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莫言与日文译者的一段轶话
莫言与日文译者的一段轶话
最早为莫言介绍佛教大学吉田富夫教授大约是16年前,当时我还是个商人,在渔船上接到吉田教授的电话,他说:“想必毛君认识莫言,我想马上见到他,想翻译他的长篇小说,出版商也说好了.”于是,大家的交情就从这么一个电话开始了.同一年,我们跟莫言一起去了他山东高密的老家,当时是冬天,很冷.吉田教授从西安的旅途上直接飞往青岛,莫言从北京,而我从东京在上海转机飞到青岛.三人如果准时到达应该是下午,但我乘坐的航班晚点了,下飞机时,夜幕已低垂.随后,我们一路披星戴月,欢声载道的感觉,十分快活.这段旅行往后再详述.从山东回来后,吉田教授继续翻译莫言小说,而我也继续返回了商界,在新西兰住了一段时间.莫言小说《丰乳肥臀》有一段是对农村女人赤裸上身打铁的描写,吉田教授回忆说:“翻译这段时,我流泪了,因为我的母亲就是这么打铁的.” 吉田教授出生于广岛,是山村铁匠的儿子.这十多年来,吉田教授连续翻译出版了莫言的长篇小说《丰乳肥臀》、《四十一炮》、《檀香刑》、《生死疲劳》、《蛙》,今年还要出版新的日文译著《天堂蒜薹之歌》,几乎成为了莫言长篇小说的日译专业户.2008年初秋,吉田富夫教授从佛教大学退休,为此,他的大学和弟子们为他举办了一个隆重的仪式,举办仪式的当天,我从关西国际机场接到莫言,开车直奔京都市内.一路上想起过去从青岛开往高密的路程,顿觉时空倒置.在吉田富夫教授退休的仪式上,莫言即兴发言,我为他做了现场翻译,他是这么说的:“我的小说里写过一个黑孩子,后来吉田教授告诉我他小时经常被别人叫成黑孩子.我是农村人,他是山村人.不过,最近收到他的邮件老叫我莫言先生,这个很奇怪,以后请直接叫我莫言,而我叫他吉田大叔!”
晚宴上,莫言频频举杯,微笑着向吉田教授敬酒,这跟我们从青岛抵达高密当晚喝酒时的情景是完全一样的.另外,吉田教授刚才告诉我,他与夫人应邀将出席今年12月在斯德哥尔摩举行的诺贝尔文学颁奖仪式,为莫言的获奖而高兴.本文转载于:上海牙防所:http://blog.sina.com.cn/shyfs。引用请注明出处~!
第二篇:福克纳与莫言
福克纳与莫言
朱世达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
在近十年来兴起的作家群中,莫言是一位令人瞩目的小说家。他之所以引起评论家的广泛注意,不仅在于他创作的小说的数量,而且还在于他所追求的十分独特的艺术道路。他的小说的构思,其哲学上的含意,以及意象的运造使他与同时代的其他作家迥异而独立于世。我认为,莫言的艺术成就,不仅得益于他的丰富的生活的经验,而且还得益于他善于借鉴与吸收外国文学的营养。中国意境与外来思想启蒙的结合,使他创造出了一个个独异的艺术环境与一系列生动的人物形象。人们也许会感到诧异,将出生在中国山东高密东北乡一个荒凉村庄四壁污秽的草屋土炕上的、以放牛割草为生、当过县棉油厂临时工的莫言与美国南方密西西比州北部一个中道衰微的庄园主后裔相提并论。其实,艺术就是这样,人类的灵性是相通的,对周围世界的艺术理解与阐释,是会有许多共通之处的。这种共通的灵性,正是人类进行艺术与文化交流的基础。“艺术毫无疑问都是人的创造,而人所创造出来的艺术形象又毫无疑问都要或直接或曲折地反映现实生活、反映人对现实生活的某种感受,这些对中西文学都是一样的,是大家都有的共性的东西。”〔1〕
莫言说,他的小说“在思想上和艺术手法上无疑都受到了外国文学的极大影响。其中对我影响最大的两部著作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和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2〕
二
在发表了《沙多里斯》(Satoris, 1929)之后,福克纳发现“我的邮票大小的故土是值得一写的,恐怕毕一生之精力也无法将它写完;通过将现实升华为想像,我将可以完全自由自在地最充分地发挥我仅有的那点才能。我打开了别人的金矿,这样,我得以创造一个我自己的天地。”〔3〕福克纳对邮票大小的故乡小镇杰弗生镇的执着与兴趣给莫言以极大的启迪。他从福克纳的艺术实践中认识到,要“立足一点,深入核心,然后获得通向世界的证件,获得聆听宇宙音乐的耳朵。”〔4〕
如果说杰弗生镇是福克纳一系列小说的背景的话,如果说福克纳是当地情景的一个敏锐的观察者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说,莫言将他的艺术想像力执着地孕育在高密的红高粱地、玉米地、河堤、野草甸子和桥洞里。他将在高粱野地里演进的故事,像福克纳一样,赋与了一种非凡的传奇色彩。他所描述的带有些野性的家族与地区的神话却拥有与众不同的美感与诗学的内涵。对于福克纳来说,祖宗的罪愆影响了后代的命运;而对于莫言来说,祖宗的放浪形骸与潇洒是后代引以为骄傲的资本。但他们有一点是共同的,即上代的命运影响着、感应着后代的人生。
