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违反公司法股东优先购买权的股权转让行为效力认定
违反公司法股东优先购买权的股权转让行为
效力认定
——林舜珊诉林键忠、林苑菁、广州宏璟物业管理有限
公司与公司有关的纠纷案
陈伟清
黄一凡
要点提示:股东向公司股东以外的人转让股权,未依照公司法的规定通知并征求其他股东的意见,导致其他股东没有行使优先购买权,股权转让行为并非无效。
案例索引:
一审:广州市越秀区人民法院(2012)穗越法民二初字第5422号。
二审: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13)穗中法民二终字第488号。
一、案情
上诉人(原审原告):林舜珊。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林键忠、林苑菁、广州宏璟物业管理有限公司。
原告林舜珊诉称:2008年6月29日,原告及被告林键忠共同向广州宏璟物业管理有限公司(下称宏璟公司)的全体股东受让宏璟公司100%的股权,从而成为宏璟公司的股东。2008年7月1日宏璟公司的公司章程显示原告持有公司70%股权,被告林键忠持有 1 公司30%的股权,该章程第七条第二款规定“股东向股东以外的人转让其出资时,必须经全体股东过半数同意”。2009年8月23日,被告林键忠未经原告同意,擅自将持有的宏璟公司30%股权转让给被告林苑菁,并冒签原告签名。被告林键忠、林苑菁擅自转让股权和受让股权,冒签原告的签名签署相关登记文件,侵犯了原告的合法权益。故请求法院判令:2009年8月23日的《股东转让出资合同书》无效。
被告林键忠、林苑菁辩称:不同意原告的诉讼请求,首先,关于林键忠、林苑菁签订的股东出资合同书,是双方的真实意思表示,转让宏璟公司出资时经过股东会决议及原告同意,有原告的真实签字,不影响股东出资转让合同书的效力。其次,原告称其直到2009年才知道股权转让不符合逻辑。宏璟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为原告,是由其控制经营,公司所有变更都是经过原告同意,而且涉及公司住址变更,作为法定代表人是不可能不清楚的。
被告宏璟公司辩称:涉案文件是否被告林键忠、林苑菁冒签宏璟公司并不清楚,但是这不是宏璟公司的公司行为。
法院经审理查明:宏璟公司为成立于2005年9月14日的有限责任公司。2008年6月29日,原告、林键忠作为受让方受让了宏璟公司原股东的全部股权后,原告持有宏璟公司70%的股权、出资额2107000元,被告林键忠持有宏璟公司30%的股权、出资额903000元。2009年8月23日,林键忠(转让方)与林苑菁(受让方)签订《股东转让出资合同书》约定,双方就转让方在宏璟公司的出资 2 转让事宜订立协议,林键忠将原出资90.30 万元(占公司注册资本的30%)的全部90.30万元转让给林苑菁,转让金90.30万元;2009年8月23日前,受让方需将转让金全部付给转让方;从2009年8月24日起林苑菁成为公司股东,享有股东权益并承担责任;林键忠自转让之日起,不再是股东,不得以公司名义对外从事活动;合同落款“其他股东签名”有署名“林舜珊”的签名。根据原告从广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打印的2012年8月2日宏璟公司注册基本资料显示,宏璟公司的股东组成已变成原告持有宏璟公司70%的股权、出资额2107000元,被告林苑菁持有宏璟公司30%的股权、出资额903000元。案件审理过程中,法院依原告申请对《股东转让出资合同书》中“林舜珊”的签名进行笔记鉴定,经鉴定机构鉴定,该签名非原告本人所签。
另查,关于林键忠向林苑菁转让股权一事,被告林键忠、林苑菁无证据证明曾经通知过原告。就本案违反公司法股东优先购买权的股权转让行为效力认定——林舜珊诉林键忠、林苑菁、广州宏璟物业管理有限公司与公司有关的纠纷案陈伟清黄一凡被告林键忠与林苑菁签订《股东转让出资合同书》约定由林键忠将其持有的宏璟公司30%股权转让给林苑菁一事,原告明确在本案中不行使优先购买权。法院告知原告如欲行使优先购买权需向法院提交与《股东转让出资合同书》所约定股权转让款同等价值的保证金,否则视为原告放弃优先购买权,在法院给予的宽限期内原告没有提交保证金。
二、裁判
