙一直认为历代修筑长城徒劳无益,但最终又不得不在自相矛盾的悖论下修建8座边墙。凤凰边墙发轫于中国大修长城的明朝,重修于不太重视长城的清代,由此可见凤凰甚至湘西苗疆在明清中央王朝都占有非同一般的地位,修筑苗疆边墙是中央王朝审时度势深思熟虑后作出的重大军事防范措施。
凤凰边墙一旦以南方长城面孔出现以后,无论是专家还是民间,都会不经意地拿它与北方长城类比,难免会激起各种各样的热议,其中两种看似主流的声音却很难给人以信任感。
一种观点认为凤凰边墙不能说成是长城,绝非所谓的中国南方长城,应予正名。凤凰边墙是明清王朝用来圈围、封锁、镇控苗疆和生苗的,生苗聚居区称为墙内,汉民居住区划为墙外,而北方长城是用以抵御外族入侵的长城,城内城外的划分与苗疆边墙恰恰相反,二者在性质上有着根本区别。所以,凤凰边墙只能是边墙或濠墙,而非长城。
若照此思路分析古代长城,恐怕我国古代诸多长城都不能以长城直称了,汉武帝把匈奴驱逐到漠北以后沿边修筑的外长城也自然算不上长城了,明清两代普遍称长城为边墙也是极不恰当的,许多类似凤凰边墙的边墙也与长城无缘了。真要如此的较真,只能造成中国古代长城的甄别和分类越加走向羝羊触藩似的难堪。其实只要撇开学术上的狭隘和执拗,对凤凰边墙的认识很容易形成共识。凤凰南方长城与北方长城是有根本性区别,但这种区别不是墙内与墙外的区别,而是同为长城的前提下功能上的本质区别,北方长城属于防御性的长城,而凤凰南方长城归于进攻性长城。
另一种观点纯属批判性,主张凤凰边墙只具备军事防范的含义。片面而又自信地认为南方长城是圈围、捍蔽、阻隔苗民的锁链,是破坏民族团结的鸿沟,是实行分而治之、以夷制夷的严密防线,是镇压屠戮苗民的军事设施,是实施赶苗拓地、强行汉化的历史见证……诸如此类的宏论明显带有一叶障目的屐痕,唯心因子居多,唯实成分不足。
不可否认,南方长城修筑直接起因是界分民苗、镇控苗疆、防御“苗患”,这种防御功能到嘉庆傅鼐时代更加强化,城已不是孤立的城,墙也不是纯粹的墙,城外墙内遍布汛堡、碉卡、哨台,三五里必筑一堡,每一里必置一碉,各种军事设施浑然一体,边墙的防御功能自成体系,而且这个体系的背后还有冷酷的屯田、残酷的练勇作为强大支撑。傅鼐还针对防苗练就了一支特别能战的“飞队”,“飞队”人数常年在1000人以上,套用现在军事用语,这支“飞队”就是山地特种部队,器械配备专用鸟枪、藤牌,技能上专门训练爬山跳沟、掷石引绳特技,尤其是在脚上大动心思,采用楮汁及罂子桐,反复捣烂成膏,敷在脚掌,直到积厚过寸锥刺不入为止,成为历山飞堑、如履平地、冷酷残忍的杀人机器。这支“飞队”在征伐苗民中可谓是担当大用,使苗民深受其害。不论边墙的墙内墙外,都因他们而充满刺鼻的血腥味。
凡事都有两面性,甚而是多面性。凤凰南方长城毕竟见证了明清湘西苗疆的民族冲突——民族矛盾的缓解——民族冲突的重新加剧——民族矛盾的全面调和逐步走向民族融合的历史过程。如果把凤凰南方长城放在这个历史过程来考察,并结合生苗生存环境和生活方式的特殊性来思考,南方长城或有更深的历史意蕴,兴许折射出明清数百年间苗疆社会变迁的某些重要侧面。
“苗地归苗,民地归民”的方案出炉毕竟最大限度地化解了苗民再度失地的危机,在一定时期内缓解了生苗区人地矛盾激发的问题。有了边墙,毕竟少了放纵的杀戮,只要苗民不出边墙,就不会赶尽杀绝——以往每一次征伐都是一次冠冕堂皇的杀戮,少则数百,多则数万。苗疆治理者在苗疆大量兴办义学,“兴文教,崇经术”,创设书院6所、屯苗义学120馆——学馆都是靠屯租维持运转,行之多年,苗人多已骎骎向学,渐有邹鲁之风,文风蔚然,雅士振起,使边墙渐次失去意义。苗疆仁政逐步推行,苗民税负不断减轻,边墙墟场日益活跃,苗官日见起用,当政者尽力为生苗弱势族群保留和维持了一块尽管条件恶劣狭窄却相对稳定相对独立的生活空间,事实上起到了“民苗为二以相安”的生苗自治效果。
