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高级英语第三版_课文翻译
第六课 马克•吐温——美国的一面镜子
在大多数美国人的心目中,马克•吐温是位伟大作家,他描写了哈克•费恩永恒的童年时代中充满诗情画意的旅程和汤姆•索亚在漫长的夏日里自由自在历险探奇的故事。的确,这位美国最受人喜爱的作家的探索精神、爱国热情、浪漫气质及幽默笔调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但我发现还有另一个不同的马克•吐温——一个由于深受人生悲剧的打击而变得愤世嫉俗、尖酸刻薄的马克•吐温,一个为人类品质上的弱点而忧心忡忡、明显地看到前途是一片黑暗的人。
印刷工、领航员、邦联游击队员、淘金者、耽于幻想的乐天派、语言尖刻的讽刺家:马克•吐温原名塞缪尔•朗赫恩•克莱门斯,他一生之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时间浪迹美国各地,体验着美国的新生活,尔后便以作家和演说家的身分将他所感受到的这一切介绍给全世界。他的笔名取自他在蒸汽船上做工时听到的报告水深为两口寻(12英尺)——意即可以通航的信号语。他的作品中有二十几部至今仍在印行,其外文译本仍在世界各地拥有读者,由此可见他的享誉程度。
在马克•吐温青年时代,美国的地理中心是密西西比河流域,而密西西比河是这个年轻国家中部的交通大动脉。龙骨船、平底船和大木筏载运着最重要的商品。木材、玉米、烟草、小麦和皮货通过这些运载工具顺流而下,运送到河口三角洲地区,而砂糖、糖浆、棉花和威士忌酒等货物则被运送到北方。在19世纪50年代,西部领土开发高潮到来之前,辽阔的密西西比河流域占美国已开发领土的四分之三。
1857年,少年马克•吐温作为蒸汽船上的一名小领航员踏人了这片天地。在这个新的工作岗位上,他接触到的是各式各样的人物,看到的是一个多姿多彩的大干世界。他完全地投身到这种生活之中,经常在操舵室里听着人们谈论民间争斗、海盗抢劫、私刑案件、游医卖药以及河边的一些化外民居的故事。所有这一切,连同他那像留声机般准确可靠的记忆所吸收的丰富多彩的语言,后来都有机会在他的作品中得以再现。
蒸汽船的甲板上不仅挤满了富有开拓精神的人们,而且也载着一些娼妓、赌棍和歹徒等社会渣滓。从所有这些形形色色的人身上,马克•吐温敏锐地认识了人类,认识了人们的言与行之间的差距。他在蒸汽船上工作的四年半时间是他真正接受教育的开端,而且也是最具有深远意义的教育。到了晚年,马克•吐温还声言是密西西比河使他了解了各种各样的人的本性。这种生活体验对他的全部创作都起了促进作用,然而他描写得最为成功的还是那些密西西比河上的人物。
随着铁路运输的发展,社会上对汽船领航员的需求日渐减少,而内战的爆发又阻碍了商业贸易的发展。这时,马克•吐温便离开了密西西比河流域。他在南方邦联游击队的一支杂牌队伍里当了两个星期的兵。那支队伍想方设法避免与敌军交战。在确信“我比发明撤退的人更精通撤退”之后,马克•吐温离开了那支队伍。
他乘驿站马车来到西部,在内华达州的华苏地区受到当时正流行的淘金热的诱惑。同那只有既幸运而又锲而不舍的追求者才能取得的巨大财富三心二意地打了八个月交道之后,他遭到了失败。在破产和灰心之余,他接受了为弗吉尼亚市《领土开发报》当记者的工作,这一行动将获得文学界永久的感激。
自从他因淘金失败而感到心灰意冷之后,马克•吐温便开始努力博取作为一名报社记者和幽默作家的地区性声望。从事新闻报道工作当然不能使他像淘金成功者一样立成巨富,但在挣钱方面他的笔杆却比他的锄镐要有效得多。1864年
春季,在他加盟《领土开发报》还不足两年之时,他又乘驿站马车前往旧金山,那儿在当时和现在都是有前途的年轻作家成长的摇篮。
马克•吐温磨炼并试验了他的新笔力,但他却因写了一些尖锐的评论文章而被迫暂时离开这座城市。他围绕着虐待华人等一类问题对市政府提出的尖锐批评惹得一些官员大为恼火,因之他只好逃到萨克拉门托山谷的金矿区暂避风头。他对那儿的拓荒者们的描写使西海岸地区富有创新精神的现代人倍感亲切。“这儿的人们真是了不起——因为那些笨手笨脚、无精打彩、呆头呆脑的懒汉都呆在家里„„正是那些人们为加利福尼亚赢得了这样的声誉:当他们着手进行一项宏伟的事业时,他们会不计代价或风险而以一种豪迈的气概和闯劲勇往直前,一千到底。加利福尼亚人至今仍保持着这样的声誉,因而,每当他们发起一项新的惊天动地的壮举时,那些素来稳重的人便会像往常一样微笑着说:‘看吧,这完全是加利福尼亚的风格’。”
1864年与1865年之交的那个冬天,马克•吐温是在安吉尔斯矿区度过的。在这段沉闷的日子里,他记了一本笔记。在杂乱无章的有关天气情况和乏味无趣的有关矿区饭食情况的记录条目中夹着一条叙述当天听到的一则故事的记录——这条记录决定了他一生事业的发展方向:“科尔曼用他的跳蛙——与陌生人赌50美元——陌生人没有跳蛙,科尔曼去给他弄来一只——陌生人利用这段时间将科的跳蛙肚子塞满铅弹,这样,科的跳蛙跳不起来,陌生人的跳蛙便得以获胜。”
经过马克•吐温的生花妙笔改写之后,这个故事登在美国各地的报纸上,成了家喻户晓的“卡拉韦拉斯县有名的跳蛙”。至此,马克•吐温作为“太平洋海岸狂放的幽默大师”的声望已在全国范围内牢固地确立起来了。
两年之后,他得到了一个以美国人特有的眼光去观察欧洲旧大陆的机会。在纽约市,“费城号”蒸汽船准备进行一次到欧洲和圣地的观光航行。这是美国人第一次组织较大规模的团体观光旅行——也可以看作是一个国家发展史上的某种里程碑。马克•吐温作为加利福尼亚一家报纸的记者被委派随同观光团采访。如果读者们期望能读到有关这次旅行见闻的神采飞扬的描写的话,那他们是要倍感意外的。
举例来说,他对于那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的土耳其君主苏丹是这样报道的,“人们可以任意选择一个地方设一个陷阱,一夜之间准可捕捉到十几个更有能耐的人。”他信口开河地对一些受人景仰的艺术家和艺术珍品加以鄙薄,甚至对宗教圣地也敢于以亵渎性的言辞加以侮蔑。回国以后,越来越多的报纸开始刊登他的文章,整个美国都同他一齐欢笑。他一回到美国,他的旅行杂记《傻子出国旅行记》立即成为畅销书。
三十六岁时,马克•吐温开始定居于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镇,他的最优秀的作品全是在那段时间里问世的。
早在1870年,马克•吐温就试着写了一篇关于一个他名之为比利•罗杰斯的男孩子的童年历险故事。两年后,他又将主人公的名字改为汤姆,并着手将故事改编成剧本。直到1874年他才开始认真地扩展故事情节。《汤姆•索亚》于1876年出版后,很快成为美国儿童故事的经典之作。这部描写汤姆的顽皮、勇敢、机智以及他对贝琪•莎切尔的天真纯洁的感情的故事几乎像《独立宣言》一样成了今天美国学校里的必读书本。
马克•吐温本人的独立宣言却是由另一个人物表达出来的。在《汤姆•索亚》第六章里,他引出了“村里的流浪少年,镇上酒鬼的儿子哈克贝利•费恩”。哈
克不愿在清教徒道格拉斯寡妇家过上等人的体面生活,从那里逃出来后对他的朋友汤姆•索亚发牢骚说:“我试过了,还是不行;不行啊,汤姆。那不是我过的日子„„那寡妇家吃饭要听钟声,睡觉要听钟声,起床也要听钟声,什么事情都得规规矩矩,简直叫人受不了。”
《汤姆•索亚》风靡美国九年之后,哈克被赋予独立的生命,成为一本被许多人认为是最成功的描写美国人的作品的书中的主人公。他同一个逃跑出来的奴隶一起乘坐木筏沿着密西西比河顺流而下的漂流航程展现了一幅幅揭示美国社会生活全貌的生动画面。
通过对密西西比河,尤其是对哈克•费恩这一人物的描写,马克•吐温将自己想从那束缚着自己并常常令自己苦恼的生活步调中摆脱出来,从生活中的各种清规戒律以及为了事业成功而进行的艰苦挣扎中解放出来的愿望表达得淋漓尽致。
马克•吐温认为,美国人的理想中缺少了一种成分。他说:“我们只消偶尔地躺下来好好放松休息一下,保持锋棱利角,我们将有可能成为一个多么朝气蓬勃的民族,一个多么富有思想的民族啊!”
马克•吐温的一生都笼罩在悲剧的阴影之中,自己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地去世:他的父亲在他十二岁那年死于肺炎,他的兄弟亨利在一次汽船爆炸事故中遇难;他的儿子朗顿才满十九个月即离开人世。他的大女儿苏茜死于脊膜炎;克莱门斯夫人在佛罗伦萨死于心脏病;而他的小女儿也因癫痫病的发作淹死在楼上的浴盆里。
这位曾令全世界欢笑的人自己却饱尝了人世的辛酸。他早期作品中的道德说教厚厚地包着一层幽默的外衣,现在幽默换成了辛辣的讽刺。对于美国军队在一个火山口上屠杀六百名菲律宾摩洛人的行为,他没有直接进行抨击,而是假装为之高唱赞歌。在《神秘的陌生人》中,他指出人类应该抛弃宗教幻想,依靠自己而不是上帝的力量去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
他自己的最后一个幻想到后来似乎也破灭了。在晚年口述自传的时候,他以极端绝望的心情谈到人从尘世的苦难中的最终解脱:“„„他们从世界上消失了,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无足轻重,无所成就;甚至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是个失败,是种愚蠢。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留下丝毫能表明他们存在过的痕迹。这个世界赠给他们的只是一日的哀伤和永久的遗忘。”
第十五课 关于希特勒入侵苏联的讲话
二十二日星期天早晨,我一醒来便接到了希特勒入侵苏联的消息。这就使原先意料中的事变成了无可怀疑的事实。我完全清楚我们对此应该承担何种义务,采取何种政策。我也完全清楚该如何就此事发表声明。尚待完成的只不过是将这一切形成文字而已。于是,我吩咐有关部门立即发表通告,我将于当晚九点钟发表广播讲话。不一会儿,匆匆从伦敦赶到的迪尔将军走进我的卧室,为我带来了详细情报。德国人已大规模入侵苏联,苏联空军部队有很大一部分飞机都没来得及起飞便遭到德军的突袭。德军目前似乎正以凌厉的攻势极为迅猛地向前推进。这位皇家军队总参谋长报告完毕后又补了一句,“我估计他们将会大批地被包围。” 一整天我都在写讲稿,根本没有时间去找战时内阁进行磋商,也没有必
要这样做。我知道我们大家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是完全一致的。艾登先生、比弗布鲁克勋爵,还有斯塔福德•克里普斯爵士——他是十号离开莫斯科回国的——那天也同我在一起。
那个周末值班的是我的私人秘书科维尔先生。由他执笔记述的下面这段关于那个星期天里切克尔斯首相官邸发生的情况的文字,也许值得一提:
“六月二十一日,星期六。晚饭前我来到切克尔斯首相官邸。怀南特夫妇、艾登夫妇和爱德华•布里奇斯等几位均在那儿。晚饭席上,邱吉尔先生说,德国人人侵苏联已是必然无疑的了。他认为希特勒是想指望博取英美两国的资本家和右冀势力的同情和支持。不过,希特勒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们英国将会全力以赴援助苏联。维南特表示美国也会采取同样的态度。
晚饭后,当我同邱吉尔先生在槌球场上散步时,他又一次谈到了这一话题。我当时问他,对于他这个头号反共大将来说,这种态度是否意味着改变自己的政治立场。‘绝非如此。我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即消灭希特勒。这使我的生活单纯多了。假使希特勒入侵地狱,我至少会在下议院替魔鬼说几句好话的。’
次日清晨四点钟,我被电话铃惊醒,原来是外交部来的电话,内容是报告德国已开始进攻俄国的消息。首相一向吩咐,只有当英国遭到入侵时才可以叫醒他。因此,我等到八点钟才向他报告这一消息。他听完消息后只说了一句话:‘通知英国广播电台,我今晚九点要发表广播讲话。’他从上午十一点开始撰写讲稿,中间除与斯塔福德.克里普斯爵士、克兰伯恩勋爵和比弗布鲁克勋爵共进午餐外,这一天的全部时间都花在写讲稿上了„„讲稿直到九点差二十分才写好。”
在这次广播讲话中,我说道:
“纳粹政体与共产主义的最糟糕之处毫无两样。除了贪欲和种族统治外,它没有任何指导思想和行动准则。它在残酷压迫和疯狂侵略过程中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在人类历史上可谓空前绝后。在过去的二十五年中,我比任何人都更坚定而始终如一地反对共产主义。过去对共产主义所作的批评我仍然一句也不想收回。但现在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景象已经将那一切冲得烟消云散了。过去的一切,连同它的种种罪恶、蠢行和悲剧全都从眼前乍然消失。此刻我眼前看到的是俄国的士兵昂然挺立于自己的国土,英勇地捍卫着他们祖祖辈辈自古以来一直辛勤耕耘着的土地。我看到他们正在守卫着自己的家园,在那里母亲和妻子正在向上帝祈祷——是啊,任何人都总有祈祷的时候——祈求上帝保佑她们的亲人的平安,并保佑她们的壮劳力、她们的勇士和保护者凯旋归来。我看见成千上万的俄国村庄,那儿的人们虽然要靠在土地上辛勤耕作才能勉强维持生计,却依然能够享受到天伦之乐,那儿的姑娘在欢笑,儿童在嬉戏。我看到这一切正面临着凶暴的袭击,正杀气腾腾地扑向他们的是纳粹的战争机器同它的那些全副武装、刀剑当当有声、皮靴咚咚作响的普鲁士军官以及它的那些奸诈无比、刚刚帮它征服并奴役了十多个国家的帮凶爪牙。我还看到那些呆头呆脑、训练有素、既驯服听话又凶残野蛮的德国士兵像一群蝗虫般地向前蠕动着。我看见天空中那些屡遭英军痛击、余悸未消的德国轰炸机和战斗机此时正庆幸终于找到他们以为是无力反抗、可手到即擒的猎物。
“在这些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的场面背后,我看到一小撮恶棍在那里策划、组织,并犯下了这惨绝人寰的滔天罪行„„
“我不得不在此宣布大英帝国政府的决定——我相信大英帝国各自治领对这一决定会适时地表示一致赞同——因为我们必须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一天也不应拖延。我必须发表正式宣言,难道还会有人不清楚我们将会采取何种政策吗?我们只有一个目标,一个唯一的、不可改变的目标——我们决心消灭希特勒及纳
粹政权的一切痕迹。无论什么都不能使我们离开这一目标。我们决不妥协,我们绝不与希特勒及其帮凶谈判议和。我们将对他实施地面打击,我们将对他实施海上打击,我们将对他实施空中打击,直到在主的帮助下,将他的魔影从地球上消除,将纳粹统治下的人民从他所设的枷锁中解放出来。任何坚持同纳粹集团作战的个人和国家都将得到我们的援助,任何与希特勒同流合污的个人和国家都是我们的敌人„„这就是我们的政策,这就是我们的宣言。因此,我们将竭尽全力援助俄国政府和俄国人民。我们还将呼吁世界各地的朋友和盟国与我们同心协力,坚定不移地战斗到底„„
“这绝不是一场阶级战争,而是一场大英帝国和英联邦共同参加的、不分种族、宗教信仰或政党派别的全民战争。至于美国方面的行动,我无权代作宣言,但我要声明一点:如果希特勒认为他对苏维埃俄国的进攻会使那些决心埋葬他的伟大的民主国家稍稍转移目标或松懈斗志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恰恰相反,我们将会更加坚强、更加勇敢地为将人类从他的暴政下解救出来而奋斗,我们将加强而不是削弱自己的决心和力量。
“那些让自己遭到各个击破的国家和政府,当初若是采取联合一致的行动,本来是可以使自己和全世界免遭这场劫难的。现在当然不是对他们的愚蠢行为发表评论的时候。但在几分钟前,当我谈到希特勒受其嗜血成性、邪恶贪婪的驱使或引诱,贸然发动了这次对俄国的侵略冒险时,我还说过在他的疯狂行为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深谋远虑的动机。他之所以想摧毁俄国,乃是因为他期望着一旦这一行动顺利得手,他便可以将其陆、空军主力从东线调回,投入对英伦三岛的进攻。他清楚地知道,他必须征服英国,否则,他将因其犯下的种种罪行而受到惩罚。入侵俄国的行动只不过是他蓄谋已久的对英伦三岛的入侵行动的序幕而已。毫无疑问,他期望这一切能在冬季到来之前全部完成,期望在美国的海空军来不及插手干预之前即能征服大不列颠。他期望能以空前的规模再度重演他长期以来赖以发迹的将敌手各个击破的故伎,然后便可以腾出场地来演出最后的一幕——将整个西半球置于他的控制和统治之下。他知道,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他的全部战果都将化为泡影。
“由此可知,俄国现在所面临的危险就是我们自己的危险,同样也是美国的危险;俄国人民保家卫国的事业就是全世界一切自由的人民和自由的民族的事业。让我们从过去的残酷的历史经验中汲取教训吧。让我们趁着生命未息、力量尚存之时,加倍努力,团结奋斗吧。”
Unit1酒吧闲聊与标准英语 亨利?费尔利
人类的一切活动中,只有闲谈最宜于增进友谊,而且是人类特有的一种活动。动物之间的信息交流,不论其方式何等复杂,也是称不上交谈的。闲谈的引人人胜之处就在于它没有一个事先定好的话题。它时而迂回流淌,时而奔腾起伏,时而火花 四射,时而热情洋溢,话题最终会扯到什么地方去谁也拿不准。要是有人觉得“有些话要说”,那定会大 煞风景,使闲聊无趣。闲聊不是为了进行争论。闲聊中常常会有争论,不过其目的并不是为了说服对方。闲聊之中是不存在什么输赢胜负的。事实上,真正善于闲聊的人往往是随时准备让步的。也许他们偶然间 会觉得该把自己最得意的奇闻轶事选出一件插进来讲一讲,但一转眼大家已谈到别处去了,插话的机会随 之而失,他们也就听之任之。或许是由于我从小混迹于英国
小酒馆的缘故吧,我觉得酒瞎里的闲聊别有韵味。酒馆里的朋友对别人 的生活毫无了解,他们只是临时凑到一起来的,彼此并无深交。他们之中也许有人面临婚因破裂,或恋爱 失败,或碰到别的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但别人根本不管这些。他们就像大仲马笔下的三个火枪手一样,虽 然日夕相处,却从不过问彼此的私事,也不去揣摸别人内心的秘密。有一天晚上的情形正是这样。人们正漫无边际地东扯西拉,从最普通的凡人俗事谈到有关木星的科学 趣闻。谈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中心话题,事实上也不需要有一个中心话题。可突然间大伙儿的话题都集中到 了一处,中心话题奇迹般地出现了。我记不起她那句话是在什么情况下说出来的——她显然不是预先想好 把那句话带到酒馆里来说的,那也不是什么非说不可的要紧话——我只知道她那句话是随着大伙儿的话题 十分自然地脱口而出的。“几天前,我听到一个人说‘标准英语’这个词语是带贬义的批评用语,指的是人们应该尽量避免使 用的英语。” 此语一出,谈话立即热烈起来。有人赞成,也有人怒斥,还有人则不以为然。最后,当然少不了要像 处理所有这种场合下的意见分歧一样,由大家说定次日一早去查证一下。于是,问题便解决了。不过,酒 馆闲聊并不需要解决什么问题,大伙儿仍旧可以糊里糊涂地继续闲扯下去。告诉她“标准英语”应作那种解释的原来是个澳大利亚人。得悉此情,有些人便说起刻薄话来了,说 什么囚犯的子孙这样说倒也不足为怪。这样,在五分钟内,大家便像到澳大利亚游览了一趟。在那样的社 会里,“标准英语”自然是不受欢迎的。每当上流社会想给“规范英语”制订一些条条框框时,总会遭到 下层人民的抵制 看看撒克逊农民与征服他们的诺曼底统治者之间的语言隔阂吧。于是话题又从 19 世纪的澳大利亚囚犯 转到 12 世纪的英国农民。谁对谁错,并没有关系。闲聊依旧热火朝天。有人举出了一个人所共知,但仍值得提出来发人深思的例子。我们谈到饭桌上的肉食时用法语词,而 谈到提供这些肉食的牲畜时则用盎格鲁一撒克逊词。猪圈里的活猪叫 pig,饭桌上吃的猪肉便成了 pork(来 自法语 pore);地里放牧着的牛叫 cattle,席上吃的牛肉则叫 beef(来自法语 boeuf);Chicken 用作肉食 时变成 poultry(来自法语 poulet);calf 加工成肉则变成 veal(来自法语 vcau)。即便我们的菜单没有为 了装洋耍派头而写成法语,我们所用的英语仍然是诺曼底式的英语。这一切向我们昭示了诺曼底人征服之 后英国文化上所存在的深刻的阶级裂痕。撒克逊农民种地养畜,自己出产的肉自己却吃不起,全都送上了诺曼底人的餐桌。农民们只能吃到在 地里乱窜的兔子。兔子肉因为便宜,诺曼底贵族自然不屑去吃它。因此,活兔子和吃的兔子肉共用 rabbit 这个词表示,而没有换成由法语 lapin 转化而来的某个词。当我们今天听着有关双语教育问题的争论时,我们应该设身处地替当时的撒克逊农民想一想,新的统 治阶级把法语用来对抗撒克逊农民自己的语言,从而在农民周围筑起一道文化障碍。当英国人在像觉醒者 赫里沃德这样的撒克逊领袖领导下起来造反时,他们一定深深地感受到了文化上的屈辱。“标准英语”—— 如果那时候有这个名词的话——已经变成法语。而九百年后我们在美国这儿仍然继承了这种影响。那晚闲聊过后,第二天一早便有人去查阅了资料。这个名词在 16 世纪已有人使用过。纳什作于 1593 年的《截获信函奇闻》中就有过“标准英语”(Queen’s English)的提法。1602 年德克写到某人时有句话 说:“你把‘标准英语’(King’s Engligh)简化了”。莎士比亚作品中是否也出现过这一提法呢?如出现 过,那就证明这个词在当时即已通用。他用过一次,在《温莎的风流娘儿们》中,快嘴桂嫂在讲到她家老 爷回来后将会有的盛怒情形时说,“„„少不了一顿臭骂,骂得鬼哭神愁,伦敦的官话(即“标准英语”)不知要给他糟蹋成个什么样子啦。”(朱生豪译)后来的事实果然被她说中了。我们有理由认为这个词语就是那个时期产生的。经过前后五百年的发展和与诺曼底人、安茹王朝及金 雀花王朝的法语的竞争,英语最终同化了法语。被征服者变成了征服者,英语取得了国语的地位。这样便有了一种值得引以自豪的“标准英语”。伊丽莎白时代的人没费吹灰之力,使其影响日盛,遍 及全球。“标准英语”再也不带有今天所谓的种族歧视的性质了。不过,那个澳
大利亚人所作的解释也有一定的道理。下层阶级在用这一名词时总带着一点轻蔑或讥讽 的味道。我们会发现,就连快嘴桂嫂这样一个婢女也会说她的主子凯厄斯大夫会管不住自己的舌头,而讲 起平民百姓们所讲的那种粗话。如果说标准英语就是所谓“规范英语”,这种看法常常会受到下层人民的 嘲笑讥讽,他们有时故意开玩笑地把它说成是“规反英语”。下层人民对文化上的专制仍是极为反感的。正 如卡莱尔所说,始终存在着的一种危险是,“对我们来说。词语会变成具体的事物”。词语本身并不是现 实,它不过是用以表达现实的一种形式而已。标准英语就像诺曼底人的盎格鲁法语一样,也是一个阶级用 来表达现实的一种形式。让人们学着去讲也许不错,但既不应当把它作为法令,也不应当使它完全不接受 来自下层的改变。我一向对词典有着始终不渝的酷爱一奥登说过,一个作家的全部所需就是一支笔、够用的纸张和“他 所能弄得到的最好的词典”——但我更赞同另一种说法,即把词典看成是一种常识的工具。标准英语是一 种典范——一种丰富而有指导作用的典范——但并不是一种最高的典范。由此我们可以回到我先前的话题上了。即便是那些学问再高、文学修养再好的人,他们所讲的标准英 语在交谈中也常常会离谱走调。要是有谁闲聊时也像做文章一样句逗分明,或者像写一篇要发表的散文一 样咬文嚼字的话,那他讲起话来就一定会极为倒人胃口。看到 E?M?福斯特笔下写出“当今这个时代的阴森 可怖的长廊”时,其用语之生动及由其所产生的生动有力、甚至可怖的形象令我们拍案叫绝。但假若福斯 特坐在我们的会客室里说“我们大家正一个接一个地步入这个时代的阴森可怖的长廊”时,那我们完全有 理由请他走 常常有一些愚人要求大文豪们谈话时也像写文章一样字字珠玑。也有些人对 18 世纪巴黎的文艺沙龙里 那些文人雅士的高谈阔论极表称羡。可是,说不定那些文人雅士们在那里也不过是闲聊,谈论酒食的好坏 哩。当时的巴黎大法院第一厅厅长亨奥尔特在德苏侯爵夫人家的沙龙里作客时就曾大叫着说“调料糟透 了”,接着还大发议论说侯爵夫人家的厨子和总厨师长布兰维利耶之间的唯一差别只不过用心不一而已。会客室里和餐桌上是无需摆上词典的。闲聊过程中若遇上弄不明白需待查实的问题可留待第二天再说,不要话说到一半却去一边查起字典来。否则,谈话便会受到妨碍,不能如流水般无拘无束地进行。那天晚 上,如果我们当场弄清了“标准英语”的意义,也就不可能再有那一场交谈论辩,我们也就不可能一会儿 跳到澳大利亚去,一会儿扯回到诺曼底征服者时代了。而且,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可以留到第二天去思考了。尤为重要的是,如果那个问题当场得到解决的话,人们就不会对于那位引出话题的“火枪手”那样发生兴趣,想多了解她的情况了。教黑猩猩说话之所以很 困难,其原因就在于它们往往可能尽想着要讲出些正经八百的话来,因而使得谈话失去意趣。
Unit2 Marrakech马拉喀什见闻 乔治·奥威尔
马拉喀什见闻 乔治·奥威尔
一具尸体抬过,成群的苍蝇从饭馆的餐桌上瓮嗡嗡而起追逐过去,但几分钟过后又飞了回来。
一支人数不多的送葬队伍——其中老少尽皆男性,没有一个女的——沿着集贸市场,从一堆堆石榴摊 子以及出租汽车和骆驼中间挤道而行,一边走着一边悲痛地重复着一支短促的哀歌。苍蝇之所以群起追逐 是因为在这个地方死人的尸首从不装进棺木,只是用一块破布裹着放在一个草草做成的木头架子上,有四 个朋友抬着送葬。朋友们到了安葬场后,便在地上挖出一个一二英尺深的长方形坑,将尸首往坑里一倒。再扔一些像碎砖头一样的日、干土块。不立墓碑,不留姓名,什么识别标志都没有。坟场只不过是一片土 丘林立的荒野,恰似一片已废弃不用的建筑场地。一两个月过后,就谁也说不准自己的亲人葬于何处了。
当你穿行也这样的城镇——其居民 20 万中至少有 2 万是除开一身聊以蔽体的破衣烂衫之外完全一无所 有——当你看到那些人是如何生活,又如何动辄死亡时,你永远难以相信自己是行走在人类之中。实际上,这是所有的殖民帝国赖以建立的基础。这里的人都有一张褐色的脸,而且,人数如此之多!他们真的和你 意义同属人类吗?难道他们也会有名有姓吗?也许他们只是像彼此之间难以区分的蜜蜂或珊瑚虫一样的东 西。他们从泥土里长出来,受哭受累,忍饥挨饿过上几年,然后有被埋在那一个个无名的小坟丘里。谁也 不会注意到他们的离去。就是那些小坟丘本身也过不了很久便会变成平地。有时当你外出散步,穿过仙人 掌丛时,你会感觉到地上有些绊脚的东西,只是在经过多次以后,摸清了其一般规律时,你才会知道你脚 下踩的是死人的骷髅。
我正在公园里给一只瞪羚喂食。动物中也恐怕只有瞪羚还活着时就让人觉得是美味佳肴。事实上,人们只要看到它们那两条后腿就会 联想到薄荷酱。我现在喂着的这只瞪羚好象已经看透了我的心思。它虽然叼走了拿在手上的一块面包,但 显然不喜欢我这个人。它一面啃食着面包,一面头一低向我顶过来,再啃一下面包又顶过来一次。它大概 还因为把我赶开之后那块面包仍会悬在空中。
一个正在附近小道上干活的阿拉伯挖土工放下笨重的锄头,羞怯地侧着身子慢慢朝我们走过来。他把 目光从瞪羚身上移向面包,又从面包转回到瞪羚身上,带着一点惊讶的神色,似乎以前从未建国这种情景。终于,他怯生生的用法语说道:“那面包让我吃一点吧。”
我撕下一块面包,他感激地把面包放进破衣裳贴身的地方。这人是市政当局的雇工。
当你走过这儿的犹太人聚居区时,你就会知道中世纪犹太人区大概是个什么样子。在摩尔人的统治下,犹太人只能在划定的一些地区内保有土地。受这样的待遇经过了好几个世纪后,他们已经不再为拥挤不堪 而烦扰了。这儿很多街道的宽度远远不足六英尺,房屋根本没有窗户,眼睛红肿的孩子随处可见,多的像 一群群苍蝇,数也数不清。街上往往是尿流成河。
在集市上,一大家一大家的犹太人,全都身着黑色长袍,头戴黑色便帽,在看起来像洞窟一般阴暗无 光,苍蝇麋集的摊篷里干活。一个木匠两脚交叉坐在一架老掉牙的车床旁,正以飞快的速度旋制椅子腿。他右手握弓开动车床,左脚引动旋刀。由于长期保持着种姿势,左脚已经弯翘变形了。他的一个年仅六岁 的小孙子竟也在一旁开始帮着干一些简单的活计了。
我正要走过一个铜匠铺子时,突然有人发现我点着一支香烟。这一下子那些犹太人从四面八方的一个 个黑洞窟里发疯四地围上来,其中有很多白胡子老汉,都吵着要讨支烟抽。甚至连一个盲人听到这讨烟的 吵嚷声也从一个摊篷后面爬出来。伸手在空中乱摸。一分钟光景,我那一包香烟全分完了。我想这些人一 天的工时谁都不回少于十二小时,可是他们个个都把一支香烟看成是一见十分难得的奢侈品。
犹太人生活在一个自给自足的社会里,他们从事阿拉伯人所从事的行业,只是没有农业。他
们中有买 水果的,有陶工、银匠、铁匠、屠夫、皮匠、裁缝、运水工,还有乞丐、脚夫——放眼四顾,到处是犹太 人。事实上,在这不过几英亩的空间内居住着的犹太人就足足有一万三千之多。也算这些犹太人好运气,希特勒未曾光顾这里。不过,他也许曾经准备来的。你常听到的有关犹太人的风言风语,不仅可以从阿拉 伯人那里听到,而且还可以从较穷的欧洲人那里听到。我的老兄啊,他们把我的饭碗夺走给了犹太人。想必你也知道这些犹太人吧,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真 正的主宰。我们的钱都进了他们的腰包。银行、财政——一切都被他们控制住了。”
“可是,”我说道,“到多数普通犹太人不也是为了一点微薄的工钱而辛勤劳作的苦力吗?”