广州市越秀区人民法院一审认为:根据公司法的有关规定,公司股东向股东以外的人转让股权的,应当经过其他股东过半数同意,且其他股东在同等条件下享有优先购买权。本案中,虽然经鉴定《股东转让出资合同书》上原告的签名不是原告本人所签,也无证据证明被告林键忠、林苑菁曾将股权转让一事通知原告或证明原告自愿放弃优先购买权,但是庭审中原告明确就本案被告林键忠与林苑菁签订《股东转让出资合同书》约定由林键忠将其持有的宏璟公司30%股权转让给林苑菁一事,原告不行使优先购买权。原告也没有提交与股权转让款同等价值的保证金,对于原告是否有能力行使优先购买权无法确定。且《股东转让出资合同书》属于被告林键忠、林苑菁对双方权利义务的约定,原告并非合同一方当事人,合同内容并没有对原告除优先购买权外的其他权利作出处分或给原告限定义务,而该《股东转让出资合同书》被告林键忠、林苑菁对其真实性并无异议。因此,原告诉请确认被告林键忠、林苑菁于2009年8月23日签订的《股东转让出资合同书》无效的请求,缺乏法律依据,本院不予支持。广州市越秀区人民法院作出(2012)穗越法民二初字第5422号民事判决:驳回原告的该项诉讼请求。
宣判后,原告不服,向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认为:2009年8月23日林键忠与林苑菁签订的《股东转让出资合同书》,约定林键忠将其所有的股权转让给林苑菁,林键忠、林苑菁对其真实性予以确认,股权转让是 4 二人的真实意思表示,林舜珊并非合同当事人,且合同内容并未对林舜珊除优先购买权外的其他权利作出处分或给林舜珊限定义务,合同上林舜珊的签名是否真实并不影响林键忠、林苑菁对双方权利义务的约定。当然,根据公司法的有关规定,公司股东向股东以外的人转让股权的,应当经过其他股东过半数同意,且其他股东在同等条件下享有优先购买权。虽然经鉴定2009年8月23日宏璟公司章程、2009年8月24日宏璟公司的股东会决议以及《股东转让出资合同书》上林舜珊的签名不真实,也无证据证明林键忠、林苑菁曾将股权转让一事通知林舜珊或林舜珊自愿放弃优先购买权,但一审期间林舜珊经原审法院释明,逾期不提交保证金,且明确就本案不行使优先购买权。林舜珊虽不同意林键忠、林苑菁之间的股权转让,但林舜珊在本案的诉讼行为明确表明其放弃优先购买权,而该诉讼行为的法律后果即直接导致林键忠向林苑菁转让股权的行为可以成立,那么,林舜珊诉请确认2009年8月23日《股东转让出资合同书》无效的请求,原审法院不予支持,并无不当。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2013)穗中法民二终字第488号民事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三、评析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2005年修订)第七十二条规定:“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之间可以相互转让其全部或者部分股权。股东向股东以外的人转让股权,应当经其他股东过半数同意。股东应就其股权转让事项书面通知其他股东征求同意,其他股东自接到书 5 面通知之日起满三十日未答复的,视为同意转让。其他股东半数以上不同意转让的,不同意的股东应当购买该转让的股权;不购买的,视为同意转让。经股东同意转让的股权,在同等条件下,其他股东有优先购买权。”该规定是有限责任公司股东优先购买权的法律基础。作为公司股东的一项法定权利,优先购买权由民法中的先买权制度扩展而来,其设置的目的在于保护公司的人合性和提高公司的运作效率。但是在实务操作过程中经常出现,有的股东在未通知其他股东行使优先购买权的情况下,即与股东之外的第三人签订股权转让合同。由于无论是2005年修订的公司法还是最新2013年修订的公司法,均没有对侵害其他股东优先购买权的股权转让行为做出效力规定,因此出现股权转让行为的效力争议。
