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散文)稻田的记忆(定稿)
住的,是航运局的宿舍,邻近小清河,平房,红色的砖瓦,一户一户的,挨着。
一出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稻田。
记忆中,初春的稻田,已经干涸,没有一丝生机。只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草,大头针般粗细,稀疏地点缀在地里。随着天气转暖,稻田,就忽然从孤寂中醒来,充满了绿色。为了准备耕种,农民们开始疏通田间的沟渠,培堆田埂,稻田里放满了水,天气暖和以后,就可以耕耘了。水来了,机灵的小鱼,会随着南边河道的口子,悄悄地游到了田里。小鱼的个头都不大,黑色的背影,特别的柔弱,喜欢隐藏在泥中的凹处。有时候也会逆水而上,在田埂稍高的豁口处,急速地甩动着尾巴,猛的向上窜去,跃在半空中,就上去了,然后隐没在深水里。
到了四五月份,稻田仿佛憋足了劲似的,一下子水生植物就满了。纤细的稗草,毛茸茸的,有几根叶片,嫩绿色,特别的可爱。鸭舌草,有着赭色的根,在水面上闲散地游逛,在浅水处无助地踟蹰,顺着清粼粼的水流,打着旋儿,流淌下去,汇集到宿舍西边不远的湾塘里,最后流进北边的小清河。
气温再升一些,生命力旺盛的稗草,就会长成韭菜一样的高了,充满张力的叶片,斜刺地插向空中,换成了深绿色,特别的深沉。鸭舌草已经扎下了根,更加茂盛起来,还会开出湛蓝色的小花,是深邃的、蓝天一样的颜色,让人窒息。丝状的水绵,是线状的藻类,开始全面入侵,暖黄色,有一点绿,像是线团,互相缠绕着,有的三两根,像是一截截黄色的棉线,顺着水流漂浮。
最多的是浮萍。不知在哪一个沟渠和港湾里生长,春水的涌动,一下子冒了出来。三三两两的,一簇一簇的,个头都不大,就像是绿豆,互相粘连,叠积,簇拥,顺水而下,逐渐地汇聚到西边的湾塘。生长也愈加快速,水面上,就像是铺了一层毯子,青蛙和水鸡子,在上面警惕地巡视,叮啄,矗立,不沉。
初夏,还没有插秧,气温渐渐地升高,水汽弥漫,潮湿而闷热,正是莲藕发芽的季节。是上游的藕塘,在莲藕收获的季节,顺水流来的藕节的沉积,或者是南边藕田里窜来的藕芽,忽然冒出地面,筷子般粗细,有着尖尖的角,鹅黄色。几天后,就长到十多厘米。十几天后,尖尖的、卷曲的小芽,就舒展开来,有了荷叶的形状,也绿了。在微风中舒曼地摇曳,玉立,俯视着周边的生物。
夏天的稻田,有着生命的律动。杂草已经薅净,手扶拖拉机,拉着钉耙,突、突、突地犁过。水田,一片片,天空的倒映下,水是蔚蓝色的,变幻,斑斓。白云,缓缓地飘动,在水中划过。雨前的水田,空中飞舞着彩色的蜻蜓,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还有曼妙的豆娘,纷纷拥拥,温柔地起舞,点水,一下、一下。在水草之间追逐,寻找心仪的配偶,偶尔停留在田埂的草叶上,歇歇。大耳蜻蜓,电掣风驰,在空中急速地划过,捕捉飞虫,急匆匆地吃掉。青蛙开始多起来,在水中扑腾,划水,喜欢眼望着空中飞过的蜻蜓。眼睛一般的蛙卵,依附在苲草上,一团一团的,不久,就会变成小蝌蚪,摇动着小小的尾巴,黢黑。
济南的夏天,像是一个火炉,闷热难捱。青蛙,一个劲地吼着,嚷个不停,声音沙哑,发泄着对老天的不满。到了半夜,天气凉快了,逐渐地停下来,准备明天继续的合唱。来自于农村的勤劳的工人,还有爱玩、贪吃的孩子们,在漆黑的夜晚,拿着手电筒,拎着一个布兜,蹑手蹑脚地行走在长满杂草的田埂上,捕捉青蛙。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晚上,可以捕捉几十只。第二天,在门前河边的石板上,一把剪子,一只只的宰杀,清洗干净。中午的时候,放上辣椒炒一炒,是那清贫、淳朴年代,难得的美味。
南边,有一条废弃的路基,断壁残垣。是上个世纪初叶,从黄台港至洛口港的铁路,弃用多年。曾经的黄台港,是济南红火的水路码头,有着熙来攘往的人群。运送的,是渤海湾的盐,还有海产品。时过境迁,繁华失去,渐渐地没落。随着城市的发展,小清河的水,也逐渐地浑浊起来,后来,就臭了。
路基,一段一段的。黄土,被周边的村民脱成坯,盖成了房子。荒草野坡的路基,长满了杂草和野菜,人生菜,苦菜子,扫帚菜,灰菜,还有一人多高的茅草,高大的柳树。柳树是灰色的,叶片上有一些蜜虫,黏黏的,粘手。是孩子们玩耍的天堂,适合躲猫猫。路基下,是混凝土筑成的桥洞子,露着黄色的沙粒,由南向北穿过。清清的水,甘冽的水,从南边的泉群和大明湖,通过沟渠、河道流来。可能是泉水的缘故,北园的大米,晶莹透明,香气扑鼻,松软可口。仿佛还能听到大街小巷拉着长音的吆喝声,换大米,换大米,淳朴的乡音,悠长,是朴素生活的记忆。
西边的湾塘,有着二三十亩水面,四周长满了柳树,还有槐树。北边是灰褐色的平房,翻过去,十多米,就是小清河。湾塘叠积着水面植物,密密麻麻,看不到水下,是青葱的绿色。一阵风儿吹过,泛起阵阵涟漪,厚重,涌动。也是动物的世界,水鸟和鸭子作伴,小鱼与青蛙为邻,蠕动的蝌蚪、孑孓、水虱子,还有蜻蜓的幼虫,爬来爬去。