南方长城的巍然险峻已经远去,南方长城的杀戮流血已经远去,南方长城的瘆懔柝声已经远去,南方长城的微弱仁慈也已经远去……但凤凰人对南方长城寄托的热情已日见高涨,正在殚精竭虑地尝试着种种设想,一种从边墙废墟上点燃的希望已冉冉升起。
在某一个血色的黄昏,我登临修复后的永兴坪长城,在一个垛口我有过短暂的伫立和眺望,试图想象当年角鼓长鸣火炬传警的光景,但跃入眼帘的尽是熙熙攘攘的旅人以及他们不时表露出来的惊奇、兴奋和自豪。而我不曾由此唤起丝毫的兴奋和自豪。我不知擦身而过的人群中究竟还有多少人会为南方长城的过往和意义萌生过恻隐和思量。
五
不管是初识凤凰还是故地重游,除了沉醉于秀丽的自然风景,迷恋于神奇的民俗风情,纠结于传奇的凤凰往事之外,最应触及的还是凤凰的灵魂——凤凰游侠精神。
熟知沈从文的都知道,沈从文先生在《凤凰》一文中曾用相当的篇幅特写凤凰的游侠及游侠精神。他笔下的游侠有匹夫之侠、乡曲之侠、军人之侠、文人之侠,具体提到的人物有田三怒、陈渠珍、龙云飞、顾家齐、戴季韬、田星
六、唐世钧等。其中龙云飞命数堪为悲情,陈渠珍侠气最浓。
龙云飞精悍豪爽,手脚麻利,勇敢如豹子,轻捷如猿猴,与湘西哥老会舵爷田三怒拜为兄弟,与贺龙元帅有八拜之交,参加过凤凰苗民光复军,第一个叼着刀爬上凤凰城楼;投身于湘西镇守使田应诏的讨袁护法军,作战英勇,深得重用;顺应潮流成立“湘西革屯抗日救国军”,逼使何健去职,率领改编后的暂六师奔赴抗日前线,浴血奋战长沙,多次受到嘉奖。但他最终没有跳出亦侠亦盗的魔圈,错判形势纠集土匪负隅顽抗,在军民大搜捕中自戕于暴木林山上。至今还有人说他是中共地下党员,因受儿子、侄子的蛊惑挟持才没有起义投诚。
陈渠珍是民国时期湘西苗疆家户喻晓的“湘西王”,一生亦正亦邪。既是一个早年与藏族女子西原巧结奇缘出生入死穿越雪域高原的情痴,又是一个黄眼珠不认人杀人不眨眼的军阀;既是一个自比王守仁曾国藩随军常带十来箱书籍和一套《四部丛刊》的读书人,又是一条响当当的不低眉于蒋介石“宜为庶民,也不折腰为官”的硬汉;既能“十年生息,十年建设,励精图治,可将百孔千疮之湘西治理成为富庶之邦”,又会“任意施为,纵匪为患”;既能倍加珍惜与贺龙的交情,忻然推荐贺龙入川追随孙中山北伐,始终奉行“剿共不剿贺”的原则,活用亦战亦和的策略,也会利用凤凰苗胞抗租反屯的炽热情绪,幕后策动龙云飞攻下乾州,高调势逼何健离湘……陈渠珍一路坎坷走过了晚清的军旅之路,一路飘摇撑过了被国民党嫡系冷落打压除之后快的人生险滩,最后在共产党和国民党之间作出了明智选择得以安全着陆。陈渠珍一生不缺柔情不缺杀伐也不缺侠义,“数尺地方可家可国可天下,千秋人物有贤有愚有神仙。”——他曾经扩建过的陈家祠堂朝阳宫悬挂的一幅对联隐隐约约地映射出他戏剧化的一生。
其实这种游侠精神在熊希龄、田兴恕、田应诏、沈从文等一干大人物身上又何尝没有显露呢?
熊希龄创办《湘报》,力推变法维新,被光绪皇帝密诏入京待见,若不是一场大病耽搁时间,几乎就与戊戌六君子同命。
田兴恕为捍卫民族传统,怒杀洋教士,不惜造成“青岩教案”、“开州教案”,武昌起义时,其子田应诏临危授命,率领敢死队,冒死攻占南京雨花台,父子二人铁骨铮铮,舍生死求大义,“人事输赢无常局,贫贱吾家有素风” ——田兴恕的一声长叹,是何等的大气凛然?
沈从文少年从军,随时都有仓猝病死和被流弹打死的可能,但他依然桀骜不驯,特立独行,最后在痴呆的悬想中断然决定押上生命向一个生疏世界走去,“为了读过些新书,知识同权力相比,我愿意得到智慧,放下权力”——这又将是怎样的一个豪情万丈义无反顾?