有观点认为,该种行为违反了公司法有关出让股东行使处分权的法定限制条款,侵害了其余股东的法定优先购买权,应当认定无效。在民法学理论中,所谓无效民事行为是指欠缺民事法律行为的有效要件,不发生行为人预期的法律效力的民事行为。无效的民事行为自始无效、绝对无效、确定无效,任何事实都不能使之无效。我国合同法规定:恶意串通,损害国家、集体或者第三人利益,或是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的行为无效等。首先,在侵害其他股东优先购买权的股权转让行为中,如果出现出让方与受让方之间的恶意串通,损害其他股东利益的,该股权转让行为当然无效。本案中,虽然被告林键忠、林苑菁无证据证明就股权转让行为通知了原告,但是股东优先购买权是调整公司内部股东之间的关系,法 6 律因此将股权转让中的通知义务限定给了作为出让方的股东,而作为股权受让方并非公司内部成员,并没有通知义务,因此不能以出让方及受让方均没有通知其他股东而认定存在恶意串通,进而认定股权转让行为无效。其次,在排除其他法定事由,仅违反公司法有关股东优先购买权规定的股权转让行为并非无效。理由如下:第一,从法理学角度,根据法律规范的强制程度,可将法律规范分为强行性规范和效力性规范。所谓强制性规范是指必须依照法律适用、不能以个人意志予以变更和排除适用的规范。所谓任意性规范是允许主体变更、选择适用或者排除该规范的适用。而我国公司法第七十二条的规定,允许公司章程对股权转让做出其他规定,并且公司章程的规定优先使用,因此该规定属于任意性规范,而非强行性规范。违反公司法优先购买权规定的行为不存在法定无效事由,不应认定为无效。第二,实务操作过程中,在出现对股权转让行为争议时,其他股东明确表示不行使股东优先购买权,例如本案的情况,其他股东已经明确做出了放弃优先购买权的意思表示,并不存在任何一方实体权利受侵害的情况,此时单纯以违反公司法规定而认定股权转让行为无效,使股权转让自始无效、推翻一切,既不符合商事行为的经济效率原则,也不符合优先购买权的设置目的,明显不妥。
关于违反公司法所定股东优先购买权的股权转让行为效力,理论上除了无效这一观点外,还有以下几种观点:一是有效说。该观点认为根据我国物权法第15条规定,出售他人之物的合同为有效合同,出售自己股权的合同更应为有效合同,由于股权转让合同存 7 在登记审批手续,因此其效力应采取成立即生效的原则,在股权尚未变动时,其他股东仍可主张优先购买权,其优先购买权并未受到侵犯。二是效力待定说。该观点认为股东在对外转让股权时受优先购买权限制,股权转让合同签订后其他股东同意且不行使优先购买权的合同有效,其他股东不同意或者行使优先购买权的,合同不生效。三是可撤销说。该观点认为可撤销合同是指合同成立后因存在法定事由,法院根据一方当事人的申请将合同予以撤销。由于违反公司法优先购买权规定的行为并不必然损害其他股东的优先购买权,将优先购买权的损害纳入可撤销的事由范畴,可以公平保护各方当事人的利益。
对于上述观点,笔者认为:首先,有效说是基于民法物权变动理论中的债权行为与物权变动行为的相互独立性,但是该理论是解决出让方与受让方之间的法律关系,物权变动行为无效、未发生并不影响债权行为、合同行为的效力,即股权不办理变更登记手续不影响股权转让行为的效力。而股东优先购买权处理的主体是出让方股东、其他股东、股权受让人之间的关系,有效说的观点存在逻辑上的偷换概念,也割裂了当事人之间的法律关系。而且既然股权转让行为所得到的司法评价是有效合同,那就应该严格履行,作为善意一方的其他股东则缺少权利救济手段,权利无法得到保障,优先购买权的制度设计成为空文。其次,所谓效力待定的行为是指成立时有效或无效处于不确定的状态,尚待享有形成权的第三人同意、追认或拒绝的意思表示来确定其效力的民事行为。效力待定说与可 8 撤销说均兼顾了股权受让方与享有优先购买权的股东的利益,均存在一定的合理性。但两种学说均缺乏法律依据。作为效力待定的合同,必须是存在处分主体的行为能力欠缺、处分权限的欠缺或是代理权的欠缺,而可撤销的合同则是重大误解、欺诈、胁迫、乘人之危、显失公平的情况存在。违反优先购买权规定的行为并不能完全适用,这也是存在法律上的空白所致。笔者认为,在完善优先购买权制度上,效力待定说使股权转让效力处于不确定状态,在实务操作过程中,无法涵盖尚未进入司法审查阶段的转让行为,在此情况下将不利于商事交易的稳定,而且加重了作为善意受让方在催告上的义务。因此在制度完善上可以考虑将违反优先购买权制度纳入股权转让协议撤销的事由之中。同时在司法实践过程中,法院应对股东行使优先购买权的能力进行审查,以此作为认定股权转让行为效力的考量因素之一,防止滥用优先购买权的出现,维护商事交易稳定。
(作者单位:广州市越秀区人民法院)
第二篇:侵害优先购买权的股权转让合同的效力认定及救济解读
侵害优先购买权的股权转让合同的效力认定及救济 ——胡某诉张某、张某力股权转让纠纷案评析
深圳市罗湖区人民法院 民二庭 陈贵生
【问题提示】
违反《公司法》第72条第2款和第3款的股权转让合同的效力如何认定?如该股权转让合同已实际履行,其他股东有何救济途径?
