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静新书发布现场 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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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柴静新书发布现场 感动

柴静《看见》首发式演讲来源: 刘晓景的日志

昨晚回来,果然天寒露重,在现场的时候忙着举着相机到处拍照,对于柴姐的很多话来不及消化,结束了之后回来,拿出手机,翻出来当时的录音,听着柴姐温婉的音色,几乎字字珠玑,我一字一句敲出她撞在我心上的话,但总觉得不如全篇写出来,以飨众人为妙。贴在这里,大家有空就看看吧。

柴静:谢谢邱老,也谢谢各位亲友,还有多年来的观众和读者,还有各位媒体的朋友们,今天天寒地冻大家远道而来,辛苦了!

在看了刚才的片子之后有很多读者曾经留言给我,你为什么说一个人给你自由你不独立就还是奴隶,我就想了想我写这本书之前曾经翻了翻我大概20岁左右时候的日记,想找点参考。但是看了一本又一本,然后发现这段历史好像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因为里头记的事基本上没有什么事实,也没有场景,也没有描写,也没有对话,通篇都是我我我,对自己也没有反思和批评。我原来想谈恋爱的事总该记得比较清楚吧,看完之后发现当年谈过恋爱的人也记不得了。里面只有描写情绪和结论,比如看前几页的时候还在写,他是上帝老师派给我的,再翻几页就变成了原来他是个人渣,都只有结论。我看不出柴老师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啊,但是不记得了。所以不要说去报道一个国家,就算报道自己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报道所要求的准确、客观、公正、平衡,这些跟人性的本能是抵触的,人总是忍不住想要塑造自己,人想要遮盖不利于自己的事实,人想要做出评价,人在想我是正确的以及为什么是不正确的,所以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事件每天就是新闻,我们记录自己的同时也在记录一个民族或一个国家的新闻史,也就是我们的心灵史。如果都以我这样的态度来报道的话,你们将来回首往事的时候,就像看见白茫茫大雾一片,既看不见他人,也看不见自己。

当时我二十三四岁到央视做新闻,就是带着这样的思路做的,所以困窘可想而知。当年陈虻老骂我们,当时拿一个年轻人的片子说事,把四个智障的孩子带在家里,还抚养这几个孩子。感觉很感动,但是感觉不对劲,就把记者叫过来问,说:“收钱吗?”记者说:“收。”“收多少钱?”“一个人两三万吧。”扣掉所有的钱也高于老师的工资。在我不知道收钱的情况下,老师给智障孩子订作业本让我感动,但是知道了之后就不一样了。然后陈虻就问记者:“谁教给你的?你有自己的思想吗?谁教给你这个的?”陈虻说得很对,当时我觉得他提的这个问题太像外宾了。

然后我想我小时候,我妈想让我受点文艺熏陶,找了各种方式,想学音乐。但我天资比较平庸,到现在小提琴会拉一个曲子,会拉白毛女,手风琴会拉铁道游击队。这是当年的文艺气氛,在这个气氛中文娱最表现的是人,但是我们音乐中的人要么是战斗者,要么是控诉者,这个模式渗透在你的血液中。你以为你是逆反的、反对的,但是稍不留神你就成为你最反对的人,你怎么解除它是最困难的事情。那时候陈虻老骂我,审个片子拿过来骂我说,你是机器人吗?就拿回去改,改完之后再给他看,这次说得很温和,说你这次不是机器人了,你连人都不是,你就是个机器。就是靠这种严苛的责骂,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因为你原来这个模式就像一个拐杖一样,在思想上,你驻着它很长时间,很安全,突然撤了,你自己的腿脚没有那么强健,不知道怎么走,就瘫到在地。后来陈虻说你去吧,你这个人没有什么用,不撞南墙没有什么用。他说得对,撞上了南墙头破血流才有感受,思想的感受才不会僵化,有松动的时候外界的东西才会侵入你的心灵,击破你的模式,摧跨你的概念。为什么在这本书中写这十年中见到的人,因为只有人才构成当下的自己。

我以前不知道什么是准确,在2003年非典的时候,我见到4月19号人民医院的急诊室,他们当天把所有的非典病人撤离,那简直是逃命一样的撤离,所有的被褥都翻在地上,椅子是四脚朝天。当时我看现场,只给我看墙上的小黑板,上面写着22个名字,绝大多数后面写着肺炎的名字。医生跟我说其实是非典,他说病人不知情,可是医生知情吗?医生之情。他们连隔离服也没有。我问清洁区跟污染区怎么区分?他就指了指这儿(心脏的位置),说在心里区分。我说你靠什么防护?他说我靠精神防护。人民医院后来有76位医护人员感染,有两位急诊科医生殉职。他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几乎是木然的沉痛,是想让年轻人心里理解什么是准确。因为4月19号的时候很多媒体说市民可以不戴口罩上街,我曾经也对这个信息深信不疑。所以我不敢如此轻慢了,因为准确二字事关其他人的性命。

我以前也不知道什么是平等,一说平等就在镜头面前故做姿态。后来我采访李阳的家庭暴力事件,我想感受一下他的感受,就在闭眼的10分钟里面,我发现感受的不是他的感受,是唤醒的自己少年时代的记忆。一次中学上学的路上被一个小混混推倒在地上,头磕在马路沿的时候。所以我就带了一束花给他妻子,那个女人看了花后来搬出一个相册给我看,贴满了家里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跟丈夫的合影旁边有一个玫瑰花,这个花是某一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提醒丈夫的秘书买回来的。她把所有的叶子用塑料薄膜压得平平整整的,保存得特别好。这个干枯的花瓣给我一个刺激,以前我觉得人是人、我是我,但是在那一瞬间我觉得没有人我之分,跟我一样对自身的完整愿望是一样的,对幸福的憧憬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他出生在这儿,他这样生活,我出生在那儿是那样生活,所以什么是平等,平等不是去悲悯或者同情,平等是我和你都共同相处在相近的生活当中,你所经受的我必然经受,当我们共同为生活所挣扎的时候,我们就是平等的。

我以前也不怎么求实,因为没有受过很严格的思维训练,而是喜欢那种四两拨千斤、弄巧卖智的思维方法,比较华丽的水袖功夫,招人耳目。2007年采访华南虎照的时候,周正龙穿着大棉袄坐在地里,真假难辨,当天采访完之后,我发现我们五个人的小组有着巨大的分歧,有人认为一定是假的,还有两个人认为一定是真的。我说为什么?然后同事说周正龙披个大棉袄坐在漫山遍野的麦苗中,那简直就是个老英雄啊,他说,再说了,撒谎的人怎么敢直视镜头。这个瞬间我印象特别深,我觉得,哦,原来每个人的审美、经验、直觉都完全不一样,你要光靠感慨和抒发感情,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靠事实和因果的不断梳理,我们也没有任何别的可以依靠的地方,两手空空,只能靠一句话:拿证据来。就靠这一句话,你就可以从逻辑链条的最末端,一环一环向上追溯,让它支支相扣,自相咬合,以这样笨重的气力,即使是一个小孩子也能从土地当中拉出一个深埋的庞然大物。这就是逻辑的力量,这也是求实的力量。