“噢!那不过是做出样子来给人看的。事实上他们都是些放债获利的富豪。这些犹太人就是鬼得很。”
与此恰恰相似的是,几百年前,常常也有些苦命的老太婆被当成巫婆给活活烧死,然而事实上她们就 连为自己变出一顿象样饭菜的巫术都没有。
所有靠自己的双手干活的人一般都有点不太引人注目,他们所干的活儿越是重要,就越不为人所注目。不过,白皮肤总是比较显眼的。在北欧,若是发现田里有一个工人在耕地,你多半会再看他一眼。而在一 个热带国家,直布罗陀以南或苏伊士运河以东的任何一个地方,你就可能看不到田里耕作的人。这种情形 我已经注意到多次了。在热带的景色总,万物皆可一目了然,惟独看不见人。那干巴巴的土壤、仙人掌、棕榈树和远方的山岭都可以尽收眼底,但那在地理耕作的农夫却往往每人看见。他们的肤色就和地里的土 壤颜色一样,而且远不及土壤中看。
正因如此,贫穷至极的亚非国家反倒成了旅游观光的胜地。没有谁会有兴趣到本地的贫困地区去作依 次毫无价值的旅行。但在那些居住着褐色皮肤的人的地方,他们的贫困却根本没有人能注意大批。摩洛哥 对于一个法国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无非是一个能买到橘子圆或者谋取一份政府差使的地方。对于一个英 国人呢?不过是骆驼、城堡、棕榈树、外籍兵团、黄铜盘子和匪徒等富于浪漫色彩的字眼而已。就算是在
那儿呆过多年的人也未必会注意得到,对于当地百分之九十的居民来说,现实生活只意味着永无休止、劳 累至极的斗争,其目的是从贫瘠的土壤中费力地弄出点吃的来。
摩洛哥的土地大半是一片荒凉,赖以生存的走兽至大者莫如野兔。原先曾有的森林覆盖着的土地如今 已成为光秃秃的荒漠,土壤跟碎砖头一般。尽管如此,仍有大片大片的土地被人们开垦,劳动强度十分惊 人。一切活儿全靠手工完成。排着长队的妇女们弯着腰像一个个倒过来的大写字母 L 一样,以便慢慢地在 地里移动着身子往前走,一边用手去拔除带刺的野草。农民采集苜蓿喂牲口时,不是用刀去割而是用手将 一棵棵苜蓿连根拔起,免得割剩下来的一两寸的根茬白白浪费掉。犁是用木头做的劣货,一点也不结实,一个人可以毫不费力的扛在肩上。犁的底部安着一个粗劣的铁尖子,只能犁进地里 4 英寸来深。拉犁的牲 口的力气也只有这么大。通常是用一头牛和一头驴子套在一起拉犁。这是因为两头驴子拉不动,而如用两 头牛,耗费的饲料有太多。农民们都没有耙地的耙,他们指示顺着不同的方向犁上几遍,弄出一道道垄沟 来,然后再用锄头把整块田地做成一块块长条形的小畦,以利蓄水。除了较为罕见的暴雨之后紧接着的那 一两天外,这地方总是缺水。农民们在地边上挖
出一道道深达三十至四十英尺的沟渠以便把土层深处的涓 涓细流汇集起来。
每天下午都有一对年迈的妇女背着柴草从我屋外的路上走过。由于上了年纪而又饱经日晒,他们一个 个都变得想木乃伊似的干瘪,而且身躯都是那么瘦小。在原始社会里,妇女超过了一定的年纪便萎缩得如 孩子般大小,这似乎是一种普遍的现象。一天,一个身高不过四英尺的可怜人扛着老大的一捆柴草从我身 边蹒跚而过。我叫住她,往她手上塞了一枚面值五个苏的钱币(略多于 1/4 个旧便士)。她的反应竟是一 声近乎尖叫的哭喊,这喊叫含有感激的成分,主要还是出于惊讶。我想,在她看来,我虽然会注意她,似 乎是违反了自然法则。对于自己作为一个老妇人,即作为一匹驮兽的地位,她是早已接受了的。每当一家 人出门远行时,往往可以看到父亲和已经成年的儿子骑着驴子在前边走,而一个老太婆则背着包袱步行跟 在后面。
然而这些人的真正奇特之处还在于他们的隐身的特性。一连几个星期,每天几乎在同一时候总有一队 老妪扛着柴草从我房前蹒跚走过。虽然他们的身影以映入我的眼帘,但老实说,我并不曾看见她们。我所 看见的是一捆捆的柴草从屋外掠过。直到有一天我碰巧走在她们身后时,堆柴草奇异的起伏动作才使我注 意到原来下面有人。这才第一次看见那些与泥土同色的可怜老妪的躯体——枯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被沉 重的负荷压得弯腰驼背的躯体。然而,我踏上摩洛哥国土还不到五分钟就已注意到驴子的负荷过重,并为 此感到愤怒。驴子遭到荷虐,这是无疑的事实。摩洛哥的驴子不过如一只瑞士雪山救人犬一般大小,可它 驮负的货物重量在英国军队里让一头五英尺高的大骡子来驮都嫌过重。而且,它还常常是一连几个星期不 卸驮鞍。尤其让人觉得可悲的是,它是世上最驯服听话的牲畜。不需要鞍辔会僵绳。它便会像狗一样更随 着自己的主人。为主人拼命干上十几年活后,它便猝然倒地死去,这时,主人就把它仍进沟里,尸体未寒,其五脏六腑便被村狗扒出来吃掉。这种事情当然令人发指,可是,一般说来,人的苦难却没人理会。我并非在乱发议论,只不过是指出 一个事实而已。这种人简直就是一种无影无行之物。一头背上被磨得皮破肉烂的驴子人人见了都会同情,而那驮着大捆柴草的老妇人则往往要有某种偶然因素才会受到注意。
白鹳鼓翼被去时,黑人正行军南下——一列长长的满身征尘的队伍:步兵,炮队,接着又是更多的步 兵,总共大约四五千人,正靴声橐橐,车声辚辚地蜿蜒前行。
他们是塞内加尔人,是非洲肤色最黑的人——黑得简直难以看清他们颈项上的头发从何处生起。他们 健硕的身躯罩在旧的卡其布制服里面,脚上套着一双看上去像块木板似的靴子,每个人头上戴着的钢盔似 乎都小了一两号。天气正热,队伍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士兵们都被沉重的包袱压得疲惫不堪,敏感得出奇 的黑脸颊上汗水闪闪发光。
当他们走过时,一个身体欣长,年纪很轻的黑人回头后顾,和我的目光相遇。他的那种目光完全超出 人们意料之外。既不带敌意,又不含轻蔑,也没有愠怒,甚至连好奇的成分都没有。那是一种羞怯的,瞪 圆双眼的黑人的目光,实际上就是一种表示深厚敬意的目光。这种情况我是了解的。这可怜的小伙子,因 为成了法国公民,所以被从森林里拉出来送到军队驻扎的城镇去擦洗地板,并染上了梅毒。他对于白种人 的确是满怀敬意的。过去别人教导他说白种人是他的主人,对此他至今深信不疑。
然而,无论哪一个白人(哪怕是那些自称为社会主义者的人也不例外),当他望着一支黑人军队从身 边开过时,都会想到同一桩事:“我们还能愚弄他们多久?他们倒戈相向的日子离
现在还有多远?”
真是怪有意思的。在场的每一个白人心里都有着这样一个共同的心思。我有,其他旁观者也有,骑在 汗涔涔的战马上的军官们有,走在队伍中的白人军士也有。这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而有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有那些黑人对此尚茫然不知。看着这列一两英里长的队伍静静地向前开进,真好像看着一群牛羊一样,而那掠过它们头顶、朝着相反方向高翔的大白鹳恰似片片碎纸在空中泛着点点银光。
Unit 4 Love is a Fallacy
爱情就是谬误 马克斯舒尔曼
查尔斯.兰姆是一个世所罕见的性情欢快、富有进取心的人,他那笔下的散文《古瓷器》和《梦中的 孩子》无拘无束、自由奔放。实在令人难忘。下面这篇文章比兰姆的作品更加自由奔放。实际上,用“自 由奔放”的字眼来形容这篇文章并不十分确切,或许用“柔软”、“轻松”或“轻软而富有弹性”更为恰 如其分。
尽管很难说清这篇文章是属于哪一类,但可以肯定它是一篇散文小品文。它提出了论点。引用了许多 例证,并得出了结论。卡菜尔能写得更好吗?罗斯金呢?
这篇文章意在论证逻辑学非但不枯燥乏味而且活泼、清新、富于关感和激情,并给人以启迪。诸位不 妨一读。
——作者注
我这个人头脑冷静,逻辑思维能力强。敏锐、慎重、聪慧、深刻、机智一一这些就是我的特点。我的 大脑像发电机一样发达,孳化学家的天平一样精确,像手术刀一样锋利。一一你知道吗?我才十八岁呀。
年纪这么轻而智力又如此非凡的人并不常有。就拿在明尼苏达大学跟我同住一个房间的皮蒂·伯奇来 说吧,他跟我年龄相哆’经历一样,可他笨得像头驴。小伙子长得年轻漂亮,可惜脑子里却空空如也。他 易于激动,情绪反复无常,容易受别人的影响。最糟的是他爱赶时髦。我认为,赶时髦就是最缺乏理智的 表现。见到一 q9 种新鲜的东西就跟着学,以为别人都在那么干,自己也就卷进去傻干——这在我看来,简直愚蠢至极,但皮蒂却不以为然。
一天下午我看见皮蒂躺在床上,脸上显露出一种痛苦不堪的表情,我立刻断定他是得了阑尾炎。“别 动,”我说,“别吃泻药,我就请医生来。”
“浣熊,”他咕哝着说。
“浣熊?”我停下来问道。
“我要一件浣熊皮大衣,”他痛苦地哭叫着。
我明白了,他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精神上不太正常。“你为什么要浣熊皮大衣?”
“我本早该知道,”他哭叫着,用拳头捶打着太阳穴,“我早该知道查尔斯登舞再度流行时,浣熊皮 大衣也会时兴起来的。我真傻,钱都买了课本,可现在不能买浣熊皮大衣了。”
我带着怀疑的眼神问道:“你是说人们真的又要穿浣熊皮大衣吗?”
“校园里有身分的人哪个不穿?你刚从哪儿来?” “图书馆,”我说了一个有身分的人不常去的地方。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我一定要弄到一件浣熊皮大衣,”他激动地说,“非弄到 不可!”
“皮蒂,你怎么啦?冷静地想一想吧,浣熊皮大衣不卫生,掉毛,味道难闻,既笨重又不好看,而且„„
“你不懂,”他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这就叫时髦。难道你不想赶时髦吗?”
“不想,”我坦率地回答。
“好啦,我可想着呢!”他肯定地说。“只要有浣熊皮大衣,要我什么我都给,什么都行!”
我的大脑一一这件精密的仪器一一即刻运转起来。我仔细地打量着他,问道:“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他斩钉截铁地说。
我若有所思地抚着下巴。好极了,我知道哪儿能弄到浣熊皮大衣。我父亲在大学读书时就穿过一件,现在还放在家里顶楼的箱子里。恰好皮蒂也有我需要的东西。尽管他还没有弄到手,但至少他有优先权。我说的是他的女朋友波利.埃斯皮。
我早已钟情于波利埃斯皮了。我要特别说明的是,我想得到这妙龄少女并不是由于感情的驱使。她确 实是个易于使人动情的姑娘。可我不是那种让感情统治理智的人,我想得到波利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的,完 全是出于理智上的原因。
我是法学院一年级的学生,过不了几年就要挂牌当律师了。我很清楚,一个合适的妻子对一个律师的 前途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我发现大凡有成就的律师几乎都是和美丽、文雅、聪明的女子结婚的。波利只差 一条就完全符合这些条件了。
她漂亮。尽管她的身材还没有挂在墙上的美女照片那么苗条,但我相信时间会弥补这个不足。她已经
大致不差了。
她温文尔雅——我这里是指她很有风度。她婷婷玉立,落落大方,泰然自若,一眼就看得出她很有教 养。她进餐时,动作是那样的优美。我曾看见过她在“舒适的校园之角”吃名点——一块夹有几片带汁的 炖肉和碎核桃仁的三明治,还有一小杯泡菜——手指儿一点儿也没有沾湿。
她不聪明,实际上恰好相反。但我相信有我的指导,她会变得聪明的。无论如何可以试一试,使一个 漂亮的笨姑娘变得聪明比使一个聪明的丑姑娘变得漂亮毕竟要容易些。
“皮蒂,”我说,“你在跟波利谈恋爱吧?”
“我觉得她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姑娘,”他回答说,“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爱情。你问这个干吗?”
“你和她有什么正式的安排吗?我是说你们是不是常有约会,或者有诸如此类的事情?”我问。
“没有,我们常常见面。但我们俩各自有别的约会。你问这个干嘛?”
“还有没有别人使她特别喜欢呢?”我问道。
“那我可不知道。你问这些干吗?” 我满意地点点头说:“这就是说。如果你不在,场地就是空着的。你说是吗?”
“我想是这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我若无其事地说,接着把手提皮箱从壁橱里拿了出来。
“你去哪儿?”皮蒂问。
“回家过周末。”我把几件衣服扔进了提箱。
“听着,”他焦急的抓住我的胳膊说,“你回家后,从你父亲那儿弄点钱来借给我买一件浣熊皮大衣,好吗?”
“也许不仅只是这样呢。”我神秘地眨着眼睛说,随后关上皮箱就走了。
星期一上午我回到学校时对皮蒂说:“你瞧!”我猛地打开皮箱,那件肥大、毛茸茸、散发着怪味的 东西露了出来,这就是我父亲 1925 年在施图茨比尔凯特汽车里穿过的那一件浣熊皮大衣。
“太好了!”皮蒂恭敬的说。他把两只手插进那件皮大衣,然后把头也埋了进去。“太好啦!”他不断 地重复了一二十遍。
“你喜欢吗?”我问道。
“哦,喜欢!”他高声叫着,把那满是油腻的毛皮紧紧地搂在怀里。接着他眼里露出机警的神色,说着: “你要什么换呢?”
“你的女朋友,”我毫不讳言地说。
“波利?”他吃惊了,结结巴巴地说,“你要波利?”
“是的。”
他把皮大衣往旁一扔,毫不妥协的说:“那可不行。”
我耸了耸肩膀说:“好吧,如果你不想赶时髦,那就随你的便好了。”
我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假装读书,暗暗地瞟着皮蒂。他神情不安,用面包店窗前的流浪儿那种馋 涎欲滴的神情望着那件皮大衣,接着扭过头去,坚定地咬紧牙关。过了一会儿,他又回过头来把目光投向 那件皮大衣,脸上露出更加渴望的神情。等他再扭过头去,已经不那么坚决了。他看了又看,越看越爱,慢慢地决心也就减弱了。最后他再也不扭过头去,只是站在那儿,贪婪地盯着那件皮大衣。
“我和波利好像不是在谈恋爱,”他含含糊糊地说。“也说不上经常约会或有诸如此类的事情。”
“好的,”我低声地说。
“波利对我算得了什么?我对波利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是一时高兴-----不过是说说笑笑罢了,如此而已。”
“试试大衣吧。”我说
“他照办了。衣领蒙住了他的耳朵,下摆一直拖到脚跟。他看起 来活像一具浣熊尸体。他高兴地说: “挺合身的。”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成交了吗?”我说着,把手伸向他。
他轻易地接受了。“算数.”他说,并跟我握了握手。
第二天晚上,我与波利第一次约会了。这一次实际上是我对她的考察。我想弄清要作多大的努力才能 使她的头脑达到我的要求。我首先请她去吃饭。“哈,这顿饭真够意思,”离开餐馆时她说。然后我请她 去看电影。“嘿,这片子真好看,”走出影院时她说。最后我送她回家。和我道别时她说:“嘿,今晚玩
得真痛快。”
我带着不大痛快的心情回到了房间。我对这任务的艰巨性估计得太低了。这姑娘的知识少得叫人吃惊。只是给她增加知识还不够,首先得教她学会思考。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时我真想把她还给皮蒂算了。但我一想到她那充满魅力的身材,她那进屋时的模样,她那拿刀叉的姿式,我还是决定再作一番努力。
就像做其他的事情一样,我开始有计划地干了起来。我开始给她上辑课。幸好我是一个学法律的学生,我自己也正在学逻辑学,所以对要教的内容我都很熟悉。当我接她赴第二次约会时,我对她说:“今晚上 咱们去‘小山’谈谈吧”。“啊,好极了,”她回答道。对这姑娘我要补充一句的是,像她这么好商量的人是不多见的。
我们去了“小山”,这是校园里人们幽会的地方。我们坐在一棵老橡树下,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们谈些什么呢?”她问。
她想了一会儿,觉得不错,便说:“好极了。”
“逻辑学,”我清了清嗓了,“就是思维的科学。在我们能正确地思维之前,首先必须学会判别逻辑 方面的常见谬误。我们今晚就要来谈谈这些。”
“哇!”她叫了起来,高兴地拍着手。
我打了个寒噤,但还是鼓足勇气讲下去:“首先我们来考究一下被称为绝对判断的谬误。” “好呀!” 她眨了眨眼,催促着。
“绝对判断指的是根据一种无条件的前提推出的论断。譬如说,运动是有益的,因此人人都要运动。”
“不错,”波利认真地说,“运动是非常有益的,它能增强体质,好处太多了!”
“波利,”我温和地说,“这种论点是谬误。运动有益是一种无条件的前提。比方说,假设你得了心 脏病,运动不但无益,反而有害,有不少人医生就不准他们运动。你必须给这种前提加以限制。你应该说,一般来说运动是有益的。或者说,对大多数人是有益的。否则就是犯了绝对判断的错误,懂吗?”
“不懂,”她坦率地说。“这可太有意思了,讲吧!往下讲吧!”
“你最好别拉我袖子了,”我对她说。等她松了手,我继续讲:“下面我们讲一种被称为草率结论的 谬误。你仔细听:你不会讲法语,我不会讲法语,皮蒂也不会讲法语。因此我就会断定在明尼苏达大学谁 也不会讲法语。”
“真的?”波利好奇的问道,“谁也不会吗?”