【要点提示】
侵害其他股东同意权及优先购买权的股权转让合同应认定为有效合同。在股权转让合同得以实际履行的情况下,如其他股东事后不予追认同意而自己要求购买或者行使优先购买权,则应赋予其他股东对该履行行为的撤销权;但该撤销权的行使具有一定的期间限制。
【案情】
原告(上诉人):胡某。被告(被上诉人)张某。被告(被上诉人)张某力。
2007年3月6日,张某力作为转让方与张某作为受让方签订了《股权转让协议书》。该协议书约定:深圳市芙浪特音乐艺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芙浪特公司)于2005年10月14日成立,注册资金为20万元。双方就张某力将其持有的公司股权8万元(占公司总股本的40%股权)转让给张某一事达成协议如下:1.张某力持有公司95%的股权,现张某力同意将其持有公司的40%股权以8万元转让给张某。2.鉴于张某对公司发展的贡献,张某力同意与张某签署本协议后即办理股权工商变更登记手续,变更登记后张某即享有该股权的全部权利和义务。同意张某以该股权红利收益支付本次股权转让款。3.张某同意在受让该股权后用年终股权红利支付张某力股权转让款。张某同意直至公司股权红利支付完张某力股权转让款8万元后(即公司总股权红利发放20万元后),张某再参与公司股权红利分配。
2007年3月9日,芙浪特公司形成了临时股东会决议和公司章程修正案两份文件。其中,临时股东会决议记载,同意股东张某力将其持有公司40%的股权以8万元的价格转让给受让方张某,其他股东放弃优先购买权。股东签字处有“张某力”及“胡某”两个签名;决议上也加盖了芙浪特公司公章。公司章程修正案记载,同意将原章程约定的股东张某力、胡某修改为股东张某力、张某、胡某。股东签名处有“张某力”、“胡某”和“张某”三个签名;修正案上也加盖了芙浪特公司公章。经广东南天司法鉴定所鉴定,前述两份文件的“胡某”签名均不是胡某本人书写。
2007年3月12日,芙浪特公司委托张某办理企业变更登记申请,芙浪特公司及法定代表人张某力在委托人处进行了签章确认,张某在经办人签名处进行了签名。
2007年3月14日,芙浪特公司的股东组成由胡某(占5%)、张某力(占95%)变更为胡某(占5%)、张某力(占55%)、张某(占40%)。
张某未成为芙浪特公司股东前,胡某就在该公司担任教学总监一职;张某成为该公司股东后,张某力担任董事长,张某担任总经理,胡某担任教学总监。张某成为芙浪特公司股东后至2010年前未召开过股东会,该公司亦未进行过分红。
2010年4月2日,胡某以张某与张某力串通擅自以伪造的临时股东会决议和公司章程修正案等文件在未经其同意的情况下将张某力持有的40%的股权转让给张某,侵害其股东优先购买权为由,向罗湖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判令:
1、被告张某与被告张某力之间的股权转让行为无效;
2、二被告办理恢复公司股权原状等手续;
3、二被告共同承担本案的全部诉讼费用。
【审判】
罗湖法院审理认为:该案的焦点有二,一是张某力与张某签订的股权转让合同的法律效力如何认定;二是张某力与张某之间的股权转让行为法律效力如何认定。关于第一个焦点,《公司法》第72条的规定不是强制性规定,而是任意性规定。故将未经其他股东同意向股东以外的人转让股权的合同认定为无效没有法律依据,即涉案股权转让合同应认定有效。关于第二个焦点,张某力与张某之间的股权转让行为不应认定无效,而应认定为可撤销行为,理由为:其一,从法理的角度,既然其他股东过半数不同意转让,反对股东如不购买转让股权即被视为同意转让,股权转让可以违背其意愿进行,那么仅以没有经过其他股东表示是否同意就将股权转让行为定性为无效行为,显然不妥。其二,从义务承担主体的角度,通知股权转让事项是转让人张某力的义务,受让人张某并不负有此通知义务,且伪造临时股东会决议等文件和向工商登记部门办理股东变更登记手续是芙浪特公司的行为,而非张某力与张某的共同行为,原告声称两被告之间存在串通事实理由不足,对该诉讼理由法院不予采纳。其三,从维护公司人合性和胡某优先购买权的角度,涉案股权转让行为应定性为可撤销行为,赋予胡某对股权转让行为的撤销权,这样既可以维护胡某的合法权益,也可以维护公司的人合性。但是,当事人的撤销权必须在法定期间内行使,即自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撤销事由之日起一年之内,而张某登记成为芙浪特公司股东至该案立案之日已有三年之久,故胡某在法律上已丧失对涉案股权转让行为的撤销权。因此,张某力与张某之间的股权转让行为已成为有效法律行为,遂判决驳回了原告的诉讼请求。