小的时候看电影的时候,总喜欢问我妈,这人好人坏人啊,长大之后也总喜欢有一个善恶分明、黑白两元的世界观,做节目的时候其实这样很痛苦。大家看到好人出现的时候,我们再加点音乐,立刻就涕泪交加,看到坏人的时候就咬牙切齿,恨不得振臂高呼。但是2009年我们在重庆采访一个土地拍卖事件,有人向我们举报一个叫陈坤志的人,操纵土地买卖,我采访他的时候,他几乎是得意洋洋的承认了所有的事实,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收了1000多万的中介费,给别人干活,这是劳动所得。临出门的时候他跟我说,我是公安大学毕业的,我就是要玩法律。节目播出之后,案件审理、评判,陈坤志被判处了死缓,但是我一直记得,在采访中他跟我说过一句话,在这个事件中,没有人是正义的,都别打这个旗号,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给我提供了一些信息,我一一印证了,发现他说的是对的,当年向我们举报他的人,也在诉求利益,而且也在诉求的是不正当的利益,只不过丛林法则,大鱼吃小鱼。没有一个受苦的群像,只有一个一个人,一个一个诉求利益的人。陈坤志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平衡,平衡就是对每一方额论述都要心存警觉,只有让这些不同的论述相互殴斗,彼此博弈,才能够接近事实本然的面目,也才能够保证自己不成为偏见的蜉蝣。

真实的人性有无限的可能,所有强制性的目的,哪怕是善的目的,也可能导致普遍的虚伪。所以,采访才只是呈现,而不是评判,是认识而不是改造。在这本书中,我写到的就是我这十年所遇到的人,他们撼动我头脑当中原本固有的概念,使我处在一个晃动不安的状态里面,不过卢安克说过一句话,他说自由本来就是站不稳的状态。其实,我所说的这些概念,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也是很早都被印证过的道理,用了十年的路,我才慢慢地接近它。

写下他们有意义吗?我也不知道,但对于我来说,这里面有属于我心灵的自由吧,即使是真理,我也希望通过我自己的不断犯错,不断推翻,不断重建去认识他。生命是一个体验,体验了时光才不会虚度,体验了这些感受才会属于你,你因此而创建自己的生活,当你创建之后,你才归属于它。所以这些概念对于我来说,已经无关于职业的荣誉感,它们关乎的是这个世界中属于人的实质,不论我们走的多远,都要守护这样的实质,绝不将它拱手出让。

在20岁的日记里面,看到了很多陈词滥调,只有一句话还让我觉得有一点意味。那时候我已经是一个主持人了,然后有一天我在日记里面写,我说,身边的人在一块讨论,将来我们的理想是什么,很多人都说,我想成为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我说我的理想比这个更为高远,句话。然后这一页就完了,我还挺好奇的,到底是什么。翻过来之后,小柴当年写:我想不断地完善自己。当一个人力图完善自己的时候,她将不再向外界寻求什么,也不向外界推诿什么,他将把自己的重心放在人的内部,而社会的进步也就由一个一个独立的人,试图自我完善的过程当中得来。我的起点这么低,所以这个过程才会无限长,永无尽头。想到这一点,我觉得也就踏实了。在一个月之前,采访一个小孩的时候,我还把他问哭了,是因为我不理解他,我不知道孩子有的时候不是通过语言而是通过行为去认识生活的,我当时非常沮丧,我一个人坐了半个小时。后来我就问陪伴这个孩子十年的德国志愿者卢安克,我说我怎么总是改不了我身上的弱点啊,卢安克说,如果这么容易的话,我们还要这么漫长的人生做什么。所以,认识到自己身上的弱点,你才能对这个世界有一份宽量。我们不需要与谁为敌,我们只需要接触,共同来解除我们身上的蒙昧,从这当中睁开眼来,看见他人,看见自己。

讲演的最后我想跟大家说一件事,是关于这本书的封面,这件事我还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本书的封面是陆智昌老师选择和设计的,当时征求我的意见时,我说我同意,但是我同意的理由我没有告诉他。这张照片是2006年《新闻调查》的同事陈威在重庆开县马柳乡采访的时候,拍下来的,我喜欢这张照片,是因为这背后的故事。这个村子是开县最偏僻、最贫穷的山村之一,有700户人家,青壮年大多出外打工,留下的就是这些老人和孩子。当年农民的负担很重,都很穷,所以跟政府的冲突很多,有一次冲突很强烈,结果就是双方达成一个共识。政府说那以后就你们管你们自己的事务吧,然后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个山村的路给修起来,路特别难修,曲里拐弯,要协调很多的关系和利益,政府想修想了五年都没有修成,说现在你们自己来吧。这个照片当中有一个老人,是这个村子里的生产队长,他来负责协调。他说,我有这么几个规矩,第一,人人都要发言,第二,不能骂人,第三不能光说怎么不行,要说怎么行。说完之后举手表决,85%都同意了就把这个纸摁上手印,贴在祠堂的门口,但是贴完之后,允许你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反悔,五天之内,你就把这个榜揭下来,再召集大家重新开一次会,重新表决,但有个条件,你得负责全村人误工的费用,免得你太任性,为所欲为。这张纸被揭下来过五次,每一次都重新开,最后的结果是还尊重原来的决议。钱花出去,路修好了,没有任何人闹事,也没有任何人上访,日子就这么平安地过下去。

所以每次看见这个照片的时候,我都在想,当年我们节目的名称叫“马柳的民主”,是说当时他们是中国基层民主做的最前卫的一个地方。实际上这些老人、孩子,他们很多都不识字,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民主这两个字,所以这件事给我的启示是:我们用不着向外来的世界去刻意学习什么模式,我们也用不着刻意地与谁为敌,反对谁,我们只需要解开我们身上的束缚,成为独立的人,用我们自己最朴素的生活经验、体会、常识,我们就能创造和决定我们自己的生活。尽管这个生活并不完美,但是从今而后,我们将生活在我们自己亲手创建的世界之上。