我压住火气。“波利,这是一种谬误,这是一种草率的结论。能使这种结论成立的例证太少了。”
“你还知道其他的谬误吗?”她气喘吁吁地说:“这真比跳舞还有意思啦!”
我极力地使自己不灰心。我真拿这姑娘没办法,的确是毫无办法。可是,如果我不坚持下去,我就太 没有用了。因此,我继续讲下去。
“现在听我讲讲‘牵强附会’的谬误。听着: 我们不要带比尔出去野餐。每次带他一起去,天就下雨。”
“我就见过这样的人,”她感叹地说。“我们家乡有个女孩,名叫尤拉·蓓克尔。从没有例外,每次 我们带她去野餐„„”
“波利,”我严厉地说,“这是一种谬误。下雨并不是尤拉蓓克尔造成的,下雨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责怪尤拉·蓓克尔,你就是犯了牵强附会的错误。”
“我再也不这样了,”她懊悔地保证说。“你生我的气了吗?”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波利,我没生气。”
“那么,给我再讲些谬误吧!”
“好,让我们来看看矛盾前提吧。”
“行,行,”她叽叽喳喳地叫着,两眼闪现出快乐的光芒。
我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接着讲下去。“这里有一个矛盾前提的例子:如果上帝是万能的,他能造出一 块连他自己也搬不动的大石头吗?”
“当然能,”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但是如果他是万能的,他就能搬动那块石头呀,”我提醒她。
“是嘛!”她若有所思地说,“嗯,我想他造不出那样的石头。”
“但他是万能的啊,”我进一步提醒她。
她用手抓了抓她那漂亮而又空虚的脑袋。“我全搞糊涂了,”她承认说。“你确实糊涂了。因为一种论点的各个前提相互问是矛盾的,这种论点就不能成立。如果有一种不可 抗拒的力量.就不可能有一种不可移动的物体;如果有一种不可移动的物体,就不可能有一种不可抗拒的 力量。懂吗?”
“再给我讲些这类新奇的玩意儿吧,”她恳切地说。
我看了看表,说:“我想今晚就谈到这里。我现在该送你回去了。你把所学的东西复习一遍,我们明 晚上再来上一课吧。”
我把她送到了女生宿舍,在那里她向我保证说这个晚上她过得非常痛快。我闷闷不乐地回到了我的房 间,皮蒂正鼾声如雷地睡在床上。那件浣熊皮大衣像一头多毛的野兽扒在他的脚边。我当时真想把他叫醒,告诉他可以把他的女朋友要回去。看来我的计划会要落空了。这姑娘对逻辑简直是一点儿都不开窍。
但是我回过头一想,既然已经浪费了一个晚上,不妨还是再花一个晚上看看。天晓得,说不定她头脑 里的死火山口中的什么地方,还有些火星会喷射出来呢。也许我会有办法能把这些火星扇成熊熊烈焰。当 然,成功的希望是不大的,但我还是决定再试一次。
第二天晚上我们又坐在那棵橡树下,我说:“今晚上我们要谈的第一种谬误叫做文不对题。”
她高兴得都发抖了。
“注意听,”我说。“有个人申请工作,当老板问他所具备的条件时,他回答说他家有妻子和六个孩 子。妻子完全残废了,孩子们没吃的,没穿的,睡觉没有床,生火没有煤,眼看冬天就要到了。”
两滴眼泪顺着波利那粉红的面颊往下滚。“啊,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抽泣着说。“是的,是太 可怕了,”我同意地说。“但这可不成其为申请工作的理由。那人根本没有回答老板提出的关于他的条件 的间题,反而祈求老板的同情。他犯了文不对题的错误。你懂吗!”
“你带手帕了没有?”她哭着说
我把手帕递给她。当她擦眼泪时,我极力控制自己的火气。“下面,”我小心地压低声调说,“我们 要讨论错误类比。这里有一个例子:应该允许学生考试时看课本。既然外科医生在做手术时可以看 X 光片,律师在审案时可以看案由,木匠在造房子时可以看蓝图,为什么学生在考试时不能看课本呢?”
“这个,”她满怀激情地说,“可是我多少年来听到的最好的主意。”
“波利,”我生气地说,“这种论点全错了。医生、律师和木匠并不是以参加考试的方式去测验他们 所学的东西。学生们才是这样。情况完全不同,你不能在不同的情况之间进行类比”。
“我还是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波利说。
“咳!”我嘀咕着,但我还是执意地往下讲,“接下去我们试试与事实相反的假设吧。” 波利的反应 是:“倒挺好。”
“你听着:如果居里夫人不是碰巧把一张照相底片放在装有一块沥清铀矿石的抽屉里,那么世人今天 就不会知道镭。”
“对,对,”波利点头称是。“你看过那部影片吗?哦,真好看。沃尔特·皮金演得太好了.我是说他 让我着迷了。”
“如果你能暂时忘记皮金先生,”我冷冰冰地说,“我会愿意指出这种说法是错误的。也许居里夫人 以后会发现镭的,也许由别人去发现,也许还会发生其他的事情。你不能从一个不实际的假设出发,从中 得出任何可站得住脚的结论。”
“人们真应该让沃尔特皮金多拍些照片,”波利说,“我几乎再也看不到他了。” 我决定再试一次,但只能一次。一个人的忍耐毕竟是有限度的。我说:“下一个谬误叫做井下放毒。”
“多聪明啊!”她咯咯笑了起来。
“有两个人在进行一场辩论。第一个人站起来说:‘我的论敌是个劣迹昭彰的骗子。他所说的每一句 话都不可信。’„„波利,现在你想想,好好想一想。这句话错在哪里?”
她紧锁着眉头,我凝神地看着她。突然,一道智慧的光芒——这是我从未看到过的一一闪现在她的眼 中。“这不公平,”她气愤地说,“一点都不公平。如果第一个人不等第二个人开口就说他是骗子,那么 第二个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对!”我高兴地叫了起来,“百分之百的对,是不公平。第一个人还不等别人喝到井水,就在井下放 毒了。他还不等他的对手开口就已经 伤害了他。„„波利,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高兴得脸郡发红了。
“你看,亲爱的,这些问题并不深奥,只要精力集中,就能对付。思考——分析—一判断。来,让我 们把所学过的东西再复习一遍吧。”
“来吧,”她说着。把手往上一晃。看到波利并不那么傻,我的劲头上来了。于是,我便开始把对她 讲过的一切,长时间地、耐心地复习了一遍。我给她一个一个地举出例子,指出其中的错误,不停地讲下 去。就好比挖掘一条隧道,开始只有劳累、汗水和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光亮,甚至还不知道能否 见到光亮。但我坚持着,凿啊,挖啊,刮啊,终于得到了报偿。我见到了一线光亮,这光亮越来越大,终 于阳光洒进来了,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我辛辛苦苦地花了五个晚上,但总算还是没有白费,我使波利变成一个逻辑学家了,我教她学会了思 考。我的任务完成了,她最终还是配得上我的。她会成为我贤慧的妻子,我那些豪华公馆里出色的女主人。我那些有良好教养的孩子们的合格的母亲。
不要以为我不爱这姑娘了,恰恰相反。正如皮格马利翁珍爱他自己塑造的完美的少女像一样,我也非
常地爱我的波利。我决定下次会面时把自己的感情向她倾吐。该是把我们师生式的关系转化为爱情的时候 了。
“波利,”当我们又坐在我们那棵橡树下时,我说。“今晚我们不再讨论谬误了。”
“怎么啦?”她失望地问道。
“亲爱的,”我友好地对她笑了笑,“我们已经一起度过了五个晚上,我们相处得很好。显然我们俩 是很相配的。”
“草率结论,”波利伶俐地说。
“你是说„?”我问道。
“草率结论,”她重复了一遍。“你怎么能凭我们仅有的五次约会就说我们俩很相配呢?”
我咯咯一笑,觉得挺有意思。这可爱的小家伙功课学得可真不错。“亲爱的,”我耐心地拍打着她的 手说,“五次约会就不少了,毕竟你不必把整个蛋糕吃下去才知道蛋糕的甜味。”
“错误类比,”波利敏捷地说。“我可不是蛋糕,我是个女孩子。”我微微一笑,但这次不感到那么 有意思了。这可爱的孩子功课或许是学得太好了。我决定改变策略。显然,最好的办法就是态度明朗,直 接了当地向她表示爱。我沉默了一会儿,用我特别发达的脑袋挑选着合适的词句。然后我便开始说:
“波利,我爱你。对我来说,你就是整个世界,是月亮,是星星,是整个宇宙。我亲爱的,请说你爱 我吧。如果你不这样,我的生活就失去意义了。我将会萎靡不振,茶不饮,饭不思,到处游荡,成为一个 步履蹒跚、双眼凹下的躯壳。”
我交叉着双手站在那里,心想这下子可打动了她。
“文不对题,”波利说。
我咬咬牙。我不是皮格马利翁,我是弗兰肯斯坦,我的喉咙似乎一下子让魔鬼卡住了。我极力地控制 涌上心头的阵阵痛楚。无论怎样,我电要保持冷静。
“好了,波利,”我强装着笑脸说,“这些谬误你的确已学到家了。”
“这可说得很对,”她使劲地点了点头说道。“可是波利,这一切是谁教给你的?”
“你教的嘛。”
“是的,那你得感谢我呀。是吗,亲爱的?要是我不和你在一起,你永远也不会学到这些谬误的”。
“与事实相反的假设,”波利不加思索地说着。
我摔掉了额前的汗珠。“波利,”我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不要死板地接受这些东西。我是说那只 是课堂上讲的东西。你知道学校学的东西与现实生活毫不相关。”
“绝对判断,”她说道,嬉戏地向我摇摇指头。
这一下可使我恼火了。我猛地跳了起来,像公牛似地吼叫着,“你到底想不想跟我相爱?”
“我不想,”她答道。
“为什么不想?”我追问着。
“因为今天下午我答应了皮蒂伯奇,我愿意和他相爱。”
我被皮蒂这一无耻的行径气得一阵晕眩,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皮蒂答应了我,跟我成了交,还跟我 握了手呢!“这个可耻的家伙!”我尖着嗓子大叫,把一块块草皮踢了起来。“你不能跟他在一起,波利。他是一个说谎的人,一个骗子,一个可耻的家伙!”
“井下放毒,”波利说。“别叫嚷了,我认为大声叫嚷就是一种谬误。”
我以极大的意志力把语气缓和下来。“好吧,”我说,“你是一个逻辑学家。那就让我们从逻辑上来 分析这件事吧。你怎么会看得中皮蒂,而看不起我呢?你瞧我一个才华横溢的学生,一个了不起的知识分子,一个前途无量的人;而皮蒂——一个笨蛋,一个反复无常的人,一个吃了上顿不知有没有下顿的家伙。你 能给我一个合乎逻辑的理由来说明你为什么要跟皮蒂好吗?”
“当然能,”波利肯定地说。“他有一件浣熊皮大衣。”
第二篇:高级英语课文翻译
课文翻译
Once again, outside in the open air, I tore into little pieces a small notebook with questions that I'd prepared in advance for inter views with the patients of the atomic ward.Among them was the question: Do you really think that Hiroshima is the liveliest city in Japan? I never asked it.But I could read the answer in every eye.从医院出来,我又一次地撕碎了一个小笔记本,那上面记着我预先想好准备在采访原子病区的病人时提问的一些问题,其中有一个问题就是:你是否真的认为广岛是日本最充满活力的城市?我一直没问这问题,但我已能从每个人的眼神中体会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Most Americans remember Mark Twain as the father of Huck Finn's idyllic cruise through eternal boyhood and Tom Sawyer's endless summer of freedom and adventure.In-deed, this nation's best-loved author was every bit as ad-venturous, patriotic, romantic, and humorous as anyone has ever imagined.I found another Twain as well – one who grew cynical, bitter, saddened by the profound personal tragedies life dealt him, a man who became obsessed with the frailties of the human race, who saw clearly ahead a black wall of night.在大多数美国人的心 目中,马克?吐温是位伟大作家,他描写了哈克?费恩永恒的童年时代中充满诗情画意的旅程和汤姆?索亚在 漫长的夏日里自由自在历险探奇的故事。的确,这位美国最受人喜爱的作家的探索精神、爱国热情、浪漫 气质及幽默笔调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但我发现还有另一个不同的马克?吐温——一个由于深受人生悲 剧的打击而变得愤世嫉俗、尖酸刻薄的马克?吐温,一个为人类品质上的弱点而忧心忡忡、明显地看到前途 是一片黑暗的人
Personal tragedy haunted his entire life, in the deaths of loved ones: his father, dying of pneumonia when Sam was 12;his brother Henry, killed by a steamboat explosion;the death of his son, Langdon, at 19 months.His eldest daughter, Susy, died of spinal meningitis , Mrs.Clemens succumbed to a heart attack in Florence, and youngest daughter., Jean, an epileptic, drowned in an upstairs bathtub.马克?吐温的一生都笼罩在悲剧的阴影之中,自己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地去世:他的父亲在他十二岁那年死于肺炎,他的兄弟亨利在一次汽船爆炸事故中遇难;他的儿子朗顿才满十九个月即离开人世。他的大女儿苏茜死于脊膜炎;克莱门斯夫人在佛罗伦萨死于心脏病;而他的小女儿也因癫痫病的发作淹死在楼上的浴盆里。
Two and a half years later I slept under the midnight sun at the other end of our planet, in a small tent pitched on a twelve-toot-thick slab of ice floating in the frigid Arctic Ocean.After a hearty breakfast, my companions and I traveled by snowmobiles a few miles farther north to a rendezvous point where the ice was thinner – only three and a half feet thick – and a nuclear submarine hovered in the water below.After it crashed through the ice, took on its new passengers, and resubmerged, I talked with scientists who were trying to measure more accurately the thickness of the polar ice cap, which many believe is thinning as a re-suit of global warming.I had just negotiated an agreement between ice scientists and the U.S.Navy to secure the re-lease of previously top secret data from submarine sonar tracks, data that could help them learn what is happening to the north polar cap.Now, I wanted to see the pole it-self, and some eight hours after we met the submarine, we were crashing through that ice, surfacing, and then I was standing in an eerily beautiful snowcape, windswept and sparkling white, with the horizon defined by little hummocks, or “pressure ridges ” of ice that are pushed up like tiny mountain ranges when separate sheets collide.But here too, CD, levels are rising just as rapidly, and ultimately temperature will rise with them – indeed, global warming is expected to push temperatures up much more rapidly in the polar regions than in the rest of the world.As the polar air warms, the ice her e will thin;and since the polar cap plays such a crucial role in the world's weather system, the consequences of a thinning cap could be disastrous.两年半以后,在地球的另一端,在寒冷至极的北冰洋上漂浮的一块十二英尺厚的冰板上搭起的小帐篷里我又体验到了在午的阳光下睡觉的滋味。饱吃了一顿早餐后,我和同伴们一起乘雪防滑汽车北行数英里,到了约定会合地点,那儿的冰层较薄--有三英尺半厚--水下有一艘核潜艇在那儿徘徊着。潜艇破冰上来,载上新的乘客后又潜了下去。我也就开始同那些正设法以高的精确度测量极地冰帽厚度的科学家们进行交谈。许多人认北极冰层由于地球气候的转暖而正在变薄。此前我刚刚通过谈使美国海军方面与研究北极冰层的科学家达成协议,向他们提由水下声纳系统探测得到的本来属于最高机密的有关资料,这资料有助于他们了解北极冰层所发生的情况。现在我想实地考一下北极极点。我们登上潜艇约八个小时后,潜艇冲破冰层浮上面。于是,我便置身于一片神奇瑰丽的冰雪世界中。雪原上寒风劲扫,银光闪耀,其边缘则是一道由连绵起伏的小冰丘或由冰席相撞、相互挤压而形成小型山脉的冰层“压脊”勾勒出的地平线。但即使在这儿,空气中二氧化碳的含量也在不断上升,最后气温也必然会随之上升--事实上,地球气候变暖会使南北极地区在气温上升的速度上远高于世界的其他地区。随着极地气温的升高,这里的冰层会融化变薄。由于南北极的冰帽对全球的气候有着至关重要的调节作用,它们的融化将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But one doesn't have to travel around the world to witness humankind's assault(1.攻击, 猛袭, 突袭)(1.袭击, 殴打;强暴)on the earth.Images that signal the distress of our global environment are now commonly seen almost anywhere.On some nights, in high northern latitudes, the sky itself offers another ghostly image that signals the loss of ecological balance now in progress.If the sky is clear after sunset--and it you are watching from a place where pollution hasn't blotted out the night sky altogether--you can sometimes see a strange kind of cloud high in the sky.This “noctilucent cloud” occasionally appears when the earth is first cloaked in the evening darkness;shimmering above us with a translucent whiteness, these clouds seem quite unnatural.And they should: noctilucent clouds have begun to appear more often because of a huge buildup of methane gas in the atmosphere.(Also called natural gas, methane is released from landfills , from coal mines and rice paddies, from billions of termite(1.白蚁)s that swarm through the freshly cut forestland, from the burning of biomass and from a variety of other human activities.)Even though noctilucent clouds were sometimes seen in the past., all this extra methane carries more water vapor into the upper atmosphere, where it condense s at much higher altitudes to form more clouds that the sun's rays still strike long after sunset has brought the beginning of night to the surface far beneath them.人们也不一定非要周游世界才能目睹人类对地球的破坏。今天的世界上,预示着地球生态危机的景象已是随处可见。在北方高纬度地区,夜晚的天空有时也会呈现出另一种预示地球上日趋严重的生态失衡的阴森景象。假如日落后天空明朗无云--而且你又置身于一个空气污染还没有严重到足以完全遮蔽夜空的地方进行观察的话--你会看见天空高处有时会出现一种奇异的云团。这种“夜光云团”偶尔出现于夜幕开始笼罩大地的时候,它呈半透明的白色,在高空中闪烁发光,看起来颇不像自然之物。其实,这种云团也确非自然之物:近年来由于大气中甲烷含量的大幅度增高,夜光云团的出现频率也随着上升了。(甲烷又称天然气,它产生于填土、煤矿、糠壳、新砍伐的林地里群聚的白蚁、燃烧生物以及人类许多其他的活动过程中。)虽说过去天空偶尔也出现过夜光云团,但大气层中所含的那些过量的甲烷会将更多的水蒸气带到高层大气中;水蒸气在更高处凝结,会形成更厚的云层,夜幕降临以后很久,这些位于高空的云层下方还在受着太阳光的照射。
Besides, I do not want to become involved in discussion.I observe with amusement how totally the concerns of the world, which once absorbed me to the exclusion of all else except an occasional relaxation with poetry or music, have lost interest for me eve to the extent of a bored distaste.Doubtless some instinct impels me gluttonously to cram these the last weeks of my life with the gentler things I never had time for, releasing some suppressed inclination which in fact was always latent.Or maybe Laura's unwitting influence has called it out.况且,我也不想陷入讨论的旋涡。我有趣地发觉,自己过去除偶尔借诗歌或音乐消遣放松一下外,一心专注的世界大事现在不仅是索然无味,而且简直是令人厌烦了。这无疑是自己受某种本能的驱使,要贪婪地用一些过去无暇享受的赏心乐事来填补自己生命中的最后几周,释放那些在过去虽受到压抑但一直潜伏在自己心中的欲望。也许是劳拉的无意的影响唤起了我心中的欲望。
The young moon lies on her back tonight as is her habit in the tropics, and as, I think, is suitable if not seemly for a virgin.Not a star but might not shoot down and accept the invitation to become her lover.When all my fellow-passengers have finally dispersed to bed, I creep up again to the deserted deck and slip into the swimming pool and float, no longer what people believe me to be, a middle-aged journalist taking a holiday on an ocean-going liner, but a liberated being, bathed in()mythological water s, an Endymion young and strong, with a god for his father and a vision of the world inspired from Olympus.今夜的一弯新月仰面斜躺在天空,这是月亮在热带地区常见的姿势。在我看来,这种姿势对一个少女来说虽说有些不雅,但却还是适宜的。没有哪一颗星星不愿飞射下来接受邀请做她的情人。当船上的其他乘客最后一个个都回舱就寝之后,我一个人又悄悄爬上空荡荡的甲板,滑入游泳池,在水面上浮游着。这时我已不再是人们所熟悉的那位在远洋海轮上度假的中年记者了,而是一个无拘无束的沐浴着天池神水的自由快乐的人,就像神话中那位有天神作父亲并有一双奥林匹斯山诸神所赐的观察人世的慧眼的年轻健壮的恩底弥翁。
In an odd way the two leaders diminished each other They were both Number One Men.But that was impossible.who, then, was Number One? Roosevelt stood a full head taller ,but he was pathetically braced on lifeless leg frames, clinging to his son's arm, his full trousers drooped and flapping.Churchill, a bent Pickwick in blue uniform, looked up at him with majestic good humor, much older, more dignified, more assured.Yet there was a trace of deference about the Prime Minister.By a shade of a shade, Roosevelt looked like Number One.Maybe that was what Hopkins had meant by "the changing of the guard.这两位领导人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贬抑对方。他们两位都是头号人物,但这又是不可能的,两个人不可能同时都是第一。那么,究竟谁是第一呢?罗斯福站着比丘吉尔高出一个头,然而他却是可怜地由两根没有生命的假腿支撑着,紧依在儿子的胳膊上,长裤空荡荡地迎风飘动着。丘吉尔呢,看起来像一个穿着蓝制服的驼背的匹克威克,他抬头看着罗斯福,神态庄重而又亲切。比起罗斯福来,他老成一些,神态更威严,也更自信。不过,从这位首相身上还是可以看出一些钦佩罗斯福的神色来。罗斯福看起来有那么一丁点儿更像第一号人物。或许这就是霍普金斯所说的“换岗”的意思吧。
The staffs got right to business and conferred all day.Victor Henry worked with the planners, on the level below the chiefs of staff and their deputies where Burne-Wilke operated, and of course far below the summit of the President, the Prime Minister, and their advisers.Familiar problems came up at once: excessive and contradictory requests from the British services, unreal plans, unfilled contacts, jumbled priorities, fouled communications.参谋人员立即开始工作,全天开会。维克多·亨利与作战计划人员一起开会,勃纳?沃克就参加这一层的会议,级别上低于参谋282长们及其副手们,当然比总统、首相及其顾问.的最高级会议低得多。一开始就碰到了熟悉的老问题:来自英国军方的要求太过分,又互相矛盾,计划不现实,合同没兑现,须优先照顾的顺序一团糟,通讯联络混乱不清。
The military men were talking together, except for Admiral King, who stood woodenly apart.Pug walked up to him, saluted, and in the fewest possible words recount-ed his talk with Burne-Wilke.The lines along King's lean Jaws deepened.He nodded twice and strolled away, without a word.He did not go anywhere.It was just a gesture of dismissal, and a convincing one.军官们都聚在一堆交谈,只有海军上将金神情木然地独立站在一旁。帕格走上前去,敬了个礼,然后尽量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他同勃纳.沃克的谈话情况。金的瘦削的下巴上的皱纹加深了。他点了两下头,一言不发地走开了。他并不是要走到哪里去,他的那种动作只是为了示意让亨利离开,而且是一种坚决有力的表不。
第三篇:高级英语课文翻译
Never Give In, Never, Never, Never
Almost a year has passed since I came down here at your Head Master's kind invitation in order to cheer myself and cheer the hearts of a few of my friends by singing some of our own songs.The ten months that have passed have seen very terrible catastrophic events in the worldbut can anyone sitting here this afternoon, this October afternoon, not feel deeply thankful for what has happened in the time that has passed and for the very great improvement in the position of our country and of our home? Why, when I was here last time we were quite alone, desperately alone, and we had been so for five or six months.We were poorly armed.We are not so poorly armed today;but then we were very poorly armed.We had the unmeasured menace of the enemy and their air attack still beating upon us, and you yourselves had had experience of this attack;and I expect you are beginning to feel impatient that there has been this long lull with nothing particular turning up!
But we must learn to be equally good at what is short and sharp and what is long and tough.It is generally said that the British are often better at the last.They do not expect to move from crisis to crisis;they do not always expect that each day will bring up some noble chance of war;but when they very slowly make up their minds that the thing has to be done and the job put through and finished, then, even if it takes monthsthey do it.Another lesson I think we may take, just throwing our minds back to our meeting here ten months ago and now, is that appearances are often very deceptive, and as Kipling well says, we must “…meet with Triumph and Disaster.And treat those two impostors just the same.”
You cannot tell from appearances how things will go.Sometimes imagination makes things out far worse than they are;yet without imagination not much can be done.Those people who are imaginative see many more dangers than perhaps exist;certainly many more than will happen;but then they must also pray to be given that extra courage to carry this far-reaching imagination.But for everyone, surely, what we have gone through in this periodsurely from this period of ten months this is the lesson: never give in, never give in, never, never, never-in nothing, great or small, large or pettyI wanted to do so last year, but I did not venture to.It is the line: “Not less we praise in darker days.”
I have obtained the Head Master's permission to alter darker to sterner.“Not less we praise in sterner days.”