深圳中院审理认为:张某力和张某在签订股权转让合同时,张某力未就股权转让事宜通知胡某并征求胡某意见,其行为当然侵犯了胡某的股东优先购买权。但是,胡某关于张某和张某力之间恶意串通、共同损害胡某利益的主张却依据不足。虽然两份文件落款股东签字处“胡某”签名笔迹均不是胡某本人书写,但胡某并未举证证明该签名为张某伪造。虽然张某是股权变更登记的经办人,但股权变更登记是以芙浪特公司的名义向工商部门申请的,张某力作为法定代表人亦在变更手续上签字,能够证明张某和张某力恶意串通、伪造签名的证据只有张某力的陈述,没有其他证据相佐证,法院对此不予采信。退一步讲,对胡某优先购买权的侵犯并不必然导致张某力和张某之间签订的股权转让合同无效。公司法规定股东的优先购买权是为了维护公司的人合性,但在评判股权对外转让合同的效力时,还要考虑股权出让人自由处分股权的权利以及股权受让人的利益。因此,赋予未获通知的其他股东对股权对外转让合同以撤销权更符合法律规定的精神。但是,撤销权的行使亦应受到一定的限制。新股东加入公司后,如果其他股东在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新股东已经加入的情况下长时间不行使撤销权,表明新股东与原股东之间存在相当的信赖基础,公司的人合性没有被破坏,认定新股东的合法股东地位和权益同样符合公司的利益。该案中,即使存在张某和张某力恶意串通、侵害胡某利益的行为,胡某能够获得的救济是撤销权,而不能简单地认定张某和张某力之间的转让合同归于无效。此外,考虑到张某、张某力、胡某三人均在芙浪特公司担任职务的事实,应当认定胡某已经知道或者应当知道股权转让的事实。芙浪特公司的章程规定,公司应每半年召开一次定期的股东会议,芙浪特公司多年未召开股东会议,胡某未曾提出异议,可见胡某对股东权利的懈怠,从张某登记为芙浪特公司股东至该案立案之日已有三年之久,一审法院以胡某未及时行使撤销权为由,认定胡某已丧失对涉案股权转让合同的撤销权,进而认为涉案股权转让合同有效并无不当。最终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评析】
《公司法》第72条第2款规定,股东向股东以外的人转让股权,应当经其他股东过半数同意。股东应就其股权转让事项书面通知其他股东征求同意,其他股东自接到书面通知之日起满三十日未答复的,视为同意转让。其他股东半数以上不同意转让的,不同意的股东应当购买该转让的股权;不购买的,视为同意转让。第3款规定,经股东同意转让的股权,在同等条件下,其他股东有优先购买权。第4款规定,公司章程对股权转让另有规定的,从其规定。该案的处理涉及实务中颇具争议的两个法律问题:一是在未通知其他股东征求同意的情况下,转让股东与受让人签订的股权转让合同的效力如何认定;二是在前述股权转让合同已实际履行的情况下,其他股东有何救济途径。
关于第一个法律问题,从《公司法》的规定不难看出,如转让股东对外转让股权未履行向其他股东的通知义务,便构成对其他股东同意权及优先购买权的侵害。此情形下转让股东与受让人签订的股权转让合同的效力如何认定,理论界和实务界均存在较大争议。根据《合同法》规定,合同效力存在4种情形,即有效合同、无效合同、效力待定合同及可撤销合同,而违反《公司法》第72条第2款和第3款的股权转让合同的效力应属于哪种类型,笔者作如下分析:
第一,该合同是否属于无效合同。首先,《公司法》第72条第2款和第3款之规定可因公司章程的另行规定而排除适用,故该规定并非法律的强制性规定,而系选择适用或推定适用的任意性规定,故违反前述规定的股权转让合同不能视为违反了法律的强制性规定。其次,通知其他股东系转让股东本身的义务,受让人不负有该通知义务,转让股东未履行通知义务不能视为其必然与受让人存在恶意串通;向公司登记机关办理股权变更登记是公司行为,也是股权转让合同的履行行为,股权转让合同履行过程中如存在假冒其他股东签名同意转让并放弃优先购买权的情形,该情形也不足以证明转让股东与受让人在签订股权转让合同时存在恶意串通。最后,《公司法》规定其他股东同意权和优先购买权的目的在于保护转让股东自由转让股权的权利及维护公司的人合性,肯定前述股东转让合同的效力并不必然造成对公司人合性的破坏。其他股东如事后发现存在前述股权转让合同,可追认同意并放弃优先购买权来使得股权转让合同得以顺利履行,或者不予追认同意来阻止股权转让合同的履行;在股权转让合同因存在假冒其他股东签名同意转让并放弃优先购买权等情形而得以实际履行的情况下,则可赋予其他股东对该股权转让合同履行行为的撤销权来对其进行救济。因此,该合同不宜认定为无效合同。
第二,该合同是否属于效力待定合同。根据《合同法》第47条和第48条规定,效力待定合同包括限制行为能力人订立合同和无权代理人订立合同两种情形,相对人可以催告法定代理人或被代理人在一个月内予以追认,追认权人未作表示的,视为拒绝追认。可见,明确表示追认即为效力待定合同有效之要件,不追认或未作表示均不能认定合同有效。而根据《公司法》第72条第2款规定,其他股东对通知未作答复的,视为同意转让。可见,其他股东对通知的默示行为,应认定为同意行为或追认行为,从而区别于前述《合同法》规定的追认权人的默示行为应认定为拒绝追认的情形。换言之,侵害其他股东同意权和优先购买权的股权转让合同与效力待定合同在追认程序方面存在一定相似性,但又存在显著区别,故该合同不宜认定为效力待定合同。