谢谢大家!谢谢今天来现场的我的亲人、朋友,多年来读者、观众和媒体的同行,最后特别祝我的朋友周云蓬生日快乐。

第二篇:柴静新书发布会演讲稿

柴静新书发布会演讲稿——《看见》

谢谢邱老,也谢谢各位亲友,还有多年来的给位读者和各位远道而来的观众还有各位媒体朋友。

今天天寒地冻,大家远道而来,辛苦了。在看完刚刚看完那个片子之后,有很多读者曾经留言给我,问我,为什么给你说一个人给你自由你不独立你仍然是奴隶?我就想了想我写这本书之前,曾经翻了翻我大概二十岁左右时候的日记,想找点儿参考,但是看了一本儿又一本,然后发现说,这段历史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为什么,因为里头记得事儿,基本上没有什么事实,也没有场景,也没有描写,也没有对话,通篇都是我我我,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反思跟批评。再往下看更悲惨,我原来想,那谈恋爱的事儿总该记得比较清楚吧,但是看完之后发现,当年谈过恋爱的人也记不得了,因为里面基本上只有描写,情绪和结论。比如说,看前几页的时候还在写“啊,他是上帝上老师派给我的”,再翻几页就变成了“原来他是个人渣”,就都只有结论。看的时候我就想,柴老师,您当年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啊,但是不记得了。所以说,不要是说报道一个国家,就是报道自己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报道所要求的准确、客观、公正、平衡,这些原则有的时候跟人性当中一些蒙昧的本能是相抵触的。人总是忍不住想要塑造自己,人想要去遮盖那些不利于自己的事实,人想要对他人做出评价,人们想要说,我是正确的以及为什么我是如此正确,所以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事件每天就是新闻,我们记录自己的同时也在记录一个民族或者一个国家的新闻史,也就是我们的心灵史。如果都以我这样的态度来报道的话,那么将来我们回首往事的时候,就像看家白茫茫大雾一片,一无所见,既看不见他人也看不见自己,因为这里面没有生命的实质。当年我二十三四岁,到央视做新闻,就是带着这么一种思维模式来做的,所以那种困窘可想而知。

那时候,陈虻老骂我们。我记得有一次,他拿一个年轻记者的片子说事儿,当然那片子拍的很动人,是拍有一个中学的老师,然后把四个智障的孩子接到自己的家里来,在家里吃,在家里住,还给他们订作业本儿,做的很动情,陈虻说他很感动,但他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他就把这个记者叫过来问,说“收钱么”,记者说“收”,“收多少钱”,说“一个人两三万吧”。他算了一下,一年下来十二万,扣除掉吃喝拉撒可能还剩下的钱也高于这个老师在学校的工资。陈虻就说,在我不知道收钱之前,订作业本儿这个动作让我觉得感动,我知道了之后,这个动作在我看来叫省钱。然后他就问,谁交给你们的,啊,我要请问你们有自己的思想么,让你表达你有么,谁较给你这个的?陈虻说的很对,但是“谁教给你的”,这个问题当时我觉得他提的太像外宾了啊。然后我就想我小时候,我妈想让我受点儿文艺熏陶,也找了各种方式,比如说让我学学音乐,因为文艺是最让人去感染心灵的么,但我天资比较平庸,到现在吧,大概,小提琴我可能会拉一个曲子叫《白毛女》,二胡是跟我爸学的,会拉一个曲子《小白菜》,手风琴我也会,会拉《铁道游击队》,所以就是就这样还叫文艺女青年,所以这就是这个年代的一个文艺气氛。在这个气氛当中,你看文艺最表现的本来就应该是人,但我们的这个音乐当中的人要么就是一个战斗者,要么就是一个控诉者,所以这个模式其实渗透在你的血液中,你以为你很逆反,你以为你很反对这个,但是稍不留神,心灵的惯性就会驱使你成为你最反对的人,那怎么解除它,其实是最困难的事情。

那个时候,陈虻老骂我们,审个片子,他拿过来,看一遍说,你是机器人么?你就拿回去改,改完了战战兢兢再拿给他看,这次他很温和,说,嗯,你这次不是机器人了,你连人都不是,你就是个机器。但是,靠这种严苛的责骂,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因为你原来这个模式就像一个拐杖一样在思想上,你拄着它走了很多年很长的路,习以为常,你很安全,突然你把它撤了,你自己的腿脚没那么强健,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往前走,只能瘫倒在地。所以,陈虻后来也放弃我了,他就跟我说,唉,你去吧,你这个人靠语言没什么用,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说得对,这个撞了南墙,人的脑袋在上面撞得头破血流,你才有感受,你思想的肌肉才不会那么僵化,这个有松动的时候,外界的东西才能够侵入你,侵入你的头脑,侵入你的心灵,击碎你的模式,摧垮你原来的概念,所以我为什么在这本书中写十年来我所见到的人,因为只有人才构成了当下的我自己。

我以前不知道什么叫准确。在2003年,非典的时候,我见过4月19号人民医院的急诊室,他们当天把所有的非典病人撤离,那简直是一场逃命一样的撤离,所有的被褥都扯翻在地上,然后,椅子都已经四脚朝天,就像尖叫一样。当时的急诊科主任朱进红带着我去看这个现场,他只给我看墙上有一块儿小黑板,这个黑板上写了22个名字,绝大多数的后面写着“肺炎”两个字,他跟我说,其实都已经是SARS,他说病人不知情,来输液的也不知情,医生知情么?知情,可是每个人都沤在这里头,连隔离服都没有。我问他说,你清洁区跟污染区怎么区分啊,他就指了指这儿,“在心里区分”,我说那你靠什么防护,他说我靠精神防护。人民医院后来有76位医务人员感染,有两位急诊科的医生殉职。他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脸上那种几乎是空白的木然的绝望和沉痛,是让一个年轻人理解,新闻为什么要准确。因为4月19号的时候,很多媒体还在对外界说,市民可以不带口罩上街,而我也曾经对这个信息深信不疑。我忽视过我的职责,所以我不敢在如此轻慢,因为“准确”二字事关着他人的性命。