为了添补清贫的生活,职工们养了麻鸭,鸭舍,就挨着稻田,三四只,或者七八只,是珍贵的蛋白来源。晚上,圈养,早晨,鸭子放出去,自由地觅食。顺着门前的小河,游到池塘里。傍晚,自家的鸭子,扭着鸭步,自动地、摇摇晃晃地回家。人太多,鸭子害怕,就从沟渠游回,来到主人的门前。为了觅食,人声嘈杂,或者害怕,鸭子们也会忘了回家。主人们,就到池塘边,鸭、鸭地召唤几声,鸭子也鸭、鸭地回复几声,就乖乖地来到岸边,扭动着沉重的身躯,跟在主人身后,回到鸭舍。早上,鸭舍里就有了鸭蛋,多枚,白色的,淡蓝色的,脏兮兮的。鸭子们吃的是活食,经常下双黄蛋,油性特别大。粗盐腌制的咸鸭蛋,是少年时期的美食,永远吃不够。
秋天的稻田,富有而充满活力。稻子熟了,就像是给田里盖上了一床金黄色的丝被。凉爽的秋风吹过,随风摇摆,泛起一道道波浪,发出沙沙的响声。到处是小动物的踪迹,鬼鬼祟祟的黄鼬,闪现于草丛和田埂间,就像是一道灰色的闪电。褐黄色的水蛇,黑色的花纹,急速地游过水面,留下一道逐渐扩散的水痕,渐渐地平复。秋虫在集体的大合唱,互相倾诉,庆祝丰收的到来,也呼唤美丽的爱情。最多的,是蟋蟀,深情地鸣唱,温柔地拉着颤音。绿色的蝈蝈,在豆棵里,吱、吱、吱地摩擦着翅膀,声音嘶厉。漂亮的鼓翅鸣螽,在草丛里甲、甲、甲地吟唱,仿佛在窃窃自语,小小的个子,晶莹的绿色,有着红色的眼睛,薄薄的透明的翅膀,优雅而娟秀,就像是少女的纱裙,充满羞涩。
天,特别的纯净,没有雾霾。朗朗的天际,飘着棉絮一样的白云,白天都能望见深空中星星闪烁的眼睛。现在济南的天空,已经久违了,痛快淋漓的大雨之后,才会见到蔚蓝的颜色。
秋天,是河鲜肥美的季节。稻田,水塘,荷塘,鱼虾充盈。最多的,是泥鳅,还有褐色的黄鳝,喜欢在夜晚爬出洞穴觅食。为了填补生活,许多人都忙碌起来,在白天,或者晚上。捕捉泥鳅和鳝鱼的方法最简单,用抽子,一种葫芦形状的捕鱼工具,竹编的。前面是较大的口,后面的口逐渐地收紧。在田埂上拔一把杂草,缠绕一下,塞住后面,然后来到稻田、沟渠,水流湍急的地方,或者田间的泄水口,抽子的大口逆水放下去,用泥土和杂草堵住四边的水流。第二天,赶紧去到下抽子的地方,起起来,拿回家,找一只大脸盆,把堵塞的草团拽出来,啊,全是鱼,鲫鱼,鲢子,黄鳝,主要的泥鳅,最多的时候一次就能逮个五六斤。充满了喜悦,就像是节日。小一些的,直接喂鸭子,大一些的,泥鳅和黄鳝,进行一下清理,在午饭的时候炖一下,即便是缺油少盐,仍旧好吃无比。现在的济南,仍旧有着吃泥鳅的习惯。在济南的北园附近,每每见到饭店的招牌上,大大地写着红烧泥鳅四个大字,非常的贵,一盘的价格就得好几十。
冬天的稻田,生命在渐渐地逝去,没有了颜色。收割后的稻茬,开始枯朽,一坨坨地烂在地里,规律地排列着,隐没在浅浅的水中,发出腐朽的颜色,就像是一个个脚印。深冬的时候,济南特别的冷,稻田里结了厚厚的冰。一些稻田没有冻透,南部泉群流来的活水,在冰下缓缓的流动,仍有生命存在,鱼们在艰难的生存,十几厘米的淤泥下,还有田螺,零零星星。
干冷的天气之后,呼呼地寒风刮来,大雪就会降临。厚厚的的雪,扑棱棱下个不停,洁白无瑕,有着微微的蓝色。在冬日的阳光下,雪就会融化,在斑驳的红瓦上,渐渐地垂下冰柱,济南叫溜溜角。溜溜角的长短不一,有的足有一米,有的就像小指头,在屋檐下整齐地排列着,由高到低。尖,是尖尖的,在稍感温暖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反射的老远。溜溜角是透明的,特别的纯净,放进嘴里嘎嘣脆,凉死了,那是对夏天冰棍的回忆。
深冬的到来,稻田里就可以滑冰了。天寒地冻,冰才会结实。平滑的冰面,是所有少年的诱惑。冰上抽陀螺,是最简单的冰上活动。因为摩擦力小,抽一下,陀螺就会一个劲地旋转不停。要不就是小跑几步,用塑料的鞋底子溜冰,这是不划算的,因为废鞋,往往得到大人们的责备。拥有一架冰车,是幼年的的梦想,就像是现在得到一辆时尚的自行车。做冰车是一个复杂的工作,需要工具,还要有材料。我曾经艰难地做过冰车。找一些木板条,用钉子一层层地钉好。找两根粗方木,前部的下方向上削成约四十五度角,在两根方木的中间,钉上两根细细的钢条,就像是冰鞋的冰刀。上面再铺上一层木板,就像是舰船的甲板,再在尾部做一个小凳子,最后组装起来。滑冰,必须用两根钢筋做成冰杖,坐在上面,很是威武,内心充满骄傲与快乐。在冰上驰骋,所向披靡,甚至一些低矮的田埂,也可以猛地冲过去。也危险,如果冰层太薄了,或者是稻田的边沿,就会一下子陷进去,整个身子摔在污泥中,湿漉漉的,很冷。
稻田里几乎没有了食物,鸭子们,仍旧在田边的冰窟窿里觅食。秃噜着扁扁的嘴,在冰水里探寻,一不小心,就会冲入冰下,被冰窟窿吞噬,挣扎一下,就不动了,很惨。透明的冰面下,有着一串串的水泡,翻滚着,向着下游淌去。鱼儿已经很少了,栖息在水深的地方。一些可怜的小鱼,因为寒冷和不小心,与冰面冻结在一起,死了。尚在游动的小鱼,有着僵硬的身子。有时候,可看见鸭子在冰面上行走,摇摆着屁股,一扭一扭的,一不小心,就会摔倒,然后一滑、一滑地艰难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继续挪动。