第三,该合同是否属于可撤销合同。根据《合同法》第54条规定,可撤销合同系订立合同的一方当事人因订立合同时存在意思表示瑕疵而有权请求法院或仲裁机构变更或者撤销的合同,合同订立主体之外的第三人不具有请求变更或者撤销合同的权利。而转让股东与受让人签订的股权转让合同均是双方真实的意思表示,其他股东作为第三人无权请求变更或者撤销该合同,故该合同不宜认定为可撤销合同。
综上,转让股东与受让人签订的股权转让合同具有相对性,其效力状态并无当然的法律瑕疵;其他股东于该合同生效后是否行使优先购买权,并不改变该合同的原有效力状态。如其他股东行使优先购买权,转让股东与受让人则无法正常履行合同,故理论上该合同陷入客观上履行不能的法律状态。换言之,股权转让合同的效力与股权转让合同的履行分属不同范畴,该合同的效力不受是否存在侵害其他股东同意权和优先购买权情形的影响,应认定为有效合同。
关于第二个法律问题,肯定股权转让合同的效力不等于片面保护转让股东自由转让股权的权利而置公司人合性于不顾,因此,在法律上应赋予其他股东相应的救济权,以达到转让股东与其他股东利益的平衡。具体来说,在该股权转让合同生效但尚未实际履行的情况下,其他股东可事后不予追认同意而自己要求购买或者行使优先购买权,来阻止该合同的履行;或者事后追认同意并放弃优先购买权,使得该合同得以正常履行。在该股权转让合同因通过假冒其他股东签名等方式而得以实际履行的情况下,如其他股东事后不予追认同意而自己要求购买或者行使优先购买权,则应赋予其他股东对该履行行为的撤销权;如其他股东事后追认同意并放弃优先购买权,则应维持该履行行为的法律效果。
在法理上,其他股东的前述撤销权可参照《合同法》第74条和第75条规定的债权人法定撤销权进行构建。具体来说,因转让股东擅自对外转让股权并完成股权变更登记,导致其他股东不能正常行使优先购买权,对其他股东造成不能增加股权比例而引起股东权益损失,故其他股东可以请求人民法院撤销股权变更的履行行为。但是,从维护商事交易安全和公司经营稳定性的角度考虑,其他股东的撤销权自其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撤销事由即转让股东擅自对外转让股权之日起一年内行使;自履行行为发生之日即股权变更登记之日起五年内没有行使撤销权的,该撤销权消灭。
读书的好处
1、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2、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3、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4、我所学到的任何有价值的知识都是由自学中得来的。——达尔文
5、少壮不努力,老大徒悲伤。
6、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颜真卿
7、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8、读书要三到:心到、眼到、口到
9、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10、一日无书,百事荒废。——陈寿
11、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12、一日不读口生,一日不写手生。
13、我扑在书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高尔基
14、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陆游
15、读一本好书,就如同和一个高尚的人在交谈——歌德
16、读一切好书,就是和许多高尚的人谈话。——笛卡儿
17、学习永远不晚。——高尔基
18、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志而好学,如炳烛之光。——刘向
19、学而不思则惘,思而不学则殆。——孔子
20、读书给人以快乐、给人以光彩、给人以才干。——培根
第三篇:股东恶意转让股权行为如何认定
股东恶意转让股权行为如何认定
[案情介绍]