我以前也不知道什么叫平等。一说到平等就要在镜头面前故作姿态。后来我去采访李阳的这个家庭暴力事件,在做完这个采访提纲之后,我把本子合上,我想我应该感受一下他的感受,就在闭着眼睛的十分钟里面,我发现我感受到的不是他的感受,我唤醒的是我少年时代的记忆。一个中学上学的路上,白天被一个小混混推到在街边,头磕在那个水泥沿儿上那一瞬间的感觉。我知道最让人痛的不是身上的伤或者头上的土,那种感觉让你难受的让你对自己的憎恨,你觉得一定是我自身有什么残破之处我才会招致这样的命运,所以我就带了一束花儿给他的妻子。这个女人看到这束花儿之后,后来她搬出一个家庭的相册给我看,贴满了这些年来他们家的照片,其中有一张她跟丈夫的合影旁边,贴了一支玫瑰花,这个玫瑰花已经很长时间了,是某一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她提醒丈夫的秘书去买回来的。就这一支花,她把那个所有的叶子都用塑料薄膜压得平平整整的,保存的特别好,就是这个干枯的花瓣给我一个很深的刺激。以前我觉得,人是人,我是我,到那一瞬间,我觉得,没有人我之分,他跟我一样,对自身的完整的愿望是一样的,对幸福的憧憬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它出生在这儿,他这样生活,我出生在那儿,那样生活。所以什么是平等?平等不是去悲悯或者同情,平等是我和你都共同身处在相近的生活当中,你所经受的,我必然经受,当我们共同在为生存挣扎的时候,我们就是平等的。

我以前也不怎么求实。因为没有受过很严格的思维训练,还是喜欢那种四两拨千斤,弄巧卖智的一种思维方法,比较华丽的水袖功夫,招人耳目。但2007年,我采访华南虎照的时候,当时在视频当中有一个细节。那时候,周正龙穿了一个大棉袄吧,在这个地里头,我跟他坐着在一块儿采访,真假难辨。当天采访完之后,我的同事在一块儿,我发现我们五个人的小组有一个很剧烈的分歧。一部分认为,照片一定是假的,还有两位同事说,一定是真的,我说为什么,然后同事说,周正龙披个大袄,背着光坐在那个漫山遍野的麦苗当中,那简直就是个老英雄啊。他说,再说了,撒谎的人怎么敢直视镜头呢?就这个瞬间我映像特别深,我觉得,哦,原来每个人的审美、经验、直觉都完全不一样,你要光靠感慨和抒发感情,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靠事实和因果的不断梳理。我们也没有任何别的可以依靠的地方,两手空空,只能靠一句话,拿证据来。就靠这一句话,你就可以从逻辑链条的最末端一环一环向上追溯,让它支支相扣,自相咬合。以这样笨重的气力,即使是一个小孩子,也可以从土地当中拉出深埋的庞然大物,这就是逻辑的力量,这也是求实的力量。小的时候看电影的时候总喜欢问我妈说,这个人是好人坏人啊?长大之后,也很容易有一个善恶分明黑白两元的世界观。做节目的时候,其实这样很痛快,大家在看到好人出现的时候,我们再加点儿音乐,立刻就涕泪交加;看到坏人出现的时候就咬牙切齿,恨不得振臂高呼。但是,2009年,当时我在重庆,采访一个土地拍卖事件。有人向我们举报,一个叫陈坤志的人操纵土地拍卖。我采访他的时候,他几乎是得意洋洋的承认了所有的事实。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收了一千多万的中介费,给别人干活,这是劳动所得,然后,临出门的时候,他跟我说,说他是公安大学毕业的,我就是要玩法律。在这个节目播出之后,后来,这个案件在调查和审判当中,陈坤志被判处了死缓。但是我一直记得,在采访中,他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说这个事件当中,没有人是正义的,都别打这个旗号,都是为了利益。他给我提供了一些信息,我一一印证了,发现他说的是对的。当年向我们举报他的人,也在诉求利益,而且也在诉求的是不正当的利益。只不过丛林法则,大鱼吃小鱼。所以在节目当中,每一方都认为对方是黑社会,每一方都写了遗书,每一方在念遗书的时候都热泪盈眶。其实没有一个受苦的群体的群像,只有一个一个具体的人,一个一个具体的有诉求的人。陈坤志让我理解了什么是平衡,平衡就是对每一方的论述都要心存警觉,只有让这些不同的论述之间相互殴斗,彼此博弈,才能够接近事实本然的面目,也才能够保证自己不成为偏见的附庸。

在刚做记者的时候,我还有一个习惯。有时候采访一个犯了错误的人会问他说,那你要不要表达一下歉意啊,你有没有忏悔啊。有领导当时提醒过我,但我当时不以为错,我觉得,我这也是为了社会向上向好嘛。后来2009年,我采访一个电击治疗网瘾的调查,这个电疗治网瘾是设在一个医院里头,我们被允许观摩了他们整个的课程。这个课程当中有一个非常固定的环节,就是一声令下之后,所有的学生都集体向这位医生下跪,有抱着腿的,有搂着他的,大家都扬面大声嚎哭。我就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儿,我看,他们大部分人脸上都是,脸上干干,泪水全无,但声音很大。后来我就采访了他们当中的一个女孩儿,这个女孩儿坐在我面前说,电击一点儿都不疼,就像蚊子叮一下,我特别愿意留在这儿。就在我打算结束采访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她脸上流下眼泪,我就问她,那你为什么痛苦呢,她说,我不痛苦,我说,那你为什么流泪呢,她说我没有流泪,说到这儿的时候,她的眼泪已经流到了腮帮子上。她说,我愿意留在这儿,说完这句话,她脸上的这颗泪水重重的砸在她的裤子上。在采访的时候,我问这位医生,他们为什么向你下跪,他说因为他们感恩。我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是被胁迫或者他们是装的?他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话,能装一辈子不是也很好么?就是这个人的这句话,让我从此不敢再去问别人,你要不要表达你的歉意跟忏悔。真实的人性有无尽的可能,任何强制性的目的,哪怕是出于善的目的,也有可能导致普遍的虚伪。所以,采访才只是呈现,而不是评判;是认识,而不是改造。在这本书中,我写下的就是这十年当中,我所遇到的这些人,他们撼动我头脑当中原本固有的概念,使我处在一个晃动不安的状态里面。

不过,卢安克就说过一句话说,自由本来就是站不稳的状态。其实我所说的这些概念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也是早已被印证过的道理,用了十年的路,我才慢慢的接近他们。写下他们有意义么?我也不知道,但对我来说,这里面好像有一种属于我自己的心灵的自由吧。即使是真理,我也希望,通过我自己的不断犯错,不断推翻,不断重建去认识它。生命是一个体验,体验了时光才不会虚度,体验了这些感受才会属于你,你因此而创建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当你创建之后,你才归属于它。所以这些概念对于我来说,已经无关于职业的荣誉感,它们关乎的是这个世界当中属于人的真正地实质。不论我们走的多远,都要守护这样的实质,绝不将它拱手出让。