Do not let us speak of darker days: let us speak rather of sterner days.These are not dark days;these are great days-the greatest days our country has ever lived;and we must all thank God that we have been allowed, each of us according to our stations, to play a part in making these days memorable in the history of our race.译文
绝不屈服,绝不,绝不,绝不
距离上次你们校长盛情邀请我来这里已经快一年了,上次来是为了通过演唱我们自己的校歌来鼓舞我自己以及其他一些朋友的心灵的。在过去的十个月里,世界上发生了许多极为悲惨的事情-----起起伏伏,多灾多难-------但今天下午,这个十月的下午,在座的有谁能对过去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以及我们国家和家园所发生的巨大改进不充满感激之情?是啊,当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我们都非常的孤独,充满了绝望的孤独,这种状况持续了大约五六个月。我们当时的装备很差,而如今我们的装备已不再这么差了;但当时我们的装备的确非常差。我们受到了敌人的巨大威胁,他们的空袭至今仍在我们头顶上轰鸣,你们大家一定经历过这种空袭;我想你们大家一定开始对目前的这种局面感到烦躁,因为这种局面已经持续了很久而毫无转机。
但我们必须学会正确对待这两种情况:不管是短暂激烈的,还是长期艰难地。人们通常都认为英国人总是在最后表现得最好。他们不想从一种危机转入另一种危机;他们不会总是期待战争每一天都会出现好的转机;但当他们慢慢下定决心要结束这一切的时候,那么,即使是要花费几个月,甚至数年的时间,他们也会做的。
让我们把思绪拉到十个月之前我们在此相遇的情景,然后再转到现在。另外一个我想我们可以吸取的教训是,表面的东西往往具有欺骗性。正如吉普林所说的,我们必须“去面对胜利和灾难,并对这两种具有欺骗性的东西保持同样的态度。”
你很难从事情的表面判断它的走势。尽管离开了想象力就做不了多少事情,但想象有时候会让事情看起来比实际情况更糟。那些富有想象力的人会发现很多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危险;也许会有更多的危险发生,但这些人同时也要祈求能被赐予额外的勇气来承受这种深远的想象力。但对所有人来说,毫无疑问,我们在这段时期所经历的-------我要告诉你们--------从这10个月的经历中所得到的经验就是:绝不屈服,绝不屈服,绝不,绝不,绝不,绝不------屈服于任何东西,不管它是伟大还是渺小,庞大还是细微-------除了对荣誉和机智外,都绝不屈服。不屈从于暴力,不屈从于表面上气势汹汹的敌人。一年前我们孤军奋战,对许多国家来说,我们的命运似乎终止了,我们似乎完蛋了。我们所有的传统,我们的歌曲,我们学校的历史,这个国家的这一段历史,似乎都要随风而去了。
如今大家的心情已完全不同。其他国家都认为英国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但其实我们的国家是站在一个缺口上。没有退缩,没有屈服的念头;这些对于英伦三岛以外的人来说都是奇迹般的事情,我们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发现自己现在正处在这种局势中,就是我所说的,坚持就是胜利。
你们今天唱了一段校歌:你们唱了特别为我所做的那段,你们今天一起重复了那段,我深感荣幸。但其中有一个词我想改一下--------去年我就想改了,但当时没敢改。就是那句:“即使对最黑暗的日子,我们也要赞颂它。”
我已经征得了校长的同意,将“更黑暗”改为“更严峻”。“即使是对更严峻的日子,我们也要称颂它。”
让我们不要再谈及那些更黑暗的日子,而谈及那些更严峻的日子吧。这段时光并不是黑暗的日子;这些是伟大的日子-----我们国家所经历的最伟大的一段日子;我们每个人都该感谢上帝能够允许我们参与其中,我们都各负其责,使这段日子在我们人类历史上留下永恒的印迹。
第四篇:高级英语第三版第一册课文翻译重点
Lesson 1 Face to Face with Hurricane Camille
迎战卡米尔号飓风
约瑟夫.布兰克
小约翰。柯夏克已料到,卡米尔号飓风来势定然凶猛。就在去年8月17日那个星期天,当卡米尔号飓风越过墨西哥湾向西北进袭之时,收音机和电视里整天不断地播放着飓风警报。柯夏克一家居住的地方一-密西西比州的高尔夫港--肯定会遭到这场飓风的猛烈袭击。路易斯安那、密西西比和亚拉巴马三州沿海一带的居民已有将近15万人逃往内陆安全地带。但约翰就像沿海村落中其他成千上万的人一样,不愿舍弃家园,要他下决心弃家外逃,除非等到他的一家人一-妻子詹妮丝以及他们那七个年龄从三岁到十一岁的孩子一一眼看着就要灾祸临头。
为了找出应付这场风灾的最佳对策,他与父母商量过。两位老人是早在一个月前就从加利福尼亚迁到这里来,住进柯夏克一家所住的那幢十个房间的屋子里。他还就此征求过从拉斯韦加斯开车来访的老朋友查理?希尔的意见。
约翰的全部产业就在自己家里(他开办的玛格纳制造公司是设计、研制各种教育玩具和教育用品的。公司的一切往来函件、设计图纸和工艺模具全都放在一楼)。37岁的他对飓风的威力是深有体会的。四年前,他原先拥有的位于高尔夫港以西几英里外的那个家就曾毁于贝翠号飓风(那场风灾前夕柯夏克已将全家搬到一家汽车旅馆过夜)。不过,当时那幢房子所处的地势偏低,高出海平面仅几英尺。“我们现在住的这幢房子高了23英尺,'他对父亲说,”而且距离海边足有250码远。这幢房子是1915年建造的。至今还从未受到过飓风的袭击。我们呆在这儿恐怕是再安全不过了。“ 老柯夏克67岁.是个语粗心慈的熟练机械师。他对儿子的意见表示赞同。”我们是可以严加防卫。度过难关的,“他说?”一但发现危险信号,我们还可以赶在天黑之前撤出去。“ 为了对付这场飓风,几个男子汉有条不紊地做起准备工作来。自米水管道可能遭到破坏,他们把浴盆和提俑都盛满水。飓风也可能造成断电,所以他们检查手提式收音机和手电筒里的电池以及提灯里的燃料油。约翰的父亲将一台小发电机搬到楼下门厅里.接上几个灯泡。并做好把发电机与电冰箱接通的准备。
那天下午,雨一直下个不停.乌云随着越来越猛的暴风从海湾上空席卷而来。全家早早地用晚餐。邻居中一个丈夫去了越南的妇女跑过来。问她和她的两个孩子是否能搬进柯夏克家躲避风灾:另一个准备向内陆带转移的邻居也跑来问柯夏克家能否替他照看一下他的狗。
不到七点钟,天就黑了.,狂风暴雨拍打着屋子。约翰让大儿子和大女儿上楼去取来被褥和枕头给几个小一点的孩子。他想把全家人都集中在同一层楼上。”不要靠近窗户!“他警告说,担心在飓风巾震破的玻璃碎片会飞来伤人。风凶猛地咆哮起来?屋子开始漏雨了……那雨水好像能穿墙透壁,往屋里直灌。一家人都操起拖把、毛巾、盆罐和水桶,展l开了一场排水战。到八点半钟,电没有了。柯夏克老爹便启动了小发电机。
飓风的咆哮声压倒了一切。房子摇晃着,起居室的天花板一块块掉下来。楼上一个房问的法兰西式两用门砰地一声被风吹开了。楼下的人还听到楼上其他玻璃窗破碎时发出的劈劈啪啪的响声。积水已经漫到脚踝上了。
随后,前门开始从门框上脱落。约翰和查理用肩膀抵住¨,但一股水浪冲击过来。撞开了大门,把两人都掀倒在地板上。发电机泡在水里,电灯熄灭了。查理舔了舔嘴唇,对着约翰大喊道:”这回可真是大难临头了。这水是成的。“海水已经漫到屋子跟前?积水仍不断上涨。
”都从后门到汽车上去!“约翰提高嗓门大叫道。”我们把孩子2们一个个递过去,数一数!一共九个!“ 孩子们从大人手上像救火队的水桶一样被递了过去。可是汽车不能发动了?它的点火系统被水泡坏了。水深风急。又不可能靠两只脚逃命。”回屋里去!.'约翰高声喊道。“数一数孩子们。一共九个!” 等他们爬着回到屋里后。约翰又命令道:“都到楼梯上去!,于是大家都跑到靠两堵内墙保护的楼梯上歇着。个个吓得要命,气喘吁吁,浑身湿透。孩子们把取名为斯普琪的一只猫和一个装着四只小猫仔的盒子放在楼梯平台上。斯普琪心神不定地打量着自己的幼仔,邻人的那条狗已蜷起身子睡着了。
狂风就像在身边呼啸而过的列车一样发出震耳的响声,房屋在地基上晃动移位。一楼的外墙坍塌了,海水渐渐地漫上了楼梯。大家沉默无语?谁都明白现在已是无路可逃.死活都只好留在崖子里了。
查理。希尔对邻家的妇女和她那两个孩子多少尽了一点责任。那妇女简直吓昏了头。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连声叫道:”我不会游泳,我可不会游泳啊r “不会游泳也不要紧?”他强作镇定地安慰她道,..一会儿便什么都过去了。“ 柯夏克老奶奶伸出胳臂挽住丈夫的肩膀。把嘴凑到他的耳边说,”老爷子,我爱你。“柯老爹扭过头来也回了一句”我爱你,一一…说话声已不像平日那样粗声粗气的厂。
约翰望着海水漫过一级一级的台阶,心里感到一阵强烈的内疚。都怪他低估了卡米尔号飓风的危险性,一直认为未曾发生过的事情决不会发生。他两手抱着头,默默地祈祷着:“啊.上帝,保佑我们度过这~难关吧!” 不一会儿,?阵强风掠过,将整个屋顶卷入空中,抛向4()英尺以外。楼梯底层的几级台阶断裂开来。有一堵墙眼看着就要倒向这群陷入进退维谷境地的男女老少。
设在弗罗里达州迈阿密的国家飓风中心主任罗伯特.H.辛普森博士将卡米尔号飓风列为“有过记载的袭击西半球有人居住地区的最猛烈的一场飓风”。在飓风中心纵横约70英里的范围内,其风速接近每小时200英里,掀起的浪头高达30英尺。海湾沿岸风过之处,所有东西都被一扫而光。19 467户人家和709家小商号不是完全被毁,便是遭到严重破坏。高尔夫港一个60万加仑的油罐被狂风刮起,摔到3.5英里以外。三艘大型货轮被刮离泊位,推上岸滩。电线杆和20英寸粗的松树一遇狂风袭击便像连珠炮似的根根断裂。
位于高尔夫港以西的帕斯克里斯琴镇几乎被夷为平地。住在该镇那座豪华的黎赛留公寓度假的几位旅客组织了一次聚会,从他们所居的有利地位观赏飓风的壮观景象,结果像是有一个其大无比的拳头把公寓打得粉碎,26人因此丧生。
柯夏克家的屋顶一被掀走,约翰就高喊道:“快上楼一一到卧室里去!数数孩子。”在倾盆大雨中,大人们围成一圈,让孩子们紧紧地挤在中间。柯夏克老奶奶哀声切切地说道:“孩子们,咱们大家来唱支歌吧!”孩子们都吓呆了,根本没一点反应。老奶奶独个儿唱了几句,然后她的声音就完全消失了。
客厅的壁炉和烟囱崩塌了下来。弄得瓦砾横飞。眼看他们栖身的那间卧室电有两面墙壁行将崩塌,约翰立即命令大伙:“进电视室去!”这是离开风头最远的一个房间。
约翰用手将妻子搂了一下。詹妮丝心里明白了他的意思。由于风雨和恐惧,她不住地发抖。她一面拉过两个孩子紧贴在自己身边,一面默祷着:亲爱的上帝啊,赐给我力量,让我经受住必须经受的一切吧。她心里怨恨这场飓风。我们一定不会让它得胜。
柯夏克老爹心中窝着一团火,深为自己在飓风面前无能为力而感到懊丧。也说不清为什么,他跑到一问卧室里去将一只杉木箱和一个双人床垫拖进了电视室。就在这里,一面墙壁被风刮倒了,提灯也被吹灭。另外又有一面墙壁在移动,在摇晃。查理.希尔试图以身子撑住它,但结果墙还是朝他这边塌了下来,把他的背部也给砸伤了。房子在颤动摇晃,已从地基上挪开了25英尺。整个世界似乎都要分崩离析了。
“我们来把床垫竖起来!”约翰对父亲大声叫道。“把它斜靠着挡挡风。让孩子们躲到垫子下面去,我们可以用头和肩膀把垫子 大一点的孩子趴在地板上,小一点的一层层地压在大的身上,大人们都弯下身子罩住他们。地板倾斜了。装着那一窝四只小猫的盒子从架上滑下来,一下子就在风中消失了。斯普琪被从一个嵌板书柜顶上刮走而不见踪影了。那只狗紧闭着双 眼,缩成一团。又一面墙壁倒塌了。水拍打着倾斜的地板。约翰抓住一扇还连在壁柜墙上的门,对他父亲大声叫道:”假若地板塌了,咱们就把孩子放到这块门板上面。“ 就在这一刹那间,风势稍缓了一些,水也不再上涨了。随后水开始退落。卡米尔号飓风的中心过去了。柯夏克一家和他们的朋友都幸存下来了。
天刚破晓,高尔夫港的居民便开始陆续返回家园。他们看到了遇难者的尸体一一密西西比沿海一带就有130多名男女和儿童丧生一海滩和公路上有些地方布满了死狗死猫和死牲畜。尚未被风刮倒的树上结彩似地挂满被撕成布条的衣服,吹断的电线像黑色的实心面一样盘成一圈一圈地散在路面上。
那些从外面返回家乡的人们个个都是慢慢地走动着,也没有谁高声大叫。他们怔住了,呆立当地,不知该怎么才能接受眼前这幅使人惊骇的惨景。他们问道:”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上哪儿去呢?“ 这时,该地区的一些团体,实际上还有全美国的人民,都向沿海受灾地区伸出了援助之手。天还没亮,密西西比州国民警卫队和一些民防队便开进灾区,管理交通,保护财物,建立通讯联络中心,帮助清理废墟并将无家可归的人送往难民收容中心。上午十时许,救世军的流动快餐车和红十字会志愿队及工作人员已开往所有能够到达的地方去分发热饮料、食品、衣服和卧具了。
全国各地的数百个城镇募集了数百万美元的捐款送往灾区。各种家用和医疗用品通过飞机、火车、卡车和轿车源源不断地运进灾区。联邦政府运来了440万磅食品,还运来了活动房屋,造起了活动教室,并开设了发放低息长期商业贷款的办事机构。
在此期间,卡米尔号飓风横扫密西西比州后继续北进,给弗吉尼亚州西部和南部带来了28英寸以上的暴雨,致使洪水泛滥,地塌山崩,又造成111人丧生,最后才在大西洋上空慢慢消散。
Lesson 2 Hiroshima-The ”Liveliest“ City in Japan(experts)广岛--日本“最有活力”的城市(节选)
雅各•丹瓦
“广岛到了!大家请下车!”当世界上最快的高速列车减速驶进广岛车站并渐渐停稳时,那位身着日本火车站站长制服的男人口中喊出的一定是这样的话。我其实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些什么,一是因为他是用日语喊的,其次,则是因为我当时心情沉重,喉咙哽噎,忧思万缕,几乎顾不上去管那日本铁路官员说些什么。踏上这块土地,呼吸着广岛的空气,对我来说这行动本身已是一套令人激动的经历,其意义远远超过我以往所进行的任何一次旅行或采访活动。难道我不就是在犯罪现场吗? 这儿的日本人看来倒没有我这样的忧伤情绪。从车站外的人行道上看去,这儿的一切似乎都与日本其他城市没什么两样。身着和嘏的小姑娘和上了年纪的太太与西装打扮的少年和妇女摩肩接豫;神情严肃的男人们对周围的人群似乎视而不见,只顾着相互交淡,并不停地点头弯腰,互致问候:“多么阿里伽多戈扎伊马嘶。”还有人在使用杂货铺和烟草店门前挂着的小巧的红色电话通话。
“嗨!嗨!”出租汽车司机一看见旅客,就砰地打开车门,这样打着招呼。“嗨”,或者某个发音近似“嗨”的什么词,意思是“对”或“是”。“能送我到市政厅吗?”司机对着后视镜冲我一笑,又连声“嗨!”“嗨!”出租车穿过广岛市区狭窄的街巷全速奔驰,我们的身子随着司机手中方向盘的一次次急转而前俯后仰,东倒西歪。与此同时,这座曾惨遭劫难的城市的高楼大厦则一座座地从我们身边飞掠而过。
正当我开始觉得路程太长时,汽车嘎地一声停了下来,司机下车去向警察问路。就像东京的情形一样,广岛的出租车司机对他们所在的城市往往不太熟悉,但因为怕在外国人面前丢脸,却又从不肯承认这一点。无论乘客指定的目的地在哪里,他们都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根本不考虑自己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找到目的地。这段小插曲后来终于结束了,我也就不知不觉地突然来到了宏伟的市政厅大楼前。当我出示了市长应我的采访要求而发送的请柬后,市政厅接待人员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声调悠扬地长叹了一口气。
“不是这儿,先生,”他用英语说道。“市长邀请您今天晚上同其他外宾一起在水上餐厅赴宴。您看,就是这儿。”他边说边为我在请柬背面勾划出了一张简略的示意图。
幸亏有了他画的图,我才找到一辆出租车把我直接送到了运河堤岸,那儿停泊着一艘顶篷颇像一般日本房屋屋顶的大游艇。由于地价过于昂贵,日本人便把传统日本式房屋建到了船上。漂浮在水面上的旧式日本小屋夹在一座座灰黄色摩天大楼之间,这一引人注目的景观正象征着和服与超短裙之间持续不断的斗争。
在水上餐厅的门口,一位身着和服、面色如玉、风姿绰约的迎宾女郎告诉我要脱鞋进屋。于是我便脱下鞋子,走进这座水上小屋里的一个低矮的房间,蹑手蹑脚地踏在柔软的榻榻米地席上,因想到要这样穿着袜子去见广岛市长而感到十分困窘不安。
市长是位瘦高个儿的男人,目光忧郁,神情严肃。出人意料的是,刚到广岛车站时袭扰着我的那种异样的忧伤情绪竟在这时重新袭上心头,我的心情又难受起来,因为我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置身于曾遭受第一颗原子弹轰击的现场。这儿曾有成千上万的生命顷刻之间即遭毁灭,还有成千上万的人在痛苦的煎熬中慢慢死去。
到场的宾客们被互相介绍了一番。他们大多数都是日本人,我也不好开口去问为什么要请我们来这儿聚会。在场的少数几位美国人和德国人看来也同我一样有些局促不安。“先生们,”市长开言道,“我很高兴欢迎你们到广岛来。”
大家都开始弯腰鞠躬,连在场的西方人也不例外。只要在日本呆上三天,人的脊椎骨就会变得特别地柔韧灵活。
“先生们,你们光临广岛是我们的极大荣幸。” 大家又开始鞠躬。随着广岛这一名字的一次次重复,大家的面容变得越来越严肃起来。“广岛,大家知道,是一座大家都很熟悉的城市,”市长接着说道。
“对,对,当然是这样,”在场的人们低声议论着,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不安起来。
“难得有个城市像广岛这样闻名遐迩。我既高兴而又自豪地欢迎诸位来到广岛。令广岛如此举世闻名的乃是它的--牡蛎。”
我正准备点头对市长的话表示赞同,可就在这时,我突然听明白了刚才这句话末尾几个字的意义,我的头脑也就随之从忧愁伤感中清醒过来。
“广岛--牡蛎?怎么没提原子弹和这个城市所遭受的灾难以及人类有史以来犯下的最大的罪恶呢?”
市长还在继续演讲,一个劲儿赞美着日本南方的海味。我蹑手蹑脚地退到屋子的后边,那儿有几个人在开小会,没怎么理睬市长的演讲。
“您看上去像是心中有什么疑惑未解似的,”一个身材矮小、戴着一副特大眼镜的日本人对我说道。
“不错,我得承认我真的没有料到在这儿会听到一番关于牡蛎的演说。我原以为广岛仍未摆脱原子弹灾祸的阴影。”
“没有人再去谈它了,谁都不愿再提了,尤其是在这儿出生的或是亲身经历了那场灾难的人。”
“你也是这种态度吗?”
“我当时就在这个城市,不过没在市中心。我之所以对您讲起这些,是因为我已差不多步入老年了。在这个以牡蛎闻名的城市里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一种主张保存原子弹爆炸留下的痕迹,另一种则主张销毁一切痕迹,甚至要拆除立于爆炸中心的纪念碑。这一派人还要求拆掉原子博物馆。”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因为那些东西使人伤感,因为时代毕竟在前进。”小个子日本人面带微笑,一双眼睛在厚厚的镜片后面眯成了一条缝。“假如您要描写这座城市的话,千万别忘记告诉人们这是日本最快乐的城市,尽管这里的市民许多人身上还带着暗伤和明显的灼伤。”※和其他任何一家医院一样,这家医院里也弥漫着甲醛和乙醚的气味。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墙边排列着无数的担架和轮椅,穿廊而过的护士手中都端着镀镍的医疗器械,使得来这儿的健康人一看便脊背发凉。所谓原子病区设在三楼,共有十七个病床。
“我是以打鱼为生的,在这儿已呆了好久了,二十多年了。”一个身穿日本式睡衣的老人这样对我说。
“你是受的什么伤?”
“内伤。那场灾难降临时我正在广岛。我看到了原子弹爆炸时的火球,但无论脸上身上都没有灼伤。我当时满街奔跑着寻找失踪的亲友。我以为自己总算是幸免于难了,但到后来,我的头发开始脱落,腹内开始出水,并感觉恶心呕吐。打那时起,他们就一直不断地对我进行体检和治疗。”
站在我身边的大夫对老人的话作了补充说明:“我们这儿还有一些病人是靠不断的护理医治才得以维持生命的。另有一些病人因伤重不治而死,还有一些自杀身亡。”
“他们干吗要自杀呢?”