正如克林斯·布鲁克斯所指出的,福克纳的伟大就在于他对社区——过去的与现在的——的力量的赞赏,以规范人类的道德生活;就在于他对于在南方传统社会中种族和阶级的精确的描述;就在于他成功地运用了民间风格和浪漫观点以适应20世纪小说的需要。〔5〕福克纳小说艺术虽然很显然是属于现代派的,他虽然是“现代经典作家”,但其基础是口头文学,“他充分吸收了从打猎篝火前、乡村小店前听到来的龙门阵里的口头文学传统”。〔6〕他从一个狭隘的地区出发,却创作了令人惊讶的具有创新精神的作品。许多文艺批评家把他归属于所谓“原始的或神秘的作家”。福克纳之所以能将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结合得如此天衣无缝,据布鲁克斯认为,则是因为他的艺术具一种“泛涵性”。基于这种泛涵性的解释,人们很容易理解,为什么福克纳采用的口头文学的传统——一种无意识的原始主义——却如此完美地为他的艺术服务,如此完美地表述了关于时间、记忆、人性等现代观念的细微之处。这就
是为什么福克纳能得以超越文学的地区主义、超越狭义的浪漫主义、现实主义或自然主义,而成为一个世界性的大手笔。
我认为,正是福克纳艺术中的“泛涵性”与莫言艺术中的“泛涵性”走到了一个共同的交点上,使我们得以进行文学的与艺术上的比较研究。马尔科姆·勃莱特贝利指出,福克纳与D.H.劳伦斯一样,“既植根于当地的智慧,又植根于折衷的世界主义。”〔7〕莫言的成就正在于他植根于当地的智慧。在研究莫言的小说的过程中,人们不得不想到这是一位多么“原始的或神秘的作家”。他描写的是最原始的人性的欲望与感情,在他的故事里,无论是酒、红高粱、玉米、铁砧子、性,都具有一种神秘感。莫言赋与了这种原始的欲望与神秘的故事以多么中国式的美感。莫言相当钟情于“哲学上的深思”,人们在这些原始的口头文学传统之下不难发现一个深邃的莫言的飘散着红高粱馥馨的“精神的家园”。
三
在《秋水》〔8〕中,莫言塑造了作为高密东北乡最早的开拓者我爷爷的形象。他“黑,魁梧”,“杀死三个人,放起一把火,拐着一个姑娘(我奶奶),从河北保定府逃到这里。”他是个“剽悍的男子汉,在阳光里眯起那两只鹰隼样的黑眼,下巴落在双手里,身体弯曲成饿鹰状,端的一个穷途英雄。”在这“匪种寇族迁来,设庄立屯”的一方世界,横生出“鬼雨神风,星星点点如磷火闪烁”。作家运用扩展的、怪诞的手法,来营造一种我父亲诞生前的可怖的自然氛围。“正说着话,听到四野里响起一阵怪声,隆隆如滚雷”,“四处水声喧哗,像疯马群,如野狗帮,似马非马,似水非水,远了,近了,稀了,密了,变化无穷。我爷爷从草棚里望出去,见月光中亮出满山野鸟,白得有些耀眼”,“月下不见树叶,恍惚间觉得树上挂满了异果”,“细看才知树上也全是大鸟。”就在这样怪异的环境中,杀人逃犯的妻子——我奶奶经历着临盆的痛苦和煎熬。
我奶奶几近绝望,认为活不下去了。可穷途英雄我爷爷却说:“咱人也杀了,火也放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当初就说,能在一起过一天,死了也情愿,咱在一起过了多少个一天啦?水大没不了山,树高戳不破天,好好生你的孩子。”中国式的乐观精神支撑着他们应付难以想像的艰难困苦。
故事很简单。在水涨水落之中,在希望与失望之中,我奶奶在与临盆的痛苦搏斗。然而,就在这大水莽荡草洼之中酿成了一场仇杀。紫衣女人开枪打死了与她有杀父之仇的黑衣人。而黑衣人之所以将紫衣女人的父亲老七杀死,是因为他伤害了白衣盲女。我想,《秋水》所刻划的是一种意境,正如R.W.B.路易斯在评论《福克纳在旧世界》中所说的,这种意境是努力从某种死亡境地回归到某种生命状态,从隐退和瘫痪的各种黑暗洞穴返回生命活力之源泉。〔9〕紫衣女人接生了一个杀人逃犯的后代,同时又杀死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早年曾经杀死了紫衣女人的父亲,而紫衣女人的父亲一定也伤害过白衣盲女的一个亲属。人间的仇杀就是这么一环紧扣一环,在莽野之中具有几乎是一种宿命的力量。故事以一个寓言式的民间歌谣作结束:
白老鸹吃紫蟋蟀。蓝燕子吃绿蚂蚱。
黄__吃红蜻蜓。
绿蚂蚱吃白老鸹。紫蟋蟀吃蓝燕子。
红蜻蜓吃黄__。
这寓言留给人们太多的思考。
莫言笔下的“英雄”有的有性缺陷,其故事的传奇色彩每每与性的缺陷联系在一起。作家所描述的性缺陷左右着人物的性格和命运。在这里,人们几乎可以有一种弗洛伊德式的注释,即由于性的缺陷的存在,男性英雄因为要证明自己的男性本色而变得更加疯狂而放浪,更具
有一种悲壮英雄的特色。例如,《白棉花》中的《父亲在民夫连里》〔10〕的“我父亲”。“那猛烈的爆炸声和淡薄的硝烟以及缓缓飞起的人与狗的破碎尸首合成一股力量,猛烈一击,使父亲心脏紧缩,随即下体一阵难以名状的剧烈痛楚,那只残存的、非常发达的„雀蛋儿‟紧紧地缩上来。以后的岁月里,每当他思念倩儿——我的母亲时,就要爆发这种痛楚。”在民夫连运送六万斤小米子的路上,遇上了一条冰河,没有桥,只能光身子下去探河。于是,“我父亲”脱得一丝不挂,踏进河水。“往前走,水渐渐淹至大腿根,他的狰狞鸡头缩得如一只蚕蛹,那个过分发达的独蛋儿歪歪地贴在盆腔上,丝丝缕缕扯不断的钝痛,这地方是父亲身上的要害,他遵照爷爷的意旨加倍地尊重它宝贵它,不敢有一点点损伤。……后来它老人家整个儿淹没在河水中了,父亲用一只手捂着它,但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恐惧与痛苦由此产生。” 作家用这一独特的角度描写了这样一个自我夺权的英雄“英明又混帐的领导”,他动辄就威胁割耳朵或剥裤子骟蛋子,既表述他原始的野性的一面,又表述他临危不惧、自我牺牲的侠义的一面(你们都是两个蛋,我只有一个蛋,你们冻坏一个还有一个,我冻坏了就没有了)。在莫言的叙事艺术中,他成功地颠倒了时间的顺序,让故事在意识的流动中展开。我觉得其中有明显的福克纳的影响。