冬天很快就会过去,春天就要来了。一年一年的,周而复始。孩子们长大了,大人们,也老了。
第二篇:雪中记忆散文
{一}
漫天飞舞的雪花,轻盈的在脸颊划过。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然而记忆却渐渐清晰。童年的雪地里,小小的我,流着泪,紧紧地跟在母亲身后,怀里抱着一只小板狗。那是我在矿家属院偷偷抱回来的。当时它在一户人家门口徘徊,可能是太贪玩被主人遗忘在门外。毛绒绒的像个小雪球,可爱极了。我拍了拍手,它就朝我跑过来。我把它带回家,藏在用砖搭建起的小窝里。但不听话的它一直叫,很快就被母亲发现了。
母亲的脸色就像天空一样阴沉,闷得我喘不过气来。心虚的编造出一个又一个小狗的来路,一个又一个的被母亲识破。最后,母亲生气的把我从屋里拎出门外。外面雪很大,每一片都好像考验我的忍耐底线。我真的太喜欢那只小狗了。然而,我的坚持还是在鼻涕伴着泪水无效的情况下崩溃,那个风雪交加的午后,我抱着小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在母亲的身后,去寻找小狗的主人。家属院的建筑基本都是一个样式,小小的我已经记不清哪栋哪户!那时板狗很稀少,也很名贵。母亲怕有人冒认,特别细致的核对小狗的特征。我则站的远远的,积雪掩盖了我小半截腿,我的小手几乎要被冻僵了。我开始后悔了,母亲经常说:人家的东西再好,也不要去拿。可是我为什么却忘记了哪!?
很晚,才找到小狗的主人,一个漂亮的大姐。她刚从外面找狗回来。她从我手里接过小狗的时候,高兴的几乎要蹦起来。而我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不知因为后悔还是舍不得小狗。
回家的路上,母亲把冻得像冰块一样的我抱在怀里。把她的脸紧紧的贴在我的脸蛋上,为我驱散所有的寒冷。我看见,她的眼睛红红的。
不久,我就得到一只漂亮的小笨狗,是母亲从亲戚家给我抱来的。它一直伴随我整个童年。然而,送那只小板狗的经历,却成为我永久的记忆......{二}
童年的我,总是那么不安分。雪还没有停,我就跑出去捕鸟。虽然从来就没捕捉过一只,我还是煞有介事的扫雪,撒米,支筐,拴拉线.....然后躲远远的,等待哪只笨鸟钻入我布下的“天罗地网”。
“小哥哥!你在做什么?”由于注意力都集中在鸟儿身上,我竟没发现身后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小女孩。黑色防寒服里露出一张洁白的小脸。一看穿着就知道是矿家属院的。因为他们都很有钱。我没有回答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小哥哥!你的手指怎么了?”显然她没明白我的示意,好奇的看着我冻得红红的手指。“手指冻掉了!”我没好气的回答。“那你手指是假的吗?”“是假的!你看头发牙齿都是假的!你再看看我的耳朵?”我想把她吓走。“小哥哥!你的耳朵不会也是假的吧?疼吗?”她同情的看着我,眼里噙满泪水。我则笑的差点趴在地上。
小鸟儿叽叽喳喳在空地蹦蹦跳跳,就是不进我的箩筐里。为了让小姑娘尽快离开,我告诉她我在捕鸟。她再说话就会把小鸟吓跑了。没想到她还是不肯离开。担心地问:“小哥哥!你捉到小鸟,小鸟没有了妈妈怎么办?饿死怎么办?”“那你就当它妈妈吧!”我把几粒小米和雪攥成一个小雪团,放在她手里。告诉她:去后面把雪融化米就会熟了,就可以喂小鸟吃了。这回她终于“嗯”了一声跑开了。
等了好久还没有一只笨鸟被我捕获,我也冻得几乎麻木。看来只有收摊子了。我用力的一拉绳子,小鸟惊得飞起老高。“小哥哥!我手疼!你去喂小鸟好吗?“呜呜”.....”小女孩尽然还没有走。那个雪团在她手里已经融化一半。小手冻得变了颜色,疼得她哭了起来。我急忙打掉她手里的雪团,帮她把手缩进袖筒里。我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小女孩的善良,天真,就像地上的白雪,不含一点杂质。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人性的美好。也成为我最美好的记忆。
{三}
三十多年了,始终忘不掉那个在雪中乞讨的老人。老人坐在自制的小木车上,脸和手臂都因为肿胀变了形。前面,她的傻儿子吃力的拉着车。“娘!孩孩冷”他放下车像小孩子似的站在老人面前。“来!娘给你捂!”老人把自己头上的围巾,系在儿子的破棉帽子外面。然后拉起他的手,放进老人的腋下。“娘!孩孩饿了!”“嗯!一会娘给你要好吃的!”老人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哄几岁大的婴儿。
我没有笑,好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不回家?这么冷去那里住啊?可是我一直问不出口,我像个傻子似的跟在他们身后,一直跟了好远.....好远.....