债权人浦发银行因主债务人发生重大诉讼而宣布其5笔借款共计4000万元提前到期,并向法院申请对主债务人及担保人丰路公司采取诉前财产保全措施,法院查封了丰路公司在申发公司的 2001.6万元股权。次日,浦发银行就上述5笔借款纠纷分别提起诉讼,法院就借款纠纷陆续作出民事判决并已生效,均判令主债务人归还本息,丰路公司承担连带责任。上述案件审理期间,金瓴公司、丰路公司就诉前财产保全问题向该院提出异议,称金瓴公司于2007年11月9日受让了丰路公司在申发公司的股权,并于同年11月16日支付了2001.6万元股权转让款。法院遂裁定解除对丰路公司在申发公司2001.6万元股权的查封。金瓴公司原持有申发公司股权比例为41%,受让丰路公司股权后增至61%,丰路公司的股权经工商部门核准变更至金瓴公司名下。后金瓴公司于2007年12月25日又将申发公司20%的股权以2001.6万元转让给案外人并办理了工商变更登记。浦发银行遂以丰路公司、金瓴公司为被告诉至法院,请求确认2007年11月9日丰路公司与金瓴公司之间的股权转让行为无效。
[案情分析]
通过该案的审理,我们认为:本案案情并不太复杂。被告股权在诉讼中被查封,面临巨额债务,却突然拿出一份落款日期在查封之前的“股权转让协议”,并在查封期间违法违规进行了一次以空头支票为出发点的由银行“键盘手”独自在相关主体代表人均不在场情况下迅速进行的发生于具有利益关联的各企业之间涉及众多重大权利义务的支票数字复杂而轻松的“旅游”,并最终回到原点平账,实现了所谓的“对价支付”,而股权受让人则是公司两股东之一的另一股东,审判中,已有足够证据使法官内心确信,被告之间患难与共、得失不计!此时还要作为债权人的原告进一步举证被告系违法交易,实乃苛求。二审据此对被告逃避银行债务的不法目的以及转股行为的违法性直接进行了确认,目的是要有效扼止被告特别是被告一方的股权受让人把所谓“善意”当成挡箭牌,对抗生效判决和理应在先受偿的原告。当事人之间串通逃债嫌疑成立之时,法官即应通过举证转移来落实其自证其“善”的抗辩举证责任,以免不适当地苛加被侵权人的举证负担。
[案情结果]
一审审理中,无锡银监局出具情况调查和监管意见书反映:广发银行为丰路公司签发1张2000万元空头银行汇票,丰路公司收到后即背书转让给上乘公司;同日,上乘公司将收到的款项划入金瓴公司;金瓴公司从其在广发银行的账上将2001.6万元(其中1.6万元是账上原有资金)划至申发公司在广发银行的账上;申发公司又将2001.6万元划至丰路公司在广发银行的账上,以垫平当日丰路公司签发空头银行汇票的窟窿。为证实丰路公司与上乘公司之间还款计划是否真实,一审法院委托会计师事务所对上乘公司与丰路公司之间至2007年10月31日止的应收应付情况进行审计。后该所以被审计单位未提供审计所需的全部资料,且提供的2份2006的审计报告内容不一致,导致某些问题在现有审计证据的基础上无法证实为由,表示无法发表审计意见。
一审法院判决:驳回浦发银行的诉讼请求。
浦发银行无锡分行不服一审判决,向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
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认为:本案股权转让款的划转过程证明金瓴公司未实际支付对价,股权转让款的循环划转系各方故意所为,股权转让的真实目的是为了逃废银行债务,原审判决举证责任分配不当。丰路公司与金瓴公司以股权转让的表现形式,恶意串通,转移丰路公司资产,以达到逃废丰路公司所欠银行债务的目的,依法应认定无效。二审判决:撤销原判;确认2007年11月9日丰路公司与金瓴公司之间的股权转让行为无效。
第四篇:放弃转让股权优先购买权(范本)
提醒;股东向股东以外的人转让股权,其他不行使有限购买权的股东应当出此声明。
放弃转让股权优先购买权
声明书
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公司)股东向转让其持有
公司%的股权。
具有优先购买权的股东(指其他股东)在充分考量的基础上,决定放弃对转让股份的优先购买权。
放弃相互优先购买权的承诺:
1、本人无条件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和《公司章程》规定,放弃对出让股权所享有的优先购买权。
2、该决定是自愿的、无条件的和不会撤销的;被出让股权在转让过程中及转让以后本人永不反悔。
特此声明。
声明人:
年 月 日
第五篇:股东之间股权转让协议效力的认定
股东之间股权转让协议效力的认定
案例编写人:江苏法德永衡律师事务所倪菁华律师(原告代理人)
要旨
公司存续期间,股东协议转让股份,致使公司成为一人公司,该转让协议合法有效。案情
A公司与B公司于2000年8月共同出资设立了一家有限责任公司。A公司占公司股份的51%;B公司占公司股份的49%。由于双方在公司经营中出现了分歧,故于2002年4月双方签订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约定由B公司将自己在有限公司中所持有的49%的股份,全部转让给A公司;A公司向B公司支付转让价款800万元,包括B公司的出资本金,应分得的利润和双方在共同经营期间应收回的货款。协议签订后,A公司向B公司支付了B公司的出资本金和收回的货款,但协议所约定的应分配的利润,A公司一直未能按约给付。双方为此协商不成,B公司遂向法院起诉。