人们在阅读《喧哗与骚动》时发现福克纳将故事的出场时间颠倒,小说按一个个片断前后错乱地演进。让-保罗·萨特认为,福克纳对现在的概念,“并不是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的一个划定界线或有明确位置的点。他的现在在实质上是不合理的;它是一个事件,怪异而不可思议,像贼一样来临——来到我们跟前又消失了。”〔11〕福克纳像多斯·帕索斯一样,将故事演化在意识之中,演化在片断之中,让读者最终去编缀故事之网。我在阅读《你的行为使我们恐惧》〔12〕(一篇写得十分美丽的小说)时,感受到作家这种现代主义的努力。莫言所叙述的世界,和福克纳的一样,犹如“坐在敞篷车里往后看的人所看到的”,“每一瞬息都有影子在他右边出现,而左边是点点闪烁、颤动的光。只有当它们被仔细看去的时候它们才变树,变人,变车子。”〔13〕每一瞥,每一瞬间是一缕光,一种色彩,一丝记忆,一种印象,具有超现实的力量。
著名民歌演唱家吕乐子“骡子”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把自己的那玩意儿割掉了”。作家并不急于解释为什么,却把读者带回20年前的古老的吕家祠堂。发生在童年时代的事件仅仅是一个个片断:“骡子”疯狂追求“小蟹子”。“在下课铃响前二十分钟,他就烦躁不安起来,烦躁不安通过你扭屁股、摇脖子、头皮上流汗等一系列的行为和现象表现出来。”“骡子”去解开拴绵羊的麻缰绳,为的是找借口去和“蟹子”约会。然而,故事又回到现在,“小蟹子”和她丈夫“鹭鸶”闹离婚。然后,故事又拉回过去。“我们便不约而同地发现„蟹子‟的胸脯上鼓起了两个鸡蛋那般大的瘤子。我们当中连弱智的„老婆‟都知道那俩东西不是瘤子而是两个好宝贝。从此之后,„蟹子‟的胸脯上便印满了男孩的眼光。”时间又跳跃到“当它们像八磅的铅球那般大时„鹭鸶‟这兔崽子每晚都摸着它们睡觉。”接着,故事又回到“昨天这时候,你和羊已经尾随在„蟹子‟背后,羊吃草,你唱民歌。”“小蟹子”住进了精神病院,“胖得很厉害,一张大脸白白的,眼睛比她少年时小了许多。”有一天晚上,“骡子”独自在马路上徘徊,大雨哗啦啦,“像天河漏了底儿”。他看到雨中卧着一个长发凌乱的女人。他伸手去拉她时,她突然用十分尖利的指爪,把他裤裆里那个“把柄”紧紧地抓住。“他光着屁股跑回家,站在门口他哆嗦着,衣服已被剥光”,“眼前的门轻轻地开了,开门的人竟然有点像那个在雨中梦一般出现又梦一般消失的女人。”
这个长发凌乱的女人是谁?是刘书记那个30岁刚出头的老婆吗?是“小蟹子”吗?作家用现代派的手法,表述了一个充满神秘和荒谬的表明人的异化的故事。
萨特曾经发问,为什么福克纳和许多其他的作家都选择了这种特殊的荒谬性呢?他说,“我们必须从我们现在生活的社会状态中找寻原因。”〔14〕因为社会转型期的形态具有诸多的荒谬性,莫言敏锐地感觉到这种社会形态的荒谬性,从而找到了一种适合时代的、具有现代艺术特征的风格。
莫言在小说叙述文体中非常注意色彩的运用,人们可以看到印象主义的痕迹。请读下面一段: 你的绵羊出现在被野豌豆花装扮得美丽无比的墨水河大堤上时,西边的太阳流出苍老的金黄色来,河水自然也被金黄感染,生成幽深的玫瑰红,青蛙因为鸣叫而鼓起的两个汽泡在两腮后多么像两个淡紫色的小气球。〔15〕
这简直是一幅色彩斑斓的自然的图画。作家不惜各种色彩的运用,“苍老的金黄色”“金黄”“幽深的玫瑰红”“淡紫色”,令人目不暇接。再请读一段:
那些四个棱的狗蛋子草好奇地望着他,开着紫色花朵的水芡和擎着咖啡色头颅的香附草贪婪地嗅着他满身的煤烟味儿。河上飘逸着水草的清香和鲢鱼的微腥,他的鼻翅扇动着,肺叶像活泼的斑鸠在展翅飞翔。河面上一片白,白里掺着黑和紫。〔16〕
这种生动的、富有色彩的田园牧歌式的描述,人们也可以在福克纳的文体中找到:
小巷两边都是建筑物的背部——没有上漆的房子,晾衣绳上晾的颜色鲜亮刺眼的衣服更多了,有一座谷仓后墙塌了,在茂盛的果根间静静地朽烂着,那些果树久未修剪,四周的杂草使它喘不过气来,开着粉红色和白色的花,给阳光一照,给蜂群的营营声一烘托,显得挺热闹。〔17〕
在莫言的小说中,人们还可以发现魔幻和神秘感的影响。他的神秘的图景与形象,表面上显得十分荒诞,每每是印象主义与神秘主义的结合,具有一种独特的美感。如:
突然,我们看到一个通红的女人扑进火堆里。她张着胳膊,像一只通红的大蝴蝶扑进火堆里。她也许根本不像蝴蝶顶多像一只老母鸡扑进火堆里。……一会儿,我们就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鸡肉味。〔18〕
“通红的女人”扑进火堆,接着闻到的是“一股香喷喷的鸡肉味。”
再如:
民兵连长正吆喝着,就听到那株成了精的大柳树上咯吱吱一阵响,一个黑乎乎的大东西从树上跌下来。
我们的魂儿都要吓掉了,因为红灯笼照出的光明里出现了一具没有头的女尸。也许由于没有了头,她的脖子显得特别长。她身上赤裸裸一丝不挂,一副非常流氓的样子。〔19〕
在莫言的小说里,眼泪成了绿色的,“脖子上的血管像绿虫子一样蠕动着。”〔20〕“绳子像蚯蚓一样扭动着,一会儿扭成麻花,一会儿卷成螺旋圈”。〔21〕“支部书记一下子化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流出了透明的液体。”〔22〕
莫言试图将中国式的神话与魔幻描写进他的小说里,以增加其生动性。请看:
他最后想了个好法子:开炉取丹时,让一个正来例假的女人站在炉边,狐狸精怕女人血,就不敢来盗仙丹了。说他出丹那天,“大金牙”的娘站在炉边,一开炉门,果然白气冲起,差点没把屋盖掀跑。他的脸在白气中隐现着,赤红赤红,宛若一块炉中钢。〔23〕
作家在这段描写里,把“身穿黑西服,脖缠红领带,嘴叼洋烟卷,鼻架变色镜,斜挎黑皮包,左手戴一块黑色电子表,右手戴一块黄色电子表”的时代英雄的愚昧与荒唐,通过魔幻手法勾勒得入木三分。
我觉得,莫言从福克纳那里获得了象征主义的启迪和灵感。我无意在此如布鲁克斯所批评的那样,去咬文嚼字,贩卖象征这个名词。但布鲁克斯也承认,即使是最简单的文学也是具有象征意义的。〔24〕现在,文艺批评家都认为,枪在《熊》里的象征意义,它贯穿整个故事,是统一全局的主题。艾克第一次遇到老熊时,把枪扔了,这是神圣的行动;第二次他扔掉枪,冒生命危险去救熊口下的孤单无援的小狗,这是博爱的行动。R.W.B.路易斯认为,这是故事主要的象征性倾向。〔25〕我认为,红萝卜在莫言的《透明的红萝卜》〔26〕里,像《熊》中的枪一样,具有一种象征的力量。莫言塑造了一个沉默寡言的、骨瘦如柴的黑小孩形象。生产队分配这个“放个屁都怕震倒”的小孩去为公社水利工程砸石子。他有一切自然之子的伟大。“他用脚指头把一个个六个尖或是八个尖的蒺藜撕下来,用脚掌去捻。他的脚像骡马的硬蹄一样,蒺藜尖一根根断了,蒺藜一个个碎了”。虽然生活中充满了苦难,后娘没有给他任何的爱,但在自然之中,他总是可以找到欢乐和愉悦,找到灵魂的慰藉。“黑孩的眼睛本来是专注地看着石头的,但是他听到了河上传来了一种奇异的声音,很像鱼群在唼喋,声音细微,忽远忽近,他用力地捕捉着,眼睛与耳朵并用,他看到了河上有发亮的气体起伏上升,声音就藏在气体里。只要他看着那神奇的气体,美妙的声音就逃跑不了。他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嘴角上漾起动人的微笑。”黑孩寡言木讷,别人还以为他是哑巴。但“他四五岁时说起话来就像竹筒里晃豌豆,咯崩咯崩脆。可是后来,话越来越少,动不动就像尊小石像一样发呆,谁也不知道他寻想着什么。”然而,黑孩身上似乎有一种超自然的魔法。小铁匠喝令他把滚热的钻子捡回来。他“一点一点弯下腰去,伸手把钻子抓起来。他听到手里„滋滋啦啦‟地响,像握着一只知了。鼻子里也嗅到炒猪肉的味道。”“小铁匠看到黑孩手里冒出黄烟,眼像风瘫病人一样歪斜着叫:„扔、扔掉!‟他的嗓子变了调,像猫叫一样,„扔掉呀,你这个小混蛋!‟”
黑孩有一个美丽的梦。他看到在泛着青蓝幽幽光的铁砧子上,有一个金色的红萝卜。“红萝卜的形状和大小都像一个大个阳梨,还拖着一条长尾巴,尾巴上的根根须须像金色的羊毛。红萝卜晶莹透明,玲珑剔透。透明的、金色的外壳里苞孕着活泼的银色液体。红萝卜的线条流畅优美,从美丽的弧线上泛出一圈金色的光芒。”美丽的童稚的梦很快就被恶的现实击破了。当黑孩的手就要捉住小萝卜时,小铁匠猛地窜起来,一把将那萝卜抢过来,那只独眼充着血:“狗日的!公狗!母狗!你也配吃萝卜?……”
黑孩总是想着那个萝卜,金色的,透明。
一次,发了疯的小铁匠难受死了,要黑孩去拔个萝卜来救救他。黑孩就如被一种神话驱使,行一膝步,拔两个萝卜。他再也找不回自己的梦,梦中那透着液体的红萝卜了。于是,他就从事破坏,拔,举,看,扔,还没有长成的萝卜一半给拔了出来,萝卜地一片通红,好像遍地是火苗子。整篇作品充满了一种失望的悲剧情绪。红萝卜成了卑微生活中的奢侈、享受和欢乐,具有一种神话的力量。
对在生活中缺乏爱的黑孩来说,它犹如一个飘渺的美丽的传说。红萝卜成了一个象征,它揭示了美丽的幻想与严酷、专横现实的矛盾,生活是多么无可奈何,荒凉得如同盐碱地。如果说《熊》中的枪象征权力,象征“价值的超越”的话,那么《透明的红萝卜》中的红萝卜就象征生命的梦,这美好的生命对于生活在最底层的黑孩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四
和福克纳一样,莫言的作品,从《民间音乐》、《白狗秋千架》到《白棉花》,从《红高粱家族》到《酒国》,由于运用乡土素材而获益甚多,这使他“有可能坚持表现他心目中的关于极其古老、基本上不变的人的困境的永恒真理。运用他的乡土素材,他发现他能守在家乡同时又能处理带普遍意义的问题。”〔27〕
中国文艺批评家曾经注意到莫言的现代主义的努力,但并不是非常自觉地、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阅读《透明的红萝卜》使我们得到一种十分新鲜而又陌生的艺术经验。这篇小说所创造的艺术形象,明显地与我们平时习见的小说中的艺术形象在性质上和形态上都有很大的不同。”〔28〕这是1986年的评论。《透明的红萝卜》新鲜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与我们习见的艺术形象有不同?不同在何处?如果我们把莫言的创作放在一个更宏大的文学背景上来考察,如果我们考虑到并研究了莫言所受的福克纳和其他现代派作家的影响,我们便会非常自然地、非常恰当地看出莫言艺术实践的路子,使我们懂得为什么他小说中的人物变了形,在这些变了形的人物中产生了超道德的英雄行为,给人们一种强烈的异化感和孤独感。我这样说,并不是认为莫言的创作完全处于福克纳的阴影之下,不,不是这样的。我认为,正如以上分析的,福克纳对莫言有影响,这种影响是一种“化境”,是自然而然地融化在莫言的艺术里。他们之间的共通,一部分在于影响与借鉴,一部分则是由于艺术与灵感的吻合。我认为,后一种则是更为重要的。