第三篇:青春记忆散文
歌德说:“青年男子谁个不善钟情,妙龄女子谁个不善怀春?这是人性中的至洁至纯!”追忆似水流年,感怀青春往事,曾经的懵懂少年、青葱岁月,谁没有过一些疯狂的举动、痴情的爱恋,谁不曾有过属于青春年少的故事?世事沧桑,多少年过去之后,当我们蓦然回首,重温这些青涩的情事,缅怀那些纯情的少年时,也许心中的感慨恰如李商隐的诗句:此情何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题记
(一)相见时难别亦难
俗话说:“运退黄金失色,时来黑铁生光。”他自小到大,一直是学习上的尖子,老师的红人,家里的掌上明珠,谁料中考却落得个惨败的结果,只考上了个普通高中,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是个蹩脚的学校。”唉!怪只怪命运对他照顾得不彻底。
萍水相逢
上高中后,以前的“红极一时”与现在的低人一等,使他滋生了自卑感,他变得心灰意冷,多愁善感,对前途感到渺茫,于是孤独、寂寞折磨着他的心灵,更使他产生了一种感情危机。
到了高二,开始文理分科,由于他酷爱文学,便选择了学文这条路,幻想着将来进入中文系,成为一名作家。
却说文科班里有一位女同学同一位男同学在谈恋爱,由于对文学的共同爱好,他很快同她俩结识上了,并且成为亲密朋友。在她俩的拉拢下,他乐意做她俩的青鸟使者,为她俩传音送信。那女同学和她的男朋友卿卿我我、甜言蜜语,自不必说。她俩对他也颇为信任,他可以随便看她俩的情书。因此,他们仨很快成了知心朋友。他原来的孤独寂寞之感也一扫而光。
高考结果,他们三个都落榜了。那个女同学和她的男朋友感情破裂,分道扬镳,后来,她的男朋友到别的学校补习,而她和他仍旧回原学校复读。
同床异梦
论相貌,他,比她的男朋友俊美;论身材,他,也比她的男朋友更匹配于她。于是,她在心底里暗暗爱上他。他呢,认为她相貌还可以,就是家里太穷;况且他自有他的打算:在未考上大学之前,绝不谈恋爱。他和她依旧保持原来的关系。他们经常并肩而行,漫步草地,谈笑风生,潇洒风流,仿佛一对情投意合的情侣在热恋之中。他从不计较别人的议论,因为他认为他不过和她交交朋友,并非谈情说爱;他不相信男女之间只有爱情,没有友谊。而她呢,她又是怎么想?
高考又过了,他俩成绩都不理想,看来难逃名落孙山的厄运。一天,她突然对他诉苦说:“近来我心烦意乱得睡不好觉,你知道吗?”起初他不解其意,便问她:“想什么呢,会如此厉害?”殊不知她却反问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年龄的人还有什么可想的呢?”听了这一句话中之话,他暗吃一惊,恍然大悟:“莫非她对我有意了?!”
不欢而散
是的,他猜对了,她一直在爱着他,深深地爱着他,只是不曾找到适当的机会,而今天,她认为正是倾诉衷肠的时候,于是……而他呢,他也很爱她,只是不能够永远,因为他还有使命。
在最后的告别宴上,他俩泪流满面,依依不舍。他唱了支歌,祝她《朋友,珍重》,她也唱了支歌,但愿《友谊天长地久》!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有友情是永恒”!
人生路漫漫,他们又将去寻找各自的梦,但是前路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什么命运?!
(二)道是无情却有情
高考回来,学友阿识约我去他家,交流思想,谈谈情况;因为明年他也要参加高考了。而我,由于高考发挥不佳,心中料定今年准是名落孙山了,因此郁郁寡欢,总想避而不谈有关高考的事情。但是友情难却,最终我还是去了他家。
似曾相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在阿识家里,我遇见一个“娉婷十七八”的少女,她有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发若云鬓,眉如细柳,嘴似樱桃,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柔中有刚,刚中有柔,仿佛木兰再世,又似桂英重生。“好一位绝色女子!”当时我在心里暗自赞叹,不禁把她注视了足足有五秒钟之久。原来她就是阿识的姐姐——我的小学同学:翠英。
记得小学时,老师曾夸奖过她,说:“翠英是班里学习最好的女同学!”可惜当时我童心未脱,没注意过她的相貌。后来,我们各自考上不同的中学,便一直再没有见过面。不过,她给我的印象颇好,她的名字我一直未忘。想不到现在她变成了这样子,真是“女大十八变”,而且越变越美!
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美,而且焕发着青春的光彩!