太史公是中国历史上把游侠在正史中立传的第一人,而沈从文则是把凤凰游侠精神展示给世人的凿空者。他对凤凰的游侠精神是极为推崇和寄予厚望的,并对这种游侠精神作出了朴实的概括:为友报仇,扶弱锄强,挥金如土,有诺必践。这种中肯如实的评述与太史公《史记》对游侠的定义确实相去不远。言必信,行必果,诺必诚,轻生死,赴困厄,不矜能,羞伐德:太史公对秦汉时的游侠定论可谓是切中肯綮画龙点睛,既成为中国古代游侠精神历史性的界定,又被为后辈游侠奉为行径圭臬。比之,凤凰的游侠更是古典的、粗狂的、憨直的。
“个人的浪漫情绪与历史的宗教情绪结合为一,便成游侠者精神”,沈从文对凤凰游侠精神成因分析入木三分。
凤凰古属楚地,深得楚风,纵情浪漫、尚武豁达由来已久。凤凰又一直处于苗疆腹地,苗人信鬼好巫的宗教色彩跟轻生好斗的古朴民风总是形影不离相互渗透,像幽灵一样飘荡在千里苗疆,也如春雨一般霑濡着凤凰城头的每一块石片青砖。社会板荡,沧海横流,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很轻易地把个人的浪漫情绪和历史的宗教情绪撮合在一起,蓄积成一个随时都可以喷发的火山口。
凤凰游侠精神在战国近现代有过连续的喷发期,尤其值得赞颂的是这种游侠精神最终摆脱了地域之限和民俗之绊,融入到中华民族的大义之中,上升到更高的境界——为国为民舍生取义,血荐轩辕,催生了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历史大事件。
1840年6月,鸦片战争爆发,时任浙江处州镇总兵凤凰厅人郑国鸿与定海总兵葛云飞、安徽寿春总兵王锡朋誓死坚守定海,抗击英军。弹尽粮绝之时,郑国鸿单枪匹马冲杀敌阵,举家赴难。郑国鸿以一个老者老骥伏枥的志气和一个游侠者“我自横刀向天笑”的气度大写了一个湘西人的“忠节”。
1841年1月,英军大举进军广州。镇筸总兵祥福临危受命,率领苗土士兵600余人捍卫广州门户乌涌,抱以“不成功,誓成仁”的游侠者胆气和无畏,募民开挖壕沟,用鸟枪击敌,与英军展开殊死决战,毙敌500余人,最后山穷水尽,与500壮士一道凛然成仁。
1937年8月,淞沪会战打响,由“湘西王”陈渠珍部34师改组的国军128师临时奉命守卫浙江嘉善防线,与“丛林作战之王”日本王牌之师第18师团血战七昼夜,歼敌数千,重伤日军陆军少将平冢省三,创下淞沪大撤退的阻击战之最,为整个战略转移赢得时间。而128师也作出了重大牺牲,7000余人部队只剩下3000余人,筸军只剩下20多人。领导这只威武之师的正是沈从文大加赞赏具有游侠遗风勇鸷剽悍的师长顾家齐。
1939年,由湘西苗民革屯军改编的暂5师、暂6师相继投入抗日战斗,先后参加三次长沙会战、华容战役、常德战役和衡阳战役,连年浴血苦战,至1944年底,两师八千之众折损大半,余部不得不编成一个团,番号被撤。担任暂五师师长的是勇毅担当义薄云天的戴季韬,暂六师师长是豪侠好客待友以义的龙云飞。
“熟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这是诗佛王维对咸阳少年游侠观的赞誉之词。凤凰游侠者在抵御外辱捍卫主权的过程中丝毫不逊色于咸阳少侠,赢得了时人的颂扬和景仰,成为一道荡气回肠不可撼动的历史风景线。
历史在不断地演变,时代在不断地更新,曾经一度风光的凤凰游侠精神终究变得隐晦、矜持,甚至几近枯萎、凋零。沈从文所断言的“游侠者精神的浸润,产生过去,且将形成未来”的景象并没有坦荡成为时代的聚焦,一切的自私偏狭、不以为然、冷酷淡漠、熟视无睹对游侠精神构成了难以弥合的亵渎和暗伤。