“因为在这座城市里苟延残喘是一种耻辱。假如你身上有着明显的原子伤痕,你的孩子就会受到那些没有伤痕的人的歧视。男人们谁也不愿娶一个原子弹受害者的女儿或侄女为妻。他们害怕核辐射会造成遗传基因病变。”
那位老渔民彬彬有礼、兴致勃勃地定睛望着我。
他的病床上方悬挂着一个由许多叠成小鸟形状的五颜六色的纸片结成的大纸团。“那是什么?”我问道。
“那是我的吉祥鸟。每当我从死神那儿挣脱出来的那一天,每当病痛将我从尘世烦恼中解放出来的那一天,我都要叠一只新的小纸鸟,加到原有的纸鸟群里去。我就这样看着这些纸鸟,庆幸病痛给自己带来的好运。因为正是我的病痛使我有了怡养性情的机会。”
从医院出来,我又一次地撕碎了一个小笔记本,那上面记着我预先想好准备在采访原子病区的病人时提问的一些问题,其中有一个问题就是:你是否真的认为广岛是日本最充满活力的城市?我一直没问这问题,但我已能从每个人的眼神中体会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Lesson 3 Blackmail
讹诈
阿瑟.黑利
负责饭店保安工作的欧吉维探长打了那个神秘的电话,本来说好一个小时后光临克罗伊敦夫妇所住的套房的,可实际上却过了两个小时才到。结果,当外间门上的电铃终于发出沉闷的嗡嗡声时,公爵夫妇的神经都紧张到了极点。
公爵夫人亲自去开门。此前她早已借故把女仆支开,并且狠心地给那位脸儿圆圆的、见到狗就怕得要死的男秘书派了一个要命的差事,让他牵着贝德林顿狼犬出去散步。想到这两个人随时都会回来,她自己的紧张情绪怎么也松弛不下来。
随着欧吉维进屋的是一团雪茄烟雾。当他随着她走进起居室时,公爵夫人目光直射着这个大肥佬嘴里叼着的那烧了半截的雪茄。”我丈夫和我都讨厌浓烈的烟味,您行行好把它灭了吧!“ 探长那双夹在面部隆起的肉堆中的猪眼睛轻蔑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他便移动目光,对这个宽敞豪华、设备齐全的房间扫视了一周,看到了那位正背朝窗户、神色茫然地望着他们的公爵夫人。
”你们这套房间布置得倒挺讲究的呢。“欧吉维慢条斯理地从口中拿下雪茄,敲掉烟灰,然后将烟蒂扔向靠右边的一个装饰性壁炉,但他失了准头,烟蒂掉到地毯上,他也不去管它。公爵夫人的嘴唇绷得紧紧的。她没好气地说道,”我想你该不是为谈论房间布置到这儿来的吧。“ 他乐得咯咯直笑,肥胖的身子也跟着抖动起来。”不是的,夫人,怎么会呢!不过,我确实喜爱高雅的东西。“他压低了他那极端刺耳的尖嗓音接着说,”比如像你们那辆小轿车,就是停在饭店的那辆,美洲虎牌,是的吧?“ ”噢!“这声音不像是从口中说出来的,倒像是从克罗伊敦公爵鼻子中呼出来的。他的夫人马上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我们的车子与你有什么相干呢?“ 公爵夫人的这句问话似乎是个信号,一听到这个信号,探长的态度马上就变了。他猝然问道,”这儿还有别的人么?“ 公爵回答道,”没有。我们早把他们都打发出去了。“ ”还是检查一下的好。“这个大胖子以敏捷得出奇的动作对整个套房前前后后地巡查了一遍,凡是有门的地方就打开往里看看。显然,他对整套房间布局是极为熟悉的。他再次打开外间的房门并重新关上之后,面带满意的神色回到了起居室。
公爵夫人已端坐在一张直背靠椅上,欧吉维还是站立着。”我说,“他开口了,”你俩怎么撞了人就开车逃跑呢?!“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在胡扯些什么呀?“ ”别做戏了,夫人。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又掏出一支新雪茄,把烟头咬掉。”你们该看过报纸吧,电台里也广播得不少哩。“ 克罗伊敦公爵夫人那本来很苍白的双颊上泛起了两团红晕。”你那些含含糊糊的话真是太令人恶心,太荒唐可笑了……“
”我要你一一闭嘴!“这些话从探长口中像炸雷似地吐了出来,他此时凶相毕露,先前装出的那副温和劲儿荡然无存。欧吉维全然没把公爵放在眼里,竞把那支没点燃的雪茄在他的对手鼻子底下晃了一晃。”你给我听着,尊敬的殿下。这会儿全城上下都闹翻了--警察,市长,所有的人。一旦他们查出昨夜的事是谁干的,是谁撞死了那小孩和她的母亲,然后却逃之天天,他们一定会对肇事者严加惩处,不管那肇事者是谁,也不管他们有着多么显赫的爵衔。现在我知道了真相,假如我照章办事的话,没等你眨眼,便会有一队警察开到这儿来。但是我要讲讲公道,所以先到你们这儿来,想听听你们自己的说法。“他那猪一般的小眼睛眨巴了几下,随即变得凶狠起来。”要是你们想另寻出路,不妨就直说了吧。“ 克罗伊敦公爵夫人--依仗着三个半世纪祖传下来的狂傲天性--并没有轻易就范。她猛地一下跳了起来,怒容满面,灰绿色的眼睛里喷射出火光,直直地逼视着肥肉成堆的探长。她说话的声调简直可以把熟悉她的任何人都吓得矮掉半截。”你这下流的恶棍,竟敢撒野,真是狗胆包天!“ 欧吉维虽有那股自信劲儿,也不禁为之一震。但在这时克罗伊敦公爵插话了:”这恐怕也不是个办法,老婆子。不过这样试试也好。“他面向欧吉维说道:”你对我们的指控属实,肇事者是我,是我开车撞死那小姑娘的。“ ”这还有点像话,“欧吉维说着点燃了那支新掏出的雪茄。”豌在我们总算是谈到点子上了。“ 克罗伊敦公爵夫人疲乏地做了一个认输的手势后,颓然坐回到椅子上。她双手对握着,以掩饰自己的手在颤抖,嘴里发话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好吧,我就全说出来。“探长要紧不慢,悠然自得地喷吐出一团青色的雪茄烟雾,同时还把那一双眼睛带着嘲弄意味地瞟向公爵夫人,仿佛有意要逗她表示反感似的。但公爵夫人一言未发,只是厌恶地皱了皱鼻子。
欧吉维手指着公爵说:”昨晚,入夜不久;你去了爱尔兰牛轭湖的林迪娱乐城。你是开着你们那辆豪华的美洲虎去的,并且还带着一个女朋友。至少,你若不过份挑字眼的话,我想你是会这么称呼她的。“ 说到这儿,欧吉维目光瞥向公爵夫人,一边还咧着嘴笑。见此情形,公爵厉声吼道:”接着说下去!“ ”好哇“--那张得意洋洋的胖脸又转了回来--”据我所知,你先在赌桌上赢了一百,跟着又在酒吧里全花掉了。正当你准备--同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赌上第二个一百时,你的夫人乘坐出租车赶到了那儿。“ ”你是怎么得知这一切的?“ ”告诉你吧,公爵--我在这个城市和这个旅馆呆的时间都很久了。到处都有我的朋友。我时常为他们帮忙,他们也同样帮我的忙,比如说告诉我哪儿发生了些什么事儿,住在这个旅馆的人们做了些什么事情,凡是有点儿出格的,那就很少能瞒得过我。他们多半都不知道我会知道,而且也不认识我。他们以为自己的那些小秘密被隐瞒住了--也的确有瞒住的时候--可是这一回却瞒不住了。“ 公爵冷冷地说,”原来如此。“ ”有一件事我想弄明白。我生性好奇,夫人。你是如何猜到他的去处的呢?“ 公爵夫人说道,”你知道得这么多……说给你听也无所谓了。我丈夫打电话时有做记录的习惯,而打完电话后又总是忘了毁掉这些记录。“ 探长连啧舌头,表示责备。”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粗心大意的习愤,公爵--你看它为你带来多大的麻烦。对啦,接下来的情况我猜是这样的。你和你的夫人一起回家了。是你开的车,尽管后来的结果表明,若是换了她来开车,那情形也许会好些。“ ”我夫人不会开车。“ 欧吉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个是清楚了。反正,我估计你当时是已经醉酒了,但是好……“
公爵夫人打断了他的话:”这么说你并不知道!你并没有掌握什么真实情况,你拿不出任何真凭实据……“
”夫人,凡是需要证实的,我都能证实。“ 公爵规劝她说,”老婆子,还是让他把话说完吧。“ ”这就对了,,欧吉维说道。“好好坐着听我讲。昨天夜里,我看见你们进来的--为了不穿过门厅,你们走的是地下室,而且看起来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你们两人都是。我本人也恰在那时进屋,一看那情形就觉得奇怪,想探个究竟。我刚才说过,我这人生性好奇。” 公爵夫人轻声道,“说下去。” “昨晚深夜,汽车撞人的消息传开了。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就去车库里悄悄地查看了一下你们的汽车。你们大概没注意到吧一它刚好停在一个角落里,又隐在一个柱子背后,使得那些开车经过的人都无法看见。” 公爵舔了舔嘴唇。“我想现在那已经没什么要紧了。” “不过,你也有可能会在那儿留下一点什么蛛丝马迹,”欧吉维欲擒故纵地说。“不管怎么说,我的发现促使我去侦察了一番--去警察局打听了一下,那儿的人也都和我相熟。”他停下来吸了口雪茄,他的听众则静静地等候着。雪茄烟头发出红光时,他对它细看了一眼,又接着说下去。“他们那儿掌握了三件可供追查的东西。他们找到了一个车前灯框圈,那一定是撞倒那孩子和女人时从车上掉下来的;他们找到了一些车前灯玻璃的碎片;查验那小孩的衣服时,他们判断一定有一种摩擦印痕。” “一种什么?” 7 “公爵夫人,假如你把衣服擦在硬物上,尤其是像汽车防护板这种光滑的硬物上时,那上面会留下类似指纹的印痕。警察局的化验室有办法像提取指纹一样处理这种印痕--涂上药粉、印痕便显现出来了。” “这倒挺新鲜的,”公爵说起话来就好像是在谈论什么与己无关的事情似的。“我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听说过的人本就不多。不过,在这件案子上,我想那也没多大差别。你们车上有一只前灯破了,框圈也掉了。毫无疑问,他们会核查无误的,即使没有发现擦痕和血迹也能查出来的。哦,我还忘了告诉你们,车上有许多血迹,不过在黑漆面上不大显眼。” “哦,天哪!”公爵夫人一手捂着脸,转过面去。她的丈夫问道,“依你看该怎么办?” 大胖子搓着双手,低下头看着自己那粗大多肉的手指。“我方才已经说过,我是来先听你们的说法的。” 公爵绝望地说,“我还能说什么呢?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了。”他作势想挺起胸来,可就是挺不起来。“你还是通知警方来处理此事吧。” “依我说呢,这事也不用着急。”他那刺耳的尖嗓音此时带着一种沉思的声调。“事已至此,急也无益,再急也不能让那小孩和她的母亲复生。况且,到了警察局.他们用来处置你的办法,公爵,你是不会喜欢的。真的,阁下,你绝不会喜欢的。” 那两位听完这话后慢慢拾起了眼睛。
“我倒是希望,”欧吉维说,“你们俩能想出点儿什么办法来。” 公爵狐疑地说:“我听不明白。” “我听明白了,”克罗伊敦公爵夫人说。“你想要钱,是不是?你是来这儿敲诈我们的。” 假如她是想以这话来产生震慑效果的话,那她的期望就落空了。探长只耸了耸肩。“你说得再难听,夫人,我也不会在乎的。我来这儿的目的只是为了帮助你们摆脱困境,但我也要吃饭呀。” “你得了钱便对你所知道的事守口如瓶吗?” “我想可能是这样。” “但照你所讲的情况看来,”此刻已恢复了往日镇定自若的神态的公爵夫人指出,“那根本没用,反正车子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我看你们也只能去碰碰运气了。不过车子也不一定会被发现,有些情况我还没对你们讲呢。” “那就请快讲吧。” 欧吉维说,“有些事情我自己也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撞死那小孩时,你们的车子是往城外开,而不是往城里开。” “我们走错了方向,”公爵夫人说道。“也不知怎么搞的,我们走反了方向。新奥尔良的街道弯弯曲曲.是很容易走错方向的。后来我们是通过走小路才找了回来的。” “我想恐怕是这样的,”欧吉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警方却没想到这种情况,他们正在搜查往城外跑的人。所以,他们这会儿只在郊区和城外小镇里进行搜索。他们也可能会回头搜索市区,但眼下还不会来。” “那能有多久才会来呢?” “大约要等三四天吧。他们有很多地方要先去搜索。” “那对我们又有什么帮助呢--几天的拖延?” “也许会有帮助,”欧吉维说。“只要没人注意到你们的车子--没有发现它所停的地方,你们就可能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只要你能把它弄走。” “你是说弄出这个州去?” “我的意思是离开南方。” “那恐怕不容易吧?” “是不容易,夫人。邻近各州--得克萨斯、阿肯色、密西西比、亚拉巴马以及其余各州都会密切注意搜寻一辆损坏得像你们那辆一样的汽车。” 公爵夫人沉思起来。“有没有可能先修理一下呢?如果能把车子悄悄修理一下,我们会出大价钱。” 探长使劲摇着头。“那样的话,还不如现在就去警察局投案自首。路易斯安那州境内的每一家修车铺都已接到通知,一旦发现像你们那样需要修理的汽车送来修理,立即向警方报告。他们也都会照办的,你们的事谁都知道。” 克罗伊敦公爵夫人极力控制自己那如脱缰野马般的思绪。她知道保持自己头脑的冷静和理智是至关重要的。方才那最后几分钟的谈话似乎变得非常随便,仿佛他们所讨论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琐事,而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有意要使谈话照这样进行。她意识到,唱主角的责任又一次地落到了自己的肩上。此时此刻,在她与这个存心恶毒的肥佬之间的激烈交锋中,她的丈夫只当了一名紧张而被动的旁观者。没关系,既然躲不过,就只好去面对它了。要紧的是对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变故预作考虑。她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
“你说警方拿到了我们车上掉下来的一件东西,它叫什么来着?” “框圈。” “它会成为追查的线索吗?” 欧吉维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们能查出它是从什么样的汽车上掉下来的--生产厂家,车型,也许还能查出出厂年份,或者是大致的出厂时间。那车灯玻璃碎片也可以起到同样作用。但由于你们的车子是外国的,查起来可能得花几天的工夫。” “几天过后,”她追问道,“警方就会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一辆美洲虎吗?” “我想是这样。” 今天是星期二。从这家伙所讲的情况看来,他们最多只能拖到星期五或星期六。公爵夫人冷静地盘算了一番:现在需要解决的是一个关键的问题。假使买通了这个旅馆侦探,他们唯一的一个机会--一个渺茫的机会--就在于迅速将汽车弄走。若能弄到北方某个大城市里去,那儿人们不知道新奥尔良发生的这起车祸和警方的搜查行动,车子可以在那里悄悄修好,这样罪证也就消灭了。那么,即使以后再怀疑到克罗伊敦夫妇头上,也找不到什么真凭实据。但车子如何才能弄走呢? 毫无疑问,这个粗俗愚笨的侦探说的是真话:要想把车子开到北方,沿途所要经过的各州都会像路易斯安那州一样警惕和注意的,所有的公路巡警都会留心注意一辆前灯撞破、框圈掉落的车子,也许还会设有路障。要想不被某个目光锐利的警察抓到,谈何容易。
但这还是有可能做得到的,只要能够趁着黑夜行车,而白天里将汽车隐藏起来。有许多偏僻地方远离公路,不会受人注意。这样做可能要冒风险,但总比在这里坐等受擒要强些。也许有些乡间小路可走,为掩人耳目,他们可以选择一条不大会有人走的路线。
但还存在其他的一些复杂问题……现在该对那些问题加以考虑了。走偏僻小路必须要熟悉地形才行,克罗伊敦夫妇可不熟悉地形,而且他们俩对地图都不怎么在行。另外,行车途中不能不停车加油,停车加油时他们的言谈举止都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分而引起别人注意。不过……这些险是非冒不可的。
真的非冒不可吗? 公爵夫人面对着欧吉维。“你要多少钱?”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把他吓了一跳。“唔……我想你们家是非常有钱的。” 她冷冷地说:“我只问你要多少。” 那对猪眼睛眨巴了一下。“一万美元。” 尽管这数目比她所预料的多了一倍,她却不动声色。“倘若我们真付了这样一笔巨款,我们能得到什么样的回报呢?” 大胖子似乎被这话问糊涂了。“我已经说过,我可以对自己知道的一切守口如瓶。”
“我们若是不付钱呢?” 他耸了耸肩。“我就下楼到门厅里去,拿起电话。” “不,”话说得斩钉截铁。“我们不会付钱给你。” 克罗伊敦公爵不安地移动着身子,探长那圆滚滚的肉脸涨得通红。“你听着,夫人……”
她蛮横地打断他的话。“我不要听你的,你给我听着。”她目光紧紧盯住他的脸,同时她那漂亮、高颧骨的俏脸上展出一副霸道的神态。“我们即使付钱给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顶多也只是拖延几天时间罢了。你把这一点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这对你们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住口!”她眼睛死死地盯住他,厉声呵斥道。他忍气吞声,满脸不高兴地住口了。
克罗伊敦公爵夫人知道,接下来的行动也许会是她一生中所作出的最重大的决定。决不能因自己的见识有限而出半点差错,决不能优柔寡断或举棋不定。要想赢大钱,就得下大注。她想利用这大肥佬的贪心大赌一场,而且恰到好处,使结果能保证万元一失。
她果断地宣布,“我们不会付给你一万美元,但我们会付给你二万五千美元。” 探长的眼珠子都鼓起来了。
“作为回报,”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你得将我们的汽车开到北方。”
欧吉维依然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二万五千美元,”她重复道。“现在先付一万,等你到芝加哥与我们碰面时再付一万五。” 大胖子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依然一言未发,那双圆圆的小眼睛似乎不相信似的直盯住她的双眼。一阵沉默。
后来,在她目不转睛的逼视下,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场面还是一片寂静。最后还是欧吉维开了腔:“这支雪茄让您讨厌了吧,公爵夫人?”
她点了点头,他随即将它掐灭了。
Lesson 4 The Trial That Rocked the World
震撼世界的审判
约翰.司科普斯
在一九二五年七月的那个酷热日子里,当我在挤得水泄不通的法庭里就位时,人群中响起一阵嘁嘁喳喳的议论声。我的辩护人是著名刑事辩护律师克拉伦斯.达罗。担任主控官的则是能说会道的演说家威廉.詹宁斯.布莱恩,他曾三次被民主党提名为美国总统候选人,而且还是导致我这次受审的基督教原教旨主义运动的领导人。
几个星期之前,我还只是田纳西州山区小镇戴顿的一名默默无闻的中学教员,而现在我却成了一次举世瞩目的庭审活动的当事人。在法庭就座为我作证的有以哈佛大学的科特里o马瑟教授为首的十几位有名望的教授和科学家。到场的还有一百多名新闻记者,甚至还有一些广播电台的播音员,他们也要破天荒地播放一次庭审实况。就在我们静候着法庭开审的当儿,达罗关切地搂住我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别担心,孩子,我们会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我刚到戴顿中学任自然科学教员兼足球教练不久,这件案子就突然降临到我的头上。若干年来,原教旨主义者和现代主义者之间就一直在酝酿着一场冲突。原教旨主义者坚持严格按照字面意义去理解《旧约全书》,而现代主义者则接受查尔斯o达尔文的进化论--认为一切动物,包括猿和人,都是由同一个祖先进化而来的。
在田纳西州,原教旨主义势力很强,州立法机构最近还通过了一项法令,禁止公开讲授“任何否定《圣经》上宣讲的创世说的理论。”这项新法规的矛头直接指向了达尔文的进化论。有位名叫乔治o拉普利亚的工程师因反对这项法规常和当地人进行辩论。有一次辩论中,拉普利亚说,任何人要讲授生物学,就不能不讲进化论。因为我就是讲授生物学的,所以他们便把我叫去作证。
“拉普利亚是对的,”我对他们说。“那么说,你在触犯法律,”他们中的一位说。
“所有其他的教师也都在触犯法律,”我回答说。“亨特所著的《生物学基础》中就讲到了进化论,那是我们使用的教科书。” 于是拉普利亚提出一个建议。“让我们将此事交付法庭判决,”他说,“以检验其是否合法。” 当我于五月七日被正式起诉时,谁也不曾料到,我本人更没有料到我的这件案子竟会越闹越大,以至成为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庭审案例之一。美国公民自由联合会宣布:如有必要,联合会将把我的案子提交美国最高法院审理,“以确保教师不至于因讲授真理而被送进监狱。”接着,布莱恩自告奋勇地要协助州政府方面对我进行起诉。著名律师克拉伦斯.达罗也立即主动提出要替我辩护。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这次审判之前我并不认识达罗,但我却见过布莱恩,那是我念大学的时候,他来校作过演讲。我很钦佩他,尽管我并不赞同他的观点。
到七月十日庭审开始的时候,我们这个拥有一千五百人口的小镇上呈现出一派看马戏似的热闹气氛。大街两旁的建筑物上都挂起了彩旗。在法院的三层红砖房子周围的街道上突然冒出了许多摇摇晃晃的摊贩货架,出售的是热狗、宗教书籍和西瓜。福音传教士们也在街上搭起帐篷向行人传教布道。附近一带的山区居民,其中多半是原教旨主义者,也纷纷赶到镇上来为布莱恩呐喊助威,打击那些“外来的异教徒”。他们当中就有具体起草了那条反进化论法令的约翰.巴特勒。巴特勒是一位四十九岁的农场主,在当选之前还从未跨出过自己的县境。
主审法官名叫约翰.劳尔斯顿,是一位面色红润的男人。他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高声说道:“我只是个平平常常的山区法官。”布莱恩的样子老态龙钟,大腹便便。协助他进行起诉工作的有他的儿 1 85子--也是个律师--及田纳西州年轻有为的检察长汤姆o斯图尔特。我的辩护人当中则除了六十八岁的精明老练的达罗外,还有英俊潇洒、富于魅力的四十三岁的达德雷.费尔德.马隆和文质彬彬、学识丰富,尤其精通法学的阿瑟.伽费尔德.黑斯。在一场宗教起着关键作用的审判案中,达罗是个不可知论者,马隆是个天主教徒,而黑斯则是个犹太教徒。我的父亲也特意从肯塔基州赶来陪我面对这次审判。
法官请了一位当地的牧师主持开庭祷告仪式,接着审判便开始了。陪审团的十二名成员中,有三人除《圣经》之外再没有念过什么别的书,还有一人则根本不识字。难怪我父亲气呼呼地骂道:“真是他妈狗屁的陪审团!” 履行完规定的法律诉讼程序之后,达罗站起来开始发言了。“我的朋友检察长先生方才告诉我们说约翰.司科普斯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带上法庭,”达罗拖长着声音说。“我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带上法庭。那是因为愚昧和偏见还很猖獗,而且这两者又结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 达罗在热得像烘箱似的法庭里来回踱着方步。“今天受攻击的是教师,”他接着说道,“明天就会轮到杂志、书籍和报纸。要不了多久,社会上便会是一种人与人为仇,教派与教派为敌的局面,直到我们的社会大踏步地退回到十六世纪那光辉的年代,那时如果有谁胆敢给人类带来智慧、知识和文化,就会被那些愚昧的偏执狂们点燃柴堆活活烧死。”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妇女高声咕嘟了一句:“这个该死的异教徒!” 第二天,控方开始传唤证人出庭作证。出庭作证的是我的两个学生,他们一边羞涩地对我傻笑,一边向法庭证明说我向他们宣讲过进化论,但又补充说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受到毒害。一个叫霍华德.摩根的聪明的十四岁小男孩作证说我对他们讲过,人也像牛、马、狗、猫一样是哺乳动物。
“他没有说猫和人完全一样吧?”达罗问。
“没有,先生,”那孩子说道。“他说人是有思维能力的。”
“这话怕不一定对哩,”达罗哼着鼻子说。
证人作证完毕后,布莱恩起立向陪审团陈辞。问题很简单,他说,“基督徒相信人来自天上,进化论者则认为人一定是来自地下。”旁听的群众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布莱恩也就越说越起劲,他一只手挥动着一本生物学教科书,一边口中发话谴责那些来到戴顿为我作证的科学家们。
“《圣经》,”他用洪亮的嗓音大喊大叫道,“是不会被那些千里迢迢赶来作证的学者专家们赶出这个法庭的。这些专家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想证明主张人类祖先来自丛林的进化论和上帝按照天机,依其形象创造人类并安排到这个世界上来的看法,是并行不悖的。” 他讲完话时,下巴翘得老高,眼里闪着光芒,听众席中立刻爆发出喝采的掌声和“阿门”的喊声。但似乎还是缺少了一点什么东西。昔日当布莱恩如燎原的烈火般席卷政界时表现出的那种火热的激情已消失殆尽。听众们似乎觉得他们的这位英雄没能充分发挥出应有的辩才将那些异端分子打个落花流水。
达德雷o费尔德o马隆跳起来反驳布莱恩。“布莱恩可不是唯一有资格为《圣经》辩护的人,”他说。“在我们这一国度,还有些人将自己的全部生命都奉献给了上帝和宗教。而布莱恩先生却满腔热情地将自己的大半生命献给了政治。”布莱恩从水杯中呷了一口水,马隆说话的音调随之变得越来越高。他呼吁学术自由并指责布莱恩存心在科学与宗教之间挑起一场殊死决斗。
“从来没有人能同真理决斗,”他大声怒吼,“真理从来都是胜利者--我们并不害怕这一点。真理不需要布莱恩先生。真理是永存的、不朽的,而且并不需要依靠人的力量去维护它!” 马隆发言结束时,场上出现了一阵沉默,但接着法庭里便爆发出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掌声.超过了刚才为布莱恩发出的掌声。然而,尽管马隆在同布莱恩进行的这场舌战中取得了胜利,法官还是决定不许在座的科学家们为辩方作证。