同病相怜
命运对我是无情的,而对她更无情。我十一岁上失去了父爱,成了孤儿,靠妈妈的抚养长大,靠哥哥的支持上学。而她呢?她从小就失去了父亲,阿识——她的弟弟才出生三个月,她的妈妈又改嫁,丢下她哥、她弟和她跟年迈的奶奶一起过活。为了维持生计,为了让她的弟弟继续升学,她不得不才上了一学期初中就退学回家,帮助她的哥哥和奶奶干活。由于这种凄凉的身世,悲惨的命运,她变得勤劳、坚毅而善良。在我看来,这是一种内在美、气质美。因为,也许是,命运使然吧,我生性厌恶那种雍容华贵的妖艳之美,而喜欢这种“不爱红妆爱淡妆,天然风韵压群芳”的朴素之美。而她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自然美,又有“出淤泥而不染”“亭亭净植,香远益清”的气质美,可谓表里如一,纤尘不染,如一滴清露,一粒珍珠,一块碧玉。于是,她使我心驰神往、神魂颠倒。从那以后,我频频登门拜访她家,名为来找阿识,实是想多看上她几眼,饱饱眼福。
也许是同病相怜吧,她对我颇好,那含情脉脉的目光曾像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我,那姹紫嫣红的微笑也曾像一阵春风掠过我有点贫瘠的心地,她还请过我和她及其弟弟阿识在她家一起吃粥呢!
无可奈何
我不晓得是不是我“情人眼里出西施”,反正我从心底里喜欢她,觉得她是我所遇见的“美女”中最理想的一个偶像。当时我心里想:要是有可能的话,我一定娶他做我的妻子!但是可怕的现实却使我的美梦刚一闪现在脑海里就又立刻破灭了:她和我毕竟是同村同姓,我要和她结婚,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唉,我常设想:为什么她不生在他乡呢?要是她不与我同姓就好了!
此刻,我又要不远千里到外地去求学了,在启程的路上,我遥望着她的家,只有沉重的喟叹:
“唉!不是无情,只恨无缘!”
(三)聚散两依依
人生的道路如此漫长,总会在路口遇上一些知己、朋友。我和她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的。
初见
我们相遇的人生路口是:贵县高中;时间是:高二伊始。高一结束后,我因为数理化成绩不佳,而对语文兴趣浓厚,自以为有学文的基础,于是文理分班时,便自愿进入文科班。分科后,文科只有一个班,是由从原来各班收集来的“乌合之众”整编而成的。然而就在这群被视为学习上的残兵败将的乌合之众当中,却有一人似鹤立鸡群,颇令我注目、倾心,那就是她。
她,身材与我相仿,相貌平平,虽然说不上丑,但也算不上美;就是学习成绩出众,高一时,就在全年级前五十名,分班时我们文科班“芸芸众生”成绩在全年级前百名之内的,也不过几个人。因此,一分班,她就被老师们看中,点将担任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当时,我既吃惊又倾佩,吃惊的是,我们班牛高马大者可谓人才济济,为何偏偏看中她这小不丁儿,难道学习成绩好的绝无仅有?难道非她莫能担此重任?倾佩的是,以她这小不丁儿,却能如此引人注目,并且委以重任。惊叹之余,我不觉心神往之了。
钟情
也许是我俩身材“旗鼓相当”的缘故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开始注意起我来了。班里订杂志或资料,她对我特殊照顾,先留一份给我;甚至有时我没有邮票寄信,她也主动送一张给我;有事没事,她爱来到我的座位周围,和她的女友大声谈笑;平时,她爱从我的身边飘然而过,她喜欢在我眼前表演,他还常常送我以微笑,时不时投我以秋波……总之,她时时、处处,一言谈、一举止,一抬手、一投足,无不使我感觉到:她,是在爱我。我因而感到幸福,因而得意忘形。当时,我真傻啊,我竟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忘记了肩负着的学习重任,我把全身心都倾注在对她的爱恋和思念中了。
人生的道路充满分歧,总会在歧路上失去一些知己、朋友。我和她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分离。
决裂
当我俩的感情愈演愈烈的时候,这种关系离顶峰也就不远了。物极必反,乐极生悲,好景不常,这些遗训都说明着这种感情灾难的不可避免。是的,事情的发展正是这样。当我的学习成绩急剧下降时,我发觉她对我的感情热度也随着直线下降。最后,她干脆不理睬我了,直至毕业。期间,我一直依恋着她,思念着她。我也知道,我不能勉强她,我没有理由挽留她。但我要挽回我俩的友谊,我不能因为得不到爱情,就把友谊也丢了。友谊,对于失意的人是值得永久珍惜和大加赞美的。因为这是他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所仅有的忠实依靠。于是我在她精美的毕业留言册上,写下了下面的几行:
“我很珍惜我俩过去的友谊,我对你只有好感,谈不上爱。我衷心祝愿我俩的友谊天长地久!但愿你也如此。”就这样,我俩分手了,但我们的心却永远相依在一起……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和曲折,但无非都是由相逢和分别组成。在相逢和分别中间,有爱,也有恨。啊,让我们唱起一支歌,来表达我们对友情的忠诚和追求:“聚也依依,散也依依……”
第四篇:拉萨记忆散文(推荐)
转瞬间,七月的故事已经成为记忆,而我依然漫步于时光的浅梦。或许,我记错了,那是六月回家时的机票,甚至是更久远故乡的记忆。我总是恍惚,走在汉中的大街,脚步如在云里,抬起手,认真想一想,我如流逝的七月,又要背上重重的行囊,是的,我该远行了,去寻找,寻找玛吉阿米楼上撰写的文字,寻找纳木错清澈的湖水,或者是罗布林卡夏宫中的清凉。