方今我们所处的时代无疑是一个淡化缺乏游侠精神的时代,面对种种诚信缺失、道德沦丧、人性泯灭的丑恶行径,游侠成了人们遥远的感念和渴盼。一个和谐社会固然需要法治的强力支撑,也终竟需要一种正义的道德或精神——比如游侠精神的补裰和粘连。
至少凤凰文化旅游的兴盛离不开言必信、行必果、诺必诚的游侠精神的魅力。
六
凤凰作为曾经的大湘西政治、军事、文化中心已有上百年的历史,而今定位为当代湘西文化旅游中心亦迈出坚毅豪迈的一步。
每年总有难以计数的人为这个中心魂牵梦萦马不停蹄。每年总有无数个无从推辞的理由牵着我情不自禁地来到凤凰,一次又一次地细读着凤凰,却又从来不曾有丝毫的倦意。相反,我越发多了几分眷念依赖,多了几分憬悟怀想,越发觉得凤凰越像一位从历史烟雨中走来的老者,尽管这位老者的脚步已略有一点蹒跚,但他总是那么矍铄那么倔强,总是那么一副底气十足的派头,总是予人一种“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淡宕。
“柳枝经雨重,松色带烟深。”他深知,所有的精彩纷呈所有的欣欣向荣都需要永不停歇、一往无前,需要不断地超越以往、超越自身。
“顺烟雨而沉逸”,今日的凤凰显得少有的沉稳,正惊人地嬗变着。凤凰以一个老者的底气和大气超越了沈从文笔下那个略带几分晦涩神秘的“小点”,超越了路易.艾黎眼中中国最美丽小城的单纯而成为中国旅游“十大最好去处”,超越了2007年那次突来垮塌所酿成的沉闷和隐痛,超越了2013年凤凰古城收费所触发的纷扰和炙烤,也必将超越2014年“7.15”淫雨洪泉的吞噬和淘洗……
超越无止境,超越无极限。凤凰这只神鸟只有在一次次惊心动魄的涅槃中才获得重生,只有在一次次脱胎换骨的熔炼中才实现超越。涅槃后的凤凰愈加楚楚动人,虎虎生气,神采飞扬,愈能飞得更远,飞得更高。
第三篇:烟雨西湖散文三篇
烟雨是江南特有的景物,细密而淡淡如烟雾一般的雨,它不是飘落而是在弥漫,伸出手去,你是感觉不到雨丝的,似身体的汗水浸染在你的肌肤上。烟雨里立久了,它会凝聚成晶莹的水珠攸然间滑落你的脸颊,似泪水一般,让你的心刹那间酸楚颤痛。接下来小编为你带来烟雨西湖散文三篇,希望对你有帮助。
篇一:烟雨西湖散文
车至杭州,我欣喜地匆匆往西湖而去,不顾旅途劳累,只为一睹心仪已久的西湖十景。
春一色依稀,间有些细雨霏霏,湖外远山隐隐,缥缈在一片烟云朦胧中。
好大一片湖!湖水清清,岸柳依依,湖畔异常洁净,游人多环湖踏青。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而今,我踏浪凌波而来,怀古之情悠然而生。
环湖赏景,首处便是断桥,此处位于白堤东端。断桥之名始于唐,宋称宝佑桥,元称段家桥,是一座独孔环洞桥。每当瑞雪纷飞、积雪消融,桥的陽面冰雪消融,阴面确是铺琼砌玉。远处眺望,“断桥不断”展现出“断桥残雪”的意境。伫立桥畔,我想起了神话传说中白娘子与许仙在此相会的故事……步行在白堤上,我知道了明朝时这里又名十锦塘。白居易任杭州太守时曾修筑此堤,其诗篇中有“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等名句,因而自清朝起俗称白堤。白堤两畔垂柳依依,如翠袖佳人婀娜多姿,“柳浪闻莺”是此处吗?
行至白堤西端即是“平湖秋月”。唐朝时这里建有望湖亭。清康熙三十八年,在望湖亭旧址上建筑了“御书楼”,并在楼前建造平台。这里三面临水,几乎同湖面相平,但见水波粼粼,湖上画舫缓缓,青山隐隐。在这里眺望西湖晴雨兼宜,尤其在皓月当空的秋夜,届时与三二知己举杯畅谈,不亦乐乎?