有的批评家注意到莫言在营造意象中的自觉追求。但意象难道仅仅是中国的吗?仅仅是中国古典美学范畴之一吗?中国的古典文学中,特别是词中,充满了意象的运用,可以说达到了意象的极致。但这并不等于说,在外国文学中没有意象。20世纪初的意象主义就是一例。虽然小说的意象与诗歌的意象有不同之处,但其诗学上的含义是相同的,就是说,小说与诗一样,都必须具有诗学上的蕴含。我觉得莫言小说中的意象已不仅仅是中国传统的模式了,他很明显地吸收了、消解了外国意象主义的营养,而将它融入自己的创作之中。特别是在人道主义与自然主义这一冲突上,他表现了独特的观察和描述世界的方式,表现了他独特的哲学的思考。这既不纯粹是中国的,也不是外国的,而是他融中外之精华,坚实地踩在自己的基石上,走自己的路。
如上分析,莫言在小说创作中尝试了现代主义手法。这是中国小说观念现代化中令人鼓舞的努力和成就。中国小说观念的现代化会不会使中国小说成为西方现代派的尾巴呢?我认为是不会的。有出息的艺术家植根于自己中国土地的丰富营养,汲取外来文学的精华(包括现代派的精华),会创造一种全新的既是世界的又是民族的艺术来。正如莫言自己说的,“现在我想,加西亚·马尔克斯和福克纳无疑是两座灼热的高炉,而我是冰块。因此,我对自己说,逃离这两个高炉,去开辟自己的世界!”他又说:“我想,我如果不能去创造一个、开辟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地区,我就永远不能具有自己的特色。我如果无法深入进我的只能供我生长的土壤,我的恨就无法发达、蓬松。”因此,他给自己树立了四条原则:“
一、树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对人生的看法;
二、开辟一个属于自己领域的阵地;
三、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人物体系;
四、形成一套属于自己的叙述风格。”〔29〕
莫言是清醒的,这确实是他不死的保障。
第三篇:莫言与陈忠实的比较
中国当代四大作家的比较
南怀瑾仙逝。有一天早上,我正在电脑前看自己一两年前写南先生的文章,接到媒体的采访。我答到后来,才想到媒体有备而来,太想给南“盖棺定论”,希望客观公正却多涉及了社会的负面评价。我善意地提醒记者,没想到下午就有人说,你在骂南先生。看看网上发布的采访记录,虽然有所删节,但大体是我的话,只是没想到评论几乎一边倒地骂我。
一年前写南先生的文章时,约稿编辑曾善意地提醒我,南先生的粉丝不同于一般人的粉丝,小心他们给你念个咒啥的,让你触个霉头可不划算。我那时还笑笑,南先生是前辈,我讲讲他老人家,未必扫大家的兴。
这一次却着实让我领教了作者读者互动中的恶性一面,也让我在十一假日期间反省自己的偏颇。
图说:莫言作品《蛙》(资料图)
我们社会的戾气不断,关键时出现的街头法西斯之举,其实就表现在这些日常细节之中。一个现代国民,当然有权利宣称自己只钟爱某个作者。但对相关作者的论述,如缺乏基本的是非判断,就破口大骂,未免缺德失教。我想,南先生于地下,也许会否认这些粉丝,会批评他们不仅不懂文章学问,而且做人的基本规矩都不懂。
看看人们对莫言有无资格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争论,看看人们对韩寒写作过没过线的议论,看看人们对《白鹿原》这样当代“巅峰之作”的争论„„就明白,我们的心智、审美不仅跟文明理性有距离,而且彼此之间没有共识。《白鹿原》问世二十年后,才终于有了王全安导演的同名电演,挟其盛名,电演仍在社会上反应平平。这实在是国人的悲剧。
近年的知识界和社会有识之士从源头上反省。比如说中国人不会开会,有人把孙中山提倡的学习开会当作问题,把美国人的《罗伯特议事规则》翻译过来,把开会规则引入到中国乡村的议事中去。比如说中国人少有实证精神,有人把关于爱情婚姻、思维方式、职业规划等等的社会学和文化学观察引进国内。这些努力都是值得肯定的。
困难在于,我们中国社会的历史转型是较之一切个人性产出都更丰富更深刻的作品,这部未完成的作品吸引了中外人士的关注。以至于很多人迷失其中,流连忘返,忘记了在根本上找回自性、完善自我。无怪有人感叹,他们都不读书,只要读读三四百年前英国法国的小说,就多少明白我们当代人在精神思想层面的高低了。
这不仅是读不读书的问题,也是如何对待读书的问题。如果没有对个人的尊重,没有对理性、常识的尊重,读再多名著也无济于事。
具体到南怀瑾先生,他以自己的特立独行为我们留下极为可观的遗产,既有其人生成就,又有其对中国文化的汇通宣传。他的人生非常人所能企及,他的学问文章也是我们社会少有的公共知识产品。我们尊重南先生的事业成就时,更要平实地看待他的贡献和不足。但不少读者失去了理性或常识感,而从南先生那里读出别样的东西。
简单地说,他们从南先生那里读到的是对中国文化传统的想象。在一些人的想象中,南先生修通天眼通他心一类的神通;一些人甚至推崇南先生是乘愿而来的佛祖,还想象其早已脱离生死的束缚,来去自如;一些人看到南先生那样使权贵富贵拜倒门下,著作常销不衰,而知识界多保持沉默,就说知识人是吃不到葡萄的狐狸。