走进罗布林卡,门是开着的,空空荡荡的院落里爬满了各色的牵牛花,眯着眼,旁若无人地吹着自己的小喇叭,那些粉色的紫色的黑色的蓝色的声调便立刻在耳边弥漫飞旋,细细瘦瘦,像一场湿漉漉的花雨,淋湿了周遭的空气和记忆它们纤巧细弱的身子,实在不会发出更嘹亮的声音,但是我喜欢,那浅浅的微笑,还有游丝般的回忆。
纷繁的过往像一滴泪,积聚在光阴隐隐透着忧郁的眼里,缓缓地落下来,它落在我的掌心里滴嗒,没有碎,我看见里面泛黄的光线,暗而旧的画面,有一些消失了的声音徐徐流转,琥珀色的夕阳,夕阳下金碧辉煌的宫殿,以及形色匆匆的脚步……
背着行囊的我,在每一个清晨的露珠间和夕阳温暖的微笑里穿梭。那个时候,我需要放慢脚步,希望可以踏上仓央嘉错曾经留下的脚印。在时光的镜头里,仿佛一袭佛衣,一个消瘦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中他正微笑着注视着前来祈福的子民,那深邃的目光,却是那样的忧郁,也许他的目光闪耀的不是佛光,更多的是爱和深情。
那摇着经筒的老人,像是光阴遗落在人间的雕塑,沉默、安详。端坐于拉萨河边的柳树下,黝黑红润的脸颊,黑色的藏袍,似乎他希望在那里默默地念上一生念不完的经,只有那一缕在风中偶尔飘动的胡须和微微颤动的嘴唇,让别人注意到他是有着呼吸和灵魂的生命。他的身后,一大片人工种植的树林和各种鲜艳的花朵,一切静默,耳畔只有转经筒发出吱吱的响声,那摇动的是岁月,是生活的记忆。
大昭寺的广场依然是人山人海,那冉冉升起的缕缕烟云,全身匍匐在地面虔诚叩拜的信徒,我无法的描绘那些鲜活的神态,但眼前却是心灵震撼的画面,也许这只是游子一场幽寂而冗长的梦境。
布达拉宫,神圣而庄严的宫殿,白色的墙壁,红色的砖瓦和金色的屋顶,每一视角都有着神秘的色彩。高高耸立的云梯,每迈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大概是离天堂越来越近了,也许是感召到了佛法的力量,胸闷和无力,竟变成更多的动力。
那个叫做卓玛的女孩子站在夕阳里,招手。她戴着厚重的装饰,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她那淡淡的水粉让脸上微微的高原红,更加的妩媚和艳丽。我总是记不起,她什么时候走近过我的生命中,或许是在梦境里。在我梦境中,经常会听到亚东那首叫《卓玛》的歌曲,就像老电影中的经典画面一样,自然的浮现,一个倩丽的身影,一再的出现,却永远无法触摸她那有着高原红的脸颊。
是的,一切都是梦境,已经过去或者终将过去的,我们都无法挽留。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我看见八月的时光已入掌心。缓缓飘移的时光,没有声响,没有水纹,一如生命中那些哗哗席卷却终是退却的潮水,安静得像从来不曾来过。
我的手中攥着的机票,却如此的真实,眼前,一直很安静,只有我远行的行囊和留在家乡的梦……
第五篇:亲情记忆散文
(一)大舅
大舅死了,认识他的人都说:“还是人家大个子,潇洒自在了一辈子,活得值了。”
大舅身高一米八九,大个子是他的外号,他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志愿军老兵,把一只眼睛永远的留在了那片土地上。退伍后大舅回家当了农民。别看大舅身高体壮的,可他干庄稼活可不咋的,耕犁锄耙摇耧撒种没一样在行的。这是上世纪的六十年代,当时农村正是公社化大集体,社员干活实行工分制,同工不同酬,别人干一天挣十分,他干活不行只能挣八分,秋后看工分分粮食,工分少分的粮食肯定就少。大舅娶了大妗子后几年内家里接二连三的就添了几个孩子,老的老小的小,哪张嘴不得吃喝?所以那几年大舅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无奈之下,大舅跑公社找公社书记李瑞珍去了,李瑞珍也曾上过朝鲜战场,和大舅熟识。
“老李,家里揭不开锅了,孩子饿得嗷嗷叫,你看咋办吧?”大舅进门就哭开了穷。
“别人家都不缺吃不少穿的,咋就饿住你了?”李书记问大舅。
“我这人干庄稼活不在行,工分没人家挣得多,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总不能看俺一家老小饿死吧?”
李书记想想也确实是个事儿,就想办法给大舅找了个活计:用板车从县里给公社的供销社拉货,那时运输力低下,城乡间的货物运输全靠板车,大舅靠这板车一天能挣 两三块钱 ——当时农村一个壮劳力一天挣十分也不过就值两角钱,这美差可不是谁想干就能干的,李书记这是帮了大舅一个大忙。
大舅刚开始干得挺起劲的,可没多久就有人找李书记告大舅的状了,说大个子拉回的东西不是缺这就是少那,不够数。
李书记把大舅找去了:“大个子,供销社说你昨天拉的铁锨少了五把,是不是你拿了?”
“是我拿了,昨天孩子发烧没钱抓药,我把那铁锨卖了给孩子抓药了”。大舅满承满招的。
看大舅拿人东西还理直气壮的,李书记气坏了,“你这人咋这样?你干庄稼活不行,我这好不容易给你找个活计,你这样干人家会愿意?你拿人家东西人家在我面前说难听话,你让我咋下这个台阶?”
“你咋下台阶我不管,没钱花不拿东西换钱我咋办?孩子病了,我就看着让孩子病死?”大舅赖上李书记了。
毕竟是战场上共过生死的兄弟,说不得也打不得。但这板车是没法让他再拉了,谁也不能天天跟在身后给他擦屁股啊。没有办法,李书记又东奔西跑的求人给大舅安排了个工作:在公社外贸负责生猪收购,大舅吃上商品粮了!