复前行,有一小山曰“孤山”。南宋理宗、清代康熙皇帝都曾在此建造行宫,白居易称其为“蓬莱宫在水中央”。孤山观梅盛于宋,在以北宋诗人林和靖于孤山作“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诗句后而著称。林和靖隐居孤山时,以“梅妻鹤子”为伴,淡泊名利,悠然自得,实为我等诉人所羡慕也。
孤山南麓西泠桥畔,有一百年文化名社---西泠印社。这里风景幽雅,为西湖园林精华。社内有柏堂、竹阁、六一泉、印泉、华严经塔等名胜古迹五十多处,保存着汉三老碑、廿八印人画像等珍贵碑刻和摩崖造像。1904年西泠印社成立时,公推吴昌硕为社长。他曾在《西泠印社记》末尾说:“惟与诸君子商略山水间,得以进德修业,不仅以印人终焉。”此后历任社长有著名书法家和学者马衡、张宗祥、沙孟海、赵朴初先生。我不禁填写了《青玉案》一词以咏西泠印社:
“西泠桥畔金石盟,共治印、颂风雅。春日西子最多情。诗书画印,白马绿杨,印泉水淙淙。柏堂竹阁华严塔,廿八印人立摩崖。方寸天地鬼斧工。推陈出新,西泠八家,名流高士风。”
峰回路转,已到苏堤。此堤为宋元佑四年(公元1089年)苏轼任杭州知州时,征用民工疏淤西湖,以湖中淤泥封草所著,绵延数里,岸柳花木成行,绿荫郁郁葱葱。正值“苏堤春晓”,但见花红柳绿,鸟鸣啾啾。于长堤上浏览西湖,但见碧波荡漾,游船穿梭,湖中仙岛“小瀛洲”风光无限,令人顿生向往隐退之意。
苏堤旁为“曲院风荷”。因是初春,故满池中尚未见到“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相信夏日,一定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了。
天上下起了小雨,加之乏力,故未得一览“三潭印月”、“花港观鱼”等十景之二三,还有离西湖稍远的岳飞庙和传说中济公出家的灵隐寺及五老峰、飞来峰、六和塔、凤凰山、烟霞洞等景致。虽然遗憾,但我觉得遗憾也是一种美丽。一如“雷峰夕照”一样,那个传说中镇压了白娘子十几年的雷峰塔虽然倒掉已久,但遗址同样重要:从塔下出土了一批国宝。令人欣慰的是,杭州zheng府又重建了雷峰塔。此塔与湖畔山上另一名塔保俶塔遥相呼应,正可谓“南北两相峙,一湖映双塔”。
在湖畔徘徊复徘徊,我终没在西湖留影纪念。因为天阴欲雨,背景不甚明媚。
我体会到了西湖灵性沧桑的人文景观,如湖畔的浙江省博物馆、美术馆、名士俞屈原纪念馆、纪念名妓苏小小的慕才亭及西泠印社,还有三三两两的茶楼,无不折射一出西湖文人多才、孤傲、狂荡不羁却又苦求钟情的命运。
我还看到一尊黑石雕像,为国画大师黄宾虹身着长布衫足穿布鞋入迷地站在西湖边凭望西湖写生,塑像朴拙,仿佛他已驻足了千年。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美丽的西湖一如沉鱼之容的西施,犹在浣纱起舞,犹在梳妆打扮,令人魂兮归来。
花开无言幽鸟相逐,湖水微澜清风与归。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终挥挥衣袖别了西湖……
篇二:烟雨西湖散文
天刚刚露出晨曦,这个世界的这一天最初的朦胧便弥漫在这个迷茫的清晨,嘈杂的城市在这一会儿忽然变得如此宁静。似有若无的烟雨悄然而无边的笼罩着西湖上那杳无尽头的林荫道,遮断了不断的断桥,淹没了漫长的苏堤,那一排排碧绿的垂柳和香樟树隐约在烟雾里摇曳着。湖面上烟波浩淼,晨游的小舟出没在云天一般的景色中,远处的孤山隐隐只看的见它高一耸的轮廓,灵隐寺也寂然隐没在云雾之中。清晨的西湖象是一幅水墨画,那水墨尚且潮一湿着、烟雨缭绕、含翠欲滴的悬挂在你的眼前。空气仿佛也是湿一透了的,拧一把都会滴落一串晶莹的泪珠。
清晨,烟雨里的西湖是如此沉静的美,美的让人心醉。
初春的烟雨凝重些,隔十数米便看不清前面的景色,一切都是那么迷茫,围裹一着垂柳的烟雨是那么的朦胧,象是展现在眼前的海市蜃楼。当你信步走进那梦一般的烟雨里,你才发觉它还那么幽幽的依然缥缈在你的眼前。夏秋的烟雨显得轻灵的多,它在微风里会缓缓的、缓缓的飘动,于是追逐的步伐总希望赶快走进它曼一妙的身影,可再快的步履怎么也追不到,回首张望间,它却又在你的身后面。
烟雨里的西湖是缥缈而梦幻的,它用梦一般的色彩,缥缈中变幻着朦胧的身姿,一如你最美妙的梦开始的地方,让你感受到梦境就在你的身边。假如此时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静静坐在树下的你会恍惚间觉得似梦是梦的感觉。尚未消散的烟雨和夜幕为西湖增添了神秘的色彩,看不到边沿的湖水在晨风里荡漾起的何至是望不到尽头的波澜,不是还有你心头那无尽的涟漪吗?