休庭期间,我们发现戴顿镇的街头巷尾到处挤满了陌生人,每个角落里都有一些小商小贩在叫卖货物。有家商店的招牌上写道:达尔文:没错--就在里面。(这是小达尔文的服装店。)还有一个承包商租了一个商店橱窗来展出一只猿猴。有些人便花钱去观看这只猿猴,并思量着自己是否可能与它有什么渊源。
“这只可怜的畜牲双手捂住眼睛,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一位记者这样写道,“生怕人猿同源是真的。” HoL。门肯穿着短裤,一边吹着电扇,一边写出了一些含辛辣讽刺意味的电讯文稿。由于他在文中将当地居民称作“乡巴佬”,因此人们议论着要将他驱逐出镇。二十二个报务员每天要拍发十六万五千字的报道这场庭审的电文。
由于天气炎热,加之又担心古老的法庭地板会因承受不住人群的重量而坍塌,审判活动改在户外枫树荫下继续进行。前来观审的有两千多人,他们有的坐在长条木凳上,有的蹲在草地上,有的趴在停放着的汽车的车顶上,还有的人则从窗户里傻呆呆地伸长脖子向外张望。
接着审判的高潮到来了。由于反进化论法律条文的限制,控方只得坚持《圣经》必须严格按字面意义解释的立场。这时,达罗突然打出他的王牌,点名要布莱恩充当辩方证人。法官也满脸惊讶。“我们要他当证人是因为他是《圣经》研究专家,”达罗说道。“作为经学权威,他的声誉是举世公认的。” 布莱恩满心狐疑,不知那诡计多端的达罗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他又不能不接受这一挑战。多年来他一直在讲解《圣经》,并且还曾围绕《圣经》著书立说。甚至在反进化论法令通过之前,他就在田纳西州发动过反达尔文主义的运动。这时,只见他刚毅果敢地握着一把芭蕉扇,像是拿它当成一把退敌的利剑似的,大步流星地向证人席走去。
在达罗的平静语调套问下,他承认自己对《圣经》的字字句句深信不疑,旁观的人群对他的激昂的回答不时和以热烈的“阿门,的喊声。
达罗翻开《创世纪》念道:”夜尽晨来乃第一天也。''接下来他问布莱恩是否相信太阳是第四天创造出来的,布莱恩回答说他相信。
“没有太阳之前又怎么会有早晨和晚上呢?”达罗问道。
布莱恩闷声不响地擦拭着自己的秃顶。人群中传出阵阵暗笑声,连一些虔诚的基督徒也在发笑。达罗一面捻弄着他的眼镜,一面继续发问。他问布莱恩是否相信有关夏娃的故事字字句句都是真实的,布莱恩作了肯定的回答。
“那末你也相信上帝为了惩罚引诱夏娃的那条蛇便让所有蛇类从那以后永远匍匐爬行的故事是真的了?” “我相信那是真的。” “好哇,那么你是否知道那以前蛇类是如何行走的呢?” 观审的人群哄地笑了起来。布莱恩气得脸色发青,盛怒之下他调门提高了,手里拿着的扇子一个劲儿抖动着。
“法官大人,”他说。“我即刻就要回答达罗先生的所有问题。我要让世界知道这个不信上帝的人正在利用田纳西州的法庭诽谤上帝……”
“我反对这种说法,”达罗大声叫道。“我只是在考验你的那些愚蠢的想法,世界上没有哪个有知识的基督徒会相信你的那些想法。” 法官敲响小木槌止住了喧哗声,随即宣布休庭,次日再审。
布莱恩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当观众们纷纷从他身边挤过去同达罗握手时,我的心替这位昔日的英雄难过起来。
第二天中午,陪审团受命对此案进行裁决。陪审员们离席退到草坪的一角,只低声议论了九分钟,结果是判决被告有罪。我被罚款一百美元,并支付诉讼费用。
达德雷.费尔德.马隆称这次庭审结果对我来说是一次“胜利的败仗”。有几家南方报纸,出于对他们那位已失去昔日光彩的英雄的忠诚,称这次审判结果为布莱恩的胜利,并为之欢呼。可布莱恩本人却因伤心劳神过度,审判结束后才过了两天便在戴顿去世。
学校要请我回去继续担任原先的教学职务,但我谢绝了。有几位前来为我作证的教授已为我争取到了一份芝加哥大学的奖学金,因而我得以继续进修自然科学。.后来,我成为一家石油公司的地质学专家。
前不久,我在那次审判三十七年之后第一次重返戴顿。在我眼中,小镇景物依旧,只是多了一所威廉.詹宁斯.布莱恩大学,它坐落在一个小山坡上,俯视着下面的山谷。
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变化。进化论已经可以在田纳西州公开讲授了,尽管那条曾判我有罪的法令仍未废除。由克拉伦斯.达罗和达德雷.费尔德.马隆在戴顿镇的小小法庭上掀起的那些辩论风暴犹如一股清风吹遍了美国的学校和立法机关,随之而来的是日渐增长的思想自由和学术自由的新气象。
Lesson 6 Mark Twain---Mirror of America 马克.吐温--美国的一面镜子(节选)
诺埃尔.格罗夫
在大多数美国人的心目中,马克.吐温是位伟大作家,他描写了哈克.费恩永恒的童年时代中充满诗情画意的旅程和汤姆.索亚在漫长的夏日里自由自在历险探奇的故事。的确,这位美国最受人喜爱的作家的探索精神、爱国热情、浪漫气质及幽默笔调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但我发现还有另一个不同的马克.吐温--一个由于深受人生悲剧的打击而变得愤世嫉俗、尖酸刻薄的马克.吐温,一个为人类品质上的弱点而忧心忡忡、明显地看到前途是一片黑暗的人。
印刷工、领航员、邦联游击队员、淘金者、耽于幻想的乐天派、语言尖刻的讽刺家:马克.吐温原名塞缪尔.朗赫恩.克莱门斯,他一生之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时间浪迹美国各地,体验着美国的新生活,尔后便以作家和演说家的身分将他所感受到的这一切介绍给全世界。他的笔 名取自他在蒸汽船上做工时听到的报告水深为两口寻(12英尺)--意即可以通航的信号语。他的作品中有二十几部至今仍在印行,其外文译本仍在世界各地拥有读者,由此可见他的享誉程度。
在马克.吐温青年时代,美国的地理中心是密西西比河流域,而密西西比河是这个年轻国家中部的交通大动脉。龙骨船、平底船和大木筏载运着最重要的商品。木材、玉米、烟草、小麦和皮货通过这些运载工具顺流而下,运送到河口三角洲地区,而砂糖、糖浆、棉花和威士忌酒等货物则被运送到北方。在19世纪50年代,西部领土开发高潮到来之前,辽阔的密西西比河流域占美国已开发领土的四分之三。
1857年,少年马克.吐温作为蒸汽船上的一名小领航员踏人了这片天地。在这个新的工作岗位上,他接触到的是各式各样的人物,看到的是一个多姿多彩的大干世界。他完全地投身到这种生活之中,经常在操舵室里听着人们谈论民间争斗、海盗抢劫、私刑案件、游医卖药以及河边的一些化外民居的故事。所有这一切,连同他那像留声机般准确可靠的记忆所吸收的丰富多彩的语言,后来都有机会在他的作品中得以再现。
蒸汽船的甲板上不仅挤满了富有开拓精神的人们,而且也载着一些娼妓、赌棍和歹徒等社会渣滓。从所有这些形形色色的人身上,马克.吐温敏锐地认识了人类,认识了人们的言与行之间的差距。他在蒸汽船上工作的四年半时间是他真正接受教育的开端,而且也是最具有深远意义的教育。到了晚年,马克.吐温还声言是密西西比河使他了解了各种各样的人的本性。这种生活体验对他的全部创作都起了促进作用,然而他描写得最为成功的还是那些密西西比河上的人物。
随着铁路运输的发展,社会上对汽船领航员的需求日渐减少,而内战的爆发又阻碍了商业贸易的发展。这时,马克.吐温便离开了密西西比河流域。他在南方邦联游击队的一支杂牌队伍里当了两个星期的兵。那支队伍想方设法避免与敌军交战。在确信“我比发明撤退的人更精通撤退”之后,马克.吐温离开了那支队伍。
他乘驿站马车来到西部,在内华达州的华苏地区受到当时正流行的淘金热的诱惑。同那只有既幸运而又锲而不舍的追求者才能取得的巨大财富三心二意地打了八个月交道之后,他遭到了失败。在破产和灰心之余,他接受了为弗吉尼亚市《领土开发报》当记者的工作,这一行动将获得文学界永久的感激。
自从他因淘金失败而感到心灰意冷之后,马克.吐温便开始努力博取作为一名报社记者和幽默作家的地区性声望。从事新闻报道工作当然不能使他像淘金成功者一样立成巨富,但在挣钱方面他的笔杆却比他的锄镐要有效得多。1864年春季,在他加盟《领土开发报》还不足两年之时,他又乘驿站马车前往旧金山,那儿在当时和现在都是有前途的年轻作家成长的摇篮。
马克.吐温磨炼并试验了他的新笔力,但他却因写了一些尖锐的评论文章而被迫暂时离开这座城市。他围绕着虐待华人等一类问题对市政府提出的尖锐批评惹得一些官员大为恼火,因之他只好逃到萨克拉门托山谷的金矿区暂避风头。他对那儿的拓荒者们的描写使西海岸地区富有创新精神的现代人倍感亲切。“这儿的人们真是了不起--因为那些笨手笨脚、无精打彩、呆头呆脑的懒汉都呆在家里……正是那些人们为加利福尼亚赢得了这样的声誉:当他们着手进行一项宏伟的事业时,他们会不计代价或风险而以一种豪迈的气概和闯劲勇往直前,一千到底。加利福尼亚人至今仍保持着这样的声誉,因而,每当他们发起一项新的惊天动地的壮举时,那些素来稳重的人便会像往常一样微笑着说:'看吧,这完全是加利福尼亚的风格'。” 1864年与1865年之交的那个冬天,马克.吐温是在安吉尔斯矿区度过的。在这段沉闷的日子里,他记了一本笔记。在杂乱无章的有关天气情况和乏味无趣的有关矿区饭食情况的记录条目中夹着一条叙述当天听到的一则故事的记录--这条记录决定了他一生事业的发展方向:“科 14 尔曼用他的跳蛙--与陌生人赌50美元--陌生人没有跳蛙,科尔曼去给他弄来一只--陌生人利用这段时间将科的跳蛙肚子塞满铅弹,这样,科的跳蛙跳不起来,陌生人的跳蛙便得以获胜。” 经过马克.吐温的生花妙笔改写之后,这个故事登在美国各地的报纸上,成了家喻户晓的“卡拉韦拉斯县有名的跳蛙”。至此,马克.吐温作为“太平洋海岸狂放的幽默大师”的声望已在全国范围内牢固地确立起来了。
两年之后,他得到了一个以美国人特有的眼光去观察欧洲旧大陆的机会。在纽约市,“费城号”蒸汽船准备进行一次到欧洲和圣地的观光航行。这是美国人第一次组织较大规模的团体观光旅行--也可以看作是一个国家发展史上的某种里程碑。马克.吐温作为加利福尼亚一家报纸的记者被委派随同观光团采访。如果读者们期望能读到有关这次旅行见闻的神采飞扬的描写的话,那他们是要倍感意外的。
举例来说,他对于那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的土耳其君主苏丹是这样报道的,“人们可以任意选择一个地方设一个陷阱,一夜之间准可捕捉到十几个更有能耐的人。”他信口开河地对一些受人景仰的艺术家和艺术珍品加以鄙薄,甚至对宗教圣地也敢于以亵渎性的言辞加以侮蔑。回国以后,越来越多的报纸开始刊登他的文章,整个美国都同他一齐欢笑。他一回到美国,他的旅行杂记《傻子出国旅行记》立即成为畅销书。
三十六岁时,马克.吐温开始定居于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镇,他的最优秀的作品全是在那段时间里问世的。
早在1870年,马克.吐温就试着写了一篇关于一个他名之为比利.罗杰斯的男孩子的童年历险故事。两年后,他又将主人公的名字改为汤姆,并着手将故事改编成剧本。直到1874年他才开始认真地扩展故事情节。《汤姆.索亚》于1876年出版后,很快成为美国儿童故事的经典之作。这部描写汤姆的顽皮、勇敢、机智以及他对贝琪.莎切尔的天真纯洁的感情的故事几乎像《独立宣言》一样成了今天美国学校里的必读书本。
马克.吐温本人的独立宣言却是由另一个人物表达出来的。在《汤姆.索亚》第六章里,他引出了“村里的流浪少年,镇上酒鬼的儿子哈克贝利.费恩”。哈克不愿在清教徒道格拉斯寡妇家过上等人的体面生活,从那里逃出来后对他的朋友汤姆.索亚发牢骚说:“我试过了,还是不行;不行啊,汤姆。那不是我过的日子……那寡妇家吃饭要听钟声,睡觉要听钟声,起床也要听钟声,什么事情都得规规矩矩,简直叫人受不了。” 《汤姆.索亚》风靡美国九年之后,哈克被赋予独立的生命,成为一本被许多人认为是最成功的描写美国人的作品的书中的主人公。他同一个逃跑出来的奴隶一起乘坐木筏沿着密西西比河顺流而下的漂流航程展现了一幅幅揭示美国社会生活全貌的生动画面。
通过对密西西比河,尤其是对哈克o费恩这一人物的描写,马克.吐温将自己想从那束缚着自己并常常令自己苦恼的生活步调中摆脱出来,从生活中的各种清规戒律以及为了事业成功而进行的艰苦挣扎中解放出来的愿望表达得淋漓尽致。
马克.吐温认为,美国人的理想中缺少了一种成分。他说:“我们只消偶尔地躺下来好好放松休息一下,保持锋棱利角,我们将有可能成为一个多么朝气蓬勃的民族,一个多么富有思想的民族啊!” 马克.吐温的一生都笼罩在悲剧的阴影之中,自己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地去世:他的父亲在他十二岁那年死于肺炎,他的兄弟亨利在一次汽船爆炸事故中遇难;他的儿子朗顿才满十九个月即离开人世。他的大女儿苏茜死于脊膜炎;克莱门斯夫人在佛罗伦萨死于心脏病;而他的小女儿也因癫痫病的发作淹死在楼上的浴盆里。
这位曾令全世界欢笑的人自己却饱尝了人世的辛酸。他早期作品中的道德说教厚厚地包着一层幽默的外衣,现在幽默换成了辛辣的讽刺。对于美国军队在一个火山口上屠杀六百名菲律宾摩洛人的行为,他没有直接进行抨击,而是假装为之高唱赞歌。在《神秘的陌生人》中,他指出人类应该抛弃宗教幻想,依靠自己而不是上帝的力量去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他自己的最后一个幻想到后来似乎也破灭了。在晚年口述自传的时候,他以极端绝望的心情谈到人从尘世的苦难中的最终解脱:“……他们从世界上消失了,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无足轻重,无所成就;甚至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是个失败,是种愚蠢。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留下丝毫能表明他们存在过的痕迹。这个世界赠给他们的只是一日的哀伤和永久的遗忘。” Lesson 7 Everyday Use外婆的日用家当
艾丽斯•沃克尔
我就在这院子里等候她的到来。我和麦姬昨天下午已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面上还留着清晰的扫帚扫出的波浪形痕迹,这样的院子比一般人想象的要舒服,它不仅仅是一个院子,简直就像一间扩大了的客厅。当院子的泥土地面被打扫得像屋里的地板一样干净,四周边缘的细沙面上布满不规则的细纹时,任何人都可以进来坐一下,一边抬头仰望院中的榆树,一边等着享受从来吹不进屋内的微风。
麦姬在她姐姐离去之前将会一直心神不定:她将会神情沮丧地站在角落里,一面为自己的丑陋面孔和胳膊大腿上晒出的累累疤痕而自惭形秽,一面怀着既羡慕又敬畏的心情怯生生地看着她姐姐。她觉得她姐姐真正是生活的主人,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世界还没有学会对她说半个“不”字。
你一定从电视片上看到过“闯出了江山”的儿女突然出乎意料地出现在那跌跌撞撞从后台走出来的父母面前的场面。(当然,那场面必定是令人喜悦的:假如电视上的父母和儿女之间相互攻击辱骂,他们该怎么样呢?)在电视上,母亲和儿女见面总是相互拥抱和微笑。有时父母会痛哭流涕,而那发迹了的孩子就会紧紧地拥抱他们,并隔着桌子伸过头来告诉他们说若没有他们的帮助,她自己就不会有今日的成就。我自己就看过这样的电视节目。
有时候我在梦里梦见迪伊和我突然成了这种电视节目的剧中人。我从一辆黑色软座垫大轿车上一下来,立刻被人引进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里。屋里有许多人,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威武,满面微笑,有点像著名电视节目主持人约翰尼.卡森的美男子迎上来和我握手,并对我说我养了个好女儿。然后,我们来到台前,迪伊热泪盈眶地拥抱着我,还把一朵大大的兰花别在我的衣服上,尽管她曾对我说过兰花是很低级的花。
在现实生活中,我是一个大块头、大骨架的妇女,有着干男人活儿的粗糙双手。冬天睡觉时我穿着绒布睡衣,白天身穿套头工作衫。我能像男人一样狠狠地宰猪并收拾干净。我身上的脂肪是我在寒冬也能保暖。我能整天在户外干活儿,敲碎冰块,取水洗衣。我能吃从刚宰杀的猪体内切下来、还冒着热气、而后在明火上烧熟的猪肝。有一年冬天,我用一把大铁锤击倒一头公牛,锤子正大在小牛两眼之间的大脑上。天黑之前,我把牛肉挂起来凉着。不过,这一切当然都没有在电视上出现过。我的女儿希望我的样子是:体重减去一百磅,皮肤像下锅煎之前的大麦面饼那样细腻光泽,头发在炽热耀眼的灯光下闪闪发亮。而且,我还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说起话来妙语连珠,就连约翰尼.卡森也望尘莫及。
可是,这是个错误,我还没醒来之前就知道了。谁听说约翰逊家的人士伶牙俐齿的?谁能想象我敢直视一个陌生的白人?和他们讲话时,我总是紧张不安,随时准备溜走。我的头总是转到离他们最远的方向。不过,迪伊就不这样。她对任何人都不畏惧。犹豫不决可不是她的本性。
“我看上去怎么样啊,妈妈?”麦姬的声音传来。她那瘦小的身躯几乎被一件粉红色裙子和大红罩衫全遮住了,人有躲在门背后,身子给门遮去一大半,我好容易才看出她来。
“快出屋到院子里来,”我说。
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跛了腿的动物,比如说一只狗,被一个粗心莽撞的有钱买得起汽车的人压伤后侧着身子向一个愚昧的对它表示关切的人走去时的样子?我的麦姬走路时就是那个样子。自从那次大火烧跨房屋之事发生后,她一直是这个样子,下巴贴近胸口,眼盯着地面,走路拖着脚。
迪伊生的比麦姬白一些,头发也好看一些,身材也丰满一些。她现在已是一个成年女子了,不过我经常忘记这一事实。那座房屋被火烧毁是多久以前的事?十年?十二年?有时候我似乎还能听见燃烧的火焰发出的呼呼的响声,可以感觉到麦姬用手紧紧抓住我,看到她的头发冒烟,她的衣服烧成黑灰一片片脱落的情景。当时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亮亮的,反射出闪烁着的火苗。还有迪伊,我远远看见她站在她经常从其中挖树胶的那棵香枫胶树底下,望着屋上最后一块烧成灰黑色的木板朝着烧红了的滚烫的砖砌烟囱方向塌下来时,她脸上呈现出一幅非常专注的神色。你干吗不在那堆废墟上跳个舞?我当时像这样问她。她对那所房屋恨得要命。
过去我以为她也讨厌麦姬。但是那是在教堂和我筹钱送她到奥古斯塔上学之前的事。那时她常给我们读点什么,读时毫无同情之心,将文字、谎言、别人的习惯以及整个生活强加于我俩。我和麦姬毫无办法,一无所知地困坐在那里,她的声音凌驾于我们之上。她对我们灌输一大堆编造出来的事物以及我们不需要掌握的知识。她严肃地强迫我们听她读书,把我们两人看成傻瓜一样,刚有点似懂非懂的时候又把我们挥之而去。
迪伊好打扮。中学毕业时她要一件黄色玻璃纱连衣裙穿着去参加毕业典礼;为了与她用别人送我的一套旧衣服改制的绿色套服配着穿,她又要了一双黑色浅口皮鞋。她要什么东西时总是不顾一切地拼命地要,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可以一连好几分钟不眨眼地死瞪着你。我常常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住自己没把她抓着使劲摇抖。到十六岁时她的言谈举止开始形成自己的风格,她也知道什么叫时髦。
我自己从未受过教育。我上完小学二年级时,学校关门了。别问我为什么:1927年时有色人种不像现在问这么多问题。有时麦姬给我读点东西。她温厚地、结结巴巴地读者,因为她看不清楚。她知道自己不聪明。正如姣好的相貌和金钱一样,机敏也没有光顾她。不久她就要嫁给约翰.托马斯(他有一张诚实的面孔和一口像长了苔的牙齿)。麦姬结婚后,我将闲坐在家里,也许只对自己唱唱教堂歌曲,尽管我从来唱不好,总是走调,我对于男人活儿倒是更在行。我一向喜欢挤牛奶,直到1949年我的肋部被牛顶伤了为止。母牛生性恬静、动作缓慢,不会伤害人,除非你挤奶时动作不得法。
我故意背对这房子。这房子有三个房间,除屋顶是锡皮的外,其他方面都与被烧掉的那所房屋一样。现在再也找不到做木瓦屋顶的了。房子没有真正的窗户,只是侧面墙上挖了几个洞,有点像船上的舷窗,但又不是圆的,也不是方形的。窗格子向外开,用生牛皮悬吊起来。这房子也像那所被烧的房子一样建在一个牧场上。毫无疑问,只要迪伊看见这所房子,她一定又要毁掉它。她曾写信告诉我说,无论我们“选择”何处定居,她都会设法来看我们,但却不会带她的朋友上门。麦姬和我对这话考虑了一会,麦姬突然问我:“妈妈,迪伊什么时候有过朋友的呀?”
她有过几个朋友的。有的是在洗衣日放学后到处闲荡得穿着粉红衬衣的鬼鬼祟祟的男孩子;有的是从来不笑一笑得神经质的女孩子。他们为她所吸引,并崇拜她的得体的言语、她的漂亮身材以及她那像碱水里的起泡一样的尖酸幽默。她还为他们读书。
她在追求吉米的那段日子里便没有时间来管我们的闲事,而是把她的全副挑刺儿的本领全部用在他的身上。可他很快娶了一个很差劲儿的、出身于愚昧而俗气的家庭的城市姑娘。当时她难过得很,冷静不下来。
她到这儿来时我要去迎接——但他们已经到了。
麦姬拔腿就要往屋里跑去,但我第一眼看见从车上下来的那条腿就知道那是迪伊。她的腿看起来总是那么齐整,好像是上帝亲自为她特意定做的似的。从车子的另一边走下来一个矮胖的男人,他满头的头发都有一英尺长,从下巴颏上垂下来,像一只卷毛的骡子尾巴。我听见麦姬吸气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呃”音,就像你路上突然发像一条蛇尾巴在你脚尖前蠕动时发出的声音。“呃。” 接着我便看见了迪伊。这样大热天里,她竟穿着一件拖地长裙。裙子的颜色也花哨的耀眼,大块大块的黄色和橙色,亮得可以反射太阳的光线。我感到我的整个脸颊都被它射出的热浪烫的热烘烘的。耳环也是金的,并且直垂到肩膀上。臂上还带着手镯,当她举起胳臂去抖动腋窝部衣服上的皱褶时,臂上的手镯叮当作响。衣裙长大宽松,迎风飘荡。当她走近时,我觉得挺好看。我听见麦姬又发出“呃”声,这次是为她姐姐的发型而发的。她姐姐的头发向羊毛一样挺得直直的,像黑夜一样乌黑,边上扎着两根长辫子,像两条小蜥蜴,左盘右绕在耳朵后面。
“瓦-苏-左-提-诺!”她一边说着,一边拖着长裙步态轻盈飘然而至。随着她的一句“阿萨拉马拉吉姆,我母亲和妹妹!”那位头发垂至肚脐眼的矮胖男人也笑着走上前来。他作势要拥抱麦姬,但麦姬下的往后退,直到我的椅子背挡住她的退路为止。我感觉到她身子在发抖,抬头一看,只见汗水从她的下巴上直往下滴。
“别站起来,”迪伊说道。因为我长的肥胖,站起来颇需费点劲。你瞧,我身子要挪动挪动才站得起来。她转身往汽车方向走回去。我可以透过她穿的凉鞋看到她的白生生的脚后跟。接着他拿起一架“拍立来”照相机瞄过来。她很快蹲下去抢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选取的镜头都是我坐在屋前,而麦姬缩成一团躲在我背后。她每拍一张照片总要认认真真地选好镜头把屋子拍进去。当一头奶牛走过来在院子边啃青草时,她立即抢镜头把它和我和麦姬、房子一起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她将照相机放在汽车的后排座位上,跑过来吻了吻我的前额。
与此同时,阿萨拉马拉吉姆正在努力拉着麦姬的手行礼。麦姬的手像鱼一样软弱无力,恐怕也像鱼一样冷冰冰的,尽管她身上正在出汗。而且她还一个劲儿地把手往后缩。看起来阿萨拉马拉吉姆是想同她握手,但又想把握手的动作做的时髦花哨一点。也许是她不晓得正当的握手规矩。不管怎么说,她很快就放弃同麦姬周旋的努力了。
“喂,”我开口道。“迪伊。”
“不对,妈妈,”她说。“不是„迪伊‟,是„万杰罗.李万里卡。克曼乔‟!” “那„迪伊‟呢?”我问道。
“她已经死了,”万杰罗说。“我无法忍受照那些压迫我的人的名字个我取名。”
“你同我一样清楚你的名字是照你迪茜姨妈的名字取得,”我说。迪茜是我的妹妹,她名叫迪伊。迪伊出生后我们就叫她“大迪伊”。
“但她的名字又是依照谁的名字取得呢?”万杰罗追问道。“我猜想是照迪伊外婆的名字取得,”我说。
“她的名字又是照谁的名字取得呢?”万杰罗逼问道。
“她的妈妈,”我说。这是我注意到万杰罗已经开始感到有点厌烦了。“再远的我就记不得了,”我说。其实,我大概可以把我们的家史追溯到南北战争以前。
“噢,”阿萨拉马拉吉姆说,“您已经说到哪儿了?” 我听到麦姬又“呃”了一声。“我还没有呢,”我说,“那是在„迪茜‟来到我们家之前的事,我为什么要追溯到那么远呢?” 他站在那儿咧着嘴笑,目光朝下,用人们检查A型轿车的眼神打量着我。他还和万杰罗在我的头顶上空频递眼色。
“你这名字是怎么念的来着?”我问。
“您若不愿意,就不必用这个名字来叫我,”万杰罗说
“我干吗不叫?”我问。“如果你自己喜欢用那个名字,我们就叫那个名字。” “我知道这名字起初听起来有点别扭,”万杰罗说。“我会慢慢习惯的,”我说,“你给我再念一遍吧。”
就这样,我们很快就不再提名字发音问题了。阿萨拉马拉吉姆的名字有两倍那么长,三倍那么难念。我试着念了两三次都念错了,于是他就叫我干脆称呼他哈吉姆阿巴波就行了。我本想问他究竟是不是开巴波(理发)店的,但我觉得他不像是个理发师,所以就没有问。“你一定属于马路那边的那些养牛部族,”我说。那些人见人打招呼也是说“阿萨拉马拉吉姆”,但他们不同人握手。他们总是忙忙碌碌的:喂牲口,修篱笆,扎帐篷,堆草料,等等。当白人毒死了一些牛以后,那些人便彻夜不眠地端着枪戒备。为了一睹这种情景,我走了一英里半的路程。
哈吉姆阿巴波说,“我接受他们的一些观念,但种田和养牛却不是我干的事业。”(他们没有告诉我,我也没开口去问,万杰萝(迪伊)究竟是不是同他结婚了。)
我们开始坐下吃饭,他马上声明他不吃羽衣甘蓝,猪肉也不干净。万杰萝却是猪肠、玉米面包、蔬菜,什么都吃。吃红薯时她更是谈笑风生。一切都令她高兴,就连我们仍在使用着当初她爸爸因为买不起椅子而做的条凳这种事情也令她感兴趣。
“啊,妈妈!”她惊叫道。接着转头向着哈吉姆阿巴波。“我以前还从来不知道这些条凳有这么可爱,在上面还摸得出屁股印迹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到屁股下面去摸凳子。接着,她叹了一口气,她的手放在迪伊外婆的黄油碟上捏拢了。“对了!”她说。“我早知道这儿有些我想问您能不能给我的东西。”她离桌起身,走到角落处,那儿放着一个搅乳器,里面的牛奶已结成了酸奶。她看了看搅乳器,又望了望里面的酸奶。
“这个搅乳器的盖子我想要,”她说。“那不是巴迪叔叔用你们原有的一棵树的木头做成的吗?”