这样的读者大量地存在。辛亥革命、五四新文化运动百年,很多人头脑里充斥的仍是迷信、糟粕、极为片面和碎片式的信息。不错,人身难得,人身可修,但神通、特异功能、虹化、大罗金仙、对自我和权贵的催眠,这些人身成就仍要附着人的身心;何况这些人身成就并非正义和善的成就,并非爱的成就。我们人类,是在爱的指引下,平实地生活在大地上。南先生自己也曾三复斯意,道极高明而近中庸。中庸之道,扣其两端而得之。今天,中庸之道在科学理性那里发扬光大了。即使我们尊重南怀瑾先生,看到他抬中贬西的说法,大可付之一笑,而不要视作正解。我们更要想到钱钟书先生的论述,东海西海,心理攸同。我们更要想一想费孝通先生的论述,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世界大同。
因此,除了学习开会、引进实证理性,我们社会欠缺的还有个人的人格尊严。我们在保留自己的判断以外,需尊重一切不同的、哪怕最刺耳最恶毒的声音。爱因斯坦说:假如你们的行为不比我们现在或过去的行为更公正、更平和、思想不能更理性的话,那么你们就等着被魔鬼带走吧。有人感叹,我们中国几代人都已经被魔鬼带走了。
我们对他人不可能“盖棺定论”,我们对他人的理解多半是始于善恶而终于误解,但这不妨碍怀着善念者的努力。我们都是在误解中接近正解并完善自我。在一切误解中,最值得警惕的,莫过于我们是否是一个有尊严和爱的作者,一个有尊严和爱的读者。
第四篇:莫言获奖
那天在街上,看到一书摊,摊主一边卖书,一边大声喊叫:“卖书啦!卖书啦!十元钱一本的好书啦,又便宜又实惠的好书啊,错过了机会就没有啦。”
平生最喜欢买书,见此情形,便走到书摊前,看到书摊里有本《百年孤独》,便拿起来看,没想到拿起这本书后,下面还有一本莫言的《蛙》。
莫言的作品,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从他的《红高梁》、《丰乳肥臀》到《檀香刑》,而且《檀香刑》、《透明的红萝卜》还是我自考时的必读科目。
买《蛙》的时候,并不知道莫言会获得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只是看到《百年孤独》与《蛙》放在一起,再说也喜欢莫言的作品,就一并买了回来。
哪知买《蛙》没过多久,这本在我看来不算最好的小说,就获得了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之前《百年孤独》也曾获得过这种世界性的诺贝尔文学奖,那摊主也真是神手,竟然将一本得过奖的文学作品和一本即将获奖的文学作品摆在了一起,被我买回。
读完《蛙》后,感觉这部作品并没有他以前的作品写的好,也许是题材太大的原因,时间跨度也大,有些难以把握。小说的末尾对姑姑的处理叫读者难以理解,再说这本书还是以写信的方式写给一位日本学者的,在情感上也叫人难以接受,其中的原因不言自明。
从他获奖之后,知道他还有一部名叫《生死疲劳》的长篇。看了简介,此小说是以佛教轮回的方式描写六道轮回的,尽管还没读,就也在心里喜欢,去书店里买,遗憾是的是本地书店没有卖的。在网上读吧,眼睛又受不了,只好作罢。
今天,在网上看到莫言的获奖感言,以及他的创作历程,感觉他的作品真的像他讲的话一样,他就是个讲故事的高手,善于整理、归纳那些发生在他生活过的土地上的故事,并以他那敦厚、朴实、诡异的写作风格,一步一个脚印,最终,以他不息的毅力,将他的作品,一部一部,展现在中国,以及世界读者的面前。从而受到国内国外诸多热爱文学的读者的欢迎。
在他的获奖感言上,很喜欢他讲的有关母亲、故乡以及三个哭与不哭、小庙等的故事。他与家人的关系也处理得很好,他说他这辈子最感谢的是他老婆,他说他最初写小说就是为了不饿肚子,每餐都有饺子吃,多么简单的写作独白!他的作品也不像时下的某些下三滥作品,动不动就以男女那点事或是玩穿越来博人眼球,他的作品是生活开出的丰盈的花,现实结出的灿烂的果。这样的花,这样的果,人人都曾有过,并且每天也都有过,只是这样的花与这样的果,被大多数人忽视了,而莫言,就是那个在生活的长廊里,细心地捡起这些花,小心地摘下这些果的幸运的人。
读《莫言获奖感言》有感
北京时间十二月八日,莫言在斯德哥摩瑞典学院发表了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奖感言,在短短的四十分钟,讲述了许多意味深长的故事。成为有史以来“首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籍作家 读读他的感言,感触挺多,再此分享。
从他讲述的成长故事中阐明了不同的人生哲理,从中我学会了善良,宽容和如何写作。
在莫言很小的时候因为长得丑而被人挨打,但他的母亲却说道:“四肢健全变不丑,即使丑,多做善事也能变美。”他母亲的一席话使我认识到什么是宽容,宽容是一种胸怀,一种睿智,一种乐观的面对人生的勇气,面对别人的闲言碎语,你不去斤斤计较,要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胸怀。因为你的宽容,会多个朋友,不是有人说过“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吗,怎么化敌为友与你有没有宽容的胸怀直接关系,毕竟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在莫言讲述中还有一个让我感受颇深的故事,莫言一家在过年时才吃一顿饺子,当有一个行乞的老人到莫言家时,莫言拿出红薯干打发老人,立马遭到母亲的训斥,端出自己的半碗饺子给老人。一年一次,在那个饥荒的年代,吃顿饺子异常奢侈,但莫言的母亲毅然不顾自己的温饱将弥足珍贵的饺子送与老人,这就是善良,也让我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给予。莫言虽然也给了老人东西,但那仅仅叫施舍,而莫言妈妈的叫馈赠,反观后者远远比前者高尚。莫言把自己不爱吃的东西送给别人,这是对老人的不尊重;而莫言妈妈把自己最喜欢的饺子送老人,这是高尚的品德更值得很多人去学习。