烟雨里的西湖是妖娆而妩媚的,象是你梦里的人儿俏立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晨风里垂柳如长发飘飘,烟雨似裹面轻纱,漾波的湖水宛如那波眼盈盈,遥遥的孤山恰似紧蹙的黛眉。这时你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她,千万别走近,按奈不住的你走近了才会发觉她悠然消散在你眼前,使你在这空寂的清晨空然发出一声长长的空叹。此时你会懊悔,原来世界上很多美的东西只有朦胧里才能看到,距离永远是产生美的前提。
烟雨里的西湖是静谧而圣洁的,连匆忙经过西湖大道的车辆都似乎都压抑着它们的声音,生怕打扰了西子仙女清晨的梦呓。晨练的人们说话的声调和音乐仿佛被潮一湿的烟雨凝固住,都那么悄悄的,悠悠而又幽幽。此时你会发觉这个世界也只有在这朦胧中才是最美丽的时候。你也会在这仙雾一般缭绕的烟雨里忘却所有人生的烦恼和愁绪,因为在这样静谧而没有丝毫尘埃的净洁世界里,你会感悟到那些为名利烦扰的心境是那么的凡俗,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是这么清净、这么柔润的。雨,能净化这个世界,也能净化人的心灵。
烟雨里的西湖是幽雅而清纯的,淡淡的烟雨悄然间在那一片翠绿的荷叶上撒下了无数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微风摇曳中圆一润如玉般的露珠滴落湖里,只见波纹涟涟,惊起无数蛙鸣,却让这个宁静的晨曦显得更加幽静。静坐在湖边柳下石条椅上,这时最吸引你目光的该是那烟雨中清新粉一红、娇一艳欲滴的荷花了,灿烂的绽放着它的美丽,傲然的凝视着这个繁杂的世界。别去惊醒她,沉寂中的西湖宛如沉睡中的仙子,沉静中她的美是如此的令人暇思、如此的令人心醉、如此的令人怜爱。
烟雨江南,烟雨西湖,烟雨中的你和我,烟雨中去品味人生的美。
篇三:烟雨西湖散文
雨中的苏堤,柳树新枝,恣意地舞动它那江南的小蛮腰,似含笑,似娇羞,似妖媚,或卷帘倒挂,或轻拂碧波,尽情地展示着春姑娘的绿色,这莫不是苏堤春晓?
车近西湖,春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好似天公显摆一下自己,告诉你,什么叫春意盎然,西湖的春色由它作主。
与西湖神交久矣,记得小时候就经常听读白娘子的故事,青蛇白蛇爱许仙,凄美动人,依稀地记住了西湖这个地方,知道断桥这个去处,可是一直无缘走近西湖;还读过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的诗句,记住了这个南宋王朝的栖居之地,莺歌燕舞,醉生梦死,隐约地没有了什么好感;当学到鲁迅先生论雷峰塔的倒掉,对于西湖的兴趣已索然。
随着年岁的增长,阅历的增多,关于西湖的故事也能说上几段,西湖又一次成了我的神往之地,觉得自己应该去游游西湖,观一观倒掉的雷锋塔,凭吊一下江南美女苏小小,触摸一下苏堤的柳树桃花,独坐楼外楼,沏一壶龙井,尝一尝东坡肉,望一望湖光山色,找寻一下文人墨客的足迹,不妨风流雅致一回,说不定也能演绎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呢。
这不,单位组织西湖游,我立刻就报了名,出发时,有人就担心早春的西湖会不会下雨,我就说,下雨好啊,带把折伞,正好送给白娘子,果然,车进景区,春雨就落了下来,伴着那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温柔旖旎,看来伞一定要送了!
雨中的苏堤,柳树新枝,恣意地舞动它那江南的小蛮腰,似含笑,似娇羞,似妖媚,或卷帘倒挂,或轻拂碧波,尽情地展示着春姑娘的绿色,这莫不是苏堤春晓?站在苏堤北端观照西湖,春雨如丝,春雨如烟,诺大的西湖迷迷茫茫,如烟似雾,让人心动,就好像一位美丽的女子身着轻纱,轻歌曼舞,着实的妖娆。
跟着旅行团旅游最大的缺点就是不给你遐想的时间,念头还未曾闪现,导游就开始催促大家上船了,无奈,岸上纵有千种风情还待下船观。
身处西湖游览西湖,似乎别有风情吧。船动了,眼中的景色也随之变幻,虽然下着雨,船舱内我是呆不住的,站在船尾,我贪婪地在这位美丽的江南美女身上驻足目光。岸边那隐隐可见的香丘,流淌出多少动情的文字,色艺双绝,我不知道能不能用来形容曾经的美人,西冷埋骨,芳魂常留,可惜苏小小看不到我这位后世的书生,我也只能望坟而叹。那湖边的古式建筑,古色中还是透露出豪华的气象,一点也没有徐志摩笔下衰败的感觉,没有百元以下的菜肴!倒是导游点出了楼外楼自南宋就未曾变过的繁荣,看来我等确定是无福消受那里的珍馐美味了。西湖这位被人比作西子的江南美女,确实惊艳,岸上观湖,妖娆妩媚,湖中观岸,也是妩媚妖娆,烟雨中,杨柳成行,行人如梭,那是通往断桥的路,我不喜欢断桥残雪这个名字,干嘛非要冬天才有景致,许大夫巧遇白娘子的日子,好像就是春天,就是这春雨淅沥的日子,断桥就是邂逅,多好!断桥在我这儿真的断了,看来,只有把伞留到下次再送了。我在雨中看风景,导游的介绍是听不到了,也不知道,远远的一座高塔是六合还是雷锋?烟雨迷濛处,权当是雷峰塔了,也只能狠狠地瞪上几眼,如鲁迅先生所言,记不得原句了,白蛇自爱许仙,许仙自爱白蛇,与你何干?倒掉活该!爱情这东西如春天的春色,只要春天来了,嫩柳鹅黄、绿草红杏,生机勃发,满园春色如何能关住。雷峰塔倒掉就是了,好事者又缘何重建?钱塘江的潮水是压不住,难道也想学法海把千年的爱情传说继续镇压不成?