在二十岁的日记里面,看到了很多陈词滥调,只有一句话让我觉得还有一点意味。那时候我已经是一个主持人了,然后有一天我在日记里面写,我说身边的人在一块儿讨论,将来我们的理想是什么?很多人都说,我想成为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我说我的理想比这个更为高远,句号。然后,这页就完了,我还挺好奇的,我的理想到底是什么,翻过来之后,小柴当年写了一句,说,我想不断地完善自己。当一个人力图完善自己的时候,他将不再向外界寻求什么,也不向外界推诿什么,他将把重心放在人的内部,而社会的进步,也就由一个一个独立的人试图自我完善的过程当中得来。我的起点这么低,所以这个过程才会无限长,永无尽头。想到这一点,我觉得也就踏实了。

在一个月之前,我还在一个采访中把一个小孩儿又问哭了,是因为我不理解他,我不知道孩子有时候不是通过语言而是通过行为去认识生活的。我当时非常沮丧,我一个人坐了半个小时,在那儿。后来我就问陪伴了这个孩子十年的的德国志愿者卢安克,我说我怎么总是改不了我身上的弱点呐?卢安克说,如果那么容易的话,我们还要这么漫长的人生干什么呢?所以认识到自己身上的弱点,也才能对他人和这个世界有一份宽亮。我们不需要与谁为敌,我们只需要解除,共同来解除我们身上的蒙昧,从这当中睁开眼来,看见他人,看见自己。讲演的最后我想再说一件事,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和别人说过,是关于这本书的封面,这本书的封面是陆智昌老师选择和设计的,当时征求我意见的时候,我说我同意,但是我同意的理由,我没有告诉他们。这张照片是2006年新闻调查的同事陈威在我们在重庆开县一个叫马柳乡的地方采访的时候,他拍下来的。我喜欢这张照片,是因为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这个村子是开县最偏僻最贫穷的村子之一,有700户人家,青壮年大多出外打工,留下的就是这些老人跟孩子。当年农民的负担很重,都很穷,所以跟政府的冲突很多,有一次冲突很强烈,结果就是双方达成一个共识,政府说,那以后你们管你们自己的事务吧。然后他们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要把这个山村的路给修起来,路特别难修,曲里拐弯儿,要协调很多的关系和利益。政府想修想了五年都没有能够修成,说现在你们自己来吧。就是这个照片当中有一个老人,是这个村里的生产队长,他来负责开会协调。他说我有这么几个规矩,第一,人人都要发言;第二,不能骂人;第三,不能光说怎么不行,也得说怎么行。说完之后大家举手表决,百分之八十五都同意了,我就把这个纸摁上手印儿贴在祠堂的门口。但是贴完之后,允许你睡完一觉起来之后又反悔,五天之内允许你反悔,你就把这个榜揭下来,再召集大家重新开一次会,但有一个条件,你得来负责全村人误工的费用,免得你太任性,为所欲为。这张纸被揭下来过五次,每一次都重新开,最后的结果是,还尊重原来的决议。钱花出去,路修好了,没有任何人闹事儿,也没有任何人上访,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下去。所以每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就在想,当年我们的那期节目叫《马柳的民主》,是说这里在实践中国基层民主做的最前卫的一个地方。实际上这些老人、孩子,他们很多人都不识字儿,根本没听说过民主这两个字,所以这张照片给我的一个信念就是,我们用不着去向外来的世界去刻意的学习什么模式;我们也用不着刻意的与谁为敌,反对什么,我们只需要解开我们身上的束缚,成为独立的人,用我们最朴素的生活经验、智慧和常识,我们就能够创造和决定我们自己的生活。尽管这个生活并不完美,但是从今而后,我们将生活在我们亲手创建的生活之上。

谢谢大家,谢谢今天来现场我的亲人、朋友多年的读者和媒体的同行。最后要特别祝我的朋友,周云蓬,今天生日快乐!

第三篇:柴静新书看见发表会演讲摘录

采访不是评判,是认识,不是改造,是明白。

你们不要争自由,自由是外界给你们的,你们先要争独立。给你自由,你不能独立,你仍然是奴隶。

还是要像朱光潜说的那句话:此时,此地,此身。此时我能做的事绝不推诿到下一时刻 此地我能做的事绝不想着换另外一个境地我再做。此身我能做的事,我绝不妄想于他人来替代

因为里头记的事没什么事实,也不没有场景,也没有描写,也没有对话,通篇都是我我我,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反思跟批评,再往下看更悲惨,我在想这谈恋爱的事总应该记得比较清楚吧,但是看完之后才发现,当年谈完恋爱的人也记不得了,因为里面基本只有了解,情绪和结论,比如说看前几页的时候还在写他是上帝上老师派给我的。再翻几页就变成了原来他就是一个人渣。

报道当中出现的一些准确客观公正平衡,这些原则其实有时跟人性当中某些蒙昧的本能是相抵触的。

人总是忍不住想要塑造自己,人想要去遮盖那些不利于自己的事实,人想要对他人做出评价,人们想要说我是正确的以及为什么我是如此的正确。所以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事情每天就是新闻。我们记录自己的同时也在记录一个国家或者民族的新闻,如果都以我这样的态度来报道的话,那么将来在回首往事时就像是白茫茫的大雾一片,一无所见,既看不见他人,也看不见自己。因为这里面没有生命的实质。当年我二十三四岁到央视做新闻,就是带着这么一个思维模式来做的,所以那种困窘可想而知。

文艺是最让人去感染心灵的,在这个气氛当中文艺应该最表现的就是人,但是稍微不留神,心灵的惯性会使你成为你自己最反对的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只有撞得头破血流时你才会有感受,你思想的肌肉才不会那么僵化,只有你松动的时候吧,外界的东西才可以侵入你,侵入你的头脑。击碎你的模式,摧跨你原来的概念。

我忽视过我的职责,所以我不敢再如此轻漫。一说到平等就要镜头面前故作姿态,平等就是当我们共同在为生活挣扎的时候我们就是平等的,而不是那种四两拔千斤弄巧卖智的那种思维方式,比较华丽的选秀功夫,招人耳目。

每个人的感受是不一样的,你要是光靠感慨与抒发感情是说服不了别人的。

不要有善恶分明,黑白两元的世界观。整个事件当中没有谁是正义的,都别打这个旗号。平衡就是对每一方的论述都要心存警觉,只有让这些不同的论述相互殴斗,彼此博弈,才能接近事实本然的面目,也才能保证自己不成为偏见的附庸,任何强制性的目的都可以导致普遍性的虚伪。

生命是体验,体验的时光才不会虚度。体验了这些感受才会属于你,你因此才会创建自己的生活,当你创建之后你才归属于他。所以这些概念已经无关于职业手荣誉感,它们关乎只是一个世界当中属于人的实质,不论我们走得多远,我们都守护这样的实质。