虽然没看过的莫言的作品,但他用讲故事的方法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其实与他在务农时大量的阅读是分不开的,连躲雨的时间都要看书,没有如痴如醉的看书,没有一定的阅读量的人很难写出文章,特别是好的文章。,他能写出优秀的文学作品还与他丰富的阅历关系密切,生活是写作的源泉,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多观察,多积累,多练笔,写作文也轻易而举,信手掂来。正应了小城老师所说“以我手写我心”,真实,才是文章的灵魂。
莫言不愧是中国首个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读一读他的感言,看一看他的作品,一定会有更多的收获。
莫言穿着一身中装出席了获奖仪式。获奖要发表感言,对感言的感言既是一种学习,更是一种感悟。
第一:是他对母亲的思念,他母亲在世上活了 72 年。他的母亲很有爱心,我可以从三件事中看出来。1.莫言把家里唯一的一个热水瓶打碎了,躲了一天,天晚,他出来了,他母亲并没有骂他。只是口中发出长长的叹息。
2.莫言和他的母亲到麦地里捡麦穗,但是被守麦地的人扇了母亲一巴掌。但是很多年后莫言和他的母亲在集市上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看守麦地的人。但是他已经老了白发苍苍。莫言想上去报仇,可是,他母亲拉住了他,他说:“那个打我的人,和这个老人不是同一个人。”
3.莫言家很少吃饺子,今天难得可以吃一回,可是每人分得的饺子很少。他们正要吃时,一个个老人来到他们家门口。莫言只给他半碗红薯干。但是那个老人却说:“你们吃饺子,却让我吃红薯干,你们的心是怎么长的 ? ”莫言说:“你爱要不要,不要快滚。”母亲骂了我,把她吃的饺子倒给了那个乞丐。
从以上三点看出莫言的母亲心地善良。我们都说母亲是孩子的第一个老师。这是正确的,实际上我们还要说母亲是孩子成人以后的人生关键时刻的老师。第二:是他成为一个作家的过程,莫言的作品人的作品的区别就是他对“要在人的立场继续谁作”的理解,有着自己独特的感受和感悟。有着自己独特的追赶和追求,这种感受和感悟可以是《红高粱》中潇潇洒洒走一回的豪迈与执着,也可以是《蛙》中那一份真挚却可能是愚昧,最后归平常的反映,反对和反思,在这个追赶和追求中,我们领悟到了实践,内心的思想有没有得到反映有没有的到超越。
第三是他认为他还要“讲故事”因为他认为“真理和正义”是存在的,言下之意他还要继续这个真理而奋斗。对此,我认为莫言这个理解和看法,有正确的一面,也有值得商榷的一面。揭示了我们这个苦难民族的特定时优,特定生活。作家和别人不一样,作家没有义务和则任来直接判断熟是熟非。作家只能通过人物性格的刻画和人物的思想的分析,去表现人性深处那一点,单靠政治管理思想、逻辑和教育等难以企及的情怀,情感,如果作家一味追求正义感,真理感,作家就会陷入说教,甚至不伦不类的辩护士或反叛者,小说的艺术性,欣赏性就没有了。思想性再多再大也没有用。
莫言和莫言为代表中国艺术家,大都是有智慧的人,我想我们的这些担忧可能是多余的,如果多于,那就最好,如果还能管用也是一种提醒和忠告,这就是我对莫言获奖感言的感言。
第五篇:评莫言
评莫言《红高粱》与《生死疲劳》
在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奖词中更多侧重的是在西方作家加西亚 马尔克斯影响之下的魔幻主义写作风格,但是不容忽视的是在莫言早期写作时,首先是充当一个乡土作家的角色,写出了一部分乡土色彩淳朴浓厚的作品,而我就从《红高粱》和《生死疲劳》入手,谈一谈莫言作品中的虚幻和真实。
阅读莫言的一系列作品我们就会发现,他的作品表现地很多都是生养他的故乡,而莫言也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作家。莫言,山东高密人,小学五年级辍学回乡务农近十年,1976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他不是一个为成为作家而成为作家的例子,贫困的农村生活没有让她有受教育的条件,所以他经历了一个农村人本该经历的一切,这样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的作品会大量涉及农村,为什么他对农村对高密东北乡有那么深沉真挚的热爱。莫言在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奖典礼上做了主题为“我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的获奖演说,我们会发现这段文字与他的写作风格截然相反,这段文字是让我们为之动容的,很大一部分是他所讲述的个人经历。他提到了对她影响最大的他的母亲,告诫他善良,真诚,朴实,还写到了说书人,他的很多故事都是从说书人那里获得的,从小喜欢听故事的他终于变成了一个讲故事的人。法郎士曾提出过“文学作品都是作家的自序传”这一断言,我想这是有道理的。《红高粱》和《生死疲劳》故事的发生地都是高密东北乡,一个是抗日战争时期,一个是解放后。时代不同,农村风景也必然不同,但是无法改变的是一代代农村人他们在不同时期不同的奋斗和挣扎以及对自己生存的土地的热爱和眷恋。也让我们感觉到莫言这个作家“接地气”,注重表现人!我们发现在人物表现上莫言是专注的,其作品《蛙》中的“我姑姑”,《生死疲劳》中的“西门闹”“蓝脸”等等,不再是传统的主要人物正面人物,而是强调代表性人物,特色人物,人与社会,人与人,人追求自由追求理想,人被打压被蔑视,等等一系列都是莫言想从人的身上发掘的东西。