船行碧波,烟雨中的西湖,真真是山色空濛雨亦奇!为什么不说水光潋滟晴方好呢?须待下次晴日游,才有体会说说淡妆浓抹总相宜。一湖美景看不足,船已行至三潭映月处,只见三个叫做潭的物什静静地立于湖中,此时,我无从感知它的美与情调,看来还要给秋日夜晚一个游西湖的机会。
弃船登岸,回首泛舟的西湖,不禁咏起一句烟锁碧波一湖春!导游却说,要看春色,花港观鱼才是好去处!花港观鱼,春草、春花、春树、春水,好大、好美的一个去处,可是我的心还沉浸在烟波浩淼的西湖里,直到此时,我写下这段文字,还被那妖娆妩媚的江南美女牵引着。
第四篇:江南烟雨优美散文
小时候,读马致远的小令,觉得“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分明是一幅画,烟水江南的画,既有唐宋遗风,也有明清韵味。那是学生时代,思想单纯,常为遥远的江南气息所感染,也不知梦游了多少回。零距离接触江南,一直是我的向往。
时值孟春,绍兴正是满目春光,迷蒙若烟的雨,散散淡淡,渲染得水村山郭的江南如宣纸上淋漓的水墨,无言地调动人眼道不明白的喜悦,乌蓬船也似乎游在那画的留白处,船娘的身影隐约可见。江南的雨、江南的女子、黑瓦白墙人家、水巷、石拱桥倒映在云上的影子,触目皆是,一派温温柔柔的古典,明明秀秀的诗意联韵。
走动中,见溪水穿巷幽幽飘来,再淡淡地飘了去,细语低吟如同吴侬软语,江南的气息似乎可以熏得人醉。见惯了云贵高原雄峻跌宕的崇山,听惯了高瀑滚雷、大河惊涛的声音,越觉得江南的水恬静得犹如大家闺秀,含蓄几分灵性几分妩媚。此时,读对面人家拾级下来亲近流水的女子,读她登船摇橹,远去一巷烟雨,而为读者抛下一支江南水调的浪漫,恍若处身一个完美的梦境。
走在江南的土地上,我无时不在为每一点发现感动着,尤其是在沈园这样纯粹的江南意境里,追寻遐思宋朝词家陆游和唐琬凄婉的爱情,雨绪水烟,柳滴竹泻,参差错落的亭、轩、楼台,无一不在诉说着难言的怅惘。水的灵性影响了这方土地上的人物,尤其多出文人,而文人染指的爱情,因为情愫透着水的柔性,难免要演绎出一段缠绵悱恻来。一对有情人相爱又相离也就罢了,偏偏老天又让他们在沈园邂逅相见,一阕《钗头凤》题在壁间,字里行间流露的蚀骨凄冷,和着一滴一滴无语空弹的泪血,铺陈出沈园千年遗憾。“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更何况“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凡是有过一段情感波折的人,读此感伤无奈之句,谁不惹起旧情唏嘘不已。其实古人已经走远了,留下的诗与词却成了后人凭吊古老爱情的墓志铭。
三味书屋的气息,最初是读了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感觉的,书屋摆设的桌椅,梅花鹿与孔子的画像,后园里的腊梅与海棠,宛如记忆中一幅长卷。远距离接触使人有种寻梦的冲动,零距离触摸时,那古老的唯美意境,似乎又被现实的审美意识抽象了。百草园已失去了旧日的气息,我体味不到,但依然可以从鲁迅的文字读出来。“多有趣,一下课,便在乱石堆里翻找蛐蛐,斑毛虫‘扑’地一声,恐怕是人间最美的事情了。”这样的事情已经久远,它们就藏在岁月的夹缝里,时光也不能把它们消逝。
从百草园走出来,总有一团涌动的气息,仿佛鲁迅笔下的人物都鲜活着,闰土、孔乙己、祥林嫂、阿Q、讨茴香豆的孩子,他们永远在这块土地走动,那憨厚、那落魄、那笑、那询问灵魂的声音,使得这块土地永远流露着一种文化的意味。