只有那么一句话才让我觉得有一点意味。当一个完善自己的时候也不外界寻求什么,也不像外界推诿什么,他将把自己的重心放在人的内部。所以认识到自己的弱点才会对这个社会多一些宽容。

第四篇:柴静《看见》售书会现场发言

柴静《看见》售书会现场发言

在看了刚才的片子之后有很多读者曾经留言给我,你为什么说一个人给你自由你不独立是无力,我就想了想我写这本书之前曾经翻了翻我大概20岁左右时候的日记,想找点参考。但是看了一本又一本,然后发现这段历史好像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因为里头记的事基本上没有什么事实,也没有场景,也没有描写,也没有对话,通篇都是我我我,对自己也没有反思和批评。我原来想谈恋爱的事总该记得比较清楚吧,看完之后发现当年谈过恋爱的人也记不得了。里面只有描写情绪和结论,比如看前几页的时候还在写,他是上帝老师派给我的,再翻几页就变成了原来他是个人渣,都只有结论。我看不出柴老师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啊,但是不记得了。所以不要说去报道一个国家,就算报道自己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报道所要求的准确、客观、公正、平衡,这些跟人性的本能是地处的,人总是忍不住想要塑造自己,人想要遮盖不利于自己的事实,人想要做出评价,人在想我是正确的以及为什么是不正确的,所以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事件每天就是新闻,我们记录自己的同时也在记录一个民族或一个国家的新闻史,也就是我们的心灵史。如果都以我这样的态度来报道的话,你们将来回首往事的时候,就像看见白茫茫大雾一片,既看不见他人,也看不啊见自己。

当然我二十三四岁到央视做新闻,就是带着这样的思路做的,所以困窘可想而知。当年老骂我们,当时拿一个年轻人的片子说事,把四个智障的孩子带在家里,还抚养这几个孩子。感觉很感动,但是感觉不对劲,就把记者叫过来问:“收钱吗?”记者说:“收”。“收多少钱?”说一个人两三万吧。扣掉所有的钱也高于老师的工资。在我不知道收钱的情况下,订作业本让我感动,但是知道了之后就不一样了。然后就问谁教给你的?你有自己的思想吗?谁教给你这个的?陈虻说得很对,当时我觉得他提的这个问题太像外宾了。

然后我想我小时候,我妈想让我受点文艺熏陶,找了各种方式,想学音乐。但我天资比较平庸,到现在小提琴会拉一个曲子,会拉白毛女,手风琴会拉铁道游击队。这是当年的文艺气氛,在这个气氛中文娱最表现的是人,但是我们音乐中的人要么是战斗者,要么是控诉着,这个模式渗透在你的血液中。你以为你是逆反的、反对的,但是稍不留神你就成为你最反对的人,你怎么解除他是最困难的事情。那时候陈虻老骂我,审个片子拿过来骂我说,你是机器人吗?就拿回去改,改完之后再给他看,这次说得很温和,说你这次不是机器人了,你连人都不是,你就是个机器。就是这靠种严苛的责骂,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因为你原来这个模式就像一个拐杖一样,在思想上,你驻着它很长时间,很安全,突然撤了,你自己的腿脚没有那么强健,不

知道怎么走,就瘫到在地。后来陈虻说你去吧,你这个人没有什么用,不撞南墙没有什么用。他说得对,撞上了南墙头破血流才有感受,思想的感受才不会僵化,有松动的时候外界的东西才会侵入你的心灵,击破你的模式,摧跨你的概念。为什么在这本书中写这十年中见到的人,因为只有人才构成当下的自己。我以前不知道什么准确,在2003年非典的时候,我见到4月19号人民医院的急诊室,他们当天把所有的非典病人撤离,那简直是逃命一样的撤离,所有的被褥都翻在地上,椅子是四到朝天。

当时我看现场,只给我看墙上的小黑板,上面写着22个名字,绝大多数后面写着肺炎的名字,他跟我说其实是非典,他说病人不知情,可是医生知情吗?他们连隔离服也没有。我问清洁区跟污染区怎么区分?他就指了指这儿,说在心里区分。我说你靠什么防护?他说我靠精神防护。人民医院后来有76位医护人员感染,有两位急诊科医生殉职。他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几乎是木然的沉痛,是想让年轻人理解心里怎么准确。因为4月19号的时候很多媒体说市民可以不戴口罩上街,我曾经也对这个信息深信不疑。所以我不敢如此轻慢了,因为准确而字事关其他人的性命。我以前也不知道什么是平等,一说平等就在镜头面前故做姿态。

后来我采访李阳的家庭暴力事件,我想感受一下他的感受,就在闭眼的10分钟里面,我发现感受的不是他的感受,是唤醒的自己少年时代的记忆。一个中学上学的路上白天被一个小混混推倒在地上,头磕在石头延的时候。所以我就戴了一束花给他妻子,那个女人看了花后来搬出一个相册给我看,贴满了家里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跟丈夫的合影旁边有一个玫瑰花,这个花是某一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提醒丈夫的秘书买回来的。把所有的叶子用塑料薄膜压得平平整整的,保存得特别好。这个干枯的花瓣给我一个刺激,以前我觉得人是人、我是我,但是在那一瞬间我觉得没有人我之分,跟我一样对自身的完整愿望是一样的,对幸福的憧憬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他出生在这儿,他这样生活,我出生在那儿是那样生活,所以什么是平等?平等不是悲悯或同情,平等是我们处在同样的生活当中,你作经受的我必然经受,当我们为生存而挣扎的时候,我们就是平等。

我以前也不怎么求实,因为没有受过严格的思想训练,还是四两拨千斤的思想方法。2007年我采访华南虎照的时候,当时在视频当中有一个细节,那时候周正龙穿了一个大面貌,我发现我们五个人的小组有一个很剧烈的分歧,一部分人认为照片一定是假的,有一部分人说一定是真的。我说为什么?同事说,周正龙披个大衣,背着光坐在麦苗当中,简直就是个老英雄啊。他说,再说了,撒谎的人怎么感知是镜头呢。这个瞬间我印象特别深,我觉得原来每个人的审美、经验、直觉都完全不一样,要光靠感慨和书法感情谁也说服不了,只能靠事实和因果的不断梳理。我们也没有别的任何依靠的地方,两手空空,只能靠一句话,拿证据来。就靠这一句