有了正式工作的大舅再也没有给李书记添过麻烦。公社外贸算是个清闲单位,也就收个生猪卖卖大肉,那年头一年能卖几头猪啊?风吹不住雨淋不着,活没多干钱不少挣,大舅活得惬意!
消闲自得日子过得就是快,不知不觉的孩子就大了,儿子大了要娶媳妇儿,要娶媳妇儿就得盖房子。别人家大人都急着给孩子建房盖屋,可大舅不急,每天依旧不慌不忙的喝个小酒打打麻将:“儿孙自有儿孙福,想娶媳妇儿自己去找,想住房子自己盖去,把你们养大了就行了,当牛做马的事情我可不干。”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坐轿的就得有抬轿的,有人清闲自在就得有人替他吃苦受累。大舅不知道操心顾家,就苦了小我一岁的表弟了,表弟初中一毕业就立马到城里打工去了,每天起早贪黑风吹日晒挣个钱也舍不得吃穿,苦苦的干了两年,终于盖起了起了几间砖房,自己成家娶了媳妇儿还没喘口气,又忙着张罗弟弟的房屋了。那年表弟去老城拉水泥路过我家,我拉他进屋吃个饭,看表弟年龄不大已是满脸风霜,我问他:“你弟兄俩的事情俺大舅就一点都不管,弟弟的房子也得靠你一个人前后忙乎?”“他就不管你有啥法,我这当哥的总不能看着弟弟打光棍吧?”表弟一边擦汗一边苦笑着。
人说有山靠山没山独担,大舅不管事,可经过了生活历练的两个表弟可都是知道顾家的好男人,不依靠父母,两个表弟的日子过得照样的红红火火,现在每家住的都是两层的小别墅。我最后一次看见大舅是98年的夏天,那时大舅已经从乡外贸退了休,那天大舅上身穿件老头衫,下身穿着大裤衩子,头上戴顶破草帽,一手拿镰一手擓只柳条筐,说要到地里割草去,家里养了几只羊,等过年时杀了吃肉。
大舅终于还是没能吃上自己养大的羊,没等过年大舅就死了,大舅死后埋在村前他们家的责任田里,帮忙的乡亲们把装了大舅的棺材放进挖好的墓坑里,一边填土一边笑着谈论着大舅生前的趣事,两个表弟跪在棺前,看着泥土在大舅的棺材上越堆越高,终于堆起成了高高的坟丘。表弟默默地化着纸灰,沉默的脸上没有忧伤,更没有泪水。
或许洒脱的大舅不会在乎孩子们的脸上有没有那两滴眼泪的。
(二)二婶
二婶子是三爷家的二儿媳。
当初二婶子嫁给二叔的时候,人们都认为是二婶子沾了大光,恐怕当时就连二婶子自己都这么想的,要不结婚时二婶子咋就乐得一直合不上嘴呢?二叔在城里的工厂里上班,是吃商品粮的正式工,而二婶子家是农村的——那年头哪个农村姑娘不是做梦都想着跳出农门进城去变龙化凤呢?
可真到结婚后过起日子来,才发现生活远不像想象的那么美好,二婶子户口是农村的,在城里没有工作,没有工作自然也就没有了收入,娘家的责任田也没法搬到城里来。而二叔这正式工的名声说起来好听,可实际上一个月三瓜俩枣的也挣不了几个钱,结婚后家里肯定还要添丁进口,二叔那微薄的收入也就只够塞牙缝的,没办法,二婶子就张罗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
摸爬滚打的做过来,二婶子逐渐熟悉了做生意的门道,十几年下来,除去一家人的吃喝拉撒日常开支,二婶子还小有盈余,这中间自然吃过不少的苦,但倔强的二婶子硬是没服过输。到了九十年代中期,二婶子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而二叔这时也从国营厂子里下了岗。二婶子在电影院前面的小吃市场摆摊卖稀饭油茶等小吃。二婶子的小吃味道好分量足,吃过的没有不说好的,回头客特别多。后来小吃市场里形成了这样一种局面:二婶子的小吃如果不卖完,别人家的竟就难以开张,气得那些同行的娘们开玩笑时骂她:“老二家的,看你忙得七手八脚的,也不怕累叉了。”这玩笑开得有些恶毒,影射到女人的生殖系统去了,二婶子也不生气,总是哈哈一笑,说:“我那地方长得结实着呢,嫂子你先别急,我这一会就完,等下就收摊。”二婶子每天真的就定量那么多,生意再好也不加量,每天卖完就收摊回家。有次我问她,说二婶子生意这么好,你每天咋就不多做点呢,卖得多不就挣得更多?二婶子笑了,说“大家做点小买卖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咱吃饱了也不能让人家饿着,再说你二叔那人以前国家厂里子惯出来的臭毛病,他清闲自得惯了,里里外外就靠我一个人,再加量不得把你二婶子累死?”