“是的,”我说。
“啊哈,”她兴高采烈地说。“我还想要那根搅乳棒。”
“那也是巴迪叔叔做的吗?”巴波问道。
迪伊(万杰萝)仰头望着我。
“那是迪伊姨妈的第一个丈夫做的,”麦姬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他的名字叫亨利,但人们总叫他史大西。”
“麦姬的脑袋像大象一样,”万杰萝说着哈哈大笑。“我可以将这搅乳器盖子放在凹室餐桌中央做装饰品,”她一边拿一个托盘盖在搅乳器上,一边说道。“至于那根搅乳棒,我也会想出一个艺术化的用途的。”
她将搅乳棒包裹起来,把柄还露在外头。我伸手将把柄握了一会儿。不用将眼睛凑近去细看也可以看出搅乳棒把柄上由于长年累月握着搅动而留下的凹陷的握痕。那上面的小槽子很多,你可以分辨出哪儿是拇指压出的印子,哪儿是其他手指压出的印子。搅乳棒的木料取自大迪伊和史大西住过的庭院中长的一棵树,木质呈浅黄色,甚是好看。
晚饭后,迪伊(万杰萝)走到放在我床脚边的衣箱那儿,开始翻找起来。麦姬在厨房里洗碗,故意延挨着不愿早出来。万杰萝忽然从房里抱出两床被子。这两床被子是迪伊外婆用一块块小布片拼起来,然后由迪伊姨妈和我两人在前厅的缝被架上绗缝而成的。其中一床绘的是单星图案,另一床是踏遍群山图案。两床被子上都缝有从迪伊外婆五十多年前穿过的衣服上拆下来的布片,还有杰雷尔爷爷的佩兹利涡旋纹花呢衬衣上拆下来的碎布片,还有一小块褪了色的兰布片,大小只相当于一个小火柴盒,那是从依兹拉曾祖父在南北战争时穿的军服上拆下来的。
“妈妈,”万杰萝用莺声燕语般的甜蜜声调问,“我可不可以把这两床被子拿走?”我听到厨房里有什么东西掉落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又听见厨房的门砰地关上的声音。“你何不拿另外一两床呢?”我问道。“这两床还是你外婆去世前用布条拼起来,然后由大迪伊和我两人缝起来的旧被子。”
“不,”万杰萝说。“我不要那些被子。那些被子的边线都是机缝的。”
“那样还耐用一些,”我说。
“这一点并不重要,”万杰萝说。“这两床被子都是用外婆曾穿过的衣服拆成布片,然后由她靠手工一针一线拼缀而成的。想想看吧!”她生怕别人会抢去似的牢牢抓住被子,一边用手在上面抚摸。
“那上面有些布片,比如那些淡紫色的布片,还是从她妈妈传给她的旧衣服上拆下来的,”我说着便伸手去摸被子。迪伊(万杰萝)往后退缩,让我摸不着被子。那两床被子已经属于她了。
“你看多不简单!”她又低声赞叹了一句,一边把被子紧紧抱在怀里。
“问题是,”我说,“我已说好等麦姬和约翰•托马斯结婚时将那两床被子送给麦姬的。”
她像挨了蜂蜇似的惊叫了一声。
“麦姬可不懂这两床被子的价值!”她说。“她可能会蠢得将它们当成普通被子来使用。”
“我也认为她会这样,”我说。“上帝知道这两床被子我留了多久,一直都没有人用它们。我希望她来用!”我不想说出迪伊(万杰萝)上大学时我送给她一床被子的事。她当时对我说那被子老掉牙了,没个样子。
“可那两床被子是无价之宝呀!”她此时这样说着,样子很是生气——她是很爱生气的。“麦姬将会把它们放在床上每天用,那样的话,五年之后,那两床被子就会变成破烂了,还用不了五年!”“破了她会再重新缝,”我说。“麦姬学会了缝被子。”
迪伊(万杰萝)恶狠狠地看着我。“你不懂,关键是这些被子,这两床被子!”
“那么说,”我真有点茫然不解,便问道,“你要那两床被子作什么呢?”
“把它们挂起来,”她说道。似乎这就是被子所能派上的唯一的用场。
麦姬这时正站在门口,我几乎能听见她的双脚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
“让她拿去吧,妈妈,”她说着,就像一个已经习惯于从来也得不到什么,或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属于她一样。“不要那些被子我也能记得迪伊外婆。”
我紧紧地盯视着她。她的下嘴唇上沾满了黑草莓汁,这使她看起来有一种迟钝而又羞惭的神色。她能自己缝制被子是迪伊外婆和大迪伊教的。她站在那儿,将一双疤痕累累的手藏在裙褶缝里。她怯生生地望着她姐姐,但并没有对她姐姐生气。这就是麦姬的命运,她知道这就是上帝的安排。
我这样看着她时,突然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似乎头顶上受了什么东西的敲击,其力量白头顶直透脚心。这就像在教堂里受到上帝的神力感动后激动得狂喊乱叫时的那种感觉。于是,我做了一件以前从未做过的事:将麦姬一把搂过来,把她拉进卧房里,然后一把从万杰萝小姐手中夺过被子放到麦姬的大腿上。麦姬就这样坐在我的床上,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你拿两床别的被子吧,”我对迪伊说。
但她一声不吭就转身出屋.往哈吉姆阿巴波身边走去。
“你完全不懂,”当我和麦姬来到汽车旁边时,她说。
“我不懂什么?”我问道。
“你的遗产,”她说。随后,她转向麦姬,吻了吻她,说,“麦姬,你也该努力活出个人样儿来啊。现在我们所处的是新时代。但照你和妈妈现在仍过着的这种生活来看,你是绝对体会不到这一点的。”
她戴上一副大太阳镜,把下巴和鼻尖以上的整个面孔全遮住了。
麦姬笑起来了,大概看到太阳镜发笑的吧,但这是真正的喜悦的笑,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目送汽车远去,车轮扬起的灰尘消失后,我叫麦姬给我舀来一碗草莓汁。然后我们娘儿俩便坐下来细细地品味着,直到天时已晚才进屋就寝。
Lesson 12 Ships in the Desert
我头顶烈日站在一艘渔船的滚烫的钢甲板上。这艘渔船在丰收季节一天所处理加工的鱼可 达15吨。但现在可不是丰收季节。这艘渔船此时此刻停泊的地方虽说曾是整个中亚地区最大的渔业基地,但当我站在船头向远处眺望时,却看出渔业丰收的希望非常渺茫。极目四顾,原先那种湛蓝色海涛轻拍船舷的景象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茫茫的一片干燥灼热的沙漠。渔船队的其他渔船也都搁浅在沙漠上,散见于陂陀起伏、绵延至天边的沙丘间。十年前,咸海还是世界上第四大内陆湖泊,可与北美大湖区五大湖中的最大湖泊相媲美。而今,由于兴建了一项考虑欠周的水利工程,原来注入此湖的水被引入沙漠灌溉棉田,咸海这座大湖的水面已渐渐变小,新形成的湖岸距离这些渔船永远停泊的位置差不多有40公里远。与此同时,这儿附近的莫里那克镇上人们仍在生产鱼罐头,但所用的鱼已不是咸海所产,而是从一千多英里以外的太平洋渔业基地穿越西伯利亚运到这儿来的。
我因要对造成环境危机的原因进行调查而得以周游世界,考察和研究许多类似这样破坏生态环境的事例。一九八八年深秋时节,我来到地球的最南端。高耸的南极山脉中太阳在午夜穿过天空中的一个孔洞照射着地面,我站在令人难以置信的寒冷中,与一位科学家进行着一场谈话,内容是他正在挖掘的时间隧道。这位科学家一撩开他的派克皮大衣,我便注意到他脸上因烈日的曝晒而皮肤皲裂,干裂的皮屑正一层层地剥落。他一边讲话一边指给我看。从我们脚下的冰川中挖出的一块岩心标本上的年层。他将手指.到二十年前的冰层上,告诉我说,“这儿就是美国国会审议通过化空气法案的地方。”这里虽处地球之顶端,距美国首都华盛顿两大洲之遥,但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只要将废气排放量减少一席在空气污染程度上引起的相应变化便能在南极这个地球上最偏而人迹难至的地方反映出来。
迄今为止,地球大气层最重要的变化始于上世纪初的工业命,变化速度自那以后逐渐加快。工业意味着先是煤、后是石油消耗。我们燃烧了大量的煤和石油——导致大气层二氧化碳含的增加,这就使更多的热量得以留存在大气层中,从而使地球的候逐渐变暖。离南极极点不到一百码远,在雪上飞机降落的冰铺道上风处,科学家们一日数次地测量大气,以便绘制图表记录下无情的变化。雪上飞机在冰铺跑道上降落后,引擎仍得保持运聋以防金属部件冻住而无法发动。在我访问期间,我观看了一位科家绘出那天的测量结果,把图表上一条斜度很大的上升的线再上推进。他告诉我——在这地球的尽头——很容易看清全球大层的巨大变化的速度仍在加快。
两年半以后,在地球的另一端,在寒冷至极的北冰洋上漂浮的一块十二英尺厚的冰板上搭起的小帐篷里我又体验到了在午的阳光下睡觉的滋味。饱吃了一顿早餐后,我和同伴们一起乘雪防滑汽车北行数英里,到了约定会合地点,那儿的冰层较薄——有三英尺半厚——水下有一艘核潜艇在那儿徘徊着。潜艇破冰上来,载上新的乘客后又潜了下去。我也就开始同那些正设法以高的精确度测量极地冰帽厚度的科学家们进行交谈。许多人认北极冰层由于地球气候的转暖而正在变薄。此前我刚刚通过谈使美国海军方面与研究北极冰层的科学家达成协议,向他们提由水下声纳系统探测得到的本来属于最高机密的有关资料,这资料有助于他们了解北极冰层所发生的情况。现在我想实地考一下北极极点。我们登上潜艇约八个小时后,潜艇冲破冰层浮上面。于是,我便置身于一片神奇瑰丽的冰雪世界中。雪原上寒风劲扫,银光闪耀,其边缘则是一道由连绵起伏的小冰丘或由冰席相撞、相互挤压而形成小型山脉的冰层“压脊”勾勒出的地平线。但即使在这儿,空气中二氧化碳的含量也在不断上升,最后气温也必然会随之上升——事实上,地球气候变暖会使南北极地区在气温上升的速度上远高于世界的其他地区。随着极地气温的升高,这里的冰层会融化变薄。由于南北极的冰帽对全球的气候有着至关重要的调节作用,它们的融化将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探索这些问题并不是一种纯理论性的工作。我从北极回来后过了六个月,就有一队科学家报称北极冰层的分布结构已发生显著变化;另一队科学家则在考察报告中提出了一个更有争议的说法(如今已有大量资料可以佐证):总体说来,仅在过去十年当中,北极冰层已融化了百分之二。另外,科学家们还在几年前就已证实,在北极圈以北的许多地区,春季雪融的时 间逐年提前,而且冻土带的地下深处的温度都在稳步上升。
凑巧的是,破坏生态环境的一些最典型的、最令人担忧的事例刚好都发生在南北极正中间的地方——巴西境内的赤道带上——那儿滚滚浓烟时常弥漫着辽阔但现又面临着破坏的亚马孙热带雨林的上空。亚马孙雨林正被人们大片大片地烧毁,以便腾出空地作饲养速食肉牛的牧场。我1989年初去那儿时得知,现在旱季时节放火焚烧森林的时间正逐年提前,其结果是每年都有面积比整个田纳西州还大的大片森林遭到砍伐焚烧。据给我们当向导的生物学家汤姆•洛夫乔伊介绍,亚马孙雨林中每平方英里的林区栖息的禽鸟种类多于整个北美洲现存的禽鸟种类——这就意味着我们正在使成千上万种我们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飞禽的歌声永远消失。
人们也不一定非要周游世界才能目睹人类对地球的破坏。今天的世界上,预示着地球生态危机的景象已是随处可见。在北方高纬度地区,夜晚的天空有时也会呈现出另一种预示地球上日趋严重的生态失衡的阴森景象。假如日落后天空明朗无云——而且你又置身于一个空气污染还没有严重到足以完全遮蔽夜空的地方进行观察的话——你会看见天空高处有时会出现一种奇异的云团。这种“夜光云团”偶尔出现于夜幕开始笼罩大地的时候,它呈半透明的白色,在高空中闪烁发光,看起来颇不像自然之物。其实,这种云团也确非自然之物:近年来由于大气中甲烷含量的大幅度增高,夜光云团的出现频率也随着上升了。(甲烷又称天然气,它产生于填土、煤矿、糠壳、新砍伐的林地里群聚的白蚁、燃烧生物以及人类许多其他的活动过程中。)虽说过去天空偶尔也出现过夜光云团,但大气层中所含的那些过量的甲烷会将更多的水蒸气带到高层大气中;水蒸气在更高处凝结,会形成更厚的云层,夜幕降临以后很久,这些位于高空的云层下方还在受着太阳光的照射。
对天空中出现的这些奇异现象我们应当如何看待呢?是仅仅叹为奇观还是怀着像我们在动物园中观看动物时感受到的那种复杂的感情?也许我们应当为自己所具有的破坏力而惊奇赞叹:正如人类由于大量猎取象牙致使大象面临灭种威胁一样,我们今天正由于大量糟蹋和破坏地球上的自然资源而使白天和黑夜之间的平衡遭到破坏。我们的这种行为更进一步地增加了地球变暖的危险,因为甲烷是一种形成速度极快韵温室效应气体,它在大气中的总含量仅次于二氧化碳和水蒸气,使高空大气层的化学成分都发生了变化。即使不去考虑这种危险,但只要意识到我们让这些闪烁着阴森森的鬼火般光亮的云团笼罩着自己头顶上的夜空,这还不就足以令我们警醒吗?难道说是我们的眼睛因为过分习惯于人类文明之光而对这些云团视而不见——看不出它们乃是人类文明同地球之间的激烈冲突的一种具体表现形式吗?
尽管有时很难理解其真正含义,我们大家都曾耳闻目睹过一些反映人类对生态环境造成破坏的惊人的现象——或是气温超过一百度的高温天气出现频率的增加,或是太阳灼伤人的皮肤的速度的加快,或是公众对越积越多的废物该如何处理这一问题进行讨论的热情的高涨。但是,我们大家对这些现象所作的反应却很有点奇怪。我们为何不采取切实有效的行动来保护生态环境呢?这个问题也可以换一种方式来问:为什么有些现象会引起我们重视,促使我们立即采取行动,努力寻求有效对策?为什么另外一些现象,虽然有时也同样严重,却让人们无动于衷,人们的注意力不是集中在寻求积极有效的对策而是某种方便省事的规避策略呢?
话说回来,由于令人担忧的生态环境受到破坏的现象太多了,使人有时确乎难以认识其实质意义和影响。在对这些威胁生态环境的现象进行考察分析之前,下面的做法也许是有益的:对这些现象进行分级归类,从而使我们的思想感情条理化,以便根据实际情况采取相应的合理的对策。
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分级归类方法源自于军队。他们经常将冲突根据其发生范围的大小分为三级,即“局部性冲突”,“地区性战斗”,及“战略性对抗”。第三级指的是直接威胁到一个国家的生存,因而必须以全球局势为背景来进行认识的军事对抗行为。
对生态环境方面的危机也可以这样来加以考虑。比如,水域的污染、空气的污染和非法 倾倒垃圾的行为多半属于局部性的问题,而诸如酸雨、地下含水层的污染以及大面积的石油泄漏一类的问题则基本上是地区性的。这两类问题都带有普遍性,世界各地可能同时出现性质相同的局部性问题和地区性问题,因此,这些局部性问题和地区性问题又似乎可以看作是全球性的问题。但它们并不属于战略性问题,因为这些问题并没有对全球生态环境的本质结构造成影响,也没有直接威胁到人类社会的生存。
然而,新的一类环境问题确实影响全球生态系统,而这些威胁基本上是战略性的。过去四十年中大气层氯的含量增加了百分之六百,这不仅发生在那些生产与此直接相关的氟里昂的国家,而且发生在所有国家的上空,还同样发生在南极上空、北极上空和太平洋上空——从地球表面一直到天空深处。氯含量的增加破坏了地球调节太阳通过大气层射到地面的紫外线辐射量的全球程序。如果我们让氯含量继续增加,那么紫外线辐射量也将增加——终有一天会威胁到所有的动植物的生存。
地球气候转暖也是一种战略性威胁。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大气层中二氧化碳和其他一些吸热物质分子的含量已增加了近百分之二十五,这便对地球自身具有的调节太阳热量在大气层中存留量的能力构成了世界性的威胁。由此导致的大气层中热量的增高会严重破坏地球的气候平衡机制,从而影响到地球上的风量、雨量、地面温度、洋流和海面高度,而正是这些因素反过来又决定着陆地和海上动植物的生态分布,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人类社会的定居地点和生活方式。
换句话说,由于人类社会已突然具备了改变整个地球而不只是某一特定地区的生态环境的能力,人类与地球之间的关系便整个地发生了改变。众所周知,人类文明对地球上的环境一贯有着极大的影响。且举一例来说明吧:还在远古时代,人类为了觅食求生,有时便纵火焚毁大片原始森林,这是有据可考的。而在今天我们这个时代,人类已经把地球表面的很大一部分完全改换了面貌,城镇里的地面换成了混凝土,乡村里的地面则改造成了精心培育的稻田、牧场、麦田和其他农作物种植地。人类加于地球上的这类改变,有时虽然似乎有着深远的影响,但它们对全球生态系统直到最近仍只产生着微不足道的影响。在我们这个时代以前,的确可以高枕无忧地认为,无论是人类所曾做过的或是所能做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对地球上的环境产生永久性的影响。但是今天,我们却必须抛弃这种想当然的想法,这样才能够以战略性眼光来考虑并重新认识我们人类同地球环境之间的关系。
今天,人类文明已成了地球生态环境变化的主要原因。然而,我们却拒不承认这一事实,并且觉得很难想象,人类对地球的影响,现在也得用测量月球对海水的吸引力或暴风对高山的侵蚀作用的方法来测量。假如我们现在已有能力改变像太阳与地球之间的关系这样重要事物的话,我们自然应该承认自己有责任谨慎而有节制地使用这种权力。但迄今为止,我们似乎对地球上十分脆弱的生态系统漠然置之。
本世纪中有两个决定人类与地球之间的本质关系的关键因素发生了重大变化:一是人口的急剧增长,二是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世界人口每十年的增长数字就相当于全中国的人口总数,而科技的发展使我们具有了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力量,可以对构成这个地球的物质恣意地进行焚烧、砍伐、挖掘、搬运和改造。
人口的增长既是人类与地球之间的关系发生变化的一个原因,同时也是向人们昭示这一变化有多么巨大的一个显著标志,在我们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待这一问题的时候尤其如此。自二十万年前现代人类开始出现时起直到朱利叶斯•凯撒的时代,在地球上生活过的人类总计不足二亿五千万。一千五百年后,当克里斯托弗•哥伦布扬帆渡海去寻找新大陆时,地球上的人口大约是五亿。到托马斯•杰佛逊起草《独立宣言》的一七七六年,地球上的人口便又翻了一番,达到十亿。到本世纪中叶,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时,地球上的人口总数刚过二十亿。
换句话说,自人类最初出现时起到一九四五年,经历了一万多代人的时间才使世界人口达到二十亿。而如今,在一个人——我——的一生的时间里,世界人口便能从二十亿增长到 九十亿。目前,这个增长过程业已完成一大半。
像人口增长的情形一样,科学技术的发展在十八世纪慢慢开始加速,而现在的发展速度则以代数指数的速度递增。举例来说,在科学的许多领域中现在都有这样一个公认的说法:最近十年中产生的重大科学新发现超过以往科学史上的新发现的总和。尽管任何一项新发现对人类与地球之间的关系所造成的影响都无法同核武器对人类与战争的关系所造成的影响相比,但这些科学发现结合在一起,却是千真万确地使人类所积累的开发利用地球资源以求生存的能力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在这样的条件下,如果人类不加节制地随意开发利用地球资源,其后果就会同随意发动核战争一样不堪设想。
既然人类与地球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这样根本性的变化,我们就有必要考察分析这一变化并认清其实质意义。我们首先需要认识的是,目前正在世界各地不断发生的破坏生态环境的各种令人怵目惊心的事例,除了对我们产生震撼和警醒作用外,它们之间还有许多共同的特点。它们标志着一个在影响范围和严重性方面都是人类前所未遇的大问题的存在。地球气候的转暖、臭氧层的破坏、物种的消亡、森林的毁坏——这些现象有一个共同的原因:人类文明与地球生态平衡的关系的变化。
我们的认识任务包含两个方面:一是要认识到人类对地球进行破坏的能力具有全球性的、甚至是永久性的影响;二是要认识到,理解人类作为大自然的创造者之一的新角色的唯一方法,是将自己视为一套不按我们所熟悉的因果定律运作的复杂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们所要解决的不是人类对环境如何产生影响的问题,而是人类如何处理同环境关系的问题。因此,要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必须仔细研究、认真评估这种关系的重要性,也要认真分析评估人类文明中各种要素之间以及这些要素与地球生态系统的各个主要组成部分之间的相互关系的重要性。
对我们的思维方式提出这种挑战性要求的先例只有一个,而这一先例又是来自军事方面的。核武器的发明及其后美国和苏联研制出成千上万的战略性核武器这一现实,迫使人们痛苦地、逐渐地认识到,由发展核武器而获取的新能量不仅永远改变了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关系而且也永远地改变了人类与战争惯例之间的关系。拥有核武器的国家之间如果爆发全面大战,其结果可能是双方同时而彻底的毁灭。这一认识使人们头脑清醒起来,开始认真地对这样一种战争的前景下双方关系的各个方面重新进行认识。早在一九四六年就有一位军事战略家下过断言,认为使用核弹进行的战略轰炸“完全有可能撕开长期掩盖着战争性质变化的那一层薄纱,现实是战争已由拼斗厮杀发展成为彻底的毁灭”。
然而,在核军备竞赛的初期,两个超级大国都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扩充军备的行动会对对方的思维产生完全直接的影响。几十年来,双方在研制新武器方面的每一点进展都是为了用来威胁对方,但每次这样做的结果却只是促使对方加倍努力地研制配备更先进的武器。慢慢地,人们终于看清了:造成核军备竞赛问题的主要因素并不是科技。核军备竞赛问题因科学技术的发展而变得复杂了,这倒没错,但其起因却在于两个超级大国之间互相对峙的关系,而其根源则在于人们对战争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一问题的陈旧的认识。
解决军备竞赛问题的最终办法也许能够找到,但不能从竞赛双方中任何一方研制出某种终极武器的行动中去寻找,也不能从任何一方单方面裁军的决定中去寻找,而只能从双方重新认识并调整彼此间的关系的行动中去寻找。要完成这种关系的调整,必须使武器制造技术发生变化,并对凶悍好斗国家封锁核技术,但更为重要的还是要使我们自己对于战争和国与国之间的关系等问题发生思想认识上的变化。
当前人类文明对全球环境的威胁的战略实质以及全球环境的变化对人类文明的威胁的战略实质向我们提出了一系列相似的挑战,同时也使我们产生了一些自欺欺人的期望。有的人认为,有了某种崭新的终极技术——不管是核能还是基因工程——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还有的人则认为,只有大大减少我们对技术的依赖才能改善人类的生存环境——这种看法充其 量是一种简单化的看法。真正的解决办法要从重新设计以及最终弥合文明与地球间的关系中去寻找。要完成这一点,只有通过重新仔细估量导致这种关系在较近时期内发生的剧烈变化的所有各种因素才行。改变我们与地球的关系的途径当然会涉及到新技术的发明和应用,但关键的变化将与对这种关系本身的新的思路有关。
Lesson 14 Speech on Hitler’s Invasion of the USSR 关于希特勒入侵苏联的讲话
温斯顿?邱吉尔
二十二日星期天早晨,我一醒来便接到了希特勒入侵苏联的消息。这就使原先意料中的事变成了无可怀疑的事实。我完全清楚我们对此应该承担何种义务,采取何种政策。我也完全清楚该如何就此事发表声明。尚待完成的只不过是将这一切形成文字而已。于是,我吩咐有关部门立即发表通告,我将于当晚九点钟发表广播讲话。不一会儿,匆匆从伦敦赶到的迪尔将军走进我的卧室,为我带来了详细情报。德国人已大规模入侵苏联,苏联空军部队有很大一部分飞机都没来得及起飞便遭到德军的突袭。德军目前似乎正以凌厉的攻势极为迅猛地向前推进。这位皇家军队总参谋长报告完毕后又补了一句,“我估计他们将会大批地被包围。” 一整天我都在写讲稿,根本没有时间去找战时内阁进行磋商,也没有必要这样做。我知道我们大家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是完全一致的。艾登先生、比弗布鲁克勋爵,还有斯塔福德?克里普斯爵士——他是十号离开莫斯科回国的——那天也同我在一起。