话就可以从逻辑链条的最末端一环一环向上追诉,这样笨重的情况,一个小孩子也可以拉出来,这就是逻辑的力量,就是求实的力量。

小的时候看电影的时候,总是问我妈,这人是好人、坏人。长大以后也有善恶分明、黑白的世界观。大家看到好人出现,再有点出现,利用就涕泪交加,看到坏人出现的时候恨不得振臂高呼。2009年当然采访一个土地拍卖事件,当时有一个陈坤志的人操控土地拍卖。我采访他的时候他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他觉得收了一千多万给别人干活是劳动所得。临出门的时候他说我是公安大学毕业的,我就是玩法律。在这个节目播出之后,后来这个案件在调查跟审判当中陈坤志被判处了死缓。但是我一直记得在采访中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说这个事件当中没有人是正义的,都别打这个旗号,都是为了利益。他给我提供了一些信息,我一一印证了,发现他说的是对的。当年向我们举报他的人也在诉求利益,而且也在诉求的是不正当的利益,只不过丛林法则大鱼吃小鱼,所以每一方都认为对方是黑社会,每一方都写了遗书,每一方在念的时候是热泪盈眶。所以都是一个一个有诉求的人。陈坤志理解的什么是平衡?平衡就是对每一方的论述都要心存警觉,只要让不同的论述之间相互殴斗、彼此博弈,才能够接近事实的本来面目,才能使自己不能成为偏见的蜉蝣。

在刚做记者的时候我还有一个习惯,有时候采访犯了错误的人问你要不要表达歉意,你有没有忏悔啊。有领导提醒过我,但是我当时不以为意错,我觉得这是为了生活向善向好嘛。后来我采访一个电疗治网瘾的调查,我们管观摩了课程,这个课程有一个固定的环节,一声令下之后所有的病人向他跪下,有抱腿的,有跪着的。后来我采访了当中的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在我面前说,电击一点不疼,就像蚊子叮一下,我特别喜欢留在这儿。我突然看到她留下眼泪,我说,你为什么痛苦?她说不痛苦。我说,你为什么流泪?她说,我没有流泪。这时候她的泪留在腮上。在采访的时候我问这位医生,他们为什么向你下跪?他说,因为他们感恩。我说他们有没有可能被胁迫,或者是被装的。他微微一笑就说了一句话,能装一辈子不是很好嘛。就是这个人的这句话,让我从此不敢再去问别人你要不要表达你的歉意跟忏悔。

真实的人有无尽的可能,有可能会导致普遍的虚伪,所以采访是认识而不是改造。在这本书当中我想写的就是十年认识的这些人,他们撼动我头脑中认识的概念,使我处在晃动不安的情况里,但是说过一句话自由本来就是站不稳的状态。

其实我说的这些概念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也是早以被印证过的道理,用了十年的路才慢慢接近,对我来说这里面有属于我心灵的自由。即使是这里我也希望通过我自己的不断犯错、不断推翻、不断重建去认识它。生命是一个体验,体验的时光才不会虚度,体验了这些感受才能属于你,你因此而创建自己的生活,当你创建之后你才归属它。所以这些概念对我来说已经无

关于职业的荣誉感,关乎的是这个世界中属于人的真正实质。无论我们走多远都要疏忽这样的实质,绝不把它拱手出让。在20岁的日记里面看到很多陈词滥调,只有一句话让我觉得有点意味,那时候我已经是主持人了。有一天我在日记中写,身边的人在讨论将来我们的理想是什么?很多人都说我想成为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我说我的理想比这个更为高远,句号。翻过来之后,小柴写了一句,我想不断地完善自己。

当一个人力图完善自己的时候,他将不再向外界寻求什么,也不向外界推委什么,他将自己的重心放在自己的内部,而社会的进步就由一个一个独立的人试图自我完善的过程当中得来。我的起点这么低,所以这个过程才会无限长,永无尽头。想到这一点也就踏实了。

在一个月之前才在采访中把一个小孩问哭了,是因为我不理想他,小孩不是通过语言,而是行为认识生活的。我当时非常沮丧,我一个人在那儿坐了半个小时,后来我就问陪伴这个小孩十年的德国志愿者卢安可,我说我怎么总是改不了我身上的弱点?卢安可说,如果我们这么容易的话我们还要这么漫长的人生干什么?所以认识到自己身上的弱点,你才能对他人和这个世界有一份宽量,我们不需要与谁为敌,我们只需要解除,共同来解除我们身上的问题,从这当中睁开眼来看见他人、看见自己。

最后我一说件事情,是关于这本书的封面,这本书的封面当时征求我意见的时候,我说我同意,但是我同意的理由没有告诉他们。这张照片是2006年《新闻调查》的同事陈威在重庆开县麻柳乡采访的时候拍下来的,这个村子是开县最贫穷的地方之一,有700多人,青壮年都在外面打工,留下的都是老人。当时的负担很重,都很穷,所以跟政府的冲突很多。有一次冲突很强烈,所以双方达成一个共识,就是将来你们自己管自己的事务。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个山村的路修起来,路特别难修,要协调很多的关系和利益。政府想修想了五年都没有修成,说现在你们自己来吧。就是这个照片当中有一个老人是这个村的生活队长,他来负责开会协调。他说,我有这么几个规矩,第一,人人都要发言。第二,不能骂人。第三,不能光说怎么不行,也得说怎么行。说完之后大家举手表决,85%都同意了,我就把这个纸按上手印贴在祠堂的门口。但是贴完之后允许你睡一觉起来又返回,五天之内允许你返回,你就把这个榜揭下来,召集大家重新开会。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你负责全村人误工的费用。这张纸被揭下来五次,每次重新开,但是最终还是原先的决定。

路修好了,没有人闹事,没有人上访,日子就这样平静地下去。所以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当年我们的节目叫麻柳的民主,就是说这里在实践中国基层民族最前卫的地方。实际上这些老人、孩子他们很多人都不识字,根本没有听说过民主这两个字。这张照片给我们的信念是我们没有向外来的世界学习什么模式,也没有刻意地与谁为敌,我们只需要解开身上的束缚,成为