B公司认为:双方签订的“股权转让协议”是双方的真实意思表示,合法有效,应受法律保护。A公司应当按约履行,向B公司支付应分配的利润。否则,A公司应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
A公司在答辩中认为:双方所签订的“股权转让协议”因违反《公司法》第20条的规定,应认定为无效。B公司应当向A公司退还所支付的800万元转让款。
裁判
一、A公司与B公司所签订的“股权转让协议”有效;
二、A公司应在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B公司支付利润;
三、A公司应在判决生效后三十日内到公司登记机关办理公司变更手续;
四、本案诉讼费由A公司承担。
解析
一、《公司法》中有关有限责任公司股份转让的法律规定。
股权转让是公司法赋予股东的一项重要权利。股权转让分为股东之间的股权转让和股东向股东以外的第三人转让股权两种形式。《公司法》第35条第一款规定:“股东之间可以相互转让其全部出资或者部分出资”。公司法对股东之间转让股权没有限制,但对股东向股东以外的第三人转让股权设有一定的限制。《公司法》第35条第二款规定:“股东向股东以外的人转让其出资时,必须经全体股东过半数同意;不同意转让的股东应当购买该转让的出资,如果不购买该转让的出资,视为同意转让” ;第三款规定:“经股东同意转让的出
资,在同等条件下,其他股东对该出资有优先购买权”。本案所涉及的是股东之间的股权转让问题。
二、股权转让后因不符合公司法所规定的有限责任设立的条件,该股权转让是否有效。《公司法》第20条规定:“有限责任公司由两个以上五十个以下的股东共同出资设立”。也就是说,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至少由两个组成。而当其中的一个股东将股份转让给另一个股东后,该公司的股东就只剩下一个,不符合有限责任公司设立的条件。那么,当出现这样的情况时,是否认为该股权转让无效呢?
首先,股权转让和公司设立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根据合同法的规定,“合同是平等主体的自然人、法人、其他组织之间设立、变更、终止民事权利义务的协议”。“依法成立的合同,对当事人具有法律约束力。当事人应当按照约定履行自己的义务,不得擅自变更或解除合同”。因此,股东按照合同法规定自愿达成的股权转让协议,未违反法律的强制性规定,应当认定是有效的。
其次,不能以公司设立的法定条件来否定股权转让的效力。虽然我国公司法规定了有限公司设立的条件为两个以上五十个以下的股东共同出资设立,但公司法对两个股东之间转让股份并没有禁止性的规定。也就是说,两个股东之间转让股权也是合法的。如果以公司设立的条件来否定股权转让的效力,那么就意味着两个股东设立的公司,无论是否自愿,一律不允许转让股份。即使双方不愿意继续合作,也不能转让其股份。这与有限责任公司的资合和人合共存的性质相违背,也不符合客观实际。
第三、《公司登记管理条例》第31条规定:“有限责任公司变更股东的应当自股东发生变动之日起30日内申请变更登记”。第34条规定:“因合并、分立而存续的公司,其登记事项发生变化的,应当申请变更登记;因合并、分立而解散的公司,应当申请注销登记;因合并、分立而新设立的公司,应当申请设立登记”。因此,当两个股东完成股权转让后,可由受让方依法履行公司注销登记手续。同时,也可将受让的股份转让给第三人,并完成公司变更登记手续,从而继续保持公司为有限责任公司的性质。
三、股权转让后各方应承担的法律责任。
股权转让后,受让方应及时到公司登记机关办理公司注销登记或新设登记手续。未经公司登记机关办理股东变更登记,则对外不发生股东变更的效力。也就是说,当A公司与B公司签订股权转让协议后,A公司应当在法定的期限内办理公司股东的变更登记。在未办理该变更登记前,B公司仍然是公司的股东。如果在此时出现了公司应对外承担民事法律责任的情形,则B公司作为股东仍然应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之后,B公司可依据股权转让协议
向A公司追偿。如果股权转让后已经办理了变更登记手续,则B公司将不承担对外的民事责任。当然,B公司也可在股权转让协议中与A公司约定,将股权转让后的变更登记作为A公司应当履行的一项义务,以避免在股权转让后仍要承担对外的民事法律责任的情况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