《红高粱》完成于1984年,那时的莫言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作家,当时的文学创作环境相对宽松,而成就了像莫言这样的一批作家,而《红高粱》出现也填补了当时战争作品的空缺。以往的作品更加侧重的是对战争场面宏大悲壮的现实描写,突出主要人物,而莫言却打破了传统,以“我”爷爷和“我”奶奶的故事为轴心,返璞归真,回归小人物,描写了当时农村人民的生存现状和抗日斗争。《生死疲劳》是莫言近期的作品,完成于2006年,莫言为这部作品的序言是《捍卫长篇小说的尊严》,他写道:“长篇小说不能为了迎合这个煽情的时代而牺牲自己应有的尊严,长篇小说不能为了适应某些读者而缩短自己的长度,减小自己的密度,降低自己的难度。”而这部作品就是一次为长篇小说尊严而战的发声,在这个“纯文学”受挫的时代,莫言又怎能将长篇小说脱颖而出呢?这是《生死疲劳》给我们的思考。
接下来,我将从以下三个方面来分析一下《红高粱》和《生死疲劳》这两部作品:
在故事叙述方面,《红高粱》采用现实与过去相互交叉的方式,由两条线索展开,主线是土匪头子“我爷爷”余占鳌率领的武装伏击日本汽车队,辅线是在战争发生之前的余占鳌和“我奶奶”戴凤莲之间的爱情故事。而故事最终因为奶奶为抗战而死融为一体,塑造了“我爷爷”余占鳌“粗野,狂暴,狭义,激情”的形象,和“我奶奶”戴凤莲敢爱敢恨,勤劳耐苦,勇敢斗争的人物形象。《生死疲劳》的故事叙述则分为四个章节《驴折腾》《牛犟劲》《猪撒欢》《狗精神》,以主人公西门闹的四次转世投胎为驴,牛,猪,狗为主要叙述线索,描写了我国农村从1950年到2000的发展现状。人物形象众多,但是性格鲜明,分别代表了不同的阶层和身份,叙述方式并非波澜壮阔,宏大胸围,而是集中于一地一家,以农村的发展变化为切入口,看似结构是割裂的断层的,但是故事的叙述却是连续的,值得一提的是,作者对于主人公每一次投胎的对象的选择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特殊的性格特点也适应了当时的特定环境,例如在第一章节《驴折腾》中,西门闹投胎为一只驴,人的思想赋予驴倔强不屈的性格之中,两者并重,使故事的叙述更加具体化本土化。
在语体风格方面,两部作品却是大相径庭的。《红高粱》中莫言对语言的应用可以说是尽情释放,毫无拘束。我们会发现他的语言描写暴力,显露,野性,甚至于是逾矩而不合规范,令人惊悚,感性色彩及其浓厚。另外,莫言的文字很大的一个特点就是“重感觉”,所以我们会看到他大量的使用夸张,比喻,通感等艺术表现手法,毫无节制。我们可以想象到在写过过程中他文思泉涌,行云流水的创作。如果说《红高粱》是莫言踏踏实实写故事,那么《生死疲劳》就是他兴致勃勃讲笑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莫言在《生死疲劳》的语言运用上极尽讽刺与幽默,甚至是可以戏谑。其中不乏大量赤裸裸的性描写,更甚于《红高粱》。《生死疲劳》更加富于想象和表现力,当人的思想在牲畜身上体现时本身就是一种艺术创新,而此时语言的应用就更加无所约束了,但是这也让很多人诟病,到底是故事需要,还是哗众取宠,我想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但是这里所强调的“幽默”并非是“哈哈大笑”。
在思想情怀方面,《红高粱》和《生死疲劳》显然是不同的。在《红高粱》的序言中,莫言说道:“谨以此书召唤那些游荡在我的故乡无边无际的通红的高粱地里的英魂和冤魂,我是你们的不肖子孙,我愿扒出我的被酱油腌透了的心,切碎,放在三个碗里,摆在高粱地里。”他的感情是真挚且浓厚的,对于民族精神的渲染,个人激情的推崇,都深深地扎根在民族抗战中,那些孤独的英雄,那些流逝的鲜血,都是让人尊敬且缅怀的。而《生死疲劳》却是一种赤裸裸的戏谑和批判,夸张的情节,讽刺的语言,一代人与一代人的生死存亡,情感纠葛,一个时代的兴衰存亡,荣辱发展,在这里被“真实”再现,我们不必去探讨历史的真实性,真正重要的是作品带给我们的感觉和思考。
尽管两部作品创作时间跨度很大,但是我们发现莫言还是那个莫言,他的真实,尽管在现在主流文学和主流媒体的影响下一个作家根本无法做到真正的“洁身自好”但是只要作品本身足够真诚就可以被原谅。莫言是现代作家中少有的依旧用笔写文章的作家,而非电脑,他曾经解释到传统写作方式可以让他拿捏自如,手到擒来,而不用依据拼音搜汉字,而六十万字的《丰乳肥臀》就是莫言在手写的情况下在50天左右内完成的作品。尽管他的文字不能被所有人接受,尽管他的作品毁誉参半,尽管他的诺贝尔文学奖有鲜明的政治因素,但是我们何不用宽容的心态去看待一个作家呢?只要他的作品给过我们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