独立的人。用朴素的生活经验、智慧和常识,就能创造和决定自己的生活,尽管这个生活并不完美,但是曾经而后我们将生活在自己亲手创建的世界之上。

谢谢大家!谢谢今天来现场,我的亲人、朋友,多年来读者、观众和媒体的同行,最后特别祝我的朋友周云蓬生日快乐。

第五篇:柴静经典语录

柴静经典语录

1、有些笑容背后是紧咬牙关的灵魂。

2、不惹眼,不闹腾,也不勉强自己,要做个落后于时代的人,凝视人心。

3、可见似锦繁华的夜,处处有寂寞的信徒。

4、心灵与心灵的相遇才是文艺。

5、批评你不可怕,对你失望才可怕。

6、就像叶子从痛苦的蜷缩中要用力舒展一样,人也要从不假思索的蒙昧里挣脱,这才是活着。

7、宽容的基础是理解,你理解吗?宽容不是道德,而是认识。唯有深刻地认识事物,才能对人和世界的复杂性了解和体谅,才有不轻易责难和赞美的思维习惯。

8、人最大的痛苦就是心灵没有归属,不管你知不知觉,承不承认。

9、关键不是别人能给什么,而是自己内心想要什么。

10、从尘土里来的人,能理解开怀大笑背后的酸楚,也知道幽默是面对不完美人生的最好办法。

11、我仍固执地在寻找着那份触电的感觉,在渴望那份女人终生企求的爱情,我无法放低这个最低的要求。朋友说:你的要求其实很高,两情相悦如今已经不多了,尤其在物欲横流的今天这已是奢望。但我仍然带着我的热情跟向往在等待那个风雨夜归的人。

12、真实的人性有无尽的可能。善当然存在,但恶也可能一直存在。歉意不一定能弥补,伤害却有可能被原谅,忏悔也许存在,也许永远没有,都无法强制,强制出来也没有意义。非常同意,人的一生,本来就是善良与罪恶,人性与兽欲不断交织不断干戈的过程。

13、我渴望呆在最静寂的角落里被最热烈的声音包围。

14、人生奇诡,处处与旧日生活撞在一起。

15、生与死,苦难与苍老,都蕴涵在每一个人的体内,总有一天我们会与之遭逢。我们终将浑然难分,像水溶于水中。

16、我们对于一件事情知道的越少,就越容易形成判断,而且是越容易形成强烈的单纯判断。

17、一刹那觉得,就这样停留下来吧。在这如同流沙幻影的世界上,夜深如海时,为了那些悲欢翻卷的心,让我来守着这一点点恒定不变的东西吧。

18、我跟每个普通人一样都有弱点,有冷酷、有自私、有虚荣心,道德只不过让我看清这些弱点,然后去抑制它,或者从身边的人身上学习优点。一个人的思想跟他的职业是不可分割的,不可能我做记者的时候是一个样,现实生活中又是另外一个样子,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19、在我的人生里,当我有机会选择的时候,我选择了远离家乡,我选择了自己的工作、自己的节目和自己的 爱情。我以为这就是自由。可是,我从来没有感到过轻松,就像一个带着镣铐跳舞的人,永远离不开方寸之地。

20、电台里正放 王菲的老歌《誓言》,“如果你能给我一个真诚的绝对,无所谓,我什么都无所谓”,那是多久前的誓言?此时满世界正炒作她是如何被背叛的。爱情是女人的信仰,只是教主太脆弱。

21、但这就是细节的力量,它告诉你,没有一劳永逸的答案,也没有完美的世界图式。必须老老实实承认和呈现现实问题的复杂性,认为一个概念就可以彻底解决现实问题,如果不是出于无知,就是出于智力上的懒惰。

22、窗口正对着老榆树,倦了便望望它,春绿冬白,永远永远。

23、一个记者首先不是一个记者,而是一个人,只有你的内心先对别人袒露,才会得到别人的心灵,我希望自己永远都可以这样。

24、当一个人关心别人的时候,才会忘记自己。

25、一年一年,风吹一阵,雨落几场,等草木从裂缝里长出来,盖满了群山,你就长大了。

26、我愿有信仰,凭借狂热的祁祷与纯洁的献身精神得到依托。这样在人世中我不必毫无依恃。在最哀恸时可以匍匐于神足下,可以将我与最爱的人们的幸福托付给宗教,我们将得到庇护。

27、以前,做电台的时候,我喜欢说,这是一个像流沙一样的世界。那是非常文艺和情绪的字眼,而2000年接近25岁的时候,我在一本书的扉页上写下:现在是时候该蹲下来观察地面上的沙粒了,观察它们的湿度、密度、结构、流向和探究为什么这样流向的原因。我庆幸,在迈入成年的门槛时,从自我的世界里走了出来,开始关心他人,关心社会公共事务,关心将自己和这个世界联系在一起的东西。

28、不要因为走得太远,忘了我们为什么出发。

29、一刹那觉得,就这样停留下来吧。在这如同流沙幻影的世界上,夜深如海时,为了那些悲欢翻卷的心,让我来守着这一点点恒定不变的东西吧。

30、我就像是动物世界里的豹子要改变身上的花纹,注定让自己全身血淋淋。

31、已经知道有些人承受的东西是他人无力改变也无法体会的。唯一能做的是得到别人允许后,陪伴于此。跟你一起,试图感受你的感受

32、采访是一种抵达。

33、一个人不应该一辈子背着不加解释的污点生活

34、他们是流淌的,从我心腹深处的石坝上满溢出来,坚硬的成见和模式被一遍遍冲刷,摇摇欲坠,土崩瓦解。这种摇晃是危险的,但思想的本质就是不安。

35、人们声称最美好的岁月其实都是最痛苦的,只是事后回忆起来才那么幸福。

36、想起当年胡适留美,执教北大,终身倡导的就是梭罗式的思想。后来提倡“好政府主义”也是这样思想的延续。

37、人人生而平等,都有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38、对媒体的容忍有多大,这个社会的进步就有多大

39、最好的政府是管得最少的政府。

40、小人物也有权力发出自己的声音。

41、忽然想起有人当初说过的 一句话 “记者就是记着”。

42、没有人会忘记,没有人会被忘记。

43、只要还能思考,恐惧就不能完全控制一个人

44、博客属于大家,也包括与我们观点不一致的人,包括漫骂和人身攻击的人,如果这样的评论让你看上去不舒服,那这是我们为了表达自由必须付出的代价—-但我的底线是不要猥亵。

45、但是,不要猥亵。它会贬低人作为人应有的尊严。(韩寒)

46、一个具体的生命在宏大的国家面前是微小的,即使在做父亲的人看来也是一样。

47、陈逸飞当年说自己一生做事只问三个问题:第一,你喜欢吗﹖第二,有没有条件做﹖第三对社会有没有益处﹖

48、中国式的学术研究包含了比西方多得多的目的,可是往往唯独缺少了一项:兴趣。那种孩子式的,在旧仓库里翻找的乐趣。尽管中国历史的这个仓库,也许打扫得过分干净了。

49、无论谁拿着鞭子在我背上鞭打,我也不再进入梦乡,当然我也不再相信梦话。没有神,也就没有兽。大家都是人。

50、在说人民之前,先来说一个又一个具体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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