那个周末值班的是我的私人秘书科维尔先生。由他执笔记述的下面这段关于那个星期天里切克尔斯首相官邸发生的情况的文字,也许值得一提:
“六月二十一日,星期六。晚饭前我来到切克尔斯首相官邸。怀南特夫妇、艾登夫妇和爱德华?布里奇斯等几位均在那儿。晚饭席上,邱吉尔先生说,德国人人侵苏联已是必然无疑的了。他认为希特勒是想指望博取英美两国的资本家和右冀势力的同情和支持。不过,希特勒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们英国将会全力以赴援助苏联。维南特表示美国也会采取同样的态度。
晚饭后,当我同邱吉尔先生在槌球场上散步时,他又一次谈到了这一话题。我当时问他,对于他这个头号反共大将来说,这种态度是否意味着改变自己的政治立场。‘绝非如此。我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即消灭希特勒。这使我的生活单纯多了。假使希特勒入侵地狱,我至少会在下议院替魔鬼说几句好话的。’
次日清晨四点钟,我被电话铃惊醒,原来是外交部来的电话,内容是报告德国已开始进攻俄国的消息。首相一向吩咐,只有当英国遭到入侵时才可以叫醒他。因此,我等到八点钟才向他报告这一消息。他听完消息后只说了一句话:‘通知英国广播电台,我今晚九点要发表广播讲话。’他从上午十一点开始撰写讲稿,中间除与斯塔福德.克里普斯爵士、克兰伯恩勋爵和比弗布鲁克勋爵共进午餐外,这一天的全部时间都花在写讲稿上了„„讲稿直到九点差二十分才写好。”
在这次广播讲话中,我说道:
“纳粹政体与共产主义的最糟糕之处毫无两样。除了贪欲和种族统治外,它没有任何指导思想和行动准则。它在残酷压迫和疯狂侵略过程中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在人类历史上可谓空前绝后。在过去的二十五年中,我比任何人都更坚定而始终如一地反对共产主义。过去对共产主义所作的批评我仍然一句也不想收回。但现在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景象已经将那一切冲得烟消云散了。过去的一切,连同它的种种罪恶、蠢行和悲剧全都从眼前乍然消失。此刻我眼前看到的是俄国的士兵昂然挺立于自己的国土,英勇地捍卫着他们祖祖辈辈自古以来一直辛勤耕耘着的土地。我看到他们正在守卫着自己的家园,在那里母亲和妻子正在向上帝祈祷——是啊,任何人都总有祈祷的时候——祈求上帝保佑她们的亲人的平安,并保佑她们的壮劳力、她们的勇士和保护者凯旋归来。我看见成千上万的俄国村庄,那儿的人们虽然要靠在 土地上辛勤耕作才能勉强维持生计,却依然能够享受到天伦之乐,那儿的姑娘在欢笑,儿童在嬉戏。我看到这一切正面临着凶暴的袭击,正杀气腾腾地扑向他们的是纳粹的战争机器同它的那些全副武装、刀剑当当有声、皮靴咚咚作响的普鲁士军官以及它的那些奸诈无比、刚刚帮它征服并奴役了十多个国家的帮凶爪牙。我还看到那些呆头呆脑、训练有素、既驯服听话又凶残野蛮的德国士兵像一群蝗虫般地向前蠕动着。我看见天空中那些屡遭英军痛击、余悸未消的德国轰炸机和战斗机此时正庆幸终于找到他们以为是无力反抗、可手到即擒的猎物。
“在这些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的场面背后,我看到一小撮恶棍在那里策划、组织,并犯下了这惨绝人寰的滔天罪行„„
“我不得不在此宣布大英帝国政府的决定——我相信大英帝国各自治领对这一决定会适时地表示一致赞同——因为我们必须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一天也不应拖延。我必须发表正式宣言,难道还会有人不清楚我们将会采取何种政策吗?我们只有一个目标,一个唯一的、不可改变的目标——我们决心消灭希特勒及纳粹政权的一切痕迹。无论什么都不能使我们离开这一目标。我们决不妥协,我们绝不与希特勒及其帮凶谈判议和。我们将对他实施地面打击,我们将对他实施海上打击,我们将对他实施空中打击,直到在主的帮助下,将他的魔影从地球上消除,将纳粹统治下的人民从他所设的枷锁中解放出来。任何坚持同纳粹集团作战的个人和国家都将得到我们的援助,任何与希特勒同流合污的个人和国家都是我们的敌人„„这就是我们的政策,这就是我们的宣言。因此,我们将竭尽全力援助俄国政府和俄国人民。我们还将呼吁世界各地的朋友和盟国与我们同心协力,坚定不移地战斗到底„„
“这绝不是一场阶级战争,而是一场大英帝国和英联邦共同参加的、不分种族、宗教信仰或政党派别的全民战争。至于美国方面的行动,我无权代作宣言,但我要声明一点:如果希特勒认为他对苏维埃俄国的进攻会使那些决心埋葬他的伟大的民主国家稍稍转移目标或松懈斗志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恰恰相反,我们将会更加坚强、更加勇敢地为将人类从他的暴政下解救出来而奋斗,我们将加强而不是削弱自己的决心和力量。
“那些让自己遭到各个击破的国家和政府,当初若是采取联合一致的行动,本来是可以使自己和全世界免遭这场劫难的。现在当然不是对他们的愚蠢行为发表评论的时候。但在几分钟前,当我谈到希特勒受其嗜血成性、邪恶贪婪的驱使或引诱,贸然发动了这次对俄国的侵略冒险时,我还说过在他的疯狂行为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深谋远虑的动机。他之所以想摧毁俄国,乃是因为他期望着一旦这一行动顺利得手,他便可以将其陆、空军主力从东线调回,投入对英伦三岛的进攻。他清楚地知道,他必须征服英国,否则,他将因其犯下的种种罪行而受到惩罚。入侵俄国的行动只不过是他蓄谋已久的对英伦三岛的入侵行动的序幕而已。毫无疑问,他期望这一切能在冬季到来之前全部完成,期望在美国的海空军来不及插手干预之前即能征服大不列颠。他期望能以空前的规模再度重演他长期以来赖以发迹的将敌手各个击破的故伎,然后便可以腾出场地来演出最后的一幕——将整个西半球置于他的控制和统治之下。他知道,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他的全部战果都将化为泡影。
“由此可知,俄国现在所面临的危险就是我们自己的危险,同样也是美国的危险;俄国人民保家卫国的事业就是全世界一切自由的人民和自由的民族的事业。让我们从过去的残酷的历史经验中汲取教训吧。让我们趁着生命未息、力量尚存之时,加倍努力,团结奋斗吧。”
第五篇:英语课文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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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考译文
第一单元
与自然力量抗争 课文A 就拿拿破仑和希特勒两人来说吧,他们所向披靡,便以为自己战
冰雪卫士
奈拉·B·史密斯
1812年,法国皇帝拿破仑·波拿巴率大军入侵俄罗斯。他准备好俄罗斯人民会为保卫祖国而奋勇抵抗。
他准备好在俄罗斯广袤的国土上要经过长途跋涉才能进军首都莫斯科。但他没有料到在莫斯科他会遭遇劲敌——俄罗斯阴冷凄苦的寒冬。
1941年,纳粹德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进攻当时被称作苏联的俄罗斯。希特勒的军事实力堪称无敌。
他的战争机器扫除了欧洲绝大部分地区的抵抗。希特勒希望速战速决,但是,就像在他之前的拿破仑一样,他得到的是痛苦的教训。仍是俄罗斯的冬天助了苏维埃士兵一臂之力。拿破仑发起的战役
1812年春,拿破仑在俄国边境屯兵60万。这些士兵受过良好训练,作战力强,装备精良。这支军队被称为大军。拿破仑对马到成功充满自信,预言要在5个星期内攻下俄国。
不久,拿破仓的大军渡过涅曼河进入俄国。拿破仑期盼着的速决速胜迟迟没有发生。令他吃惊的是,俄国人并不奋起抵抗。相反.他们一路东撒,沿途焚毁庄稼和民居。大军紧追不舍,但它的长驱直入很快由于粮草运输缓慢而停顿下来。
到了8月,法俄两军在斯摩棱斯克交战,这一战役中,双方各有上万人阵亡。可是俄国人仍能在自己的国土上继续后撤。拿破仑未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此刻他面临着一个重要抉择。是继续追击俄国军队,还足把军队驻扎在斯摩棱斯克,在那儿度过将到的冬天?
拿破仑孤注一掷,决定向远在448公里之外的莫斯科进发。1 812年9月7日,法俄两军在莫斯科以西112公里外的鲍罗季诺激战,夜幕降临时,3万名法国士兵以及4万4千名俄国士兵或伤或亡,倒在了战场上。
俄国军队再次撤往安全之处。拿破仑顺利进入莫斯科,然而,对该市的占领成为毫无意义的胜利。俄国人弃城而走。法国人进城不久,一场熊熊大火烧毁丁整个城市的三分之二。拿破仑向亚历山大一世提出停战,但沙皇深知他可以等待时机:“且让俄罗斯的严冬为我们战斗吧。”
拿破仑很快意识到,他无法在冬天向远在莫斯科的军队供应粮草、提供御寒衣物和宿营之地。1812年10月,他命令大军撤出莫斯科。
法军的撤离成为一场噩梦。俄国人出没于田野与森林,采用打了就跑的战术,向法国人发起攻击。刚出莫斯科城,气温就降到摄氏零下4度。11月3目降了初雪。困乏的马匹倒地而死。大炮陷入雪中。装备只得被用作燃料焚烧。士兵们染病冻死。法国士兵拖着脚步行进,一路上留下无数死尸。
正当俄罗斯军队集聚兵力之时,法国人却不得不逃离俄国,以避免注定的失败。在别列兹那河,俄国人焚烧了涨水的河道上的桥粱,差点将后撤的法军团于河边。侥幸的是,拿破仑居然突击造起两座桥。成千上万法国士兵得以逃脱,但却损失了5万人。渡过别列兹拿河,溃不成军的幸存者一瘸一拐地向维尔纽行进。
拿破仑发兵60万进入俄国,只有不到10万士兵返回。元气大伤的法国军队在欧洲继续西撤。不久,英国、奥地利、俄国以及普鲁士组成强大的联盟,攻击这些 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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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游勇。1814年3月,巴黎被攻占。拿破仑退位去过流放生活,他缔造的帝国随之灭亡。希特勒的入侵
到1941年初,纳粹德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已经控制了欧洲大部分地区。希特勒的德意志帝国的东部与苏联毗邻。1941年6月22曰,希特勒不宣而战,入侵苏联,发动了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场陆地战役。希特勒自信能速战速决,预计这一战役不会超过3个月。他计划采用征服了欧洲其余地区的闪电式战略。入侵汁划包含三大目标:向列宁格勒与莫斯科进攻,并横扫乌克兰。
苏联领导人约瑟夫·斯大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指示全国人民在德国入侵者到来之前实行“焦土”政策。农场和工厂被焚烧毁坏,或被弄得无法运转。在入侵的最初10个星期内,德国人一路东进。俄国人伤亡人数多达一百多万。
在北方,德国人包围了列宁格勒。尽管忍受着极大困苦,列宁格勒的人民绝不投降。列宁格勒保卫战一直持续到冬季,此时该市的处境变得危急。由于食品匮乏.人们死于饥饿与疾病。到了1941年和1942年之间的寒冬,几乎每天有4千人死于饥饿。列宁格勒之围造成近百万人死亡。
在俄国中部,希特勒的目标是占领莫斯科。由于德国人指望速战速决,他们没有准备过冬的补给。IO 月来临,大雨不停。“泥泞将军”拖延了德国人闪电式进攻的行动。
正当希特勒的军队逼近莫斯科时,寒冷的冬季早早地降临苏联,那是多年不遇的严寒。气温降到摄氏零下48度。大雪纷飞。对俄国的严寒冬季毫无思想准备的德国士兵身着单薄的夏装,一个个被冻伤。德国人的坦克掩埋往深深的雪堆中。俄罗斯的冬季阻止了德国人的攻势。
到1942夏天,希特勒又发起两场新的攻势。往南方,德国人占领了塞瓦斯托波尔。希特勒随后向东推进到斯大林格勒,那是沿伏尔加河绵延48公里的一座大工业城市。尽管艰苦卓绝,苏联抵抗者拒绝放弃斯大林格勒。
到1942夏天,希特勒又发起两场新的攻势。往南方,德国人占领了塞瓦斯托波尔。希特勒随后向东推进到斯大林格勒,那是沿伏尔加河绵延48公里的一座大工业城市。尽管艰苦卓绝,苏联抵抗者拒绝放弃斯大林格勒。
1942年11月,俄国人发起了一场反攻。德国军队在斯大林格勒城内外几乎没有挡风避寒的地方,食品和补给的匮乏更使其元气大伤。直到1943年1月德国人才放弃围城。进攻斯大林格勒的30万德国人只剩下9万忍饥挨饿的士兵。斯大林格勒一战的失利最终使希特勒时乖运蹇。部分地由于俄罗斯的冬季,德国人走向失败了。
在1943年与1944年期间,苏联军队将德军阵线往西逼退。在北方,1944年1月15日,红军发起突然袭击,解除了列宁格勒长达3年之久的围困。列宁格勒那些英勇无畏的幸存者看着入侵者在两个早期内全部撤离。到了1944年3月,乌克兰的农村又回到了苏维埃手中。1944年5月9日,塞瓦斯托波尔从德国人手中被解放出来。至此,俄国人向柏林进发。
就希特勒而言,对苏联的入侵成为一场军事灾难。对俄罗斯人民来说,这场入侵带来了无法形容的苦难。苏维埃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死亡的人数几乎达到2千3百万。
俄罗斯的冰雪卫士
任何军事行动都必须考虑到自然的因素。拿破仑和希特勒都低估了俄罗斯冬季的严酷。冰雪和极低的气温使两支侵略军付出惨重的代价。对俄罗斯人民而言,严冬是他们的冰雪卫上。•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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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单元
智能汽车 课文A
能看、能听,有知觉、具嗅觉、会说话的智能汽车?还能自动驾驶?这听起来或许像是在做梦,但计算机革命正致力于把这一切变为现实。
智能汽车
米基奥.卡库
即便是过去70年间基本上没有多少变化的汽车工业,也将感受到计算机革命的影响。
汽车工业是20世纪最赚钱,最有影响力的产业之一。目前世界上有5亿辆车,或者说每 lo人就有l辆车。汽车工业的销售额达一万亿美元左右,从而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制造业。
汽车及其行驶的道路,将在主2l世纪发生重大变革。未来“智能汽车”的关键在于传感器。我们会见到能看、能听,有知觉,具嗅觉、会说话并能采取行动的车辆与道路,”正在设计未来智能汽车和智能道路的通用汽车公司ITS项目的技术主任比尔·斯普雷扎预言道。
美国每年有大约4万人死于交通事故。在汽车事故中死亡或严重受伤的人数太多,我们已经不屑在报纸上提及。这些死亡的人中至少有半数是酒后开车者造成的,另外许多死亡事故是驾驶员不小心所导致。智能汽车能消除绝大多数这类汽车事故。它能通过会感测空气中的酒精雾气的电子传感器捡测开车者是否喝醉酒,并拒绝启动引擎。这种车还能在遇窃后通报警方,告知车辆的确切地点。
能监控行车过程以及周围行车状况的智能汽车已经建造出来。藏在保险杠里的微型雷达能对周围的汽车作扫描。如果你发生重大行车失误(如变道时有车辆在你“盲点”内),计算卫星从高空经过时发出能被汽车卜计算机里的接收器辨认的无线电信号。汽车上的计算机就会根据信号传来所花的时间汁算出卫星有多远。由于光速为人熟知,接收卫星信号时的任何时间迟缓都能折算出距离的远近。
在日本,具有某种导航能力的汽车已有一百万辆之多。(有些导航装置通过将方向盘的转动与汽车在地图上的位置并置来测定汽车的方位。)
随着微芯片价格的大幅度下降,未来对全球卫星定位系统的应用几乎是无限的。“制造这一商品的工业定会飞速发展,”生产导航系统的麦哲伦航仪公司的兰迪·霍夫曼说。盲人可以在手杖里装配全球卫星定位系统传感器,飞机可以通过遥控着陆,徒步旅行者可以测定自己在林中的方位——其潜在的应用范围是无止境的。
全球卫星定位系统其实只是叫做“远程信息学”的这一更大行动的一部分,这一行动最终将把智能汽车送上智能高速公路。这种高速公路的样品已经在欧洲问世,加州也在进行试验,在高速公路上安装计算机芯片、传感器和无线电发射机,以便向汽车报告交通拥挤堵塞情况。
在圣迭戈以北10英里的15号州际公路一段8英里长的路面上,交通工程师正在安装一个由麻省理工学院设计的引进“自动司机”系统。这一计划要求计算机在公路上埋设的数千
个3英寸长的磁钉的协助下,在车辆极多的路段完全控制车辆的运行。车辆会编成10辆或12辆一组,车距仅6英尺,在计算机的控制下一齐行驶。
这种计算机化的公路的倡导者对其未来的应用充满希望。到2010年,远程信息•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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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技术很可能应用于美国的一条主要公路。如果成功的话,到2020年,当微芯片的价格降到一片一美分以下时,远程信息技术就会应用在美国成千上万英里的公路上。这对环保也会很有利,能节省燃油,减轻交通阻塞,减少空气污染污染,还可用作公路扩建的替代办法。
第三单元
求职面试
课文A
自己经营公司的哈维麦凯经常对求职者进行面试。文中他告诉我们关于雇主看重 什幺样品质的秘密,并提出4点建议,帮助你显得比众人突出。
得到你想要的工作
哈维·B·迈克
我经营着一家有350名左右员工的制造公司,我本人常常要对求职者进行面试,决定是否聘用。我喜欢与可能成为营业员的人交谈,因为他们会是我们与顾客联系的纽带。
不久前一个新近毕业的大学生到我办公室谋求一份销售工作。我问他为这次面试做过哪些准备。他说他在什么地方看到过有关本公司的些情况。
他有没有给麦凯信封公司的人打过电话,好了解更多有关我们的情况?没打过。他有没有给我们的供应厂商打过电话?还有我们的客户?都没有。
他可曾在就读的大学里查问过有没有校友在本公司就职,以便向他们了解一些情况’他可曾请朋友向他提问,对他进行模拟面试?可曾去图书馆查找过有关本公司的剪报?
他事先有没有写封信来介绍自己,告诉我们自己为这次面试在做哪些准备,自己何以能胜任此项工作?面试之后他是否打算再写一封信,表明自己加盟本公司的诚意?这封信会不会在面试后的24小时之内送到我们手上,也许甚至是亲自送来?
他对上述每一个问题的回答全都一样:没有。这样我就只剩一个问题要问了:如果此人代表本公司去见可能成为我们客户的人,他准备工作会做得怎样?答案不言自明。在笔者看来,如欲被聘用,应注意四个要诀:
1.准备去赢。“一日不练,自己知道,”音乐家中自这样的说法。“两日不练,音乐评论家
知道。三日不练,观众知道。”
我们在观看世界级音乐家或顶尖运动员的表演时,看到的并不是使他们变成出类拔萃人物的长年苦练。世界上诸如迈克尔-乔丹这样的顶尖人物无疑具有非凡才能,但他们在蓝球场上也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同样的苦练适用于人类的各项活动。若想被聘用,就要准 备去赢。
我大学毕业时,我极有可能终身从事同一个工作。当时情况也的确如此。但如今已不再
是一生被聘去做一个工作了。指导就业的专家认为.今天的大学毕业生在他们的生涯中可能
|会经历多达10次的职业变动。
听上去似乎压力不小。然而,如果你作了准备,压力就是别人的——那些没做准备的人。
你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每份工作。最好的售货员也不可能每次都成交。迈克尔乔丹投篮
命中率勉强过半。但认真准备一次面试的时间不会多于马马虎虎准各五次面试的时间,而你
成功的可能性要多得多。
2永不中断学习。最近我和一位90高龄的老者搭档打双人网球。我琢磨着那会是什么结局;可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6:l击败对手。是6:1啊!
j
我们交换场地打第三局时,他对我说“我打反手击球你不介意吧?我向来喜欢多练练自
己的弱点。”好一个永不中断学习的精彩实例。顺便说一下,我们6:l赢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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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了第三局。
走出赛场,我那90高龄的搭档笑着说:“你也许想知道我在85岁以上年龄段的美国网球双打排名第一!”他想的不是年届90,想的甚至也不是85岁高龄。他想的是第一。
如果你努力克服自己的弱点,发挥自己的优势.你同样可以做得那么好。要有能力竞争 就得终生学习。
3.相信自己,那怕没人相信你。还记得那4分钟跑英里的往事吗?几百年来,运动员
们一直试图实现这一目标,最终认定人类的身体无法做到。我们的骨结构不适应,我们的肺活量跟不上。
可是,有个人证明那些专家错了。奇迹中的奇迹是,在罗杰·班尼斯特打破4分钟一
英里的纪录6个星期之后,约翰-兰迪又以几乎快出整整2秒的成绩打破了班尼斯特的纪录。
此后,有大约800多名运动员打破了4分钟一英里的记录。
几年前,我和女儿米米参加了纽约马拉松比赛。发令枪一响.23,000名运动员冲出起跑线——最后有21,244名运动员到达终点。第一名是一位以2小时l1分钟零1秒跑完全程的肯尼亚人。第21,244名运动员是一位越战老兵。他用了3天9小时37分钟跑完全程。没有双腿的他坚持跑完了26.2英里。我和女儿在比赛的最初几分钟内超过了他.当时顿觉勇气倍增,定要跑完全程。
别听旁人说你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谁说你不比你的竞争对手更坚强、更努力、更能干?
要知道,所谓目标就是有最后限期的梦想:写成文字,可测量,可确认,可实现。
4.想方设法显得与众不同。在我看来,纽约大多数的出租车司机即使不算无礼透顶.至
少也是不友好的。车辆大都十分肮脏,几乎所有的车都触目地装有难以穿透的防弹隔离装置。
可近日我在拉瓜迪亚机场跳上了一辆出租车,你猜怎么样?车子竟然干干净净。放着优美的音乐,而且没有隔离装置。
“请到帕克街酒店,”我对司机说。他笑容满面地说:“你好,我叫沃利,”他说着递给我一份保证书。一份保证书!上面写着他将安全、札貌、准时地将我送到目的地。
车开后,他拿出几份报纸说:“请随意翻阅。”他还让我随意品尝后座篮子里的水果。接着他又拿出手机说:“您要是想打电话,每分钟1美元。”
我大吃一惊,脱口问道:“你这么做有多久了?”他回答说:“有三、四年了。”
“我知道不该问,”我说,“可是,你能多挣多少小费?”
“一年12.000到14,000美元左右,”他得意地回答说。
他不知道他成了我心目中的英雄。他就是一个生动的例证,说明你总是可以争取到成功的机会。
我的良师益友柯特·卡尔森是明尼苏达州的首富,拥有一家酒店和旅行社,营业收入约达90亿美元。一次我要去纽约赴会,柯特慷慨地请我乘坐他的私人飞机。碰巧那天明尼苏达州遭受多年不遇的暴风雪袭击。明尼阿波利斯·圣保罗国际机场几十年来第一次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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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暴风雪仍在肆虐,机场还是特地为小型飞机清出了一条跑道。我们正在跑道上滑行准各起飞时,柯特转过头来兴奋地说:“看哪,哈维,雪地上没有痕迹啊!”
柯特·卡尔森,当时年届70,富甲一方,竟然还会因为自己是第一个而如此兴奋。
在我看来,这些正是关键之所在,准备去赢。永不中断学习。相信自己,哪怕没人相信你。想方设法显得与众不同。然后就出发,在雪地上留下你自己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