在这里我得编排我那二叔点不是,二婶子说的是实话,二叔那人是有点不顾家,大生意做不好,小生意不愿做,二婶子再忙,也很少看到二叔上前帮一会的,有空就是喝酒打牌,二叔的两个儿子长大也仿二叔,挣钱没本事吃吃喝喝的比二叔还在行。二婶子每天收摊回家还得洗衣做饭收拾家务,时间久了,连我的叔叔姑姑们都看不过眼。有次小姑鼓动二婶子,说一家人都清闲自在就苦着你一个人,你就不会和他闹?二婶子听到这话笑了,说碰到这货蛋子我有啥法,他不想干闹就管用?老天爷安排俺俩成一家人,肯定是我上辈子欠了他的,我这是还上辈子的债来了。说完又屋里屋外的忙了起来。小姑听了不由得苦笑,说你一家人的能才灵气都聚集你一个人身上了,就我二哥这货,要不是遇到嫂子你,真不知道他这日子该咋过。
你别说这世上还真的没有暖不化的冰,一天天的日子过下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然二婶子不说不管的二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是,逐渐的改掉了吃吃喝喝不顾家的毛病,和二婶子一心合己的过起了日子,而两个堂弟成家后也都收了心,一心一意的经营着自己的小家,现在家家都楼房住着,日子过得滋润着呢。前几天往老家通电话,和父亲聊起二婶子,父亲说二婶子这几年日子过得舒心,一天到晚都乐呵呵的,现在还在做着小生意,“别看你那二婶子也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走起路来比年轻人都快,一路小跑,一天到晚使不完的劲。”
我总是在想,像二婶子这种人,勤劳,能干,不怕吃苦,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家人,凡事苦着自己,遇事先想别人,这样的人你无论把她放到怎样的环境里,她都能很好地生活下去,这样的女人,只可遇,不可求。
二叔,你好福气!
(三)小爹
小爹是四爷家的小儿子。
在他们那辈人中小爹是年龄最小的一个,和我平辈的兄弟姐妹都这么喊他,总觉得喊小爹比喊小叔更多了份亲切。小爹喜欢这称呼,称呼里带了个“爹”字,便就像是有了好多个儿子或女儿似的,他常说,有这么多的干儿子干闺女,等我死的时候,该有多少的孝帽子孝布衫啊!我们乡里的习俗,老人故去了,干儿子干女儿是和亲生的穿一样的孝衣的,想到老去的时候有这么多的儿子女儿送他,小爹肯定高兴,我听得出他的言语里带着自豪。
小爹命苦,四爷死的时候他才一岁多,我最大的姑姑也就不过八岁多点,含辛茹苦的把几个孩子拉扯大,这中间虽然有亲戚邻居们帮衬着,但四奶奶也肯定比别人更多了份不为人知的艰辛,小爹成家不久四奶奶就死了。家境不好,小爹没进过几天学校门。说句实在话,在农村里小爹应该算是个没啥能耐的人,没有技术,也不会做个生意,乡里人眼窝子浅,你没本事,人家就看不起你。小爹和花娘成家后生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花娘的身体也一直不太好,一家人就靠着家里的几亩责任田,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的也挣不了几个钱,在我的印象里,小爹的日子好像从来就没有怎样宽裕过。
许是日子紧吧心情不畅的原因,花娘中年时神经出了毛病,一天到晚神叨叨的,家里地里全不管,一不高兴就和小爹闹,又是打又是骂的。小爹虽然忙里忙外的还要伺候花娘吃穿,可从没有嫌弃过。有次我下地回来看小爹家门前围了一群人,花娘正惦着棍子追着小爹打,小爹头上都出了血,我赶上去拉住花娘一把夺过棍子扔进旁边的水沟里。那时我已是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了,花娘看我恼了,一头钻屋里不敢出来了,我看看热闹的人也散了,正要走,小爹喊住了我。
“你先别走,我问你,花娘是不是你的长辈?”
“我没说不是啊。”
“那你就这样对待她?”
听这话后我愣了,看来我夺花娘的棍子,小爹生气了,我说:“小爹你看你这是过的啥日子啊,一天到晚忙了家里忙地里,花娘啥也不干还和你闹,我看到了能会不管?”小爹说:“你花娘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打我两下还能把我打坏了?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咋能和一个病人计较,这次就算了,以后你得记住,花娘是你的长辈,你得敬着她!”
我一下子明白了,小爹这人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能耐,可他不管自己吃苦受累也像大山一样的呵护着自己的家人,小爹是真正的男子汉!
作为一个标本式的农民,小爹性格里同样有着农民式的狡黠:大堂弟结婚时要盖新房,可他家没有新的宅基地,没宅基地这房就没法盖,你总不能把这房盖到空中吧?这事儿要是搁到别人身上早就心急火燎寝食难安了,可小爹一声不吭的也不着急,原来他心里有谱:我家有片宅基地闲着呢。可这宅基地在乡下人的心里比命都主贵,谁家也不会把宅基地轻易让人,那几天父亲正好有事出门去了,小爹瞅准时机赶紧找人运砖拉瓦打夯垒墙在我家的宅基地上盖起了房子,等我父亲办完事回来时,小爹家的房子主体已经完工了,父亲赶去问罪:“一声不吭的就在我家地上盖房了,你咋恁当家啊?”小爹说:“要是事先找你商量,你不让我盖我可咋办?”父亲问:“你就不怕我把你盖好的房子扒掉?”小爹说:“这事儿要是事前找你商量,还真的不一定能商量成,可我房子盖好了你再让我扒掉,俺哥哎,我有把握这事情你一定干不出来。”父亲气得手足无措得摇着头:“咋就碰到你这样的货蛋子了,啥人啊你!”
小爹转过脸偷偷地笑了。
小爹家的日子红火起来是近几年的事儿,大弟结婚后在县城里做起了生意,虽然说不上腰缠万贯,可每天家里多少都有点进项,小爹在村里的建筑队当了个小工,工资不高,每天也能挣上个几十块钱,家里的零花钱是不断的,弟妹也懂事,花娘好啊歹啊的她也不计较。二弟更出息,名牌大学毕业后考取了香港大学的博士生,上学期间每月就有近万元的收入,小爹这草窝里真的就飞出了个金凤凰,日子顺心了人的心情也就跟着好了,现在花娘的毛病也很少发作了,小爹一天到晚乐呵呵的,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过年时我给他打电话拜年,电话一接通,就听见那头小爹爽朗的笑声,隔着千上万水,我仿佛看到了小爹满脸的喜悦。
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小爹,你该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