烟雨写意,桨声咿呀,使风细柳斜的江南又多了几分飘逸与空灵。天、水、云、桥、雨、伞,独立成景,又浑然一体,可以让人走进去回忆,走进去咂摸,走进去感动。他们唤醒了我因久居城市而闭锁的心灵,我听到那花骨朵绽开的声音。
细腻的、清幽的、缠绵的江南烟雨,远远近近地变换着古老的江南,够我一生一世回味啊。
第五篇:渔村烟雨优美散文
渔村烟雨
重游“香港后花园”的西贡,从前不过是小小渔村的西贡,名称“香港后花园”的地位几十年来稳如泰山,是香港人想亲近大自然时的首选。夏天时,可到水清沙幼的清水湾或近年人气急升的半月湾享受阳光海滩,晚上更可租用舢板在海中央钓墨鱼。而西贡附近的行山路线更是多不胜数,由家庭乐到运动量高的路线都有选择,如浪茄、海下或布袋澳。
这遍浩瀚的海,曾在我幼小的心灵烙下,一抹淡淡的喜悦,一缕淡淡的愁绪,那时的我多渴望有一天也像空中回翔的海鸥,振翅遨游天宇,却又有着心愿难偿的低沉情怀。有过一段日子我伴居海湾,曾经每天都在海边玩耍,常脱掉鞋子,涉水觅拾了不少奇形怪状的贝壳和小海螺,直到夕阳衔海,彩霞布空时,才依依不舍遄返家门。有时更会在沙滩上搭了一个帐篷彻夜不眠的在寻觅星空,海总是能撩拔我的情怀。
我重临这个小渔村,目的是看海,那时正是初秋季节,海上有蓝雾,灰黑的大轮船正朝向远方航去,衬着周边孤忛点点,有一种壮阔而飘逸的感觉,眼前的景象很美很美,尤其海滨的斜坡上,一遍桃红花迎风招展,如微笑,如软语。曾经是草房的渔屋,如今已变成排列有序的红瓦屋之渔家,缕缕炊烟随风飘荡在碧海篮天中,螺声犬吠里,混杂着渔人们奔放的俚歌与粗嗄的吆喝,偶尔一群诲鸥掠空而过,让懒散的野鸭鹅群,就如梦初醒似的伴着夕晖,嘠嘎长鸣起来,这一切的景象,这一抹红尘烟雨,你也只能在这个世外桃源才能有所感受到。
我旅馆房间的露台,形如马蹄,面对着海,朝日初起,霞光晨风,一片灵气,远离了繁华喧嚣的都市,日暮以后的时刻,最是难忘,看着窗外的凄迷,寒风吹起,摇落满天冷雨,一室萧然,秋雨夜阑,况味最是古典凄其,风雨拍涛,不时交响在耳旁,撩拨我心弦,沁我胸臆。我似有感海的递嬗变幻,渔村一向多烟雨,我为烟雨而离去,我依然为烟雨而归来,仿佛失落什么,也仿佛获得了什么,一失一得,一怅一乐,总是亘古相循,未知千万年后何人会有这情怀来此伫立窗前。
我庸碌历程,遗落不少记忆,要回首捡拾竟如此紊乱,而且不管是酸甜,苦涩,快乐,悲哀,也变得馍糊散佚了,儿时所憧憬的画面,所编织的梦都像一块廉价的布料,褪色了,变形了。
我爱这渔村,尤其爱村中的月夜,每当月华初上,我便移樽屋外,独个儿仰望着闪烁的群星冥想,想得很多,很远,我深深感觉到宇宙的伟大神奇,造物者的巧妙,有时也会无端慨叹人生苦短和世事的变幻无常。那些放风筝骑木马的童年片段,以及花前湖畔的柔情絮语,如今己渐渐淡忘了,坐看明月,不免暗然神伤。
月渐西斜,冷露濡湿了我的头发,才推扉入室,屋内用不着点灯,银辉从窗口壁上泄进来,它比黎明的阳光柔媚,素丽得如同渔村姑娘,夜深了,四野更岑寂,要是略觉落寞,我就会将吉他口琴,轻轻吹弹着我喜欢的意大利民谣”苏澜多海岸”,应合着屋后猫头鹰的低吟,山雉的鸣唤,还有对面村中人家的犬吠,像似为自己的心灵添上了诗情画意。
偶尔小住渔村,好处太多了,有的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唯有在这里,我才体会出真实的生活,找到被繁华闹市埋没而失落的自己,寄语城居的朋友们,有闲暇何妨到渔村看海,让温柔的月辉抚慰你创伤的灵魂,让明澈的凉露洗净你心中的烦忧,让万物皆成尘烟,流水,降落,沉淀,逸逝,不复腾扬了,在这儿可以放弃了必然把捉不住的幻像与忧郁,转而享受空灵的氛露祥和,确是人生里的一大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